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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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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勒斯正胡思乱想着邓布利多未来的旅游和募捐价值，年老的主教的一句话就让他差点儿跪下来：“西弗勒斯，我已经知道你是如何得知多吉的罪的了。”
被吓得半死的西弗勒斯本能地想要否认，或是说出自己跟卢修斯串供的内容。但是，被卢修斯也培训了这么长时间了，西弗勒斯在走来的路上想了半天，觉得邓布利多主教应该没有什么过硬的证据。于是，他忍住了招供的冲动，等待着邓布利多的下文。
尽管大半个身子处于黑暗之中，坐在床上的阿不思·好人·邓布利多主教的湛蓝色的双眼却闪烁着光芒。见西弗勒斯一言不发，他轻轻地叹了一声，道：“西弗勒斯，一定相当鄙视阿尔法斯·多吉兄弟，觉得他吝啬、贪婪而又凶残，几乎是经上的七宗罪的化身吧？”邓布利多在提到“多吉”的名字的时候，声音里还微微带着颤抖。
西弗勒斯点头。在卢修斯的启发之下，事后想来，多吉的贪鄙完全不是什么秘密，而邓布利多九年前就明知多吉为了侵吞普林斯伯爵领的名义所有权而犯下的罪，但他却什么都没有做。自己还曾经把邓布利多当成什么圣人，还真是可笑。
“西弗勒斯，你能先听我讲一个故事吗？”邓布利多几乎是带着恳求地道。
年轻的修士僵硬地点头。无论他最近是怎么想的，在他心中，那位白发老者总是有着特别的地位的。
“几十年前，在格兰芬多老伯爵的手下，服侍他的，曾经有两个半大孩子。在世界上，你再找不出比他们两个更要好的人啦。戈德里克·格兰芬多伯爵非常喜欢其中聪明好学的那个，就把他送去坎特伯雷修道院学习。但那个聪明的孩子不愿意与他的朋友分离，就去求了格兰芬多伯爵，希望他的忠诚的朋友也能去修道院学习。格兰芬多伯爵看了我们——他们半天，答应了这一请求。”说着，邓布利多叹了一口气。
就算没有“我们——他们”这一口误，西弗勒斯也能猜出，邓布利多说的是他和多吉年轻时代的故事。
邓布利多有些怅然地道：“在坎特伯雷修道院，那个聪明的孩子很快崭露头角，成为了迪皮特（Dippet）院长的宠儿。迪皮特院长希望那个聪明的孩子能够发独身誓，正式成为修士。他认为，凭那个孩子的资质，当坎特伯雷大主教绰绰有余，但考虑到他没有贵族的出身，达成这一目标可能有些困难。但是，他当上主教还是没有问题的。”
西弗勒斯暗自感叹迪皮特院长目光的刁毒。
停了一下，邓布利多继续道：“迪皮特院长没有想到的是，那个聪明孩子竟然对于成为修士这件事百般推诿。迪皮特院长很奇怪。考虑到那孩子的父亲是一名因犯罪被吊死的自由民，而他的母亲曾经是农奴，他这辈子，能当上骑士或是格兰芬多伯爵的管家也就到头了。毕竟，这已经不是查理大帝的年代了。但是，在教会中，这孩子的发展可远不止那些。”
西弗勒斯有些惊讶于邓布利多卑微的出身。但事后一想，西弗勒斯发现大家说起早年的邓布利多的时候，说的都是他服侍格兰芬多伯爵的事情，而不是他本人的父母。
说到这里，邓布利多先是有些茫然，然后接着道：“迪皮特院长当然不会想到，那个时候，那名棕发的少年已经和一名同样来修道院学习的北欧的少年共同发现了自己身上的秘密。”
西弗勒斯电光火石一般地将事情串到了一起：上帝啊，难道，邓布利多也是……
邓布利多苦笑道：“是的，西弗勒斯，你没有猜错，我也有魔力。”
我们年轻的修士只觉得一道天雷劈下，自己快要被烤焦了。
又停顿了一阵，邓布利多才继续说道：“好吧，我猜，我已经没有必要继续假装下去了。我们——我和盖勒特·格林德沃（Gellert Grindelwald）——当时双双为自己超越常人的力量而雀跃。在从盖勒特的姑妈，巴沙特的巴希达（Bathida of Bagshot）那里得到一本魔法书，并且一一实践了上边的魔法之后，我们变得越加妄自尊大起来。我们将上帝的教诲弃如敝履，反而钻研起了魔鬼的学说。那时候，我们有多么为遇到了同路人而兴奋，以至于，我把太多的东西，包括家人和略显得笨拙的旧友，忘在了脑后。我当时偶尔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但是，我却在一直自欺欺人：只要我只将魔法用在好的地方，只要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for the greater good），那么一切就都是可以的。”
