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歌后青春

　　九月的天气已略显凉快。天空显得很高远的样子。空气里是毫无留恋的清爽。阳光刚刚好地照着。抬头看看温暖健康的阳光，预感有好事发生。
　　复低下头，孟溪存稍眯了眯眼，传说中的秋乏袭上鼻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大学生活才刚刚开始，却一直在犯困，这么下去大概会耽误很多精彩吧。
　　演讲台上教官领导们还在进行激情澎湃干枯官方的演讲，反感这些套路的孟溪存就还在台下晕晕乎乎地犯困。说实话，心情是有点低落的。
　　从高考考砸就一直是这样的吧。班里曾经的一方学屌，在那场以为一劳永逸的考试里从高处跌落，孟溪存一下消沉懒散下来，觉得自己一下变得一文不值，前路微茫，进到了一所普通大学，学着不喜欢的金融专业，心下决定就这么过着普通的日子吧。
　　简杰，变成这样的我，还配得上你吗。清爽的秋风带来一股涩意，渐渐地又氤氲进空气里。

　　帮学生会的学长搬完东西的简杰刚想舒服地伸个懒腰，猛地打了个喷嚏，无意识地抬了头，看见天空中即将落山的太阳，眯了眯眼，第一次和她说话，也是这样的背景啊。微茫而温暖，清爽而舒适，水彩般晕染开美妙的色彩。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那个家伙，高考考砸了之后一直很消沉啊。
　　想到这里，毫无犹豫地拿出手机，飞快的敲打：诶，女朋友，困了的话就去睡觉。
　　都发了什么啊。淡淡地笑。
　　“简杰！发什么呆啊！二楼204有摄影架没有搬下来，你去帮个忙啊！”
　　二楼窗台主席探出半个脑袋喊他。
　　回过神。简杰冲上面点点头，手机解除了静音插回口袋，转身飞速奔上楼。

　　口袋里有略微的震动。孟溪存被吓醒了。掏出手机，是「来自简某的短信」。
　　诶，女朋友，困了的话就去睡觉。
　　心里突然想起轻快的吉他声，似乎轻松很多。不自觉的笑起来。
　　飞速的回一句。某只货吵醒了刚刚困了就去睡觉的女朋友。
　　听话地继续睡。

　　孟溪存学校招新招的比较晚，军训结束后才开始。
　　溪存的可爱朋友们，都激动万分地向她诉说近况。征召进了多少部门啊，认识了某某漂亮优秀的学长学姐啊，甚至还热心地介绍经验。孟溪存不胜其烦地听着答应着，心情沉到低谷但还是附和着赞赏她们。孟溪存拒绝不了这些善意，但是真心里莫名地抵触着。
　　「拒绝拥抱未知的东西，拒绝幻想拥有美好的东西」，这是简杰对孟溪存的评价，用着不满但是心疼的语气。溪存正常形态下是一个轻快仗义偶尔傻得可爱的女生，同时内心里是一个不容易快乐的人。很多细枝末节的东西，会被她细心捕捉，然后一个人乱想各种的变数，这样的自己，孟溪存自己也不喜欢。
　　招新在新教学楼里火热地进行。孟溪存跟在舍友后面，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艰难穿行。看着走在自己身前的舍友，孟溪存心里一点亲近的感觉也没有。也行是没有混太熟吧。孟溪存这么安慰自己。好像有占水的手帕覆盖在心头，透不过气。热闹的人流冲散了一个宿舍的1/4和3/4。
　　得，自己逛吧。孟溪存叹了口气。精神全游离在这热闹之外。
　　走累了，看到一间开着门的教室。算了，一直走着也不是办法，就先试试这个吧。脚一拐，进教室。
　　孟溪存签完到，坐在教室里发呆等着被喊到名字。前座来了两个女生，没多会儿和一位学长聊得火热，还交换了号码。意识到自己迷茫消极的状态，倏地失了一口气。
　　面试完走出教室，孟溪存穿过一堆堆开心聊天的人群，无力地靠在走廊拐角的墙上，掏出手机，电话正好响起。
　　“喂。。。”好像很没有力气。
　　“怎么了，女朋友？”无意识地让自己听起来轻松愉快。
　　孟溪存鼻子又一酸，感觉很心安。
　　“男朋友，我面试好烂啊。”
　　“难过了？”
　　“恩。”有气无力地答应着，“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很不好啊？”
　　“你这么看低自己才是真的很不好。”默默叹了口气。
　　孟溪存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靠在墙上。
　　“她们提供的攻略没用么？”故意用搞笑的语气。
　　对方一直安静着。简杰突然着急起来。
　　“了解你之后就觉得你就一直这样，对自己没有信心，对待那些陌生的事情不够勇敢，高考失败之后症状更加厉害，”简杰出了宿舍，走到天台上，“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再打起精神，打心里快乐起来，现在我只想让你知道，你是一个很棒的人，你那些个负面情绪不配让你难过。”
　　“简二杰。”松了口气，终于回答了。“听你说这些心情就好多了呢。”额，听起来好像没那么难过了。
　　“是吗？”
　　“嗯。”孟溪存来了个深呼吸，“你计算一下，我面试编辑部成功率有多大。”
　　简杰如释重负地一笑，溪存很喜欢看书，周末出去玩约的第一站也往往是书城。除此之外对于文字的排版啊装帧啊都有自己的看法，这个懒人也不会应聘多少部门，想来编辑部也是自己女朋友的最佳选择了，便放心地逗她开心道：“100%+那是必须得啊！”
　　电话两边都轻笑起来。

