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玫瑰[西幻]

　　天还未亮，若拉听到了尖锐的口哨声，屋里咚咚咚响起来，当她睁开眼，上一秒还鼾声如雷的人们已经快速跃身而起收拾被单，朝门口挤去。

　　这应该是某种命令口哨，若拉跟着起身，朝门口而去。门口边堵了很多人，大家都迫切地想要出去，无奈门口大小有限，众人不得不堵在一堆。

　　若拉被挤到了人群中，她个子还不高，只能看到他人的后背，她想看看昨夜救她的老妇，可没有寻见她的身影。

　　拥挤着出了房门，其他人有次序地排了列，若拉却不知道该去哪里，她站在门边的台阶上，看着门口的一切。

　　小屋出来的人排成两列，穿着统一的绿色衣服。隔壁再隔壁出来的人又依次排好了队伍。门口的一小块空地上已经布满了早起的人们。

　　若拉才有心思趁着天空的一抹亮色看看身处的环境，她站在小屋门前，左右两侧都是建筑一模一样的小屋，也有好多人从里面慌张地跑出来集合。从不同小屋里出来的人穿着不同颜色的衣服，低着头，等待着什么。

　　再远一点是来时的栅门，若拉就着栅门上高耸的熊熊燃烧的火把看清了栅门上方有同一个恶龙的木雕，恶龙双眼炯炯地注视着栅门内，翅膀扑腾着，栩栩如生，像要飞起来一样。

　　她看了看栅门的两侧，高高筑起的栅栏由削得尖尖的木桩组成，再远一点是低矮的树林了。

　　此时昨夜在栅门处带着若拉进来的男子再次走到了她面前，他虚着眼有气无力地打量了她一番，见她的后背已经止血，冲她说道：“深海通道的队伍在那边！”

　　说着，男子伸手指向若拉左侧一群身穿黑色衣服的人。

　　若拉随着男子的指引望过去，那边的人个子确实比较娇小。

　　男子领着若拉到了黑色队伍，男子与队伍的管理员交接，给若拉拿了队服来。

　　“这里的规矩是不许与人交流，发现有谁私下说话，会被龙吃掉！”男子将给若拉准备的黑色衣裤扔在她手里，讲起规矩。

　　若拉恍惚着接过衣服，脸上写满了疑惑，她问：“先生，这是什么地方？离洛班近吗？”

　　男子露出厌恶的表情，没理会，而是带着命令的口吻训斥：“不许说话，懂了吗？这里是什么地方你都不知道，你还敢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可是年纪最小的人了。”

　　说完话，男子走了，若拉拿着衣服站在队伍的后面。

　　见若拉迟迟不换衣服，队伍的管理员特纳女士站在若拉身旁，气势汹汹地怒骂：“还不赶紧穿上衣服，从今以后你就是深海通道的一员了。记住了不许和别的队伍的人发生纠葛，更不许私底下和谁要好。”

　　特纳女士身材比较胖，手臂比若拉的小腿粗多了。她还不怎么友好，看若拉时，带着一种憎恶的眼神，若拉不知为何自己受人讨厌。

　　若拉穿上黑色队服，她想起昨晚救自己的老妇穿的是绿色衣服，侧头看向绿色队伍，不知救命恩人是否在里面。

　　原本老妇白头发容易被看见，可若拉硬是没找到老妇，这让她心生焦虑，希望老妇不要出事情，否则她的良心难安。

　　特纳女士挨个发放早餐，每人一块发霉的面包，再无其他。

　　若拉手里捏着面包，却迟迟不愿送入口中，昨日就没吃东西，她早饿得不行，可这坏掉的面包她从未吃过，光是臭味就让她无法下口，更别说咽进肚子里。

　　若拉看了看一旁拿着面包的人，他们的脸上有喜悦，好像拿在手里的不是发霉的面包，而是山珍海味。只见一旁的人拿着面包狼吞虎咽之后还抹抹嘴角，舔舔手指，生怕浪费了一点一滴。

　　若拉将手里的面包紧握，一闭眼，一狠心，塞进嘴里。

　　味道实在难以下咽，刚啃两口，她就忍不住吐出来，整块面包掉在了地上。她呼呼地出了几口气，有水喝就好了。面包刚掉到上，人们蜂拥而至地扑了上去，抢光了她掉下的面包。

　　原来一块发霉的面包如此珍贵，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若拉不敢想象。

　　吃过早点，天色渐渐亮起来，若拉跟着队伍，慢慢离开了，不知道将去向何处。出了栅门，若拉跟着队伍经过树林，伴随着海风，来到了岸边。

　　若拉看到不远处有一片绿色的小岛，在远处还再有些，她看不清楚。她只能判断自己也身处在某个岛上。

　　来到岛岸边，摆放了许多小巧轻便的工具。走在前面的人依次拿，若拉拿了一把斧头，这东西在所有工具里算小的，可九岁的若拉拿起它却废了一些力气，加上她没有进食，更是觉得斧头千斤重。

　　人们开始工作，离开岸边，朝海水中前行。

　　若拉吓了一跳，走下去不是会被淹死吗？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人义无反顾地往前走，不知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黑衣队伍没有掉进海里，而是站在了岸边的水里，海水到他们的膝盖，只见他们有序地排列成一排后坐在了水里，拿着凿子在水下工作。

