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之永世麒麟劫

　　闹了一阵，吴邪跑累了，就停下来干脆不走了，一屁股坐在石阶上开始休息，张起灵无法，只得走回去陪他。

　　等二人休息好，张起灵便乖乖背着吴邪爬了25级石阶，然后剩下的路就是他连拉带拽地才哄着让吴邪自己走完。

　　当记忆中的那座喇嘛庙再次出现在张起灵面前时，距二人上山到现在已过去了将近三个钟头。

　　进到庙里，二人很快就在一个年轻喇嘛的带领下在措钦大殿找到了主事喇嘛——正是当年的那个饲灯喇嘛。

　　主事喇嘛看到张起灵时，脸上微露出诧异之色，以为他是当年那个年轻人的后人，然而，当他听张起灵用藏语说明来意后，脸上的诧异便立时转为震惊，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张起灵本人。

　　震惊之余，主事喇嘛一下子反应过来，便激动得一边嘴里不住地用藏语叫着“不老活佛”，一边人就慌忙从毡毯上站起来准备朝张起灵行跪拜大礼。

　　张起灵见了忙伸手将他扶住，随即对他摇头说自己并不是活佛，容貌不老只是身体偶然遭遇了一些特殊事件造成的，并非修行的关系。

　　闻言，主事喇嘛怔怔地看着张起灵，仿佛完全不能理解在他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半晌才蓦地想起自己的师父，就是当年庙里那个想用雕刻石像来消除心魔的诵经师，再一想张起灵这次的来意，心下便了然，跟着脸上就露出释然一笑：原来一切冥冥中自有天定，关于师父当年未解的那个心魔，终究解铃还需系铃人。

　　想通这一切因果后，主事喇嘛很快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继而同意了张起灵的请求，又跟他说了下庙里的规矩，就带着他和吴邪去看那尊被摆放在一处极僻静之地的石像。

　　“走，上师同意我们把石像搬走了，现在他要带我们去看它！”张起灵对身边的吴邪道。

　　“啊，真的？太好了！”吴邪十分开心，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看你高兴的！”张起灵勾起唇角，宠溺地看着笑得阳光灿烂的人道。

　　“当然高兴了，难道你不高兴啊？”

　　“不过，上师说我们今天得在庙里住上一晚。”

　　“为什么？”

　　“庙里的规矩，明天一早我们得参加喇嘛们给石像做的转经仪式，之后才能把石像搬走。”

　　“转经？”

　　“嗯！”

　　“有什么说头？”

　　“于我们是结一次缘，于当年雕刻它的那位诵经师是解一次劫！”

　　“人都死……呃不在了，解劫还有什么用啊？”

　　“形灭神在！”张起灵伸手用食指在自己唇上比了个禁声的动作，压低声音对吴邪道。

　　“那也早该去转世了吧，这都多少年了……”吴邪耸肩缩脖，也将自己的声音压低道。

　　张起灵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呵呵，那我们待会儿去哪？难不成就一直待在庙里啊？”吴邪也笑了笑，忽然想到现在时间还早，就问张起灵该怎么打发。

　　“去附近的山上随便转转吧，别走太远就行。”张起灵道。

　　“附近的山上……诶，小哥，不如你带我去你以前挂五彩经幡的那座山上看看吧，应该不远吧？”

　　“不算远！”

　　“那我们待会就去那儿吧！”

　　“好！”

　　说话间，二人已在主事喇嘛的带领下穿过了庙里一个又一个小的可怜的天井，最后才在一个极远的天井前停住。

　　只见，三人面前几步开外的地方，张起灵的那尊背身而坐的石像就孤零零地待在那里。之后，张起灵和主事喇嘛都没有再挪步，唯有吴邪急匆匆地绕到石像前去与它见面。

　　“小哥……”终于亲眼见到石像的那张正绝望哭泣的熟悉面庞时，吴邪心里忍不住一阵儿抽痛，心疼地叫了它一声，就在它面前蹲下，伸出手去轻抚它脸上的泪痕，同时又像是生怕碰疼了它似的，每一下的动作都温柔至极。