　　对孟溪存来讲，简洁就是一个能量库，一个药瓶子，一扇窗子。不可或缺。
　　所以。孟溪存不敢想未来。

　　编辑部的面试还算顺利。孟溪存慢慢踱回宿舍，吹着夜风，心情好多了。
　　沈珂已经在宿舍里看漫画书了。见门开了，抬眼一看，转而微笑：“哦，你回来啦。”
　　“嗯。”孟溪存答应着。然后就不再说话。
　　沈珂是一个开朗大方的北方女生，但做事看人自有细腻的地方。孟溪存心里对她是认可的，但总觉得亲近不来，感觉有一道墙。
　　“她们呢？”孟溪存打破了寂静。
　　关于宿舍里其他两位。曾谙是一个典型的美女，平时话不多，人很亲切很舒服；韩阳是宿舍里唯一一位单身贵族，时常挂着笑脸，没心没费的样子。
　　“去广播站面试了，”沈珂放下书，“话说你今天又神游到什么地方去啦？”略有责怪的语气。
　　感受到了对方的善意，孟溪存感动了一下。“不小心被人流冲散了嘛。我今天先面试了一个部门不行，然后去了编辑部，感觉还可以啦。”语气轻松开朗。
　　“你要紧跟着我们啊，”对方关注点完全不在部门面试上，“不想你一直游离在后面，真担心你会走丢。”
　　“知道啦，谢谢你。”孟溪存心里暖暖的。
　　“这有什么好谢的？”沈珂顿了顿，“其实，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们说说的，我不喜欢你疏离我们。”
　　“嗯。”孟溪存感觉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一直以来忽略身边这些美好的东西，只关注一些不重要的东西，就像简杰说的一样，孟溪存你得好好改改啦。

　　周末孟溪存舒服地睡到十一点多自然醒。外面阳光很好，映着蓝色的窗帘布，整个宿舍被笼在一片蓝色的宁静中。
　　宿舍里只有孟溪存一个人，韩阳和沈珂去参加各自部门的二面，曾谙因为是本地人所以很幸福地回家了。盯着手机看了看，一面过去有些天了，却一直还是没有消息。。。。。。想到这儿，孟溪存使劲甩了甩头，把思路扳正，内心里暧昧欲出的忧伤拐了个弯儿，走上了积极健康的阳光大道。把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之后，孟溪存打算也升华一下自己的生存环境。开了音乐便开始簌簌地扫地。各种各样的声音以声称静着孟溪存心中的自在安宁。
　　其实现在这样也不赖啊。突然冒出来这样的想法。
　　想着要拖地，孟溪存抱了衣服出去洗。回来时发现手机显示有陌生来电和一条短信记录。
　　恭喜你通过了编辑部一面，请于周六下午2:30到荫莘楼306参加二面。高天续。
　　好像突然感觉到来自全世界的善意，孟溪存高兴地原地起跳，颇有带着那份惊喜私奔到月球的架势。好多念头和情绪在孟溪存心中脑中噼里啪啦地迸发，安宁的阳光一瞬间绚烂起来。
　　自己也有部门要啦！好像突然得到了什么保障一样。