西弗勒斯能听出邓布利多在提到“为了更伟大的利益（for the greater good）”这一短语的时候声音中的悔恨。但是，小修士现在被花孔雀给拐带得跑偏了的思维，觉得这一词语似乎没有什么不好的。当然，忘记家人和朋友是很不应该的。
邓布利多双眼望着远方，似乎是在回忆，也似乎是在忏悔：“就在两名野心勃勃的少年策划着要像亚历山大大帝一样征服世界的时候，我接到了我的兄弟阿布福斯的来信：我的母亲去世了，要不是格兰芬多伯爵的资助，他和我的妹妹都快要断顿了。——啊，是的，西弗勒斯，我看见了你的惊讶，我居然还有兄弟姐妹。无论是在服侍格兰芬多伯爵的时候，还是在坎特伯雷修道院的时候，那名一心想要取得伟大成就的少年都常常忘记这一事实。可不是吗？我的兄弟，阿布福斯（Aberforth）粗鲁无文，只会养羊。而我的妹妹，啊，我的小妹妹，我的阿丽亚娜（Ariana），干脆就是精神失常。”
西弗勒斯顿时就想起了治疗精神失常，也就是鬼附身的常用办法：锁进修道院，鞭打，或者干脆是火刑架。
“盖勒特和我一起返回了我的家。——当时我是什么样的人啊，当时，让我更加焦虑的，竟然不是我母亲的去世，而是盖勒特会发现，我的父亲是一名罪犯，我的母亲曾经是一名农奴，而我的妹妹神经失常。”
西弗勒斯其实挺理解邓布利多的想法的：即使到了二十岁，要不是卢修斯早就知道了普林斯一家脑袋进水，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跟卢修斯解释自家的状况。由己及人，西弗勒斯猜测，正是精虫上脑年纪的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恐怕是情人关系。
“当盖勒特发现了我家的实情的时候，他提出，他将给一家女修道院捐一笔钱，将我的妹妹送到那里去。而我——我觉得，那是一个好主意。”邓布利多更加悔恨了起来。
呃，西弗勒斯也觉得那是一个好主意——至少比火刑架要好。而且，霍格沃茨修道院至今还有收留疯子这项生意呢。
“我的弟弟，从小就帮助我的母亲照顾阿丽亚娜的阿布福斯，强烈地反对这个主意。他指责着我的不负责任，指责着我的卖身求荣——”邓布利多哽咽了起来。
西弗勒斯仿佛觉得一巴掌也扇到了自己的脸上。
“盖勒特，他那时还是伯爵的继承人，掏出一袋银币，向阿布福斯砸了过去，想要买他闭嘴。不光是阿布福斯，我也被盖勒特的举动弄得恼火了起来。盖勒特、阿布福斯和我，就这样赤手空拳地打了起来。打到最后，我们三个都昏了头，也不知道是我们中间谁的魔法还是武力，抑或是阿丽亚娜自己的举动，我家唯一的柜子倒了下来，正巧砸死了阿丽亚娜。”说到这里，邓布利多不由得涕泪横流。
西弗勒斯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时，他终于理解了邓布利多当年阻止他学习巫术的缘由：修习巫术，真的会污染人的灵魂。曾外祖父修习巫术，结果变得偏执而又轻信，结果破产。邓布利多修习巫术，结果害死了他的妹妹。——那我和卢修斯呢？
邓布利多擦了擦眼睛，稳定了好一阵的情绪，才道：“那时，我才明白了，背弃上帝的教导是多么大的错误。我离开了盖勒特，回到了修道院，向阿尔法斯道了歉，也发了终身侍奉上帝的誓。现在想来，仅仅是拒绝再次使用巫术，并不能真的拯救我的灵魂。我还是像从前那样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在教会中向上爬。在格兰芬多老伯爵的暮年，他捐建了霍格沃茨修道院，他昔年的好友，斯莱特林伯爵也捐助了一部分。而我，格兰芬多老伯爵最得意的仆人，自然也就成了霍格沃茨修道院的院长。那时候，我自负于自己的神学修养，狂妄地以为，只有自己才能培养出最符合上帝的教诲的修士。我当时竟然丝毫没有发现，我犯了‘骄傲’这一重罪。”
西弗勒斯惊讶地发现，原来邓布利多主教竟然和自己一样犯了法利赛人的罪。
