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人

作者:米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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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7 章(已修改)


      把屋顶修葺一番过后,剩下的事情便容易了许多。把晒好的药草都是收拾好,书也收拾齐整,用油纸包好防止下雨时受潮,被褥收好免得落灰,再把屋里收拾一下便成了。
      靳正把易竹的药箱、一些两人的换洗衣物和平常的用品都放进了一个背篓中背着,仔细检查了一下东西可都带齐了,这才锁好了堆满药材和古籍的门窗防止山上的大小动物在他们不在的捣乱,随手就合上了堂屋和院子的木门。
      易竹正蹲在后院的药圃边上,用手轻轻的抚摸药材翠绿的叶子,眼中满是不舍。
      靳正鲜少看到他的情绪如此外露,差点以为背下他们的习性,日夜操劳的照看这些药株是他而不是自己了。他好笑的走过去站在他身边,轻声道:“已经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易竹站起来最后看了药圃还没有长好的药材一眼,这才跟在靳正后头往山下走。
      靳正和易竹所在的院子虽然不在山林最深处,但是离山路很远,路上又都是密不透风让人难以辨别方向的草丛灌木,得亏靳正这几年一直在山上进进出出比较熟悉路线,在路七拐八拐的走了有一个多时辰顺利找到了那条快要消失的山间小路。
      靳正抬头了看一下周围的树木,确定了一下没有走错方向,再回头看易竹有没跟上来。
      易竹身体瘦弱,整个冬天都闷在药庐里研究那些古籍、拟定解毒方子,再加上前几日刚难得的生了场病,脸色比靳正这个每个月都要试一次毒的人都差,路才走了约一半,体例渐渐跟不上了。
      让靳正担忧的皱紧了眉头,看了看周围比人还高的野草,劝道:“这里实在太闷热,我们再走一会儿,道了前面空旷一些的地方再休息等一会儿。”
      易竹点头同意。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周围的草稀疏了些,他们终于找到一块稍稍空旷些的地方坐下休息。
      从山边的小路走到他们所住的院子的路及其复杂,茂密的杂草会挡住周围的视线,即使是冬天杂草大多都枯败了,视野也不会开阔多少,在加上长的这云蔽日的高大树木,便是附近十分老道的猎户,也少有不迷路的。
      事实上,只有少数几人知道每隔十几步路,在树上就有标示给人指示方向。只因那些标记是在树木的极高处,看着又像是树木本身的瘤状凸起,且每个的标记都有明显的差别,所以就算有人偶尔抬头瞧见,也不会有人认为那竟然是人做的标记而忽略。实际上,那些树上的标记并不复杂,若是有好事者把那些标记都撰抄再一起仔细比对,定然能发现其中的奥秘。
      靳正之所以能轻易的辨明方向就是因为靠着这些一点都不像标记的标记。
      每次想到这里,靳正都不得不佩服易竹师父的巧思。
      易竹喝了一口水,看到易竹又在瞧那些标记,承认道:“他确实聪明。”
      靳正很少听到他提到他师父,便顺势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先生这般煞费苦心的把自己藏起来,难道有什么了不得的仇家需要躲避么?”
      易竹摇摇头:“他说求医的人太多了。”
      靳正从易竹之前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他师傅的性情极其古怪。这从他身为医者,拥有几可称之为出神入化的医术却不愿意医治病患,还要易竹也誓莫要为达官贵人瞧病,而他自己只喜欢从埋头医典,钻研千奇百怪的药方中便可窥见一二。只是,若是他单单只是为了不受权贵与上门求医的人的打扰而做到这般地步,却太牵强了。若只是受过权贵的气,大可安稳的做个隐士高人,不接待那些权贵便是,即便是要躲避那些求医的人,也大可不必如此费周章的隐匿自己行踪才对。
      靳正来不及细想其中的缘故,趁机问出了自己长久以来的疑问:“先生既不叫你为达官贵人看病,那成王殿下……”
      易竹理所应当道:“我答应过你会帮你报仇的。”
      靳正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低声问道:“你师傅让你发了什么毒誓?”