　　二面进行得比想象中要快，孟溪存们下头收拾背包准备要走，突然感觉到被一群阴影包围，微微的抬起头，是刚刚面试时的副部考官们。
　　“诶！孟溪存，我们很看好你哦~”说话的是一个头发卷卷的女生。
　　“哈~是部长嘛~”孟溪存心中突然对她升起一种亲切感，语调也随着她甜起来。
　　“对啊。我是副部田雨安。还有两位副部，钱晋，汤承颢。不用等通知啦，现在我就告诉你我们要你了哈~”
　　“诶，圆儿，要不要这么迫不及待啊！”汤承颢在旁边打趣。部员间关系很好，气氛也非常轻松愉快。
　　孟溪存脑海里偷偷开了场焰火晚会。吐吐舌头，挠挠头。
　　“以后要好好相处，好好工作哈~”旁边两个学长笑笑地说。
　　孟溪存表达感谢快要离开时，耳边呼啸而至一串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学长，以后我们文艺部要和你们多多合作了哈哈哈哈哈！！！”咦，这声音听起来莫名地熟悉啊。孟溪存略有些迟疑。随着笑声越来越近，教室的门被推开了，随着一个高个男生进来的竟是和孟溪存高中同班的同学——张辛怡，高个男生似乎很沉默，张辛怡的笑声也渐渐弱了下来，干干咳了两声，看到孟溪存之后，似乎很惊讶地“哇”了一声，热情地打了招呼。高个男生淡淡地看向孟溪存，孟溪存刚想点点头以示礼貌，男生复又移开了目光。
　　“孟溪存！快向部长打招呼啊！”田雨安用胳膊肘捅了捅孟溪存。孟溪存这才反应过来，颇为虔诚地说了声“部长好”。
　　“你好，孟溪存。我是高天续。”高个男生点了点头回应。
　　张辛怡被晾在一边，显得有些无趣了。虽说是高中同学，但孟溪存和张辛怡并不是很熟，只觉得张辛怡是一个直爽而且自来熟的人，而且关系还是千丝万缕啊······
　　“这位是我的高中同学，以后还要学姐学长们多多照顾啦。”孟溪存笑笑，“那我们先走啦。”拉了张辛怡的手走出了教室。莫名松了一口气。

　　突然之间的改变发生在高三。一起出去吃午餐的人里面多了一个张辛怡，互相分享的生活趣事里多了一个张辛怡，这让孟溪存觉得自己和赵一咛之间的关系少了些什么。直到赵一咛与孟溪存分享的快乐里只频频出现张辛怡，而自己只成了在旁边拍手欢呼的第三人时，孟溪存不吵不闹地离开了，心里留下了一道疤，不知其深浅。 “太可惜了啊。”是孟溪存无从排遣的感慨。那段难以排遣的日子里，充满了简杰递来的白胡子奶茶的香和腻。“聊以安慰。”简杰笑言。
　　而那种奶茶的香腻味道，却是那段难过岁月里唯一的温暖。
　　“在想什么呢？”张辛怡一句话突兀地闯进孟溪存的耳朵。连绵的回忆被吓断了片儿。
　　一杯暖和的燕麦牛奶被推到自己面前。
　　“喝点吧，晚上还是有点儿冷的。”语毕，张辛怡就猛吸了一大口，露出满足的表情。
　　感觉蛮会照顾人的啊。孟溪存这样想着，拿起杯子也猛灌了自己一大口，温度刚刚好烫到喉咙，孟溪存舒服地呼出一口热气。
　　“你这是喝啤酒呢还是喝牛奶啊~”张辛怡开心地打着趣。
　　孟溪存也笑开了，说：“没差没差，哈哈~”
　　就这样很开心地吃了顿饭。
　　看来当初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回宿舍的路上孟溪存一个人这样想着。那时的自己太过幼稚和骄傲，不允许一咛和自己之间有太多的其他朋友，一直以一咛最好最知心的朋友自居，却忽略了对方的感受。现在回想起来，一咛给予自己的照顾远比自己给她的多。现在到了大学，自己和张辛怡却能达成很好的关系。这一切真的来得太奇妙了。
　　兀自叹了口气。
　　突然好想和简杰说些什么。
　　一通电话，边走边说，喝完牛奶难受的饱腹感似乎也减轻了不少。
　　感到轻松不少。
　　觉得现在这样真还不错。

