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簿

　　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规则，大多规则都是为了让群体尽可能少流血，所以为了建立规则，我们还需要流更多的血。
　　——摘自联邦历112年《残忍的假象》 弗朗索瓦马丹著
　　……
　　“李医生，你需要休息！”
　　刚刚醒过来的李医生摸了摸有些晕眩的脑袋，他觉得头有些疼，让他思路有些不够清晰，但他还是感觉到面前的同事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怜悯，“那个……发生什么事了？”
　　“李医生，不必多说，您夫人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作为同事，不论有什么问题我们都可以谈谈，但千万别再做自杀的蠢事了。”
　　“哈！？”
　　李医生蓦然觉得这个世界有点不大对头，弱弱地说了一声，“我好像还记得我有手术要做……”
　　“请先照顾好自己吧，手术已经有人做了。”
　　事实上，不仅有人做了，而且看样子还做得很顺利。
　　“你们缝合伤口，我去下洗手间。”待一边的护士擦了擦林雪的额头的汗渍后，林雪脱掉了血淋淋的橡胶手套，说了一句话也不等其他人反应便推开有些破损的门离开了。他径直走进了洗手间，从自己的衣服内侧拿出了手机，上面显示了整整三十四个未接来电。
　　都是同一个人——徐雁。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徐雁的第三十五个电话来了。林雪接通了电话，放到了耳边，却没有说话，沉默着等着手机对面的反应。
　　“你在医院，对吧？”徐雁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愤怒，没有焦急，有的只是一种看似柔弱却极为顽固的笃定，“这便是你最后想做的事？”
　　“别乱想……是你睡眠不足，该好好休息了，晚安。”林雪摸了摸鼻子，同时舌头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心中却对女人的直觉充满了一种接近委屈的恐惧，这种不符合任何道理的指认往往带有极高的命中率，没有一点证据以及道理，直接绕过所有求证程序，简单而直接地指向了一个事实——林雪就是现在被医院里的人恐惧的炸弹狂魔。
　　直觉那么管用，还要证据干嘛？林雪想到这里，心中的那抹不爽也被放大了，导致他有些愤愤不平。
　　“现在太阳才刚下山。”许雁的口气终于显得有些不悦了，“想骗人，好歹有点诚意，这是起码的尊重。”
　　“你烦死了。”林雪一把将戴在脑袋上的医生帽子摘了下来，露出有些凌乱的头发，有些恼怒地说道：“别以为我打不过你！那一巴掌是我让你的！”
　　“你从六岁起打架就没赢过我。”
　　“……”张了张嘴，林雪发现在绝对的事实面前，他的辩驳有些无力，所以他直接跳过中间这个令人尴尬的过程，干咳一声，“总之，没什么事了吧？”
　　电话那头轻叹了一声，仿佛在感叹某人的无赖无耻无面皮，但林雪却感觉到了那声叹息中带了点伤感的意味，“你……没什么话想和我说？”
　　林雪沉默，嘴唇微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他看到走廊的尽头出现的两名警察时，顿时满面笑容地朝对方走过去，手机也没有挂下电话，“别担心别担心，亲爱的，没什么炸弹狂魔，反正我没看到，也许是恶作剧……”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显然许雁明白了林雪遇见了一些事。
　　当林雪从两名警察面前即将走过的时候，林雪冲那两名警察在嘴前竖起了食指，满脸歉意的笑容，似乎期望两人配合一下。
　　那两名警察互相对视了一眼，好像在犹豫要不要盘问，但林雪却没有给他们盘问的时间，而是直接从他们中间穿了过去，不断地比着手势向两人表达感谢，满脸带笑地冲电话里说：“别被那些新闻吓到，我想你知道，现在的记者为了取材可什么故事都会编的……好的好的，没问题，我马上回来，你会发现我绝对没有少一块肉。”
　　然后他下了楼梯，隐隐约约听到上面的对话，“算了，反正犯人肯定早跑了。”“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然后又下了一层楼，他的声音便重新恢复了原来平淡中带着三分尖刻的语调，“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回答他的是电话那头的忙音——显然许雁没有问第二遍的意思了。
　　林雪撇了撇嘴，将手机重新放回口袋，当他快要出医院大楼的时候，他碰到一个正踏着重重的脚步，带有恼怒气息的声音从电梯里走了出来，正是那个被他放倒后，同时被替身手术的李医生。
　　“我再说一遍！根本没有这事！都是……”李医生看到从一边楼梯走出来的林雪，顿时嘴巴大张，疑惑中带着惊惧，不知如何是好。
