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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初现
“恐怕你们是遇见流沙假扮的我了。”秦拂淡然地告知了墨玉麒麟假扮的事，“到刚才为止，我从来没有踏进过机关城。”
流沙两个字对面前的人而言似乎有很大的关联，那警惕的目光上下看了她一遍，“在下要怎么相信姑娘不是假扮的呢？”
“信或不信，决定权在你。”秦拂转身，眼角余光似乎落在了他手中的剑上，隐约看见了渊虹二字，看起来是把不错的剑，那么他也是个身手不错的剑客了。
她走了几步，见后面的人还停留在原地，挑眉道：“你不跟上来吗？刚才我和流沙之人分开的时候留意到他们往那个方向去了，如果你和墨家是一伙儿的，还是赶紧过去吧。”
她所走的方向，是墨家机关城的中央大厅，那名剑客手执长剑沉声发问：“姑娘和流沙是什么关系？”
驻足，秦拂站在山崖之间的连廊上，两侧山风吹起她的衣裙，“如果我是墨家的敌人，卫庄就不用特地找墨玉麒麟假扮我混进来了。”
又走了几步。
“在下盖聂。”
盖聂？这个名字一路上曾在赤练向卫庄汇报时提起多次提起，秦拂点了点下巴，按着江湖规矩报出自己的名字，不过想来他已经知道了。
步子不停依旧朝某个方向走去，然而她却察觉到一丝并不友好的气息，仅仅是幻影一般闪过走廊尽头，一眨眼便消失不见，如若不是熟悉的人会以为那只是错觉。
蓝色的裙摆，紫红色的辫发，透明的轻纱遮住双眼，垂挂在脑后复杂的头饰上，这般奇特的服饰只会出自一个地方。秦拂不觉泛起一丝不明的冷笑，“盖聂先生，你先走，我想不管是你的朋友还是你的对手都在等你。”
历代鬼谷先生一生只收两名弟子，一个是纵，一个是横，同门弟子间却势不两立。两人之间的胜者就能成为新一任的鬼谷子，纵横天下，代表鬼谷派去改变天地的命运。
这个奇异的传统已经沿袭了几百年，历代鬼谷子虽一人之力，却强于百万之师，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从黎民百姓到公卿王侯，所有人的生死成败，都在他们手中。
卫庄和盖聂同为鬼谷派弟子，一纵一横，势必两立，他们之间只有竞争，直到其中的一方倒下。
秦拂目送着盖聂的身影进入中央大厅，才对周围的空气开口，言语之间皆是肃杀，“你们为何而来？”
现身的人盈盈一弯腰，“月神见过霓裳殿下。”
“我非尔等之王，不必尊我为殿下。”冷漠的表情推拒所有的谦恭有礼，秦拂的表情生冷得可怕，“你只需要告诉我你们来这里的目的。”
“一别十六年，东皇阁下和月神等人一直记挂着霓裳殿下，故听闻殿下回到中原多番想去探望，却不想被殿下身边的人给赶了回来，只好出此下策来见上殿下一面。”
“正好。”银牙暗咬，磨出一片森然的恨意，“回去转告你们的东皇阁下，有些欠下的债，必须拿血来还。”
月神表情不变，“殿下今日所言月神会如实转告给东皇阁下的。”
“你最好快滚，不然我不能保证你的性命能留到下一刻！”秦拂合眼，走过长廊，踏入了中央大厅的甬道。
“启禀月神大人，山下发现了诸子百家各路人马的行踪。”红衣身影如鬼火出现在月神身旁，却见她一直望着那个漆黑的通道口和最后一片衣角，“月神大人，那是……”
月神闭眼，似乎不愿和下属们透露过多，“这里没你的事，去行动吧。”
“是。”大司命一鞠躬，退了出去。
******
秦拂认识端木蓉是在很久以前。在雪山中冰封沉睡的日子已经使她忘记如何正确计算自己的年岁，但她还记得，在她降临人世不过七年的时候，遇到了还在襁褓中的端木蓉。
那时她还在燕国，作为最出色的占星师受太子丹殿下召见外出，碰到了这个被遗弃在街头流浪的孩子，女婴的哭声在腊月的寒风中显得极为凄惨，秦拂便下车把她抱上了温暖的轿辇。
到达太子府邸的时候，那个温和的人问她：“怎么带了个孩子过来？”
秦拂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失神，“燕国的冬天极为寒冷，请允许我把她带回祭祀神殿抚养。”
年纪轻轻的太子燕丹看着注定不寻常的女孩，叹了口气，宽厚的手掌细细地抚摸着在秦拂怀中安静下来的女婴，冻得紫红的双颊传来冰雪的寒冷，脆弱的生命就在他的指尖跳动，随时都有可能被北风吹走。他的心为之一振，“我若继承王位，绝不会让燕国再有弃婴流落街头。”
那个在燕国最古老的殿堂中被抚养长大的女孩，那个总爱跟着她询问药理的女孩，如今却……
秦拂站在昏厥的端木蓉身旁，连是谁动的手都不用问，一片羽毛，一半洁白，裸露在空气中随风摇摆；一半深深刺入她的胸口，被血染得殷红刺目。
纵横双剑不知何时停了手，一同看向明显在压抑着什么的秦拂。
“卫庄先生似乎有些管不住自己的手下。”寒冷，燕国的寒冷穿越冬天穿越山川河流侵蚀了那双湛蓝的眼。
“本不是冲她去的，是她自作多情挡了那一击，就算我们不想杀她都不行了。”赤练不屑地一哼。
拳头骤然握紧，霜刀般的视线抬起穿过人群，直直地落到那个抱臂独立的男子身上，“这笔账，秦拂日后必然讨还。”
白凤冰冷的表情似乎松动了一下，一晃眼就恢复漠然，无所谓那话中的威胁。
半跪下来抱住了端木蓉的身体，“墨家的诸位，蓉儿我带走医治，请不要担心。”
“诶等等！”雪女似乎要说什么，但是面前突然涌入数不清的光点，短暂的合眼之后地上躺着的人和秦拂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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