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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捌章
第捌章
我因某种渴望而激情万分,亦因为某种爱恋而苍老沉重。
没有你的日子,我遥望前方思念你,
留在青草上的脚印,每一步都默念你的名字。
追寻你的道路充满风霜和疲惫,
也布满幸福和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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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是往前,呼吸愈是急促。因为无风的关系,所以这个清晨的空气格外凝重,压得内心一阵阵闷慌?站在那道偏僻的小门,有片刻的犹豫,我似乎会后悔将那道门推开,但担忧破空的心情还是促使我伸出了手。
很安静,静得异常,前面似乎有陷阱等待着。小心翼翼地进入门内,不便的左腿让我的行动显得笨拙。小偷般依着之前的记忆,鬼祟地在假山,廊道间穿梭。很奇怪,在我走了一半的路程后,发觉整个百安门犹如陷入沉睡般死寂,连声鸟鸣都没有,树和水仿佛被定固了。沉重的空气中弥漫着血的味道,那是死亡的气息,错觉?
蓦地停下脚步,睁大着眼睛盯着足下,那片暗红毫无预警地闯入我的视线,我一下子忘了呼吸。不,那味道不是错觉。地上的尸体已经冰凉,血已经凝固,尸体下的土壤早已被血染得失去原色。
继续往前走,心无法控制地开始颤抖,溅洒各处的血迹,一具又一具死状惨烈的尸体让我不得不捂住嘴巴。他们有的是门内的奴仆,有的是门内的弟子或家眷,男男女女,有老有少,举凡衣袖南燕图案的都满身血污,如破偶般倒在四处。痛苦与惊恐是他们最后凝固的表情,有的来不及合上的眼睛,无声地诉说那一刻的挣扎。
身体不可抑制地寒冷,无措地徘徊在这被死亡完全笼罩的空间,我不敢也不想想象昨夜这里所发生的一切。破空!忍着内心的汹涌,紧紧抱着包袱,尽可能忽略那些尸体恐怖的表情,寻找每一个角落,只希望找到他的身影。没有,没有,到处都没有。即使那些僵硬的尸体中没找到他,但满身的恐惧依然不能消退。
仁义堂,这是我最后未看的地方。我希冀里面什么都没有,但倒在门口的那具尸体及溅在廊柱上的血迹都在告诉里面的惨烈。屏着呼吸,一步一步向前迈进直到门槛,我再也无法向里迈进半步。
握剑的断臂脱离身体被抛在门口处,堂内座椅凌乱,地面墙面四处都是大块凝固的血红。几个百安门人残破的尸体就乱倒在木屑和血泊中,其中还有几人正是那燕门主的师兄。现场的惨景无一不显视他们生前激烈的反抗,但即使如此,依然敌不过敌人的凶残。无法忍受屋内满是血污和死寂凄凉的氛围,我快步退下台阶,然后转身大口大口地呼吸,试图将满胸混浊的空气都给驱逐。嘭!手中的包袱一个不稳,直接从我怀中掉落地面。缓慢地弯下身,抓起在怀,却怎么都站不起来。缩着身子低着头蹲着,不论将肩膀抱得多紧,全身依然异常寒冷,冷得人直打哆嗦。
不是没见过死人,但我却不曾遇见这么大规模的屠杀,整整上百号人皆被凶残地杀害,血流满地,冤魂嚎哭。整个百安门一夜之间变成人间地狱,一夜之间永堕深渊。找不到破空,也不见燕门主和燕二少爷,是生是死,谁人知晓?
