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不可抗拒的Destiny

　　褐发少年转过脸去，映入眼帘的是山本武带着些微不满疑惑的样子。
　　“我的呢？”黑发少年理所当然的口气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天真。对后果不去考虑，不理会旁人话语中的危险暗示，只是单纯地固守着自己认准的心意。沢田纲吉忽然有点想笑，这样的特质正是他羡慕的东西啊——他早已过了可以不思虑过多只为了自己的意愿而做决定的年纪了。
　　然而看着这样的山本武，说出接下来的话对于沢田纲吉来说只能是更加艰难——眼前的，他的挚友，很有可能在选择之后就此远离他的世界了。

　　“阿武......我不是不愿意让你作为我的守护者——事实上，我也为你准备了这半枚指环。”
　　他从盒子里又取出半枚指环，戒面上是精致的雨滴图案。
　　“你知道了我是黑手党家族的候选人，你也知道了我们现在所经历的并不是一个黑手党游戏。所以你以为自己知道的够多了，并且认为这样的事情你可以接受，为了朋友你可以付出——但我要告诉你的是，里世界的残酷绝不仅仅如你所想，只是大家公平合理地进行战斗，胜者获得荣誉，而败者离场就好。”
　　“胜者为王，败者，死。”
　　说出那个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还显得太过沉重而不真实的字眼，沢田纲吉轻松地出了口气，眨眨眼。
　　“你可以为朋友付出，但这一付出可能就是一切——甚至生命。也许你说为了朋友赴汤蹈火就算是死也无所谓，但是，如果说被牵连的不光是你的生命，还有你家人的生命......你还会选择陪伴我吗，阿武？”
　　“或许有一天，你的父亲会死的——因为你，因为我。”
　　沢田纲吉伸出手，把雨之指环摊在山本武眼前。
　　“陪伴我，你将放弃你曾经视为生命的棒球，你将使你的家人也陷入潜在的危险，你将......直面黑暗。”
　　我能说的一切都已经说尽。
　　阿武，现在是你选择的时候了。

　　该说你是纯良好，还是狡猾好呢？
　　Reborn望着山本武一时间变得呆凝如同木雕的脸，扫了一眼沢田纲吉，低低地叹了下气。把自己放在这么光明正大坦诚无疑的位置，固然是可以让他人更加明白地选择自己的去留......同时不也让他人的拒绝更加艰难吗。
　　就算你是真心在为他们着想的，只是无意识间，你就又占了上风啊，沢田纲吉。
　　对的。
　　只是无意识间，你就总在占上风啊，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看着迟迟没有动作的山本武，摊开的手掌微微地收拢起来。狱寺隼人握着手里的岚之指环，看着山本武沉默的样子却也没有说话——被黑手党出身和血统决定了命运的他与沢田纲吉，自然都能够理解山本武作为普通人的犹豫。说到底，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山本武远离这个世界才是他们的希望。
　　“好吧，阿武，我说过就算你拒绝也是......”
　　“我接受。”
　　话语被打断的沢田纲吉眼里闪过惊讶的光彩，原本打算收回的手掌中那半枚雨之指环一下子就已经到了山本武的手中。黑发少年小心地把指环放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抬起头露出沢田纲吉所熟悉的爽朗而乐观的笑容。
　　“阿纲，谢谢你，把一切都讲清楚之后才给予我选择。我相信你其实更希望我拒绝——谢谢你为我着想，但是，我接受。”
　　“阿武，你......”
　　“到现在为止都觉得不可思议，阿纲对我的态度，我对阿纲的态度，好像不知不觉就变得非常亲密在意了。我想，这也许算是缘分也说不定哟。我知道的，阿纲愿意为我做很多事。”
　　“所以，阿纲可以为我做到的事请，我也可以为阿纲做到。”
　　“棒球的事还要我说多少遍呢？阿纲比棒球重要，这个在排名上也是很清楚的吧！只是爱好而已，我不会本末倒置。”山本武拍拍胸口，“还有家人。”
　　“我只知道老爸跟我说过，作为男子汉，就是要有义气，有担当，敢作敢为——我想要保护阿纲，我就会去做。而老爸的安危，也有我。”
　　“也许我现在还不够强，还不够有力量，但是总有一天——！”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在任何时候伤害到我的家人。”
　　山本武自信地说着，然后他落定目光，专注地望着面前的沢田纲吉。无言的眼神，传达出少年的执拗与坚持。
　　也不会再让任何人，在任何时候伤害到你。

　　“看来只有我自己是对未来感到不安的。”
　　把狱寺隼人和山本武送出门去，沢田纲吉退后一步进到玄关，慢慢地拉上门。他默然片刻，微笑地对Reborn说。
　　“他们知道的那么少......所以就这么一无所知地自信着自己的力量啊。”
　　但是那种坚毅又勇敢的样子......好羡慕，真的很羡慕呢。
　　Reborn看着那张轮廓尚且稚嫩，却已显露沧桑的面庞，心里突然微弱地抽痛了一下。“但你还是选择了信任他们。”小婴儿语气平淡地说，“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要反悔吧。”
　　“我会的。”
　　褐发少年随手捋过耳发，大空指环的光芒在那白皙的皮肤前一掠而过，划出流畅的一抹光线。“我当然会的。”