　　部门第一次例会开始了。
　　溪存心里紧张喜悦激动ba la ba la各种情绪乱窜，感觉脑内随时都会蹦出一块零件。
　　包里塞了很多不二家瑞士糖之类的小糖果，溪存想着要向自己的同事们充分表达出善意，不重蹈与室友之间友好延迟的覆辙。
　　站在门外犹豫了一小下，溪存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大门。
　　已经有部员在会议室里等了，让自己感觉比较亲切的田雨安并三个女生一个男生，目光一下聚焦在溪存一人身上。
　　“嗨！”溪存笑着打了一声招呼，听到同样“嗨”的回应，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啊~向大家隆重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同事，孟溪存！”那个头发卷卷的学姐马上笑着走到她身边，搂了搂溪存的肩膀。
　　“部长，你和孟溪存关系很好嘛？”在座的一位看上去很干练的长发女生问道，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田雨安看向她，愣了一下，便又笑起来：“你们和我的关系都很好，亲爱的小干事们！”
　　“我现在要回个电话先出去，刚才那个叫于语霏，以后的同事，认识一下吧，别紧张。”雨安侧头对溪存说，接着拿着手机出去了。
　　溪存从包里拿了一支不二家，走到于语霏旁边，递出去，说：“以后多多关照~这个给你！”
　　于语霏昂起头看着孟溪存，过了一会儿，从对方因尴尬而想收回的的手中接过了糖，说道：“谢谢。只不过这个味道不是我喜欢的。”
　　溪存这下彻底无语了。
　　真想把她捏碎啊！
　　带着这样的想法，溪存再也不搭她的话，有些小失望，也收起了给其他新面孔糖的念头，只小声向其余人再打了一遍招呼。
　　便自己找位置坐下。
　　红木会议桌分两边各四个位子并一个主席位。
　　那边四个新面孔已占领了右边的半壁江山，于是挑了另一半边最末的座位坐好，低头玩手机。
　　对面的新干事们的目光在溪存拉开椅子的瞬间聚焦到她身上。
　　——那一边······是安排给副部们的啊，难道没看到桌上的标牌么······
　　——妹了个妹的，我特么又做错什么了？
　　溪存被看得难受，“呵呵”地干笑了两声，拘谨地降落在椅子上。
　　那种不被接纳的糟糕感觉堵得溪存心里很难受。
　　盯着手机发了好一会儿呆，会议室沉重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了。
　　高天续推门而入的瞬间就看到了坐在最靠门的突兀的一角。会议桌的左侧原是安排给副部们的，结果因为自己的对称强迫症把一张部员座位统到了部长一侧。原本还顾虑到新来的还不熟悉的不幸落单的小干事会不会感到尴尬，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清了清嗓：“老同事小干事们大家好，我是部长高天续······”
　　财经学院编辑部新学期第一次例会开始了。
　　高天续看上去严肃，交流起来给人非常风趣的感觉，例会上气氛远比想象中轻松，与其说是开会还不如说是学生会故事大讲堂。虽然彼此之间还不熟，多是部长们讲的一些上一届上上一届至很多届的各种趣事（野史），偶尔新人们冒出的神回复总掀起聊天的高潮。
　　等到散会天早已黑了。
　　“哎呀~都这么晚了呀。你们明天还要上课呢吧”田雨安边收拾着文件夹边笑言。
　　“对啊。终于等到上课了呢。”说话的是略有些胖的女生韩书，溪存对于她的印象是皮肤白白的说话很甜。
　　汤承颢飞身坐到了会议桌上：“我劝你们啊，不要对老师抱有多大期望。”
　　“汤匙你别吓坏小干事！”田雨安一个文件夹砸在汤承颢的臀部。
　　“反正个人有个人见解吧，”部长背好包走过来，“先走了啊，不要聊太晚。”
　　“部长走好！”新人老人们异口同声恭恭敬敬。部长回一个“o k”的手势。
　　大家各自整理了自己的东西，也都陆续散了。

