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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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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兰杰村的里奥和罗贝塔（Leo and Roberta，注1）是临近几个村庄里边著名的能人。里奥不但干农活是一把好手，还会理发，偶尔也给有需要的村民拔牙，村民受伤之后还能客串外科大夫。更别说，他能读会写，当工头的时候待人又公平，在村里那是数一数二的受到敬仰的人。
里奥的老婆罗贝塔，也是一等一的能干女人。烧饭、酿酒、纺线、缝衣，都不知道超过村里边的一般女人多少。她也跟里奥学会了理发和拔牙，在里奥忙农活的时候，她也能凭借手艺给家里添上几个零花钱。
按说，里奥和罗贝塔夫妇应该是村里一等一的富户，但是他们还面对着一个大问题：他们只有两英亩的土地，这点儿土地的出产只能喂饱一名里奥这样的壮劳动力，罗贝塔和他们的女儿赫敏的吃穿都得靠夫妻两人的手艺，以及里奥给布莱克家的老爷们当工头的收入上出来。即使里奥夫妇的手艺都不错，但一个一二百人的小村子，哪里有那么多的头发可理，又有几颗牙需要拔呢？每逢临近村镇有集市，里奥都跑过去支摊理发拔牙，但除了给家里省一天的粮食之外，也就能带回家一些零钱，或是给宝贝女儿带回几个水果。
因为经常走村串寨，里奥经常被委托帮邻居们买些小东西，也是格兰杰村里消息最灵通的人之一。每逢里奥赶集回来之后，总有不少闲人要聚在里奥家的门口，或是来取里奥代买的东西，或是纯粹来挺里奥说说十里八乡的新鲜事。里奥帮大家买东西的时候，倒是没有收什么抽头，但卖家多给的那点儿嘛，也就归里奥所有了。因此，里奥家里倒是剩下来不少买钉子之类的小玩意儿的钱。而在听里奥讲述周边村子谁家的女儿跟谁家的小子结婚了，哪家的小麦今年长势特别好之类的新闻的时候，大家也不好空着嘴。于是，罗贝塔酿的比平常女人好喝的大麦酒也就能派上用场了。里奥和罗贝塔也没指望靠这个挣多少钱，他们就是让喝酒的人拿些酿酒的大麦来换罢了。一年到头，倒是剩下了不少大麦。这空下来的地，也就可以多种点儿牧草，好喂牲口。
靠着精明能干和精打细算，里奥和罗贝塔夫妇的日子在村子里也算是很被羡慕的。但是，由于消息灵通，里奥却总怀着一个更大的梦想。他曾经听说过，布里斯托尔城的理发匠兼外科医生，好像是叫伊凡思的那么一家子，把自己聪慧美丽的小女儿莉莉送去了霍格沃茨女修道院读书，然后那女孩就嫁给了离格兰杰村走路要两天远的波特骑士。里奥每每看着自己那聪慧异常的女儿赫敏的时候，他就想着，能不能也把自己的女儿也送到女修道院去接受教育，将来也许能嫁给个小贵族或是小贵族的亲戚呢。但问题在于，这一年两个英镑的学费，对里奥和罗贝塔夫妇来说，是几乎无法承受的巨大开支。
里奥是村里第一个听说布莱克领地的主人从奥里昂老爷换成纳西莎女主人的，也是第一个听说领地的主事人又变成了纳西莎女主人的丈夫卢修斯老爷的。既然领地的主人第一次变换的时候对他的生活没有什么影响，他也不觉得领地的主人换成卢修斯老爷又有什么大的影响。
没有想到，卢修斯老爷一到布莱克城堡，就把所有的庄头和工头都集合到了城堡训话。那是里奥第一次见到传说中让无数男女倾倒的卢修斯老爷，果然不愧是美貌过人的纳西莎女主人的丈夫。里奥本来以为这是一次寻常的训话，没想到卢修斯老爷竟然提出了所有人都要用什么新式的耕种方法。里奥多少也算是村里新潮的人物，但不让牲畜直接在地里拉尿，而要搞什么积肥，这不是开玩笑么？而且，再看看那所谓的新式农具，虽然那铁一看就是好铁，但只用六条牛来拉，而不是八条牛，那能行吗？
也许卢修斯老爷是看出了里奥这些庄稼把式对自己的话普遍持怀疑态度，他又命令各位庄头和工头都往马尔福领地一行。
一进马尔福领地，里奥就被吓了一大跳：虽然还没开春，但看那冬小麦的长势，这收成得有种一收五吧？在此之前，里奥一直以为，传说中的马尔福领地的种一收五是去过马尔福领地的人吹牛呢。
再一看马尔福领地上处处可见的堆肥，里奥倒是多少有些相信了。但精明的他很快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么多的堆肥，可该怎么运输呢？
里奥低头一看自己脚下平整的大路，就苦笑起来了：要把路修成这样，得多少人工啊！
