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

　　告别了都幽溟后，司徒繣一行人再度踏上进宫的旅程。他们上了长长的阶梯，刚往下的有多长，这应该就有多长，只不过刚是直的，而这阶梯是弯的。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来到顶端，停在一大门面前。这，也是无人防守。

　　“沐影…”繣开口，虽然她只叫了他的名字，他却已知她想问什么。

　　“繣儿，便是这了。这扇门的背后是一条走道，直通后花园。从这进去后我们再走到宫的前殿，觐见王上。”

　　“影儿，”柳老夫人出声，“那这门得如何开？”

　　沐影双手贴在门上，轻推了下，门自动开了。“直接开便可，”他回答。

　　“不怕被人潜进去？”柳老夫人又发问，问的正是繣也想知道的答案。

　　只见柳沐影哈哈笑了几声，“怕什么，若是宫里的人用也无妨，这外头没人看着，不代表里面也没有。今日带你们走这，也是让守卫对你们熟悉，顺便打声招呼罢了。繣儿是我的妻子，她的事在这里和人界都闹得飞他，难保宫里的不会对你感到好奇要你入宫。宫中前门太拥挤，魔太多，你在那也许会觉得不自在，也未必安全。你从这来这离开，是再好不过。”

　　换句话说，她以后都得从这走，进到宫内，再从这离开。今日带她来这，也是希望守卫们能在日后给个方便。“难道今后我来这你不陪我？障气的事怎么办？”

　　他轻拍她的肩，柔声说道：“能的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但万一不行，都幽溟会陪着你，他虽不是魔族人，但也可给你传气，免受障气侵害。”

　　“影儿，你就这么相信那个人？”柳老夫人提出疑问。

　　他点头。“他是我千年之交的好友，不然我也不会放心让他跟在繣儿身边。他不会背叛我。”他直盯着前面已开启的大门，“好了，我们快些进去吧。”话落，他已拉着繣走进去，柳老夫人与柳墨凡无奈只好跟在后头，没再多说话。

　　进去后，果然如柳沐影所说，里面那条道路上经过后花园，遇见了些侍卫，其他大臣和一些王的妃子，他们对他从那突然冒出来并不感到讶异。他们都亲切地与他打招呼，但当视线落到身旁的繣的身上时，才有些吃惊。他们那些魔的反应，繣不是没感应到，心里也大约明白是什么原因，虽然心中不悦，也不好表现出来。

　　沐影把她的反应表情尽收眼底，只见他收紧了握着她的手，“繣儿，你的气息似乎乱了，刚是否在那吸气了？”繣没答话，但低下了头，答案已经很明显。“你不用管别人如何说你看你，只需明白你是我的结发妻子便成。在这乱了气息，容易引起别的魔注意，有的，专门喜欢气息不稳的，一不小心便会给吃了下去。”

　　繣不明白他说的是何意，什么叫吃了下去，是指魔吃魔，还是魔吃人，或者不是那样的意思。她欲开口，已见前面有个漂亮的姑娘朝他们走来。她身材高挑，像娃娃的脸蛋，丰满的身子，就连穿着也是妖娆无比。她朝他们跑来，在他们面前停下脚步，未开口手已经亲昵地揽着柳沐影的手臂，“沐影哥哥，好久都不见你呢。你也知道的，早在百年前我便对你动了芳心，只是那时你名声不好，也不敢央求父亲和哥哥给你指婚，没先到你却娶了她这么一个凡人女子。”那女子说到这，还特意瞄了眼繣，“你说，我这就让哥哥做主，把你许配给我，做你的正妻，她就做你小妾如何？”

　　繣见柳沐影没甩掉那女子的手有些吃惊，也有些不悦。后来听她开口，才知她来历不凡，还是个公主，怪不得能如此嚣张，怪不得夫君没把她手甩开，得罪不起啊。只是，若王和沐影是表兄弟，那这公主不就是他的表妹了？魔界能娶近亲的？繣脸上变了，但依旧没开口，她想知道沐影会如何处理这事。

　　果然，他不负她所望，先是放开握了繣的手，那女子见他这举动不由得笑开了眼，可惜却是高兴太早。柳沐影用那只松开的手轻把在他挽着他手臂上的玉手给移开，和颜悦色又恭敬地回答那公主的话，“柳某何德何能，竟然能让公主如此落芳心。只是，柳某已经娶妻，所以只能谢绝公主的抬爱。我虽然生性风流，但一旦成亲，便会只爱妻子一人，不会有其他妻妾。繣儿，”他重新握紧繣的手，“便是那个人，那个让我一见倾心的女人，不然我也不会顶着受凤凰城或魔界人的耻笑，决心向她求亲娶她为妻。即使公主在之前便向我诉说爱意，柳某也不能娶了公主。柳某是断然不会娶个不爱之人。还请公主见谅。”

