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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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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眼镜和蛋糕


      我们不是在单纯惧怕死亡,因为我们连想着它,然后去绝望的勇气都没有……所以相比死亡这件事,我们更害怕的,是思考。
      ——摘自联邦历125年《思考的勇气》 詹斯.怀尔德海恩著
      内局的前辈,曾经给林雪和樱井贤治当过内局向导的黑人巴布鲁死了,很自然,或者说很不自然的死了。
      他不是因为执行什么危险任务,或者是想脱离内局被杀的。可他也无法被定性为得了某种疾病的自然死亡,他死于原液的排斥反应。
      虽然他拖延了很久,努力调整自己身体状态,可细胞进化的速度终究还是超过了他的预期,他不得不服用内局给他准备好的原液。他没有挺过自己第三阶段到第四阶段的进化过程——显然并不是每只蝴蝶都能够破茧而出的。
      在林雪和樱井贤治回到亚洲特勤内局总部的前一天,这名黑人被葬在了三年前被开辟出的墓地中。
      内局本来没有下葬的服务,因为这里的人大多都见不得光,留个墓碑纪念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没有什么人会来悼念这块墓碑,因为这块墓碑一样也是见不得光的。
      因为很多人的墓碑在进入内局的时候就已经立好了。
      当林雪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眉毛微微挑动了一下,倒没有嘲讽某人的运气不好,当然他也不可能和樱井贤治那样,神情略带沉重地对告诉他们这个消息的莱特低头施礼。
      但莱特所带来最重要的消息不是这个,而是林雪和樱井贤治最新的体检报告——结果非常糟糕。
      樱井贤治细胞异变的速度徒然上升了一个台阶,但万幸地是基本还属于一种非常稳定的状态,因为其异变时所造成的改变似乎并没有给他的身体造成太多的负面影响,在细胞进化这方面,似乎他拥有着比其他人拥有更好的适应性。但由于也接近了第二阶段结束的临界状态,内局建议他在短时间内使用原液,这样拥有相对较高的生存率。
      至于林雪,则直接被告知了他必须在一个星期内摄取原液——否则在一个月内必死无疑。
      内局已经开始准备,最近几天内将会准备妥当。
      对此林雪的回答是——“我饿了,最近的餐馆,谢谢。”
      莱特被这句话所表达出一种态度弄得愣了一下,随后他看了一眼林雪身旁的樱井贤治,微微一笑,“这句话只是例行公事,但按照规定我必须提醒你们:不要走出限定的范围以及做一些出格的事,内局会一直监视你们,同时保护你们。”
      ……
      “有没有遗书要写?”
      已经坐在小餐馆靠窗的位置,吃了半碗奶油炖菜的林雪突然没了食欲,所以向坐在对面,宛若机械一般重复进食行为的樱井贤治问了一句企图让他也没食欲的问题。
      他觉得这样才公平。
      “……我写过一次了,在进入内局之前,所以不必了。”樱井贤治瞥了一眼显然已经陷入无聊状态的林雪,很认真地回答道:“连墓碑都已经立好了,就在你的墓碑从右边数过去第三个。”
      樱井说话间,手上的动作没停,还是在按照固定的节奏吃着东西,似乎没有将几天后摄取原液的危险性放在眼里。
      “我也有墓碑?“林雪一愣,随即他便反应过来这是内局的人做的,让他不由得撇了撇嘴,“他们真闲。”
      “有了墓碑,才不会有人找你,他们只会在墓碑前怀念你。”
      林雪放下了在盘子里搅动的叉子,将背部靠到了椅子上,淡漠地说了句,“所以我才说他们闲,你觉得会有人怀念我吗?”
      樱井贤治歪头想了想,很认真地问了句:“扎人偶之类的诅咒算不算?”
      林雪微微地扬起了眉毛,薄薄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少有地出现了讶异之感,“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说话好像开始有点攻击力了?”
      被这么一说,樱井贤治也发觉了这个问题,他的语言很少有主动进攻的时候——莫非被传染了么?
      “好像是有点,抱歉。”虽然樱井贤道歉的时候虽然面无表情,但却透着一股异样的认真劲,“我会改正的。”
      “千万不要,继续保持吧伙计,我喜欢会挣扎的类型。”林雪扬了扬眉毛,丝毫不见被冒犯的气恼,反而有一种终于可以逃离无聊对话的喜悦之请,“墓地在哪?”