　　而李医生身后也跟上了一名三十多岁，戴着金边眼镜的男子。
　　他指着林雪，嘴唇微动，似乎张口欲言，却被林雪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手。
　　“李医生，没什么消息能比见到你没事更好了……”林雪一脸痛惜地用左手拍了拍李医生的肩膀，右手却用指甲狠狠地掐了下李医生，“不管发生什么事，毕竟生命才是第一的……况且只要我们什么都不说，这件事也就过去了，你说是不是？”
　　不知是否是错觉，李医生总觉得这段话中“生命”和“什么都不说”咬字特别的清晰，清晰到他可以轻易看到林雪唇齿开合时露出的洁白牙齿，其中似乎拥有着异样的锋利。
　　李医生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看着面前这个一脸带着关切的男子，只觉得他黑色的瞳孔深处有着说不出的冷意和无情，而最后一点的勇气也在他看到林雪有意无意露出的枪柄而消失——那枪就在只有他看得到的角度的大衣内侧口袋里。
　　当李医生的手在林雪的手中一下子变得冰凉，林雪便知道他已经度过了危机，他很满意地听到了那个颤抖中带着怯懦的回答。
　　“是……是的。”
　　“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的话，我想送李医生回家，他母亲打电话给我，很担心，她希望我能送他回家。”林雪朝李医生身后的那名男子说着，“他现在最需要亲人的关怀。”
　　男子诧异地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李医生那有些复杂的表情，说道：“那就走吧，他今天也的确不适合继续工作了，我还有工作，就不送了。”
　　“谢谢。”林雪点了点头，看着男子重新走进电梯，然后转头看向李医生，眨了眨眼，“很明智的判断，这样就不太会发生一些让人不想看到的悲剧了，如果我能走出去……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长寿的。”
　　“那要是……”苍白着脸的李医生说了一半，却蓦然停住了嘴，仿佛唯恐激怒面前的人。
　　“嗯，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都是聪明人……”林雪笑了笑，瞳孔深处却没有丝毫的笑意，“但很遗憾，因为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总之我不想看到，所以你也不会想看到的。”
　　李医生额头的汗开始冒得更加厉害，他颤抖着嘴唇，有些说不出话来，只是用一种恐惧地目光看着林雪。
　　也许是看到李医生的表情实在妨碍他的视线，所以他自认为很有耐性地安慰了一句：“安心吧，他们根本就没查出来目标是什么人，在某个病人醒来之前，他们无法做出任何有实际效果的针对性行动，只要在那之前出了医院，就不会发生任何事，事实上，如果不是碰到你，我是打算一个人出去的……嗯，说了这么多，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了？”
　　“呃！？”李医生显然因为心慌意乱而失去了原有的判断力，这让林雪眉毛微微一挑，他本就没有太多的耐性和这类人耗着，所以很直白地传递出了自己的意思——
　　“如果你的脸色在三十秒内还是在脸上写着‘我有麻烦’‘救命’这种字的话，为了安全起见，我很愿意永久性地替你解除烦恼，然后一个人走出这家医院。”
　　……
　　老旧的窗帘遮挡着已经渐渐消失的阳光，让房间显得有些昏暗，但是坐在角落里的人却没有站起来将灯开亮的意思，只是沉默着坐在地板上，一柄不多见的武士长刀斜靠在肩膀上，他目光低垂，似乎随着太阳的告别而即将进入梦乡。
　　到了联邦世纪，武术几乎已经完全成为了竞技游戏，大多练习武术的人都仅仅是为了强健体魄，锻炼心志。导致这种古老的武器已经越来越少，不是成为历史文物放在博物馆，就是作为工艺品放在展览架里，很少有人会将它拿在身边，并且还是没有上保险的状态。
　　因为这是违法的，一经发现，便会被检察院以二级谋杀罪起诉。倒霉的话，也许到生命的尽头时，身边放着的还是监狱里的饭盒。正常人是不会拿这种东西在身边，所以这个似乎已经陷入熟睡的人自然不是常人。
　　他叫樱井贤治，他的身份本就是杀人犯，所以带不带手中这把刀，都是没有区别的。更何况，这不是一般的刀，这是他的家传的刀刃——千鸟一文字。
　　看其俊秀的脸颊，被梳理得宛若流水般畅滑的黑色长发，以及其恬静的姿态，实在没有办法把他和一个杀人凶手联系在一起，更没有办法理解，他杀的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
　　樱井贤治的左手一直放在刀鞘上，当这个房间里的光线变得更加昏暗的时候，樱井贤治依旧眯着眼睛，似乎在养神，但他白皙的拇指轻轻在刀鍔处轻轻推了一下，武士刀仿佛在此刻活了过来，在缝隙处将微弱的阳光映射得无比森冷，“你迟了整整半个小时。”