　　柳沐影说完话，拉着繣就想走，对公主受伤的表情无视，才走几步，又被她给叫住了。“柳将军，你这样对她，真值得吗？”他停住脚步。“你不是不知，你的妻子名节名声早就被毁，还不检点的跑去妖王白昭那对他投怀送抱，要不是白昭不要她她也不会决定嫁你。你真认为她对你是真心的？她嫁给你，只是知道以她的名声怕是不能再嫁他人才如此。她嫁你，只是身不由己。她会有啥真心，能得到你如此对待？还有，你就真认为她哪日不会为了白昭，而背叛你吗？”

　　那公主所言句句像刺般针戳繣的心，她说的不错，一开始自己真是如她所说所想。后来她和沐影互相把话说开，但这过去的心思还像阴影般的跟着她。自己和柳沐影的婚姻，就是从互相利用开始的，没有谁比谁好。但是现在，自己即使愿意对他付出真心，但仍然忘不了白昭，更不希望他死。她可以不想他，不爱他，但若是他死了，她会……

　　“繣儿，走了。”繣还来不及细细思考，又被他拉着离开。

　　“柳沐影，你就这么相信她？她凭什么？她哪点值得你替她如此？我是哪里不如她了？”身后传来那公主的逼问。本来说这事时也只有他们几个听到，现在她这么咆狮吼，整个后花园都听见了。臣子，嫔妃，下人们都听得清清楚楚，很快这消息又会四处传播，到时候不知会又有什么样的八卦出炉。

　　柳沐影听她这么吼，果然停下脚步，却没回头。“公主，”他的声音很冷，“你要属下如何说才能明白？繣儿是我这一生只承认的妻子。你说利用，先不说她，一开始我也是利用了她。我利用了人类的思想与种种世俗，若在人界，她的名声是败坏了不错。但尽管如此，这婚事还是能有变卦的，我只能赌她不能嫁白昭，却不能赌她之后的选择。她当初若选择宁愿永不嫁人或者出家长伴青灯，那我的这步棋便无法走下去。可是，繣儿，在慕情姑娘的劝说下，执意嫁进来，嫁于我，让我好生感动。尽管一开始有利用她的心思，求亲时说的是句句肺腑之言，只不过那心却被其他事给占据了。我差一点，就要错过繣儿，差一点就忘了当时初见她时的怦然心动。”

　　周围有的表情吃惊，有的怀疑，有的感动，但无人开口，只想让柳沐影继续把话说完。

　　“公主，繣儿和我说，夫妻间最重要的便是互相信任，我冒着让她恨我的危险，把过去对她的种种心思和算计都告诉了她。因为我爱繣儿，想要她的人，更想得到她的心。结果，她亦是以真心回应我。你如果让王执意指婚给我，或许我不得不从，但我永远不会爱你，更不会给你对公主该有的尊敬。我的心，只有繣儿一人，即使哪日她年华老去而死，我也依然会追到鬼界，等她投胎，让她的来世，之后的每一轮回，都只属于我。所以公主，请原谅属下不能回复你的关爱。我的心，除了繣儿，容不下别人。”话落，柳沐影直接走人，离开后花园。

　　繣她的手被他牢牢紧握，对他的回答也甚是满意，心却无法纾解。倘若哪日妖魔两界真要开战，定有一方会受伤，但无论是哪边都不是她乐意见的。这便是她心中不安的来源吧。今日别人问起这事对她或者柳沐影来说是私事，可若问的人是皇上，那么将会变成国事。一个答不好，被逼娶公主不要紧，讨伐妖界也只能算分内的事，但那么她该如何做？连云卿和都幽溟的话还在她耳中，如果柳沐影发生万一，罪过的将会是她。两界若因此而开战使人民受苦迫害，或六界因此而失衡，那么罪过的也是她到时候她将成为各界都得以诛之的罪人。

　　可是，她也不希望白昭或妖界因此被卷入进来，难道真没有办法？只望魔界之王能不要开启两界的战端，可是她是个敏感身份的人，她没有立场开口要求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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