      “干什么?”樱井贤治有些警觉,他感觉对面这个人又有了一些不正常的想法了。
      “放轻松,我没打算抢银行……”林雪的话并没有让樱井贤治觉得放心,他觉得更紧张了,“你不觉得去看自己的墓地很有趣吗?”
      “这不行,万一有……”樱井贤治本能地想拒绝这个方案,自从中东一行后,他便对这个人的所有行为充满了警觉。
      因为这是个敢拿数亿人口的性命开玩笑,并且还敢炸了哭墙,毁掉那代表犹太人数千年历史的的疯子。
      “樱井。”林雪摆了摆手,示意樱井贤治放松下来,他看了这个眼中充满戒备神色的长发男子很久,最后淡淡地说了句:“我们很有可能就要死了……你确定不去看看?也许以后再也没这个机会了。”
      樱井贤治不由得沉默,然后低头继续开始吃东西,没有给予林雪回应——这让林雪很不高兴。
      正当林雪考虑要不要拿抢银行来要挟樱井贤治的时候,他得到了回复。
      “就这一次……”樱井贤治拿起一边的餐巾纸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他神色很认真,所以当他看到林雪脸上那种让人心里发抖的笑容时,不由得又慎重地重复了一遍。
      “就这一次。”
      ……
      林雪和樱井贤治的墓地在三十二区的范围内,所以他们并不需要离开被监控的范围,但无疑墓地这块地方是被划为严禁进入的区域。
      因为若是碰到没有当前知情权限的熟人来扫墓,那就无法解释了。
      虽说是禁止,但这个条例往往起不到太大的约束效果,内局里从来都不缺无法无天的家伙,局里最多也就是提点一下而已,即便真被人发现了什么,也不是问题。
      既然无法无天的人比较多,那么与其设置那些条条框框,不如让他们明白当一些事情发生时会有什么后果。所以如果真的碰到熟人,林雪和樱井贤治无法解释,那就不用解释了,特勤局自然会把事情处理干净——无论当事人是否愿意。
      人这种脆弱的生物,让他闭嘴的方式是很多样的,一场交通意外,心脏麻痹猝死,人间蒸发……
      这些手段基本就可以解决大多数由信息安全所造成的问题了。而在这个领域,特勤局无疑是最专业的。
      况且谁没事会去跑墓地玩?所以碰到熟人的概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个判断让樱井贤治在林雪面前妥协,况且就像林雪说的——他们也许就快死了。
      但当他们进入亚洲三十二区郊外的墓地后不到五分钟,樱井贤治便意识到了这是一个错误——墓地里有人。
      或者说,是林雪的墓碑前有人。这个发现无疑让樱井贤治的表情变得有点精彩起来,他冷冷地瞪着林雪,然后一把抓住林雪的衣领,来到了一颗大树后的阴影处躲了起来,他有些咬牙切齿地问道:“怎么会有人在你的墓碑前?”
      林雪没有回答,他只是乖乖地躲在树后,然后很不老实地看向自己墓碑前的那个人,撇了撇嘴,“她无聊嘛……”
      站在墓碑前的是一位穿着米色西服的靓丽女性,长发依旧和以前一样被整齐地梳理在了肩膀上,女子蹲了下来,将一个蓝色的小礼物盒放到林雪的墓碑前。
      她扯开了礼物带,将盒子打开,露出里面一块大约手掌大小的抹茶蛋糕的瞬间,微风吹过,将她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林雪和樱井贤治的耳中。
      “生日快乐。”
      樱井贤治眉毛一耸,微带恍然地看着微张着嘴巴,充满讶异神情的林雪,“原来如此。”
      樱井贤治说这句原来如此时,虽然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声音也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味,但听在林雪耳中却觉得抑扬顿挫,回味悠长,信息量大得让他头皮发麻,所以他有些羞恼地挥了挥拳头,以示威胁,“闭嘴!”