　　理想与现实之间是有差距的。
　　溪存略显无力地趴在桌上，回想着昨天汤承颢的所谓吓人的话，默默地点头。
　　讲台上老师用着自己特殊的语言讲着自己的课，在座的同学们沉浸在一片凌乱的讨论中。耳边全是嗡嗡的讨论声。
　　在此之前，溪存已经经历了三种不同风格但同样残酷的三门课。所谓期望有多大，失望也就有多大。溪存趴在桌子上不停地换着更舒服的姿势。
　　头一转，对上身边宿舍其他三人写着“不能忍”的目光，溪存失笑出声。
　　想象中老师似乎不是这样，课堂似乎也不是这样。高中踌躇满志的溪存无数次想象着自己洒满阳光的大学生活。老师不必白发苍苍，从容有风度，尽心尽力传道授业解惑即可。朋友不必多，诚心相待，志同道合即可。抱着书，身边有良师益友作伴，身后得有青涩的校园旋律作为背景，清风过耳，树声飒飒，鸟鸣不绝，那种生活真是洒满阳光，畅快怡然啊。
　　然而现在溪存所面对的，竟是另一种景象。自己所身处的，居然是这样一个蒙上了灰尘的画面。隐隐的有些不甘。
　　在笔记本上胡乱涂画着。纸是护眼的浅黄色。笔的手感顺滑。图画出来的动漫形象表情苦恼，心情写照。
　　溪存其实很喜欢记笔记。课堂笔记条理清晰，溪存还喜欢用各种颜色的笔勾勒表情或重点记号，把自己的感情和认知都投注于笔记之上，整本本子用下来，漂亮又夯实。
　　只是现在全没有了兴致。
　　感觉到自己心态不对，胸腔内突然冲上一股气，溪存马上坐直了身子。
　　大学。大不了自己学。
　　深吸一口气。
　　翻开书。
　　感觉到自己不甘于现在的平庸。那就收回之前的灰色决定吧。

　　天空是清澈的湛蓝色，绛红色屋顶在阳光下闪着光，国旗被风吹得扑啦啦地响，鸟振翅的声音环绕立体声一般在耳边循环播放。好像是午后第一节课，头顶上盘旋着午睡后忽梦忽醒的状态，物理帝手持一个金属球一个乒乓球讲着万有引力，佯装要把金属球抛出给学生们醒觉。这时因送水而得名的水哥扛着两桶水破门而入，大吼一声拿起粉笔趴在黑板上默写狂虐学生千百遍仍待学生如初恋的《逍遥游》，班主任突然闪现在门口要给大家发水果吃。梦中的自己猛然站起，椅子站起的作用力下发出尖锐的响声······
　　响声愈发清晰，具象化为下课铃声，这才发现自己眼睛已微微张开了，视野也清晰起来。
　　溪存动了动睡僵了的脖子，尽量舒展着伸了个懒腰。
　　“你醒啦。”曾谙俯下头问溪存。
　　“嗯~”溪存答应着，终于明白刚刚是一场梦。桌上摊开的书不知何时被自己当成了枕头，书页上有明显的折痕。
　　天上已出现淡红色的晚霞，太阳的光隐在层层白云的后面。
　　梦中过去熟悉的场景，忽然让溪存心里生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那时在这样一片天空下，男生们打篮球时球触地的声响，扫地发出的簌簌声，推着车伴随着脚步声的链条摩擦声，稀松平常，在漫长的日子里埋下梧桐叶般的熟稔。回忆时，心里便下起秋雨，点滴到天明。
　　上了大学以后，才知从前日子的美好。
　　人似乎总是疲倦地在自己所处的围城中奔波挣扎，似乎此处的挣脱所有桎梏之后便是天涯海角碧海银沙，便可浑身舒爽了无牵挂。孰知羁绊一旦形成便再难以斩断，进入新的一座城，往事萦绕，知遇难求，会有新的桎梏牵绊。鲜有人再抬头望望天，望向那棉花糖一样的云朵，透着柠檬汁般的阳光，希予人以救赎。

　　吃完晚饭，天已经全黑。
　　宿舍里空无一人，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忙。“啪”一声开了灯，似乎出现了回声。
　　大学有什么好，还不如以前女生约在一起去厕所的日子。溪存望着空荡荡的宿舍，叹了口气。晚上有些凉，于是乎拿着热水袋去开水房。
　　热水冒着暖气汩汩地灌进热水袋里，溪存战战噤噤，生怕热水满了噗出来，自己就悲剧了。
　　“诶~孟溪存~”耳边忽传来软软的声音，转头一看原是韩书。
　　“今天上课我还看到你呢！”女生软软的声音让心情轻松起来。
　　“真的嘛？今天的课真是······啊！！”刚想吐槽的溪存没有注意到还在汩汩流淌的热水。
　　韩书赶紧冲上去，把开关关掉。
　　一注沸水，生生浇在溪存左手的虎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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