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玫瑰[西幻]

　　若拉将眼睛睁得更大，透过眼前强烈的亮光，看到了一位老妇正站在她面前，探头看着躺在地上的自己。若拉给了老妇肯定的眼神，并乞求：“救救我，行吗？”

　　站在若拉面前的老妇看上去有七八十岁的年纪，她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眼眶也凹陷得厉害，她的手里拿着一个磨得平滑的贝壳，贝壳正打开着，亮光正是从贝壳里散发出来。

　　老妇听到若拉微弱的声音，她将手里的贝壳靠近了若拉，这让若拉条件性地闭了闭眼，黑夜中这样的亮光让她不适。

　　老妇拿着贝壳在若拉身上四处查看了一番，随后她收起了贝壳，顿时仅剩的亮光消失掉了，黑夜再次光临。若拉缓缓睁开了双眼，月色渐弱，她看不清老妇的模样，加上她只有一只眼睛，视野没有那么宽广。

　　忽然若拉感到她被人抱起，那力量并不强大，因为颤抖了几次，她才被抱起，随后她靠在了老妇佝偻的背上，这样的举动让她的后背痛得更厉害，她快要被分成两截了。不过她没有叫出声，强忍着钻心的疼痛，接受着老妇的帮助，至少她离开这个地方了。

　　父亲告诉她要学会忍耐痛苦，她要做到。

　　晃荡了好几次，若拉都差点掉到地上，揪心的痛感让她没有任何睡意，她几次开口与老妇交谈，都没有得到回复，也许老妇正专心带她离开，没有心思听她说话。

　　不知走了多久，若拉看到了屋舍，看到了窗户里发出的浅浅灯光，她终于放下了心。她想，她不会就此死去。

　　突然老妇停住了脚步，若拉靠在她背上听到了她急促的喘息声，她这样的年纪背她这个九岁的孩子，是一件吃力的事情。

　　若拉才发现她们到了一处栅门前，栅门紧闭，两旁的火把熊熊燃烧着。老妇或许想摸钥匙，若拉想着她可以帮忙，于是轻轻在老妇耳边耳语：“您是需要钥匙吗？”

　　老妇一如既往没有回答，若拉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想从老妇背上下来，可身体告诉她她做不到。

　　突然两个健壮的男子打开了栅门，手里拿着皮鞭的两位男子直接粗鲁地将若拉从老妇背上拉了下来，这样拉扯，若拉只觉得像被分尸一样。

　　若拉被一位开门的男子拽着，老妇则被另一位开门的男子拉到一旁，男子挥手舞鞭，抽打着年迈的老妇，老妇不敢吭声。

　　若拉吓坏了，救自己的老奶奶怎么经得起这番折磨，她不顾自己的疼痛，也不管自己是不是下一秒就双腿失去力气地瘫倒在地，冲拽着自己的男子解释：“你们为什么打她，她救了我！”

　　在若拉的世界里，帮助他人的人应该被嘉奖的，而不是被鞭打。

　　鞭打老妇的男子没有停下动作，老妇本就破旧的衣衫更加单薄，若拉看到了她背上的新鲜的鞭痕。

　　拽着若拉的男子冲若拉不耐烦地吼道：“她私自带人回来，就该被惩罚，你以为我们大半夜不睡觉在这等你呢。”

　　说完话，男子打了个哈欠。

　　老妇被鞭打得没有出一声，她只默默看了一眼若拉，眼里带着同情，还有一丝悔意，她不该一时心软将若拉带回来。

　　在栅门前，老妇被抽打了十鞭之后，被那名男子带进了栅门，若拉也跟着另一名男子进了栅门，可是她没有跟上老妇的路，而是被带着往另一边而去。

　　若拉被男子带着到了一间黑幽幽的房间，房间里没有一盏灯，男子将若拉扔进了屋里，就关上们独自离开了。

　　若拉靠在门口不敢动弹，她怕她的一个动作都会让她的后背痛得如蚂蚁咬一样难耐。

　　只有内心有鬼的人才会害怕黑夜，坦然的人即使在黑夜也会如白天一样能够看见事物，这是父亲告诉她的，她过去相信了，现在深刻理解这话是骗人的，骗小孩而已。

　　靠着房门，若拉回想自己是怎么受伤的，可她想不起，她只记得他们搬了新家，这是哪里，她是怎么来的，完全不记得了。

　　也许一切都得等到天亮来解释了，她可以问问别人，她还要回家。

　　若拉睡不着，这间屋子从外面被锁住了，没有窗户，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她不知自己该干嘛，突然离开家，比尔和詹妮弗肯定会担心，让父母为自己担忧，这是她最不愿发生的事情，她得尽快回去才行。

　　靠在门前，四周死寂沉沉，若拉闭上眼，休息休息。

　　突然，她听到了重重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确切的说是离房门越来越近，她赶紧离开了房门，刚刚离开房门，房门就从外面被打开，那位带她来的男子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钥匙。

　　男子身旁站着一位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他看上去三十几岁，双眼怒目，瞪着若拉，还吹了吹他的络腮胡。

　　领路开门的男子讨好地对身旁的络腮胡男子说：“她是带回来的女孩，您看看。”

　　男子的表情和刚刚变了个样，没了在若拉面前的威风，狗腿一样讨好着络腮胡。

　　满脸络腮胡的男子将若拉拉出了黑屋，就着墙壁上的油灯，仔细打量起若拉，自言自语地嘀咕：“麦普纳什么时候连小女孩都不放过了？”

