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昭龙心

作者:无边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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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家法


      微泫起驾回晏清宫,扶风跟在后面,才刚走出凌霄殿,就听身后有人唤道:“商扶风,商将军!”他回头,见是卫晋,微微一笑道:“卫统领切莫如此称呼,在下还是草民之身。”

      卫晋心道,真是个怪人。也不与他争,伸手递上一个瓶子:“这是极好的伤药,给你内服。”

      扶风暗暗感动,这个卫晋,倒是性情中人。伸手接过,抱拳一礼:“卫统领赠药之恩,在下铭记于心。在下告辞了。”

      “等等。”卫晋拉住他,“我帮你包扎一下。”

      “不必了。”扶风推辞,“在下得赶上相爷。”

      卫晋笑道:“以你的身手,几步便赶上了,急什么?”不由分说,便去解扶风的袍子。察看下来,伤口并不深。练武之人,疗伤已成家常便饭,他三两下便为扶风上了药、包扎好。又道,“快把药吃了。”

      “多谢卫统领,只是皮肉之伤,并无大碍,劳卫统领关心,在下愧不敢当。”扶风心里已经涌起一股暖意。想不到一场较量,伤了他不少手下,他不仅不记仇,反而还这样热心。

      卫晋看他一眼:“这伤不要紧,可是你回去还要领罚,所以,还是仔细些好。”

      扶风一阵愧疚,今天冒犯天威,丢尽相府的脸面,明明入宫时答应了父亲的……父亲便是打死他,也是应该的。

      卫晋见他神色黯然,忍不住安慰道:“陛下只是略施薄惩,并未要你的性命,可见他仍是爱才,商将军莫要辜负圣恩。”

      扶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愣愣的。

      “去吧。”

      扶风点头,转身去追商子牧,听到卫晋的声音从身后遥遥传来:“我还要找机会与商将军比试,还望商将军不吝赐教。”

      扶风苦笑,这是练武之人的通病么?遇到一个对手,便非要分出高下不可?

      御辇走得很慢,有意在等扶风。微泫轻描淡写地道:“打一架,倒被他收买了朕的侍卫统领,这小子本事不小。”

      商子牧哭笑不得,陛下您能不这么记仇么?暗暗叹气,怎么见到扶风,每个人都会被他“干扰”?

      “卫晋心胸豁达,是陛下用人得当。”他避重就轻地回答,顺带恭维了一下皇帝陛下。

      微泫微微勾了勾唇,跟商子牧说话,总是这么有趣。

      “陛下,请留步。”清脆的声音,如黄莺出谷。

      敢于拦住御驾的人在这皇宫内屈指可数,商子牧一看,又是刚才那名宫女。

      微泫皱眉:“又有何事?”

      宫女连忙跪倒:“陛下恕罪,公主命奴婢来跟相爷说句话。”

      微泫挑挑眉:“说!”

      宫女抬头看商子牧:“相爷,公主请相爷莫要对扶风公子说出今日之事,她说日后自会向相爷解释。”

      今日之事,自然是指她求情之事。商子牧暗自疑惑,这小妮子到底怎么会认识扶风的?瞧这架式,分明对扶风极为上心,可她又不肯说。而皇帝一下子封扶风一个从三品的大官,这难道……是为了公主?

      看微泫,微泫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商子牧只好摁捺住心里的好奇,对宫女道:“我知道了。”

      宫女退去,身影恰好被赶上来的扶风看到,扶风想起月台上那一出,心里也在疑惑。这宫女是谁?为什么要帮她?

      张恒与李泰等在京华门外,看到扶风身上的血迹,大吃一惊:“相爷,扶风他…….?”

      “陛下考校他的武功,他与侍卫动手了。”商子牧简单地答了一句,吩咐扶风,“上车。”又向张恒下令,“你帮他牵着马。”

      “是,相爷。”

      “相爷,这……不合礼数。”扶风讷讷地垂下眼帘。

      商子牧伸出一只手:“上来!”眼神威胁:“你再废话试试!”

      扶风不敢抗拒父亲的威严,乖乖应了声“是”,任由商子牧把他拽上马车。

      耳边飘来张恒低低的声音:“难怪相爷要坐马车,原来早就算准陛下会考校扶风武功,怕他受伤吧?”