      易竹歪头回想:“他让我发誓如果我不听话,就被各种毒虫咬死。”说到这易竹难掩得意,“可是我已经配出了最厉害的药粉,再也不怕蛇了。”
      难怪两人直到前两天才知道山上就有竹叶青蛇,原来一直是易竹的药粉发挥作用了。
      靳正想起这几年的村里那几个不信邪偏要入深林被青玉蛇咬伤的百姓,在被易竹无偿救治之后感激涕零的模样,暗暗决定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原来易竹一直有那么厉害的驱除蛇虫的药粉。
      既然怕蛇,为什么还要这一会待在山上不愿意下来呢?
      话到嘴边,靳正终究还是没有问。
      两人休息了一会便又上路了。山路是经常上山的猎户和樵夫踩出来的,或许是因为他们时常要背着重物下山,山路虽然有些曲折,但是很平缓,也不用艰难的开路,一路上走走停停,他们终于赶在中午之前来到了山下村子。
      几个八九岁的小孩儿在村头的小溪边聚在一起玩儿,其中一个八九岁的小子老远在村头就看见了他就乐呵呵的跑过来道:“靳大哥,你这么快又来啦?”
      靳正脸上露出了一抹笑:“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小孩儿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我们要捉蚯蚓来钓鱼吃!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娘!”
      靳正奇道:“为什么?”
      旁边的小孩儿叽叽喳喳道:“昨天的福生炫耀他爹从城里给他买的会自己动的木马,还不许我们碰只能看,顺子就把他的东西抢过来扔河里了,福生跳河里去捡,然后今天就生病了。现在我娘都不让我来河边玩儿。”
      小孩儿的话听的靳正微微一笑,道:“你娘可在家?”
      “在家在家!”小孩儿调皮一笑,补充道:“我姐姐也在家!”
      靳正一愣,下意识板起脸轻斥道:“别乱说!”
      随即看到小孩似是被吓了一跳的,眼中水汪汪的,不由缓了缓脸色,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两个铜板给他,“你回去告诉你娘别外出串门,我过会儿去找她做些衣物。这个就拿去买糖吃吧。”而后又严厉道,“河边石头太滑了,水又冷,你们不要在河边玩儿,快回去吧。”
      那小孩儿看到铜板破涕为笑,笑嘻嘻的谢过了,在小伙伴羡慕的眼神中向家里跑去。
      靳正一路上还遇见了好几位相熟的村民。
      因为镇上太远,除了村里实在没有的物品及药材,靳正大部分的东西都是在村里采买的。他每月都会下山两三次取那些花钱托村里人买的米面油等物品,有时还会以不低的价格买村民自己家里腌制的腌菜、腌蛋,是以与那几家常做买卖村民能说上几句闲话,他们都热情的同靳正打招呼,自然也看到了他身旁的易竹。
      虽然易竹以前也会随他师傅下山来到村里,村里人也都知道他这么一个人,但是出于对易竹师父的敬畏,亦或是被他冷漠的态度的吓退,很少有人会与他打招呼。久而久之,就算易竹的师父不在了,易竹和村里人也搭不上话,只有跟村正、梁伯一家才能多说几句。
      而现在易竹跟在靳正后面,大家不好装作看不见,只好硬着头皮道:“小易大夫也来啦。”
      “恩。”
      他们原本没指望易竹回答,见状了倒是愣了愣。
      靳正看着好笑,随意的搭了几句话,也不打扰他们做事,告辞了就拉着易竹向村正家走去。
      他们到了门口便听到院子里吵吵闹闹的声音。
      两人对视了一眼,靳正有些犹豫,因急着要办户口文牒,也只好硬着头皮带头进了院门,
