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森人噤

　　一无所获。

　　简直光的连张照片都没剩下，她小时候来过这里几次，但是那时候这房间里是怎么样的早就记不清楚了。当然，说不准以前是有的，只不过后来被人清理掉了。因为回忆越变越模糊的原因，她本来还想找几张照片，看看母亲，噢，是柯柔，看看柯柔的模样和她隐约的那点儿印象一不一样，能不能有什么新的发现，万一运气好，潜意识里被唤起一些旧事来，岂不是一举几得。只是，这明显是奢望。柯以然瞟一眼空空如也除了灰尘还是灰尘连只苍蝇都找不到的房间，失望的走出去，锁好门。

　　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李妈的话，大奶奶经常翻看以前的相册，那里面有小时候的她。柯以然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不如，去大奶奶那里，把相册找来翻翻。越想越觉得是个好主意，她提这个要求，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离开的时候还很小，相隔的时间太久，想要重温一下以前的日子，这种正当理由大奶奶要怎么拒绝。

　　这样想着，脚步都轻快了很多。

　　一拍手掌。

　　就这么定了。

　　扒着围墙，踏着那柜子的隔层，谨慎的探头出去。

　　嗯，没有人。

　　翻出去。

　　前后望望，装模作样的整了整衬衫衣领，慢步朝着自己住的地方去了。反正，现在也不能去那个废院，别的地方她也不是很想逛，还不如先回去睡个午觉。等祭祖这事儿完了，再找个机会去大奶奶那里。没几分钟就到了院子，正要开门，忽然瞧见一个人影正过来，东张西望的，像是在找人，脚步顿住，眼睛里闪过一丝笑，她这还没动作，机会就上门了，快步跑过去，喊道：“阿奇嫂，干嘛呢？”

　　“以然。”阿奇嫂拉住她，匆匆带她进了院子，关好门，急声道：“找了你大半天，跑哪儿去了，我在宅子里转了都有一圈了，没见着你人，还和小时候一样，喜欢乱闯。”柯以然眼珠子一转，转移话题道：“我不是没事做么，就到处转了转。不过，我可没靠近前厅，都离得远远的。”阿奇嫂听她这么说，语气缓和下来，她过来本来就是来提醒让柯以然不要乱跑的，随着柯以然一起往房间里走，叹了口气，拍了柯以然的脑袋一下，“人小心眼多。钱婆也是为了你好，你们走的这些年里，发生了不少事情，她呀......”柯以然把阿奇嫂扶到座位上坐下，帮她倒了一杯水，紧接着问道：“大奶奶她怎么了，和二叔闹矛盾了吗？”阿奇嫂摸着水杯，“安固华这几年私下的小动作不少，安家没有了你父亲，不就是他想......”话没说完就又停下了，摆摆手，“你呀，瞎打听。这些事情先别操心，让钱婆知道我跟你碎嘴，又要不高兴了。”柯以然心痒痒的，这样说话说一半真的让人很着急啊，但是又不好直接问，只好退而求其次，“好吧，我不问。阿奇嫂，我想让你帮个小忙。”阿奇嫂应了一声，看她，“什么事情？要我帮忙。”柯以然露出一口小白牙，“大奶奶那里是不是有相册啊，我总定定的呆在这里，很无聊。你帮我取下相册，让我看看呗。”阿奇嫂松开水杯，移开目光，“有是有。”语气很犹豫，柯以然单指在桌子上面画圈圈，保证自己的表情绝对不能再诚恳，“本来打算等祭祖完再去找大奶奶要的，但是你又正好来了，那你就帮帮忙啊，我现在不能过去，帮我取过来，让我看看好不好。阿奇嫂，我就想瞧瞧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的。”阿奇嫂被她一副如果不答应就要继续缠的表情弄的没办法，“行，我去取。你就在这儿呆着。”柯以然狂点头，从大奶奶那里取相册，说不准还要经一番拷问，从这里下手，就要轻松多了。

　　不一会儿，人就回来了。

　　阿奇嫂将相册给她，自己就去忙了。

　　柯以然抱着那本厚厚的相册回到了房间。一页一页的翻看，里面的确有很多关于她小时候的照片，还有些是安固林和她一起两个人的合照，大奶奶阿奇嫂还有她和安固林四个人的合照，从头大致翻到尾，里面从她婴儿时期直到八岁，每个阶段都有，柯以然没想到竟然会这么详细，以她这么一个不受欢迎的存在。虽然是抱着想要发现一些什么的目的，但是，那样一张张细细翻看着，心里竟然也真的生出了些奇异的情绪来，就像是自己游览着自己完全不记得的过去。

　　不过，里面竟然没有一张是安固林抱着她照的，包括婴儿时期，那么小的时候，都是阿奇嫂抱着她。那个名义上的父亲站在照片里就像是为了完成一个既定的任务。还真是不亲近。她小时候怎么会那么蠢，总想要这个父亲能够喜欢她。当然，这时候也只是这么随便想想而已，已经没有太大感觉了，这么多年的相处，她早就知道了安固林是个怎么样的人，亲情这个词不适合出现在他们之间，还是规规矩矩的好。

　　遗憾的是。

　　这本相册里面并没有关于母亲柯柔的照片。里面除了安家自己人，几乎就没有外人，有点儿像是算上大奶奶那一辈的家族史的感觉。

　　柯以然撑着脑袋，烦躁的将相册丢到一边。揉了揉眼睛，觉得这么多的事情让她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移开手，盯着那相册一秒，忽然发现，那相册灰黑色外壳位置好像被凸出来了一点，像是什么东西在里面折起来了，露出来的痕，凑近去一瞄，还真是，赶快重新拿过来，翻到那里。是最后一页，硬纸板的外壳位置，那外壳又用了一张牛皮纸包起来的，包得很整齐，一寸一寸按着那外壳摸了摸，认真的感觉着，果然，有东西。

　　按照形状大小，还这么薄，很有可能是照片。

　　柯以然觉得自己又看到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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