哧——破空一响,一道银色的光影直击而来。本能地一闪,整个人往右跌落。虽然躲过迎面的一击,但遮掩的帽子还是被那银光挑落,几屡青丝断落肩头。
“女的?” 一声惊诧自我身后响起。抚着惊吓的心跳,慌忙循声转头,一把银剑猛地指着我的下颚,使得我不敢乱动。
“你是谁?”同样的声音从我面前执剑少年嘴里传出。虽还是十四五岁的样子,但俊秀的脸上却满是肃色,警惕地打量着我,眼中猜测我的身份。“说!你是谁?”见我迟迟不出声,他将剑往前逼了逼。见剑头势要刺入咽喉,我一面往后仰,一面抬手慌忙挥摆。
同一时刻,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另外三人围了过来。一个虎背熊腰劲装大汉,一个身着红衣,手持峨嵋刺的美艳女子,另一个则看似书生,相貌平凡的儒装青年。
“怎么样?”少年见他们过来,马上开口问道。
三人面面相觑,然后同时无奈摇头。
“门中上下,无一生还。”书生伤痛地陈述道,随即视线落在我身上,问向少年“她是谁?难道是百安门人?”少年也作不解地摇摇头。
“不像!”红衣女子锐利地将我打量一番后肯定地说道。
“她和凶手有关?”一直静默的大汉突然开口,锐利的目光似乎再说我一旦和凶手有关,他手中的那柄大刀便会立马将我劈成两半。
见他们将我和灭门凶手联系一起,想要站起来却躲不开眼前的利剑,我只能着急地挥动双手,示意自己并无关联。但他们根本不明白我的意思。
“好像是个哑巴,而且身上……并无内力。”少年皱眉沉默了会儿才开口道,虽不满他用剑威胁自己,但这一刻还是为他的聪敏投去欣喜地目光。
“可那并不能说明她是清白的。”红衣女子很残酷地打断我的希望,并趁不备,一把夺去我脸上的黑纱,顿时四人满脸惊讶,“你到底是谁!”女子随即一声吆喝,拔刺相对。其他三人更是全身戒备,似乎我随时会发动致命的袭击。
面对红衣女子的逼近,我只能向后挪躲,顾不上自脚传来的刺痛,一味摇着头,急欲澄清身份。
“等等,红苏!或许她真的无辜。”书生拎起地上的包袱,想了想直视我的眼睛,开口说道。
“可她……”
“少主马上就到,何不交由少主决定?”不知为何,一直以剑抵着我的少年唰地将剑收入剑鞘,然后抛下这句话。
书生与大汉交换眼色,似乎同意了少年的话。
“……哼”女子见其他人做了决定,眼见我又只会傻瓜似地摆手和摇头,嫌恶地瞟了瞟我的右脸,便收起手中武器,不悦地将头撇开。见此,我下意识地垂首伸手抚盖右脸,那些青纹突然隐隐作痛,心中出现点点酸涩。
“少主!”
我垂首之际,四人突然恭敬有礼地朝前齐声呼道。少主?原来决定我去路的人这么快就到了,虽然心中愤闷,但那又如何,谁叫自己偏偏被他们在凶案现场逮到呢,弄得自己陷入困境。暗咬朱唇,抬头欲看他们的少主究竟是谁。
有一个身影,总在午夜梦回时闯入我的世界,幻真幻假,为他思念,为他满腹情怀。从那时的相遇起,我便注定沉沦。失去他的日子总是无趣,听不到他的笛声让我忧郁。拥有肉身以来,我几乎日日渴望见到他,但却一直失落。不知道他的名字,找不到他的踪迹,我曾灰暗地想象过,他只是自己的梨花遗梦,即使我将整个大陆都踏遍,也不可能拥有第二次的相见。
但此刻,我或许真的该感谢神的恩赐,让梦中人再次出现眼前。恍若又见梨花纷飞,雪瓣划过墨丝,轻灵缥缈;恍若又听笛声悠扬,清风缠绵,让人痴醉。依旧一身似雪的白衣,依旧是俊美绝伦的面庞,依旧是那梨花般的清雅的气质,若说有所改变,只能是看不到星眸中淡淡的忧郁寂寞,平静如湖水,真实的情绪隐藏湖底之中。
梦中多少次渴望那湖水能映出自己的模样,此刻已成现实,只是他眼中所看到的是个披散头发,跌坐地面,脸带青纹,神情恍惚的狼狈女子。惊觉这一点我怎能不难堪地回转过头,尽可能地掩藏自己的面目?不是没有过想象,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才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勇敢。
见他的出现,原本包围我的四人将注意力都投向他,禀报所得情况。
“少主,我们来得太晚。没想到他们昨夜便遭突袭,依现场看来,手法和之前几桩案子很相似。”
“可有生者?”依然是这撩动心扉的声音,如此地真实。
“凡是在百安门内者皆遭灭杀,不过不见燕万行和燕少淮父子俩的尸体,或许他们还活着,只是下落不明。”
“哼,门中几位长老都没逃过,他们倒挺厉害的。那燕二公子日前不是受了重伤吗?”红衣女中口中及有不屑。
少年若有所思地回道:“真相如何,我们难以猜测。但百安门好歹也是八大门之一,如此被轻易灭门,不说明那个隐藏的敌人非同小可?”说罢抬头望向他们的少主,等待他的回话。
他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略有伤怀地看了看苍凉无比的四周,然后淡淡地说:“走吧。”转身欲离去。
“少主!”少年连忙喊阻,欲说我的事。但他身影早已飘走,余留一句交待自空中传来,“将她一起带上。”
听此,四人惊讶地面面相看,不知所言。而我,既意外又惊喜地目视他离去的地方,久久不能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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