　　见状，张起灵故意把视线移开不去看吴邪，可一时却不知道该把目光投向哪里，左右转着脑袋也找不到目标，最后仰头看向天井外的蓝天，才勉强把心底的那份难过压下——至今，他仍清楚的记得当时的自己究竟有多绝望。

　　这时，他又听吴邪用安慰的声音对石像道，“小哥，别哭了！现在我来了，还把现实中的你也带来了，这次，我们就是专程来带你回家的！”

　　片刻，张起灵平复好情绪，收回投向天空的视线，朝吴邪那边看了一眼，见他还在和石像絮叨，就转身向一旁的主事喇嘛恭敬地行了个礼，随即便向他求了一愿，并得到了同意。

　　主事喇嘛在离开去为张起灵的愿望做准备前，又走到吴邪面前，用含带着浓重当地口音的普通话对他道，“哭，是因为心中放不下，但笑，也不一定就是放下了。此间种种，不过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而已！”

　　主事喇嘛走后，张起灵安静等吴邪把心里话都跟自己的石像说完，才伸手将他拉起，“走，再跟我去一趟错钦大殿！”

　　“啊，还去？”吴邪一脸不解，“干什么呀？”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张起灵不肯多说，脸上只是真诚地笑着。

　　见张起灵有意要保密，且黑眸中还隐隐有几分期待的样子，吴邪简直可以猜到待会儿肯定会有个惊喜在等着自己，于是也就不再问下去，转而脸上露出一副“我信你”的表情，冲张起灵甜甜地笑了笑。

　　临走前，吴邪又轻轻在石像头上拍了拍，算作与它暂时告别。

　　回到错钦大殿，等不多时主事喇嘛就带着庙里的喇嘛们朝殿内涌来，紧跟在他身侧的一个喇嘛的手里还捧着个藏银托盘。

　　经过二人身边时，主事喇嘛安排吴邪在大殿一侧的毡毯上坐下，就带着张起灵和众喇嘛朝殿内供奉的佛像走去。

　　到了佛像前，主事喇嘛指挥众喇嘛分别在佛像两侧的毡毯上坐下，让捧托盘的喇嘛侍立于佛像一侧，然后用藏语跟张起灵交代了几句什么，自己便也退到了捧托盘的喇嘛身边，只单独将张起灵留在佛像面前。

　　见到这阵势，吴邪根本压不住心底的好奇，直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事态的发展。

　　这时，主事喇嘛开始用浑厚的嗓音清唱起旋律舒缓的经文，在坐的所有喇嘛同时也跟着唱经附和，两种声音交织成非常和谐的二重唱，庄严中透着灵动，听之悦耳又能使人心静，吴邪头一次听到这样的佛家妙音，注意力立时就被吸引，刚才因好奇而引起的那股子躁动几乎已被他抛在脑后。

　　因此，接下来发生的事，他就像是在数字电视上看电影一样，安分的做着观众的角色，只在一个看不懂的情节处将电影按了次暂停。

　　事情是这样的：在和谐的唱经声中，张起灵恭敬地将双手交叠起来，掌心朝内举过头顶，再依次移动至颈下和胸前，然后低头向佛像行了一礼，人便虔诚地跪了下去。

　　接着，主事喇嘛走到张起灵面前，手放在他头上将剩下的经文唱完，就示意抬托盘的喇嘛将托盘递过来。期间，其他唱经的喇嘛仍在继续唱诵。

　　然而，当吴邪看到主事喇嘛从托盘里拿过一把剪刀就要往张起灵头上招呼时，登时就急了，人便一下子从毡毯上跳起来准备上前去制止，“哎……”

　　（小哥，我可没打算让你来这里出家啊！）

　　仪式被打断，众人的目光齐齐投向吴邪这边，大殿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客人请稍安勿躁！”首先，主事喇嘛的声音传了过来，厚重里透着慈祥。