      樱井贤治则淡淡地伸出拳头晃了晃,充满力量感的拳头形状很清晰告诉林雪如果比拳头,他一定会后悔的。
      好在林雪也没有蠢到付诸行动,他只是想表明自己不满的态度而已。所以在当樱井贤治举起拳头的刹那他就转过头去,看向了那个站在墓碑前,相比几个月前,变得有些消瘦的背影。
      ……
      似乎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目光,许雁有些惘然地转过身,看向那颗在墓地中标志性的大树,却发现那里似乎没有什么人。
      那是错觉。
      她微微摇了摇头,仿佛这样可以摆脱一个梦魇,重新蹲了下来,将一支蓝色的小蜡烛插在了蛋糕的正中心,轻声地念叨:“从小时候开始你就从来都不记自己的生日,却一直让我帮你记着,结果现在,快到时间了就自动想起来了,等到蛋糕送到家……才想起来你已经死了呢。”
      说到这里,许雁低下头,那个死字从她嘴里出现的刹那她就觉得喉咙变得有些哽咽,眼眶微红,却终究没有滴下泪来,她将自己的无框眼镜摘了下来,放到了林雪的墓碑前,“你送我的眼镜,我其实很早就戴腻了,我曾经以为我会一辈子戴到进坟墓的那天,但看来这个时间提前了,所以还是还给你。”
      说完这句,她便站起身,转过身便要离开,但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最后说了一句:“我会做给你看,你印象中觉得不存在的社会。”
      ……
      已经躲在大树枝桠中的林雪目送许雁离开,他看了看那个在自己墓碑前的蛋糕,咽了口唾沫——他刚才在饭馆可没把午饭吃完。
      所以他头也不回地用右手把抓着自己衣领的那只手拍开,同时一纵身从树上轻巧地落了下来,他吸了吸鼻子,“吃蛋糕去。”
      樱井贤治皱着眉头跟了上去,“那是供品,不是用来吃的。”
      “那也是供给我的!”林雪没好气地说了句,然后直接走进了草坪,来到自己的墓碑前站定,看向那个小巧的抹茶蛋糕,以及上面那个没有点火的蓝色蜡烛,林雪并没有立刻开始享用前未婚妻给自己的生日蛋糕,而是看向生日蛋糕包装盒侧面的那个蛋糕的收据复件,看到上面清晰的签名以及写着晚上十点签收的证明,有些讶异地扬起了眉,“她最近很忙的样子。”
      樱井贤治歪着头想了一下,然后他看了看隔了两个位置,那属于自己,空无一人,布满灰尘且长满杂草,显然没打理好久了,之后想到了刚才有个女人很温馨地把蛋糕放到林雪墓碑前,他很奇异地感受到了一种耻辱——为什么堂堂樱井家独子的墓碑没人来打理,这种应该被鞭尸曝晒三千年的恶棍的却有人来悼念?
      想到这里,樱井贤治语气平淡,但实际上从词句却能感觉到着一丝不平:“你怎么知道她忙?很忙的人是不会来扫墓的。”
      “签收时间是昨天晚上十点十二分,她有到了下班后的休息时间她一定会喝三瓶以上酒的习惯,哪怕生病了也是如此。”也许是因为死之前还能过一生日,导致林雪心情不错,他很少见地转过头耐心的解释,“明白了?”
      “不明白。”樱井贤治愣愣地眨了眨眼,很老实地回答。
      林雪翻了个白眼,然后以一种怜悯地方式看着樱井贤治,“你父母把你养大一定很辛苦……”
      不等樱井贤治发火,林雪便开始炫耀般地向他解释起来,因为他对自己死后的待遇超过樱井贤治这件事十分满意。
      “收据复件上的时间是昨天晚上十点十二分,她签名笔锋还算圆润,称得上工整,而且签名在收据复件的右下角显得极淡。以前如果她喝醉了,签名会略微有些走样,留下的墨水痕迹因为无法控制好力道也会变得过深,所以她签字的时候一定还没有喝过酒,而晚上十点并不是一个正常的工作时间,并且签收的时间因为过了十点,还要增加百分之二十五的服务费……”
      说到这里,林雪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开始带着一丝揶揄地口吻,“用你脑壳内的草莓酱好好想想吧,她宁愿多花钱,也不愿在十点前接收邮包,所以事实就是她根本就没有功夫去签收,再加上没有机会喝酒,可以说她一定忙疯了,也许连晚饭都没有吃,或者拿饼干面包之类的仓促解决。”
      林雪从那个墓碑前拿起了那个许雁留下的眼镜,架在自己的鼻梁上,透过镜片向樱井贤治问道:“感觉这个平光镜怎么样?”