　　“注意你说话的口气，新人。”一团漆黑的影子在窗下渐渐浮起，最后露出神情不悦的巴布鲁，“从死刑犯变成异能者已经够幸运的了，想要继续保持这种幸运，就得老实一点，老实人总是能活得久。”
　　“无理。”樱井贤治抬起低垂的头，冷冷地看着巴布鲁。
　　“我比你厉害，我就是道理。”在已然变得黑暗的房间中，巴布鲁的肤色让他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透明的状态，只能听到他以一种老兵欺负新兵的态度说话，“这也是组织里的道理，你有意见？”
　　“有理。”樱井贤治没有生气，反而皱着眉头想了下，随后认真地点了点头，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慢条斯理地拍打着裤子上不知存在与否的尘土，“你融入影子状态需要多久？”
　　“我为什么要告诉……”巴布鲁话说了一半，蓦然顿住了，他的瞳孔和贴紧头皮的卷发瞬间变为了绿色，但他的左边脸颊上，却依旧多出了一道血痕。
　　“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只需要知道你比我的刀要慢就可以了。”慢慢地将带着微弱寒光的刀刃缓缓地归入鞘中，使那最后一抹让人无法直视的锋锐遮挡起来，樱井贤治面无表情地看着神情愕然的巴布鲁。
　　“所以现在，我便是理。”
　　摸了摸脸颊上的那道细长刀痕，感觉到有些疼痛的巴布鲁咧了咧嘴，然后他很光棍地点了点头，“是我不对，我道歉。”
　　樱井贤治是个讲理的人，所以他的回答也很有道理。
　　“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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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检查意外的松散，我们的运气不错，李医生。”当林雪跟着李医生并肩走出医院的大门，“虽然你的表现一般，但那群警察大概还没有进化出人类该有的基本观察力……感谢那群猪吧，如果不是这群拉低人口平均智商的家伙们，你也许已经在抢救室宣告死亡了。”
　　半拖带请地将李医生扯进了一个箱子里，林雪满脸笑意，但在背光的条件下在李医生眼中显得无比阴森，所以他也无法理解这个人的神经和幽默感，他只是感到了紧张，“那我可以走了么？”
　　“不，是我可以走了，而你得待在这里。”林雪从怀里掏出白色的医用纱布，递到李医生面前，“已经做过一次了，我想应该轻车驾熟了吧？”
　　当李医生看到林雪向自己递来的医用纱布时，脸色发苦的同时，心中却轻轻吁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生命在某种程度上得到了一定的保障。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将纱布拿起，捂住口鼻，然后深吸几口气……
　　林雪满意地看着这个家伙很老实地昏倒在地上，然后很不客气地将他的钱包里的现金取了出来，还没有细点，林雪便已经感觉出了手中这叠联邦币足够让他正常生活两个多月了，略带讶异地扬起眉毛，“还挺有米的。”
　　然后他转身，一边向外走去一边将现金放进了自己的钱包，随后脚步加快，在路边停下，向街道举起了手，一部米黄色出租车便在他面前停了下来，车门自动折叠上移，林雪便坐了进去，“清水街二百零三号，快一点，我赶时间。”
　　“市内限速三十，先生。”司机略带苦恼的回应着，“但我会尽量快的。”
　　“这么守规矩？”林雪撇了撇嘴，从怀里掏出晶能手枪对准司机的后脑勺，“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守着交通法然后脑袋开花，一个是守我的规矩，在十分钟内把我送到家。”
　　司机在后视镜中看到了林雪的行为，顿时脸色一变，他转过头，看着对准自己的枪口，他皱着眉问道：“想抢劫吗？我怎么知道这枪是不是真的？”
　　“你想试一试？”林雪似笑非笑地看着司机。
　　“……插播一条新闻，庭染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在今日下午四点发生了一起恶性劫持案，一名警察在被重伤后，枪械被夺，至今尚未苏醒，但因抢救及时，初步判定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出租车里电子广播里的声音让司机觉得喉咙发干，他干笑两声，“我开玩笑的。”
　　“幽默感不错，但我善意地提醒一下，你还有八分四十秒。”
　　于是在五分二十四秒后，林雪在五十米外看到了自己的屋子，在让司机在自己家门口停下的时候，他让司机从驾驶座里走了出来，用一块□□纱布让他失去了知觉，然后他将司机拖到了自己的屋子里——这让林雪出了一身汗。
　　“你该减肥了。”林雪认真地向昏迷过去的司机建议道。