　　他们一定是站在了什么东西上面，否则早掉了下去。

　　岸边就剩若拉一人还没有找到去处，特纳女士耸着宽大的肩膀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手里的斧头冷笑着命令：“你，拿一块铁皮，找个位置坐下，用铁皮将你位置上坐的地方磨得光溜溜地。”

　　说着，特纳女士从一旁拿起一块铁皮。

　　若拉放下斧头，拿起轻巧的铁皮，问道：“特纳女士，为什么我要做这些，我不能回家吗？”她非常诚恳，希望特纳女士如实告知。

　　“来了这里，就再也回不了家了。”特纳女士两眼一斜，淡漠地回着。

　　“可是……”

　　“忘了我跟你说的吗？在这里少说话，多做事！还不赶紧过去！”特纳女士推着若拉的后背将她朝岸边推去，若拉只觉得后背没有昨天痛得厉害了，看来白色粉末很有效果。

　　她不敢回头，她惹怒了特纳女士。拿着小铁皮，若拉朝岸边走去，在边角找到了位置，坐在了海水里。

　　这次若拉看清了她究竟在什么上面，这是一块巨大的长形石头，应该是石头，如果不是石头的话，若拉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若拉要做的是用铁皮将石头的表面磨光，直到不刺手。

　　长形石头离海水只有几厘米，她坐在石头上，屁股没入水中，滋味不好受，在浴缸里洗澡还好说，可坐在水里干活让若拉觉得别扭。

　　若拉在家不是没做过家务，可她只有九岁，没做过什么体力活，拿着铁皮机械性地在石头上打磨，没几下手臂就酸痛起来。

　　若拉抬头看了看她前面的男子，他的手臂很粗壮，干起活来也很利索，她自愧不如。

　　她叹了口气，这里还使用童工，不是犯法的吗？

　　“你为什么来这里？”前面的男子手上的动作没停，见管理员到前面监督去了，小声问着若拉。

　　“我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里？”若拉双手伸进海水里，使劲磨着铁皮，一面回应着前方的男子。

　　“这里是恶龙群岛，你杀人放火了吗？”男子随口解释。

　　“我没有做过犯法的事情，我是不是不可以回家了？”若拉强力辩解起来，她怎么会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

　　“你是最小的吧，你有十岁吗？”

　　“九岁。”

　　“九岁，真难得，好好做事吧。”男子不愿继续话题。

　　“不是说不能说话吗？你不怕吗？”若拉见男子主动开口问自己，怕引来什么麻烦。

　　“没人看着的时候说了也没人知道，你是新来的自然什么都怕，我们来久了，无所谓。”

　　“为什么我会来这里？”若拉内心嘀咕起来，到现在她完全没有理清楚自己身在何处，更别说如何回家了。她见特纳女士在前面巡逻，小声地追问，“这里离洛班近吗？我想回家，你认识路吗？”

　　“洛班，没听说过！”男子稍稍停了下动作思所几秒后，继续干活。

　　“噢。”若拉失望，也失落。

　　一阵尖锐的口哨声从前方传来，若拉抬头。前面靠近来说话的男子马上远离若拉，急忙说：“出事了！”

　　若拉吓得不轻，难道悄悄话被发现了，她没敢再抬头，怕特纳女士走到这边来，怕自己会脸红。

　　忽然，若拉听到头顶有东西飞过，伴随着拍打着翅膀的声音，一阵狂风从天而来，吹得若拉的马尾随风摇摆，她胆怯地抬起头。

　　一只巨大的红色飞龙，刚刚经过她的头顶朝前面飞去，若拉只见到它的背影，也被这怪物吓得小心脏扑通通跳个不停，她的手不听使唤，在海水里动不起来。

　　飞龙将前面的一位女子提起飞身腾起，随后利爪一松，女子朝海面临近。只见飞龙俯身而下，抓起了即将落入海水中的女子，然后送入口中，饕餮一餐后，满意离去。

　　二十几秒的时间，若拉看到了最恐怖，最残忍的事情，她不敢再悄悄说话了，哪怕无人监视。

　　飞龙刚离开，站在岸边的特纳女士大吼着教训起手下的人：“再发现有私下交流，或者是偷懒不干活的人，后果和她一样！”

　　若拉谨记于心。刚刚那一幕，永生难忘。

　　无法静心做事的若拉继续伸手在海水里用铁皮打磨石头，心里却乱七八糟不知该想什么，这里是一个叫恶龙群岛的地方，这里的人没有听说过洛班，她好像犯了错才来，可她不记得做错了什么。

　　没在长形石头上工作多久，若拉就觉得头晕脑胀，抬头仰望天空，时间还早，清晨的阳光才刚升起，没有睡好加上没有吃东西，若拉疲惫难捱，无法坚持了。

　　她的双眼慢慢模糊，手里的铁皮掉进水里，整个人咚的一声掉进了冰冷的海水里。

　　若拉慢慢往下沉，她挥舞不动双手，任由身体沉没，到遥远的尽头。

　　一切的疼痛与饥饿在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是若拉微弱的意识，是那句父亲告诉她的懂得忍耐痛苦。

《偏执成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