      戴上眼镜的林雪在樱井贤治眼中并没有因此增加多少的书卷气,反而更添了三分神经质的气质,再加上被林雪说得哑口无言,让他十分的不悦,所以他冷冷地说了一句报复性的评语:“看着蠢极了。”
      “我也这么觉得。”林雪耸了耸肩膀,将眼镜拿了下来,随手挂在自己的领口上,语气中带着一丝让人无法分辨的情绪,“所以就让她戴着。”
      ……
      有些艰涩地咽下了炒面面包,感受到面包夹心里那炒面透着一股红姜味,许雁坐在公务车的后座上皱起了眉头,从左边接过一名大约三十多岁的女性递过来的水,将口腔中残留的食物残渣一起咽了下去,让因为面包而变得干燥的咽喉也变得滋润起来。
      坐在许雁身边的女性是她的秘书,曾经有过三位资深区议员的秘书经历,被方舟民主党党首,同时也是亚洲洲长的林光远安排给了许雁,来做她的副手。
      而她的眼睛则盯着车内顶部投射出来的虚拟投影资料,当她看到一条预约信息的时候,发觉预约者的名字有些眼熟,“吉尔罗琳,这个名字好像在哪见过。”
      “她只是一普通的民众,没有任何官方背景,只有一个非营利性民间食品安全协会的组长头衔,我建议您忽略她的预约请求,因为您的行程表排得很满,虽然估计如果动作快,您会有一个小时的多余时间,但我建议您把时间有效地运用在别的地方,比如亚洲十五区的李区议员,他在三天前请求和您见上一面,后天他将坐飞机回到十五区,需要尽早安排。”
      女秘书很耐心地解释着,并且提出自己的建议,但许雁摆了摆手,直接下了决定,“和他见面也就是表明一下政治倾向,看看有没有可能成为政治盟友吧?但一个民间的人来找我这个新任议员,应该有什么重要的事才对,给她留半个小时的时间,时间你安排。”
      “可是……”
      “你是我的秘书,时间你安排。”许雁淡淡地打断了女秘书的劝阻,便开始浏览下一条信息。
      女秘书顿时打消了继续劝阻的年头,她明白这个年轻的女议员是在警告自己不要试图做超过自己职权范围的行为,比如企图扭转上司的决定——她突然发现这个靠背景上位的女性所拥有的强势并没有因为资历浅薄而减弱,反而更加锋锐。
      所以她立刻拿出手机着手联络那位罗琳女士,电话拨通,“请问是罗琳女士吗?您好,您今天下午五点之前有时间吗?唔?”
      女秘书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您从昨天晚上一直到现在就待在在我们事务所的接待室里?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您这种行为会影响议员的……”
      说到这里,她的脸色有些不好,因为她发现许雁把手伸了过来,她只好老老实实地把手机交给了许雁。
      “嗯……您好,我是许雁,不好意思让你等了那么久,不不,您待在那里没有关系,我现在正在回事务局的路上,我会尽快过来,所以如果您不介意,再等上十五分钟左右可以吗?谢谢,那么我们一会见。”
      当许雁挂下了手机,将它还给了女秘书后,便向前方的司机说道:“稍微快一些,谢谢。”
      然后她转过头,很认真地对女秘书说道:“我知道你做过三位资深区议员的秘书官,经验丰富,你能来帮我,我很感激,但我觉得我有必要告诉你,我眼中政治家,和你眼中的政治家,有许多决定性的差异,也许你会不习惯,但你必须习惯。”
      女秘书微微一愣,心中的不满不知为何微微散去了些许,她沉默良久,点点头说道:“我很抱歉,议员阁下,我会习惯的。”
      ……
      许雁所属的事务局并不大,这个场所是方舟民主党所提供的,由于其资历浅薄,同时要注意被人称为“太子党”的影响,许雁在这方面并没有得到超出规格的对待。
      所以那名罗琳女士所呆在的与其说是接待室,不如说只是几张椅子的空房间,只有饮料以及速食面的自动贩卖机,却连张桌子和热水都没有。一位略带疲惫的棕发中年女子坐在一张铝合金制的椅子椅子上,她皮肤黝黑,身子有些瘦弱。但因为瘦弱,导致她一些关节处骨头的凸显下,反而有了一种另类的坚硬之感。
      罗琳女士在这里坐了很久,没有人问候她,也没有人给她一杯热水,但她并不在意,这家事务所她并不是第一次来,里面的一些工作人员有些也认识她。
      正因为认识,所以她被人视作死皮赖脸到异想天开的角色,如果不是因为看这个女人有些可怜,恐怕早就有人赶她走了。
      事实上,在别的一些机关单位,她真的被赶出来,然后上了黑名单——因为这个女人真的相当固执,固执到让人觉得恐惧。
      她十年来不买养老险,不去旅游,也不做一般女性都会去的美容沙龙,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的装饰以及保养,她几乎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只是仿佛不知疲倦地来回奔走在亚洲各个市区——只为了做一件到现在依旧没有成功的事。
      在她背后不远处门口的门自动打开了,两名女子走了进来,走在后方的便是徐雁。
      “很高兴见到你,议员阁下。”罗琳立刻站起身来,她的颧骨很高,再加上由于没有好好得睡眠眼白处有些血丝,让她整个人看上去仿佛骷髅一般可怕,但好在她的声音却有着一种异样的温暖,“您上次在六号大街的演讲十分精彩。”
      “谢谢,认识您很高兴,罗琳女士。”徐雁看着罗琳半晌,微微皱眉,“您看起来很不好,我建议您先好好休息一下。”
      “不,当感觉到您接起电话,听到您和我说话的语气后,最近几个月来我从没那么好过。”罗琳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虽然笑容难掩疲惫,却反而将一种坚毅表露了出来,“我本来已经有被保安赶出去的心理准备了。”
      徐雁身为曾经的心理医生,自然比常人更能感觉出这个女人所拥有的意志,所以她点点头,“好的,那我们开始吧。”
      徐雁坐到了罗琳女士之前坐的椅子的旁边,然后伸手示意她也坐下,然后她转过头,说道:“两杯咖啡,谢……人呢?”