　　掐准了离下午放课还有一节课时间，沢田纲吉出门，去並盛中学。
　　他今天还有一件事要做。
　　褐发少年肩上站着黑西服的小婴儿，靠在建筑的泛黄墙壁上，眼前攀附窗台垂下的常春藤枝叶筛下斑斑点点的金色阳光。他带着些困倦地半阖着眼帘，Reborn偏过头，看见少年睑下睫羽映出的细密阴影。
　　“Così bella.”如此美丽。他轻声叹道。
　　“Reborn你说什么？”沢田纲吉被那隐约不明的话语吸引注意，有些好奇地开口发问。即使这样他也没有睁开眼睛或者扭动头部，只是保持着那似睡未睡的慵懒样貌。Reborn回过神正为自己莫名其妙的一时口快而觉懊恼，看到少年的懒散样子，好歹为没被发现失态这件事松了口气。“没什么。”他淡定地说，目光扫过不远处建筑物入口如乌鸦归巢般的一片黑色，“你等的那家伙，他来了。”

　　完成了今天最后一次全校巡查，草壁哲矢解散了其他的风纪委员。训话之后他站到接待室门口去，打算问问委员长还有什么吩咐。
　　然而他刚打算敲门的时候，身后却传来柔和的少年的声音：
　　“草壁学长，云雀学长在吗？”
　　受到惊吓地扭头，草壁哲矢看到比他足足矮了一个头——肯定不止一个头——的纤细瘦小的褐发少年，怯怯地（？）微笑着，向他询问。
　　小祖宗诶，真是服了你了。
　　无力扶额。
　　别人还都在担心你会不会因为上次的事情被委员长找麻烦呢，你居然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又找上门来了。还正好挑在他前天刚受了挫，现在还在愠怒中的关键时间点上！“有什么事吗，沢田同学......”草壁哲矢开始认真地思考自己是不是可以写一本书叫《爱自杀的兔子》。
　　等等，有什么乱入了。而且话说兔子是谁为什么我会想到兔子......
　　“我有事想跟云雀学长说。”沢田纲吉歪了歪头，望着似乎在阻拦他的草壁哲矢好像有些不解，“云雀学长不在？”
　　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从脑子里甩开，草壁哲矢终于找回了自己正常的大脑。他望着眼前的少年神情纠结地压低了声音：“沢田同学，委员长现在不是很高兴。”
　　潜台词就是能不作死还是不要作死了吧。
　　不过现在就算沢田纲吉Get到了他的潜台词也没有用了。
　　因为就在他的那句劝告刚刚出口的时候，门内清清冷冷的一声传来。
　　“副委员长。”
　　云雀恭弥没有半分感情波动的声线像大冬天被塞进后领口的一根冰糕，瞬间让草壁哲矢打了个寒噤。
　　“让他进来。”
　　得到了这样的许可，褐发少年脸上的笑容小小地灿烂起来。他上前，手指触到接待室的门把手。冲着草壁哲矢比出“OK”的手势，沢田纲吉推门而入。
　　莫名地，草壁哲矢突然觉得，唔，沢田纲吉其实是最不用被担心的那个人吧。

　　云雀恭弥的视野里出现沢田纲吉的身影时，他自己预想中的怒气没有出现。
　　尽管至今为止他一切挫折的源头，都是面前跟他只隔了一张桌子距离的少年。从小到大一直是並盛之王的云雀恭弥人生中的失败屈指可数，然而那几乎全部都是沢田纲吉所带来的。
　　被他视为毕生仇敌的六道骸也好，前天从他手下轻松夺走了他要截留的东西的那个长发剑士也罢，本身的目标都是眼前这个瘦小的看似无能的家伙。
　　至于那份几乎要了他的命的点心（此处阴影脸）——也是出自这家伙的手。
　　多奇怪啊。他毫无所觉地放任了这样一个麻烦制造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长大，而今这个人正在不断地为他治下的並盛带来数不清的麻烦。可是他对他除了浓烈的好奇与兴味以外，愤怒和看不惯竟然可以忽略不计。
　　他不讨厌沢田纲吉。
　　他甚至......
　　注意力被牵引的速度太过于生猛，以至于一向顺从自身本能的他也不禁生出了想要追寻一个缘由的欲望。黑发少年凝视着褐发少年挂着柔和微笑的脸，那目光中难得带上一点点他不想抹去的迷惑。
　　“你有什么事？”
　　漫长的沉默时刻度过，云雀恭弥向后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规律地间隔弹动起来。
　　“我来，是想拜托学长帮帮我。”
　　沢田纲吉谦恭地垂下眼，用着柔软的声音说。

《[家教]择日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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