      村正对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儿劈头盖脸的骂着,靳正记得他是村正的小孙子顺子,如今调皮捣蛋无法无天的小家伙却可怜兮兮的缩在村正夫人怀里抹眼泪。村正夫人看宝贝孙子哭成了个泪人儿,心疼的紧,想要劝村正几句,却被他的样子的吓的不敢说话了,把小孙子紧紧的抱在怀里。
      靳正和易竹站在门口有些尴尬,正不知如何是好,村正一转眼看到了他身后的易竹,如临大赦的走过来,焦急的请他们去帮忙看一个病人。
      靳正正有事求村正,便一口替易竹应下。
      村正很快把他们领到了一个在村子与其他村户隔离的院子前,这院子没有多气派,但是白墙青瓦,确是比村正的家里都要精致许多,甚至还可以看到有好几个仆役。
      靳正隐约记得听帮忙给他做衣服的那家婶子,用半叹半酸的说过这家的事。
      这家原本只有一个可怜的寡居的老婆婆守着几亩薄田生活,村里众人见她一人做农活忙不过来,还会时常会过来帮把手。众人都道或许等他那天没了都还要靠村里人帮衬着身后事,却不想着老太太前半生受了许多的苦楚,后半辈子却时来运转,从小就被人贩子拐走的儿子竟然在多年后找到了她,不仅给她盖了个漂亮气派大房子住着,买了三四个人使唤,还娶了个媳妇伺候着她。如今她身边有了个孙子带着,还有个媳妇伺候着,除了常年见不到自己的儿子外,实在是附近最有福气的老太太了。
      进门后他们三人被一个下人领到了一个屋子跟前便退下了,靳正拉着易竹跟着村正进门,看到除了一老一少的两个妇人之外,梁伯竟然也在这里。
      十多年前梁伯在山上打猎时不小心被毒蛇在小腿上咬了一口,幸好他那日与一个同伴一路,被同伴拖了回来,回来后便高烧不止,愁坏了一家子人。那时村里没有大夫,梁婶子便用家里全部积蓄去镇上请了个坐堂大夫回来,大夫看过之后便道若是花上一百多两,兴许能捡回一条命,但是被蛇咬的左半边身体会瘫,一辈子都要人伺候。
      一百两对于家中殷实的城里人都不是小数目,更何况对于只土里刨食的一个普通农户,梁伯无论妻儿如何恳求,死活不肯让他们去亲友那里借钱就医。
      那时易竹的师傅刚好下山采买,听说了这事便给他施了几针,还用几种不那么昂贵的药材开了方子救活了他。梁伯一家子原本只想着试试,后来梁伯走路虽然因为使用的药材药效不足的原因而有些跛,无法再上山打猎了,但是却保住了一条命,还可以做些轻便的农活,对易竹的师傅自然千恩万谢。
      那时易竹的师傅孤身一人生活在山上,日常生活多有不便,便雇佣了梁伯做些简单的粗活,后来见梁伯有兴趣学医,便时常随口指点他几句,还借他几本最浅显的医书来看。
      梁伯早年平常上山打猎时也常会受些小伤,认得了一些治伤草药,自己又是个不服输的性子,跟着易竹的师傅几年,也学了些医理。后来易竹师傅外出一次领回了还是三四岁的易竹,等易竹慢慢长大,梁伯便只负责每个月上山送些吃食,农闲时便经常自己上山采药去镇上卖,山上的小院到是不常去了。后来连送吃食的任务都交给自己的儿子。等后来梁伯不再上山之后就给村里人治病,大病治不了,但是平时村里有人受个小伤,有个头疼脑热小病小痛的也能治好,只要些乡亲们家里有的农活做诊金,所以在附近几个村镇竟渐渐有些名气,如今也颇受村里人的敬重。
      因着这些渊源,梁伯也是除了村正之外唯一能和易竹说几句话的人了的。
      这事靳正还是偶然间从梁伯口中得知,这件事村里的老人都知道,却没有什么人会拿来说,都是一副忌讳莫深的样子,临县嫁进来的年轻夫人自是不知道了。
      那个年轻妇人见村正领着几个人进来,急忙擦擦眼睛站起来喜道:“可是镇上的大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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