      “我想也是。”李泰的声音。

      扶风一愣,悄悄看看商子牧:“相爷……”想说一句感谢的话,却见商子牧板着脸,心中惴惴,屈膝道,“属下该死,触怒龙颜,给相爷丢脸了。

      商子牧狠狠瞪他一眼:“你没有丢我的脸,却差点丢了自己的性命!你知不知道,抗旨不遵,是杀头之罪!”

      扶风心道,若是您不向陛下禀告,他就不会知道我的存在,也就没有今天的事了。爹,孩儿早就说过,不想当官,只想效忠于您。可是,您为什么非要把孩儿推到陛下面前?

      “怎么?还敢怨我?”商子牧像有读心术,一下子看透他的想法,“你当我不说,陛下便不会知道么?我们一路上闹了那么大的动静,地方官府会不向上奏报?我若不说,便是欺君之罪。”

      被他这么一说,扶风心头便是一凛。那些杀手来历不明,父亲虽然回到京城,但安全隐患却未消除。那个幕后之人一日不除,他一日不得安心。

      他想着商子牧的安全,商子牧却在想,还有你跟云裳是怎么回事?本来陛下说等我休沐结束之后再带你去见驾,可现在突然改变主意,难道不是云裳的主意?

      偏偏不能问。

      “你以前从未来过京城?”

      扶风一愣,只觉得父亲的思维转得太快,自己有些跟不上:“……回相爷,属下初次来到京城。”

      “以前可曾跟京城的人有过交集?”

      “未曾。”

      未曾?那难道是今天上午发生的事?这小混蛋,莫不是一来就惹上了桃花运?

      扶风被他审视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低着头,一动不动地跪在车里。

      “身上有伤,起来坐吧。好好调息,回去领罚。”

      扶风从父亲的话里听出疼惜,胸口一阵发热,连身上的伤痛都感觉不到了,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左颊酒窝隐现。

      商子牧瞧见了那个笑容,心里又有些发软,却不得不强迫自己摆着冷脸,一路上闭目养神。

      “相爷可是累了?要不要属下给您按摩一下?”少年温润的声音春风般拂过。

      “不必。”商子牧眼睛都没睁,“你好好反省吧!”

      “……是。”

      商子牧回府,直接去了书房,雪舟见他沉着脸,又见扶风身上带着血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问,上了茶来,便垂手站在一边。

      张恒、李泰、王安、赵平都候在书房门外,站得笔直。

      扶风在商子牧面前跪下:“相爷……属下知错了,请相爷责罚。”

      雪舟吓了一跳,扶风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请罚?

      “知错?你倒说说,你错在哪里?”

      “顶撞陛下、抗旨不遵、冒犯天威、罪不可恕。”

      商子牧扯了扯嘴角,话倒说得蛮顺溜,可心里未必是这么想的。

      雪舟骇然失色,睁大眼睛瞪着扶风,这罪过可真不小,难怪相爷要生气了。可是不过进宫那么会儿功夫,他怎会犯下这么大的罪过?

      “那么,可是想明白了?”商扶风再问。

      扶风抬了抬头:“属下知错,可是——不改初衷。”

      商子牧气得一掌拍在桌案上,这死小子,倔得像一头驴:“当初你上船时,曾答应跟我来京参加武举。如今陛下赏识你,直接封了你从三品的官,这是何等殊荣?你竟然拒不接受。出尔反尔,可是无信?

      “你目无天子、目无朝廷,口口声声说报效我一人,若非陛下英明,不但你犯了大忌,也将我陷于不义之地,这可是你对我的忠心?

      “你身为沐月皇朝的子民,空有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却不思进举、不思为国为民,只将目光放在相府这方寸之地,可是男儿所为?

      “你在凌霄殿上大显身手、锋芒毕露,转眼却谢绝陛下封赏,分明是桀骜不驯、目中无人。你这身傲气做给谁看?纵然你愿意当我的侍卫,我也用不起你!”

      一连串的斥责如鞭子抽在扶风心上,也像巴掌抽在扶风脸上,他只觉得脸上发烫,心口锐痛。尤其父亲最后几句话,仔细想来,竟真是自己表现太过了。

      无地自容,不敢抬头:“相爷……属下……属下……”喉头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商子牧扬声喝道:“来人,传家法!”