须发洁白的老人接着道：“但是，在我的野心和现实之间，还隔着一个巨大的障碍：金钱。建筑修士的宿舍要钱，供养家境贫寒的修士要钱，购买羊皮纸也要钱。面对这些问题的时候，我束手无策，而阿尔法斯，却主动承担起了我的难题。他让我去实现我的梦想，而一切金钱问题，都交给他来解决就好了。——当时，我完全不知道阿尔法斯的心思吗？不，我只不过是自鸣得意地自欺欺人罢了。”
西弗勒斯觉得，今天的雷似乎是有点儿多了，他想要找个地方去歇一会儿：如果他没有听错邓布利多的意思的话，那么，阿尔法斯·多吉对邓布利多有着单相思的感情。
“到后来，在阿尔法斯的劝说下，下一位格兰芬多伯爵，戈德里克二世，无嗣去世，把他的整个伯爵领留给霍格沃茨修道院的时候，我没有多想。或者说，我没有敢于多想。——啊，人人都叫巴蒂默斯·克劳奇大主教‘伪君子’，可真正的自欺欺人的伪君子是谁呢？”邓布利多自嘲地道。
西弗勒斯猛地抬头。因为，他猜到，若望二十一世，可能不是多吉的第一位位高权重的受害人。甚至，格兰芬多一家的绝嗣，可能也有多吉的手笔。
邓布利多接着说道：“再到后来，一贯自以为正义的我，一次又一次地‘持剑护教’，变得越发地狂妄了起来。这后边，哪一次不是阿尔法斯帮我筹措的后勤？我也不是没有发现过他的劣迹，但我……我总能给他找出各种理由来，或是给自己找出各种理由来。想来，到上一次内战的时候，我的灵魂已经黑得无可救药了吧？在我发现托马斯·里德尔使用巫术为自己的军队提高士气，并且取得节节胜利的时候，我——我又捡起了当年的魔法书。在你带领着威尔士的长弓手射箭的时候，我悄悄地给你们施用了祝福魔法。”
“西里斯·布莱克。”西弗勒斯喃喃地道。
“——是啊，西里斯，那也是我的罪。”邓布利多又叹了一口气。“我早就发现，这莽撞的傻孩子也有魔力。那天，他喝醉了酒，嚷着想要找到超过你的战绩的方法，结果无意间直接从自己的帐篷幻影移形到了我的帐篷。我在魔法书上施的障眼法对他毫无用处，西里斯就醉醺醺地拿了魔法书，又幻影移形回了自己的帐篷。我发现魔法书不见之后，都快急疯了。等我在西里斯那里找到魔法书的时候，他已经对凤凰军施用过祝福魔法了。我想要拿回魔法书，但西里斯却一定要先读过才还给我。我，我没有办法……”
西弗勒斯默默地替邓布利多补充了一句：怕闹大了被人发现。
“后边的事情，你都能猜到了。”邓布利多无力地补充了一句。
西弗勒斯看着自己曾经最崇拜的老人，觉得自己的世界正一片片地崩溃，然后，按照卢修斯的方法，正在一片片地被粘合在一起。然后，那只花孔雀的声音仿佛在他的头脑中响起：“邓布利多跟你说这些能让他上火刑架的内容，是为了达成什么目的？临终忏悔可不是这个节奏。”
果然，邓布利多接下来的内容不再是忏悔：“西弗勒斯，我跟你说这些，是让你不要成为我，也不要成为阿尔法斯。”
——呃……
邓布利多郑重地道：“虽然说没见过卢修斯几面，但我能猜出，和大多数的世俗贵族一样，他最想要的，是扩大自己的领地，是增加库房里的银钱。西弗勒斯，我听说了，在马尔福领地，你比管家帕金森更经常地视察河道沟渠和砖瓦作坊。”
——我操，这可不能把卢修斯也扯上火刑架啊！
于是，西弗勒斯也顾不上怕羞了，急忙说道：“我——卢修斯和我从来就没有，那个……”
邓布利多看了西弗勒斯一阵，然后说道：“从你走路的样子，我能看出来。”
西弗勒斯顿时觉得浑身一松。
“但是，阿尔法斯和我，也从来就没有过——西弗勒斯，别成为阿尔法斯，别成为我！”当邓布利多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西弗勒斯能够感受到其间近乎泣血的恳求。
我们的修士顿时犹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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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我终于撒出这一盆狗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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