　　虽说是嘀咕，可距离不远的若拉和一旁带路的男子都听得明白。

　　若拉听清楚了话，却不明白意思，麦普纳是什么东西？听上去像电子产品，或者是别的吧……若拉无心此事，而是准备向看上去是管事的男子解释。

　　她靠在墙边，撑着后背，礼貌地对男子说道：“先生，我无意冒犯，请不要伤害救我的人，明天我会回家去，不会打扰你们。”

　　若拉本想希望来到有人住的地方能有人为她看看后背的伤口，可如今的事态，恐怕实现不了了，这里并不友好。

　　男子哈哈嘲笑起来，他捋了捋下巴下一缕长长的胡子说道：“回家？小姑娘，不管你是因为犯了什么过错来到这里，你是不可能回家的了，好好奉献你的后半生吧！”

　　一旁带路的男子也奉承似的跟着笑。

　　管事的男子名叫裘德，他见若拉一副云里雾里的表情露出同情的表情：“你叫什么名字？”

　　“若拉。”

　　“你不知道你为什么来吗？”

　　“不知道。”

　　“等麦普纳的委派书到了，我就会知道了，到这里来的人都声称自己无罪，可我看你，小小年纪竟然就做出大胆之事，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什么？”

　　“我看你年纪挺小，不如去挖通道吧，那活适合身形小的人去。”

　　“先生，您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明天起你就该去干活了！”说完，裘德向一旁的男子吩咐，“她身上的伤简单处理一下，明天带她去深海通道！”

　　裘德吩咐完，带着倦意先行离开，剩下若拉和带路的男子。

　　见裘德离开，带路的男子在若拉面前摆起架子，不慌不忙地带着若拉去处理伤口。

　　跟着男子的步伐，若拉走在小径上，四周的路灯上油灯还在工作，若拉来到来时见到的一排排井然有序的屋舍前，男子和一位守在屋舍前的男子交接之后，将若拉交给了对方。

　　若拉随着另一位男子进了来时她看到的屋舍里，只是一开门，一股臭味就钻进了她的鼻子，这里外面看上去整整齐齐，里面却是一股恶臭。站在门口的若拉不敢迈步进去，味道太刺鼻。

　　站在门口若拉看到了面积不大的屋舍里住满了人，屋里没有床，地上全是地铺，首尾相接，她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找不到。一旁的男子也不愿干这差事，见若拉杵在门口，不悦道：“还不快进来！”

　　若拉才抬脚迈进了小屋，七拐八拐到了一张木桌前，上面摆满了七七八八的瓶瓶罐罐，带路的男子拿起一个白色透明小瓶不等若拉反应过来，就揭开瓶盖将白色粉末洒到了若拉的后背处。

　　“啊！！！”若拉痛得侧了身，远离了不耐烦的男子，对男子来说他只不过是安吩咐做事，早点结束他也好早些离开这臭气熏天的地方。

　　“赶紧过来！”男子厌烦地叫着，走到若拉面前，拉过了幼小的若拉，吓着她，“现在怕疼，以后你只能弯着腰走路的时候别后悔！”

　　若拉的后背被药粉刺得麻木，她不敢看男子，更不敢想将来后背出问题该怎么办。后悔也来不及，她鼓足了勇气，双手用力握拳，走到了男子面前。

　　父亲说过，要懂得忍耐痛苦。

　　男子见若拉乖乖就范，立刻将药粉继续洒在后背，若拉自己看不到后背，男子却看得清清楚楚，上面血肉模糊，还有杂草泥土置于其中，难以分辨，更无法分离出来。

　　男子完成了任务留下一句：“你找个位置和他们睡在一起！”之后，便逃离了能熏死人的小屋。

　　若拉本想按要求到一旁的群居处找个位置睡下，可她后背上了药，疼得厉害，又是睡在地上硬.邦.邦.的，她肯定无法入眠了。

　　于是，若拉只能靠墙而坐，稍作休息。

　　就在这时，若拉看到了翻身面向自己的老妇，她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因为只有她是白发苍苍的年纪，其他的人大多都是壮年或者中年。老妇无法入眠，回到群居屋，她给自己上了药，可毕竟是年迈的体质，她痛得无法安睡。

　　若拉见到老妇翻身露出痛苦的表情，又见她拉了拉单薄的被单，心中很是愧疚，老妇救了自己，却被抽得身体发颤，怎么能睡得着。

　　若拉慢慢起身，朝老妇走去，在屋里呆久了，若拉对进门时还觉得刺鼻的味道不再反感，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呼呼大睡的人身旁，来到了老妇面前，地方太小，她无法蹲下，只够她放下小脚丫。

　　“对不起，您好些了吗？”她的声音很小，一旁全是呼呼大睡的人，她不想打扰他们。

　　老妇知道若拉来到了她的身旁，也听见话，可她没有回答，而是翻身背朝若拉，装睡起来。

　　老妇的动作让若拉心里一阵酸楚，给别人带来了伤害，还能指望笑脸相迎吗？她不再说话，转身离开了老妇身旁，回到了墙边，靠墙而坐，只是她的视线一直在老妇身边徘徊，这虽然不能消除老妇的痛楚，至少能让若拉的愧疚之情好受一点。

　　就这样，若拉靠着粗厚的墙壁，看着老妇的背影，看着满屋倒头大睡的人们，在被风吹拂的陌生地界，度过一夜。

《偏执成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