里奥又看了看马尔福领地上修得异常漂亮的水渠，仿佛看见了无数的人工。
等到回到格兰杰村之后，在开锄之前的农闲时光，里奥就多出了往年没有的任务：修路和修水渠。
一听说这任务，别说要在农闲时光出工的农奴们了，就连能增加工头工资的里奥，都被吓了一条：哪有大冬天出工的？修路和水渠，不都得等天气暖和点儿之后吗？
多少让人得到了一些安慰的是，卢修斯老爷派来的庄头给大家发了非常好用的铁质工具，并且保证，如果能在春耕之前完成的话，那些工具就归大家自己所有了。凭借着这样的动力，那些农奴才能出些力气干活。
让里奥更加难受的是，卢修斯派来的庄头可真狠啊！那些水渠，要是挖得稍微弯一点儿，或是不平整一点儿，他就非得让大家返工。要不是看在每天完成工作量的时候能分到的那点儿面包和肉，别说农奴们了，就连里奥，都得撂挑子。
里奥是自由民，所以卢修斯派来的工头们是管不了他是如何种自己的地的，但如果他无法按照卢修斯老爷的要求种地的话，他就无法继续当种地的时候的打头的了。偏偏地，他又指望着当工头的收入来养活妻女，只好硬着头皮，去学着捡粪、积肥，还得参与重组的六条牛的耕田队，比常年多耕地两次，就别说多别扭了。
但还真别说，这么一年多折腾下来，到了秋天的时候，里奥看着自家的小麦田就欢喜：虽说这地比不上在马尔福领地上见到的那些田地长得喜人，但怎么说收成也得有种子的四又三分之一倍了吧？
秋收之后，里奥做出了一个让同村人惊讶不已的选择：在播种新一年的冬小麦的时候，不是使用自己的留种，而是向卢修斯老爷的代理人购买选好的种子。
又是一年下来，里奥果然在自家的地里见到了传说中的种一收五的好收成。而因为在布莱克领地上第一个完全接受了卢修斯老爷的种田方式，里奥还得到了一条年青公牛作为奖励。这让格兰杰村的众人羡慕不已。
虽然同村的不少人觉得卢修斯老爷的种田方式收成好是好，但可也太费劲了。里奥可不这么想，他害怕的是自己的一把子力气没有地方用。所有能让他们一家子的日子过得更好的方法，里奥都愿意下力气去做。他还梦想着，要让自己的女儿去霍格沃茨女修道院学习呢。
故而，当里奥一听说卢修斯老爷要招人去巴斯教区垦荒，一名壮年男子能分十英亩的地，一名女子能分五英亩的地，一个孩子能分两英亩的地的时候，里奥和罗贝塔商量之后，就将自己的熟地和青苗都卖给了子爵老爷夫妇，套上了两条公牛，牵上了一条母牛，将一窝鸡和三只小猪装进笼子，收拾上了家什，带着老婆孩子出发了。
天光刚刚放亮，里奥一家就出发了，到太阳落山，他们才抵达了布莱克城堡。这一段路途，要是换别家来拖家带口地走，怎么也得分成两天。也就是里奥这种一家都能干的，套上了好车，又没遇到什么车子坏掉之类的倒霉事，才能一天完成。
本来，里奥以为自己一家得在野外过夜，而起码还得在路上两天才能抵达巴斯呢。不想，里奥竟然在布莱克城堡外边，遇到了匆匆骑马赶来的卢修斯老爷。
让里奥惊讶的是，卢修斯子爵老爷不但还记得他这名工头，而且还记得他是布莱克领地上第一个完全用新式耕作方法的自由民。
按说，里奥应该感到很荣幸的，但看着子爵老爷的那副不知为了什么而得意洋洋的样子，里奥就觉得，“孔雀”这个外号可真的没错。
里奥一家当晚住上了为此次迁移而临时搭建的窝棚，喝上了热汤，还吃上了卢修斯老爷吩咐送来的肉。他这才顺带听说，未来的巴斯主教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正式任命就要下来了。
——但问题在于，西弗勒斯主教的任命与卢修斯老爷有什么大的关系呢？而且，这从自家的领地迁出这么多人口，难道真的是出于马尔福夫妇的虔诚？又或者，卢修斯子爵和西弗勒斯主教真的是传说中的那种关系？
无论怎么说，第二天清早，里奥一家在整个窝棚区第一个整理好了行李——如果被别人坏掉的大车堵在路上，那才冤枉呢。他们踏上了从布莱克领地前往巴斯城的路途之后，才发现，这条大路被临时修整过，而且每隔一段路就有休息处，而在一路上，卢修斯老爷还带着数名骑马侍从往返地指引前进道路。
到了中午的时候，里奥一家惊喜地发现，半途的地方的休息处还有稀薄的热汤喝，泡上面包，就是一顿热饭。
让里奥一家自己惊讶不已的是，到了晚上太阳下山之前，他们竟然一路平安地到达了理应明天才能到达的巴斯城。
到了这个时候，就连里奥这样理智的人，都开始怀疑，传言中受到上帝保佑的巴斯新主教的事情，可能是真的。
但是，当亲眼见到新巴斯主教的时候，里奥一家想象中的白胡子圣人形象就完全毁了：一名相貌在平均线以下的年轻修士，穿着朴素的黑袍，带着一身灰土茅草，睁着冒红丝的黑眼睛，在那里对一名工头低吼：“那一地乱放的稻草堆，中间连过道都没留，你是怕防火的工作太容易了吗？”