　　“没事的，坐下来吧！”接着就是张起灵的声音，平和温柔，却是暗含着能让吴邪感到心安的东西。

　　果然，听了张起灵的话，吴邪的心便放了下来，见自己没弄清楚状况就贸然打断仪式，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就双手合十，陪着笑向喇嘛们道歉，然后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仪式继续。

　　主事喇嘛从张起灵发间剪下一缕青丝递给他，同时捧托盘的喇嘛也将托盘递到他面前，他从托盘中取过一根象征吉祥的五色彩绳后，就利索地将那一束头发扎好放入盘中。

　　接着，主事喇嘛和捧托盘的喇嘛又退回到先前的位置站着。当主事喇嘛的唱诵声再次响起时，一切又开始重复刚才的过程，及至张起灵的第二束头发被扎好放进托盘，第三轮仪式紧接着又开始了。

　　待到三缕青丝都盛放在托盘上后，张起灵便深深地将额头贴在佛像前的地面上，开始默念自己的心愿。

　　而主事喇嘛则双手从捧托盘的喇嘛手里接过托盘，将它高高地在佛像面前举起，就领着众喇嘛们开始为托盘上的物什唱起祈福的经文。

　　唱诵结束后，主事喇嘛又将托盘还给捧托盘的喇嘛，便取过托盘里一个掌心大小的福袋，小心翼翼地将那三缕青丝放了进去。随后，他又把还跪拜在佛像前的张起灵叫了起来，其他喇嘛也都跟着张起灵一同站起。

　　与张起灵交谈几句后，主事喇嘛就在众人的簇拥下一路来到吴邪面前。

　　“前世因，今世果，客人请收好！”主事喇嘛对刚才也随着众喇嘛一同站起来的吴邪道，说罢就将手里的福袋双手捧送到他面前。

　　“呃……这……”吴邪心下一阵小小慌乱，原来这群人折腾了这么半天，就是为了把这个听饱了经的小东西送给自己呀。

　　“收下吧，这是我欠你的！”这时，张起灵走过来，黑眸底下又是满满一片诚意对吴邪道。

　　“呃……呵呵，谢谢上师！谢谢上师！呵呵呵……”闻言，吴邪又喜又窘，赶忙接过主事喇嘛手里的福袋，连连道谢。

　　主事喇嘛慈祥地向他笑了笑，然后就跟一个中年喇嘛用藏语说了几句什么，接着又对张起灵也说了几句听不懂的话，就带着其余喇嘛离开了错钦大殿。

　　吴邪见那个被留下的中年喇嘛用藏语简短地跟张起灵交谈一句后，冲自己和张起灵做了个请的动作人就先走了，便把不解地目光投向张起灵。

　　“走吧，这位上师要带我们先去认一下客房，然后就带我们去吃饭。”张起灵解释，随即便与吴邪跟了上去。

　　“小哥，这个有什么含义呀？”出了错钦大殿，吴邪捧着福袋，又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就低声去问张起灵。

　　“待会儿出去了告诉你！”张起灵也同样用很低的声音道。

　　吴邪点点头，随即爱惜地把福袋塞进了胸前的衬衣口袋。

　　到了客房区，吴邪才得知自己和张起灵今晚是要被安排在两个相邻的房间的，原因是庙里的客房设计得非常窄小，只容得下一张七十公分宽的单人床和一小片仅可供转身的活动空间。

　　虽然晚上要跟张起灵分开睡让吴邪觉得有些舍不得他，毕竟二人自在一起后就一直是相拥着度过每一个黑夜的，但此刻他也没觉得偶尔分开一下会让自己太难以接受，因为只是一个晚上嘛，最多六七个小时后就又能见面了。

　　在张起灵的建议下，吴邪把自己的背包留在了客房，只由张起灵背着他那个就行。

　　随后，二人就在中年喇嘛的带领下去庙里的饭堂吃午饭，吴邪顺便给杭州的那俩司机打了通电话，得知他们明天中午就能到墨脱。

　　挂了电话，吴邪又把自己和张起灵入住的宾馆地址和联系电话发给他们，电话里已经交代清楚，如果明天中午他们到了县里自己和张起灵还没从庙里返回，就先去宾馆开个房间休息，石像估计要明天天黑前才能运下山，所以他们可以好好休息一晚再返程。