　　之后他走进卧室，拿起了电话，拨打了邮局快递的号码，“我需要运送大量物品，你们大概多久能到这里？嗯？嗯，是蛋糕，所以我希望你们搬运的时候别太粗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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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小时后的医院。
　　一个穿着衬衫，年纪约莫五十来岁的中年胖子正坐在庭染附属医院六楼，用一块手帕不断擦着脑门上的汗，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所以我讨厌医院，这温度算是开了冷气了吗？我看都可以煮鸡蛋了！”
　　“局长，医院的温度一年四季都控制在十七度至二十二度之间，是煮不了鸡蛋的。”颜先生站在一边，慢条斯理地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所以个人希望，局长您可以完善地执行第四十三次减肥计划，今年的局内体检表示，您的血脂和血压都不在健康线以内。”
　　“那些减肥计划根本没用！”
　　“那是因为您从来不坚持到四十八小时以上，请你拿出当年在议会的决心和毅力……”颜先生说道这里，顿了顿，似乎自己也觉得这句话十分别扭，但还是顺着说了下去，“来控制您的体重。”
　　局长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然后用胖乎乎地手伸进了怀里掏摸着什么时，颜先生再次开口了：“局长，医院走廊禁止吸烟，违者入狱三至六个月。”
　　“这是哪个混蛋制定的法律？”
　　“是局长您退出议会前六个月递交的法案。”
　　局长顿时有些羞恼，脸上的肥肉以一种神奇地速度开始红了起来，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再等半个小时，那小子要是再不醒过来我就进去掐死他！”
　　“如果那时您坚持，请提前通知，我会去关闭医院的监视探头。”颜先生在这方面倒是十分赞同局长的想法，“我一直觉得他活着就是一种对全人类的威胁。”
　　“别傻了，他吓你的，你以为他真对你那女儿有兴趣？”局长毫不留情地嘲笑道：“我可是听说你女儿的体重已经接近了一头幼鲸。”
　　“她是稍微胖了点。”颜先生一脸严肃，又推了推有些下滑的眼镜，“但还是很可爱的。”
　　局长仰天翻了个白眼，刚想要说些什么，一阵略带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尽头响起，一名身穿黑色警服的警官走了过来，“局长！宗锐醒了！”
　　“走。”局长从长椅上站了起来，长椅发出一声舒畅的脆响，仿佛在因为那恐怖重量的离开而充满了愉悦。
　　“局长。”那名警官叫住了局长和颜先生，看他们脚步停了下来，咽了咽口水，“刚才特勤局的人打电话过来，说要带走宗锐，并说我们开枪打死了他们的人，要求我们解释。”
　　“哦，解释。”局长扬了扬眉毛，点点头，看了一眼颜先生，“特勤局的局长是今年新上任的？他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谁？”
　　“这个位置很敏感，也会接触大量核心机密，这个可能性不高。”颜先生摇了摇头，“即便他不认识当年的人，也必定会有人告诉他的。”
　　“哦，看来是有人觉得自己屁股坐稳了，就来找麻烦了。”局长摸了摸自己软软的双下巴，笑得有些冷，“告诉他们，要解释就让他们自己看看亚洲第三十二区的地方条例，如果脑子太蠢看不懂，拿晶能手枪朝自己脑袋开一枪就能懂了。”
　　“明白，我会最大限度保留您的原意传达给他们。”颜先生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眼镜，然后微微点了点头，“不过在今天下班前，还有一些不识趣的客人要打发。”
　　局长听到颜先生说到“下班”这两个字时愣了一下，然后一拍脑袋，“哦，想起来了，今天是星期三吧，那你快点打发他们走，今天就直接可以回去了。”
　　“谢谢，要给您多留一份奶油汤吗？”颜先生显然很感激上司对他的体谅，虽然面部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但他在言辞中还是流露出了不少，“姗姗最近的厨艺进步了不少……”
　　局长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他干笑两声，“我决定减肥了。”
　　颜先生很罕见地露出惋惜遗憾的表情，“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做事。”
　　说完这句，颜先生便下了楼，到医院的门口，发现还没有等到自己想等的人，便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腕上的手表，皱了皱眉，心中有些担心赶不上家里的晚餐。