——这一身朴素的黑袍还有点儿圣人范，但这说的内容，岂不是那传说中的“最能干的修士”吗？
在巴斯主教带人清理出来的教堂大厅里边的稻草堆上休息了一夜之后，里奥一家很快被组织起来做事了。里奥带人去伐木，罗贝塔带着女人们去做清理和做饭，就连八岁的女儿，都得照顾自家的牲口。
紧赶慢赶地，全家上阵的里奥一家总算赶上了春天开锄的时候。在不给教区干活的时候，他们在划给自己的地里开出了三英亩的荒地，种上了春小麦。
里奥知道，生长时间比较短的春小麦，就不用指望它的收成与冬小麦相提并论了。但如果在春小麦播下之后，再多开出些地，种上教区里边免费发放的苜蓿种子的话，过冬的时候就能多养些猪羊了，到了明年春天，就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当在修道院里边暂住的男人们农闲之后就去找新鲜女人的时候，里奥则在忙着砍树开荒，罗贝塔正开心地为扩大了不少的客户群理发、拔牙，顺带处理一些大家在劳动过程中受的小伤。
待西弗勒斯主教和卢修斯子爵从赫奇帕奇领地返回之后，盘算着自家正在风干的木材什么时候能够用来盖房子的里奥听说，西弗勒斯主教给他的修道见习生开了课程，也不禁止别的孩子来听。当里奥听说之后，决定让赫敏暂时放下养牲口的活，去旁听一下这修道院的课程到底是什么样的。
累了一天之后，每天听着自家越来越有精神小鸟儿叽叽喳喳些学到了数学、英文或是实用技术的内容，实在是一项享受。
但是，这同时又增加了里奥的心事：只一听，里奥就知道这位西弗勒斯主教是在培养着“能干的修士”，或者说是庄头。要是赫敏是个男孩的话，她将来当个庄头，甚至是整个巴斯城的主事，都是可能的。
现在，里奥私下里跟罗贝塔商量着，等他们再多开几英亩地，每天多理几个发，多攒些钱，明后年就把赫敏送去霍格沃茨女修道院吧。
这天，赫敏回到他们一家在修道院临时的隔间的时候，她却没有任何学到了新知识的兴奋，而是强忍着泪珠，对着一堆已经有一面写上了字的纸发呆。
“乖女，你怎么啦？”里奥一忙完给一名长弓手理发的工作，就问女儿道。
赫敏将课堂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
里奥顿时感到十分地窝心。
平心而论，里奥不能说巴斯主教对赫敏不好——甚至可以说，以他的身份和这世上的常规而言，普林斯伯爵领的合法继承人，兼巴斯主教，对赫敏已经很好了。至于说传说中被纳西莎女主人所鼓吹的绅士风度，那仅仅是对贵族女性而言的，与赫敏这种自由民的女儿毫无关系。
但是，在只有一百多人的格兰杰村，赫敏还真的没有受过这种对待。那里，赫敏是少有的自由民，就连庄头一家都对附近几个村子著名的能人的女儿不错。在搬来巴斯之前，赫敏也从来就没有真正地与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打过交道。
一瞬间，里奥有些怀疑，自己一家搬来巴斯，或是将来送赫敏去女修道院读书，到底是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但是，狠了狠心，里奥还是向八岁的女儿解释起了贵族、自由民和农奴之间的地位差异。
就在赫敏被隔壁的农奴家的女孩的命对领主来说则仅仅意味着金钱赔偿，自己的性命也许还能多值几次鞭打而震惊的时候，西弗勒斯主教身边的一名跟班多比跑过来找到了里奥：“呼，格兰杰村的里奥，你可让我好找。明天一大早，去普林斯城堡门口候着，主教大人要理发。——哦，如果你没理过修士的头发的话，你最好今晚就找人练练手。”
里奥连忙点头哈腰地表示荣幸。
对着匆匆离去的多比的背影弯了一阵腰之后，里奥转回身来，开始向女儿解释，为什么西弗勒斯主教对她已经很好了。
注：
1．原著里边没有给出赫敏的父母的名字，里奥（Leo）和罗贝塔（Roberta）是《哈利波特与理性之道(Harry Potter and the Methods of Rationality)》中赫敏的父母的名字。在此，向我最喜爱的神文致敬，顺便推荐包括我在内的翻译组的翻译：hpmor.lofter.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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