　　吃过午饭，准备去山上前，二人又在中年喇嘛的帮助下，得到了一箱加持过的风马纸。

　　（注：开光是道教的说法，后来引入佛教，在佛教中只有佛像才能叫做开光，其他都叫做加持。民间现在大量吉祥物的开光，其实在佛教来说应该叫做加持。）

　　半小时后。

　　一条荒僻的山间小道上，两个悠闲的身影正手牵手往前走着。

　　“小哥，现在可以告诉我你送我这个福袋的含义了吧？”刚才拿相机拍了一路风景，见现在没人了，吴邪就从胸前的口袋里摸出自己的福袋，好奇宝宝似的又去问张起灵。

　　张起灵笑着看他一眼，思索着该怎么回答。

　　“怎么忽然想起今天要送我礼物了，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紧接着，吴邪又问。

　　“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闻言，张起灵不觉有些意外，就提醒道。

　　“嗯？什么日子？”吴邪犯起呆萌症来，脑袋里把与二人有关的各种纪念日都扫了一遍，没有结果。

　　“真的想不起来？”张起灵奇怪地看着他。

　　“不是什么纪念日啊？”张起灵的表情让吴邪感到困惑。

　　“看来是真的忘了！”张起灵失望地笑着摇了摇头。

　　“唔～今天到底是什么纪念日啊，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某人抹了把汗，更加困惑，开始着急起来。

　　“今天是几号？”张起灵忍不住又去提醒。

　　“二十号呀，怎么啦？咱们真没有什么纪念日是这天啊！”吴邪把福袋塞回胸前的口袋，从外衣兜里掏出手机确认了一下就随口道，显然大脑仍还处于短路状态。

　　“唉……”张起灵长长地叹了一声，视线就移向远处的远山和天空，“我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某人大晚上的非要拉我去杭州乐园坐摩天轮，还在吊舱升到最高处的时候往我嘴里塞了块早就准备好的巧克力……还有前年，也是这个时候，也是大晚上的，某人非拖着我去电影院陪他看《愤怒的小鸟》，而且还故意把座位选到最后一排，目的是让我和他当着所有观众的后脑勺……偷偷接一次吻！”

　　“啊……小哥你怎么这些作古的事都记得呀，羞死了你还说……”吴邪抱住张起灵的一支胳膊，红着脸把头埋了进去。

　　“呵，现在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吧？”张起灵淡定问道。

　　“520啊！哈哈哈……小哥，你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个网络节日感兴趣啦？”在张起灵孜孜不倦的引导下，吴邪终于“钝”悟。

　　“还不是被你影响的，每年都处心积虑地要过这个节，怎么今年就忘了，嗯？”张起灵故意用带着责备的语气道。

　　“哇，小哥你好凶啊！”吴邪笑嘻嘻放开张起灵的胳膊，“我这不正跟你旅游着呢嘛，感觉每天都跟过节似的，压根就没想起这茬！”说着，吴邪便凑过唇去在张起灵脸上嘬了一口，“现在送你个吻补偿一下，算做回礼行不行啊？”

　　“不够！”张起灵面无表情，不过嘴上却是答的飞快。

　　“那就再加两个，三个吻换你三缕头发总行了吧？”吴邪觉得张起灵的话有理，就又立马在他脸上补了两个吻。

　　“够傻的！”这时，张起灵终于崩不住笑了起来。

　　“哼～又说我傻！”吴邪不满地用胳膊顶了顶张起灵的胳膊，随即便又恢复好奇宝宝的天性，“你还没告诉我福袋的含义呢！”

　　“先爬山吧！喏……”张起灵抬手指了指不远处一座没有植被覆盖的石山，“福袋的含义待会儿在那儿说更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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