      她的秘书不见了。
      但是随即徐雁办公室的电子移动门自动打开了,女秘书走了出来,将两杯咖啡递到了坐下的两个人手上,“刚泡好的,当心。”
      然后她看到了徐雁略带惊讶的表情,不由莞尔,轻轻地道了一句作为解释:“我是您的秘书。”
      “谢谢。”罗琳女士低头表示感谢,因为清楚议员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她份外珍惜此刻的这点时间,所以她便向徐雁问道:“议员阁下,虽然有些冒昧,但我想再次确认一下,您在演讲时所说的‘为了公民健康,应该更进一步管理食物供给,原料的监督机制需要取得公有化。’是认真的么?”
      徐雁一愣,随即点点头,“没错,有什么问题吗?”
      罗琳女士终于忍不住露出一丝喜色,“不,当然没有,我的意思是,您显然也认识到了现在管理食品安全的机关并不是太过完善,官员也不够尽责,并期望做出一些改变是吗?”
      听到这里,徐雁的眼神微微一凝,心底浮上了些许的警惕,所以她并没有立刻答话,只是沉默得看着罗琳女士。
      她虽然是新晋的议员,但并没有打算被他人利用,来成为抨击亚洲农务部的冲城锤。
      罗琳女士见徐雁的神情,便明白了七八分,不由歉意地一笑,“对不起,我还没有说清自己的目的,让您有了些误会……您知道‘EHEC’吗?”
      “肠出血性大肠杆菌?(肠出血性大肠杆菌:enterohemorrhage E.Coli,EHEC,大多由食物中毒引起,死亡率高,患者大多为老幼,成人比较少见,并且这种病菌和艾滋病腹泻患者的排泄物标本中的大肠杆菌有着超过93%的同源性。)”身为曾经的医疗人员,徐雁自然明白这个已经在地球上存在数百年,却依旧棘手的感染病,不过好在卫生条件随着科技进步也在好转,让发病率已经要比大黑暗时代前要好得多了,所以她点点头,“这是一个很麻烦的病。”
      “我有个儿子,他是个可爱的小家伙,他不调皮,但只是有些贪吃,他很喜欢我从超市里给他买的牛肉饼。”罗琳女士说到自己的孩子,眼中不由得出现了几乎要把人融化的暖意,让徐雁眼中的戒备渐渐淡了下去,而下一句话,却让徐雁心中微微一紧,“可他在十年前死了,他当时才七岁,原因是,他吃了我亲手烤的牛肉饼……我那是第一次听到‘EHEC’这个名词。”
      徐雁这时才豁然发觉,罗琳女士的笑容固然温柔,整个神态中却透着一股撕心裂肺的惨然,“我还记得他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您猜猜是什么?”
      徐雁有些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她没有办法开口追问,但好在罗琳女士已经告诉她了,说话的时候,这个枯瘦的女人依旧在温柔得笑着,眼中的哀思却满到快要溢了出来,“他说,‘妈妈,求求你,给我水……’(EHEC的治疗是饮食宜以流质量少为主,避免在直肠及结肠中有过多粪便,因为最大限度地限制了饮食,造成了患者饥渴难忍。)”
      将那一声“给我水”说出的刹那,罗琳女士的眼泪终于再也无法老实地停留在眼眶,缓缓地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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