      门外四名侍卫面面相觑,怎么是传家法,不是拉到刑房受刑?可是谁也不敢质疑。王安、赵平答应一声,跑出庭院,很快便把刑凳和家法板子搬了来。

      商子牧一抬下巴:“把他拉到刑凳上去!”

      王安过来拉他,扶风轻轻推开他的手,递给他一个恳求的眼神。王安心里一痛,无声地退过一边。

      扶风走进庭院,在刑凳上趴好。张恒来扒他的裤子。扶风脑子里轰的一声响,他从小到大,在师父面前表现良好,从未挨过打,连责骂都未曾有过。

      此刻方知,挨打是要去衣的。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抬起头,看到商子牧颀长的身影立在面前,他伸手拉了拉商子牧的衣摆,睫毛颤颤地抖动:“相爷,求您……给属下留点脸面。”

      商子牧眸底微动,吩咐一声:“你们都下去。”将四名侍卫与雪舟屏退出去,自己拿起家法板子,对扶风道:“把裤子退了!”

      没有外人在,扶风顿时松了一口气。依然羞得慌,连耳根都红了,可心里又莫名地有一丝甜意。爹愿意亲手打他,还为他保全了脸面,可见,爹是疼他的。

      乖乖把裤子退下去,露出两个臀瓣,还有大腿根部。

      商子牧不禁一愣,这小子至少十七八了吧?怎么会有如此幼滑粉嫩的肌肤?看起来倒跟自己儿子商略雨差不多。

      扶风把头埋在臂弯里,等着商子牧的惩罚。

      商子牧扬起板子,“啪”一下打在扶风臀上。那么幼嫩的肌肤哪里禁得起这样一下重击?顿时便泛起鲜红的颜色。扶风还没回过神来,那板子便似雨点似的,密密麻麻往他臀上抽来。火辣辣的疼痛一层一层迭加上去,每挨一下,扶风身上的神经就战栗一下。他死死绷着,不让自己放松,更不让自己呻-吟出来。

      “放松,不要绷紧。”商子牧轻轻道,“否则淤血更加严重。还有,小心压到胸前的伤口。”伸手在他臀上轻轻揉了一下。

      扶风像被电击似的,一股酸麻真冲头部,涌进鼻子里,眼泪差点就下来了。那么疼,他哭不出,可是被父亲这样一揉,他突然就像孩子受了委屈一样,想要哭出来。

      好不容易忍住了,带着鼻音应:“是,请相爷……继续…….”

      商子牧微愕,这样一个大小伙子,被打哭了?偏头看了看,扶风漆黑的眼睛里似有潮意,轻轻摇摇头,自己何曾真想打他?可一是皇帝的命令,二来,这小子也确实该煞一煞锐气。

      狠狠心,举起手,又一串板子打下去。

      院门外,雪舟听着那声音,觉得板子打在自己身上似的,一下下发抖。张恒笑道:“傻小子,这有什么?我们在宫里当差,不知道挨过多少打。相爷这是疼扶风呢,都亲自教训了,也不嫌手酸。”

      雪舟横他一眼:“张大人,怎么你的话闻着一股酸味?”

      张恒笑出声来:“臭小子,就你嘴贫!”

      扶风耳力过人,自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想笑,可疼痛撕扯着他的脸部神经,便露出一个呲牙咧嘴的表情。

      商子牧几乎笑出来,停了手,在他脸上捏一把:“好了,惩罚结束,起来吧。”伸手去扶他。

      扶风连忙把裤子拉上去,摩擦到臀部伤口,疼得暗暗抽气。站直身子,只觉得自己的屁股肿了一大圈,像一个被烫熟的南瓜,连腿根都肿了,走路十分费力。

      “到书房里去趴着,我给你上药。”商子牧搂着他的腰,好让他走得轻松些。

      “不,属下自己来……”

      商子牧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再说一个不字?”

      扶风脸上又轰的一下烧起来,还好隔着裤子……急忙点头:“是,是,谢相爷。”

      商子牧把张恒叫进来,隔着窗吩咐他:“进宫去向陛下回复,说我打了扶风五十板子。他若肯赏赐宫廷御药,微臣感激不尽。”

      张恒嘴角一抽,相爷,您真敢讹人啊,连陛下的东西都敢讹。我在外面,明明数着你只打了三十板子,怎么报进宫就成了五十板子了?

      商子牧却知道,皇帝肯定会派御医过来替扶风疗伤,顺便查看一下他的“执行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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