　　但今天颜先生的运气不算太糟，他只在医院楼下等了抽一支烟的时间，便等来了要等的人，是一位从黑色公务车上下车的中年男子。这位中年男子脚步有些快，神情肃然——然而这抹肃然很快便加入了浓浓的不悦。
　　因为颜先生拦在了他前进的道路上，“下午好，请回吧。”
　　中年男子看着颜先生，声音冰冷，“把人交给我，我马上就走，先生。”
　　“我记得我在电话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颜先生摇了摇头，“这不可能。”
　　“宗先生和这起案件明显有很大关联，这个案子已经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件了，我们有权干预。”这名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子因为被颜先生堵在了医院门口，脸色有些难看，“这事关全球性的安全问题，你们必须把人交出来，先生。”
　　“我拒绝。”颜先生面无表情地看着中年男子，薄薄的嘴唇开口说了这句后便紧紧地抿了起来，成了一条线，看上去有种滴水不进的刻薄和冷酷。
　　“你们还杀了我们的人。”中年男子阴沉着脸，看着同样表情阴沉的颜先生，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现在把人交出来，并且给与配合，我们可以不追究。”
　　“如果有意见，请按照司法程序合法起诉。”颜先生眉毛微挑，似乎因为对方的要挟感到了些许的不悦，“但警方将保留特别行政反诉的权利。”
　　中年男子的赭石色的瞳孔中开始闪现寒光，随后他一点点笑了出来，露出洁白的牙齿，牙齿看起来保养得很好，可以轻易撕咬牛排而不费力，但他此刻口气森然，仿佛是随时想要咬人的狼，“亚洲三十二区的警察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啊……”
　　“因为你看起来的确不够可怕。”颜先生冷漠地回应着，不退半步，“如果没有其他的事，你可以走了。”
　　“哦？我以为你会和之前对付我们的人一样把我抓起来呢。”中年男子此刻笑得有点放肆，他很不礼貌地指着颜先生的鼻尖，“用恐吓公务人员的名义。”
　　“很抱歉，因为今天我快下班了。”颜先生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地说道：“在不加班的情况下，这点时间来不及写报告，如果有需求，明天请早一点来。”
　　中年男子显然被颜先生的话气得有些不轻，他露出了一个近乎狰狞的笑容，带有威胁意味点了点头，转身离开。颜先生目送那人离开后，左手将黑框眼镜拿了下来，右手则从胸前口袋掏出一块丝巾，细细地擦拭着镜片上几乎不存在的灰尘，之后认真确认了一遍，满意地点了点头，将那黑框眼镜重新戴上。
　　最后他转过身，对着医院七楼的一扇窗户鞠躬行礼。
　　身在七楼窗口边的局长看到楼下那小小的身影向自己鞠躬，明白烦人的苍蝇暂时不会在到自己面前来碍眼，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对着病床上的宗锐冷笑着问道：“好了，那些人暂时不会找你麻烦了，所以现在你得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不然他们不找你麻烦……”
　　话说了一半的局长走到宗锐的床边，拖过一边的椅子坐下，在坐下的瞬间，不锈钢的椅子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他盯着宗锐一字一句地说着，“……我来代劳。”
　　宗锐咽了咽口水，干笑着将事情说了一遍，他这次没有遗漏任何的内容，包括林雪让他隐瞒的一些事，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地全对这个胖乎乎的局长说了出来。
　　因为他很清楚，他的上司值得信任。
　　“所以你现在是在说，你的好哥们给你胸口开了个洞，然后一句对不起都没有拍拍屁股就走了？”局长坐在病床一边的椅子上，恶狠狠地盯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却一脸讨好的宗锐，“你还顺带把枪给他了？”
　　“老板，我发誓这只是个意外……”
　　“去他妈的意外！”局长爆着粗口打断了宗锐的话，“我看起来这么像猪么！？”
　　“……”
　　一阵诡异地沉默，宗锐看了看局长肥胖的身板，咽了咽口水，露出一个仿佛快哭出来的笑容。
　　局长愕然地看着宗锐的神情，然后低头看了看已经在椅子边缘挂下去的臀部肥肉，蓦然地站了起来，一脸愤怒地冲着宗锐的左眼来了一拳，“中老年发福是正常的！”
　　“医生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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