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吧，女主

　　“你真没说啊！”
　　“你当我方可可是什么人呐！我怎么可能出卖朋友！”
　　方可可杏眼圆睁，一拍胸口，有些生气的嘟起嘴看着文竹，惹得文竹忙歉疚的拽住她的手左右摇摇。
　　“好可可，对不起，我错了！”
　　“哼！”她傲娇的扬起下巴，不理文竹。
　　“原谅我吧，好可可～”文竹只好拿食指可怜巴巴戳戳她，小声说：“说不定我明天就见不到你了，可可……”
　　正偷偷支着耳朵听她道歉的方可可，迅速扭过头，“你怎么了？生病了？”
　　“不是，是我在背后议论小寨主。”
　　“怎么那么不小心？被他当场抓住了么？”她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只要不是被当场抓到，你就死不承认！…对！别承认，我等会儿找阿爹把你要我这里来，我保护你！”
　　“……”文竹本来只是有一点点担心，结果被方可可语气吓得毫毛都竖了起来。
　　“这么严重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方可可一脸严肃的点点头，笃定道：“我哥哥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小时候我阿爹从外面把他领回来认作儿子时，被一些不服的人骂长的丑八怪弱不禁风什么的，最后那些人有死有伤缺胳膊断腿的，就挺惨，大家都觉得看着是意外，我阿爹他们猜是我哥哥做的，虽然没证据。”
　　也不知道现在跑，还来的及不？
　　“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呢。”方可可拉着她的手眼泪汪汪，还没等文竹问，就率先抢答：“你不是说在清风寨无聊，想要读书识字么？我给你带回来一个秀才，打算教你识字的。”
　　文竹抱住方可可，怀着一丝侥幸，仰头问。
　　“我要是自己承认，会不会宽大处理？！”
　　“你要是死了…我…我就把那个秀才烧给你！”
　　“……”大可不必！
　　俩人抱头大哭。
　　“你们在做什么？”
　　闻言，她们同时抬起头，看着窗外皱着眉的方云麓，齐齐抱紧对方后退一步。
　　方云麓：“……”发什么神经？！
　　“哥，你怎么过来啦？”方可可赔着笑，小心翼翼问。
　　他没回答，而是扬扬下巴，看了文竹一眼，文竹马上心领会神，连忙倒了水递给他，他这才满意的接过，悠哉悠哉地靠在椅子上回答：
　　“无事，来听墙角。”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文竹。
　　“哥哥净会说笑。”方可可尬笑一声，语气干干巴巴。
　　他瞟了二人一眼，不置可否，只专心致志喝着手中的茶水。
　　场面一度安静的只余茶杯与茶盖的摩擦声。
　　“小姐！”
　　声音从门外传来，方可可松了一口气，忙开口：
　　“进来！”
　　语气中的激动，让方云麓都微微侧目看她，方可可轻咳，问来人，
　　“什么事啊？”
　　“小姐，那个你抢回来的秀才怎么处置啊？”
　　茶也喝完了，方云麓站起来理理衣襟，随意说了句：“方可可，你长本事了，小小年纪就学会抢男人了？”
　　一句话惊得方可可登时跳了起来。
　　“哥你可别乱说！”这要是被阿爹知道了，还不得扒她一层皮，“这是我给阿竹找到教书先生，是先生！才不是抢的什么男人！”
　　“哦？”
　　方云麓摩挲着下巴，又坐了回去，看着文竹语气意味不明。“你倒是对她上心。”
　　不等方可可回答，他便吩咐等候的人，“去！把人带过来我看看。”
　　“是！”
　　方可可同文竹交换了个眼神，好像落进鹰巢里的小野鸡，迷茫惊惶的各自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不一会儿，来人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一个穿着一袭靛蓝色长袍的男子，面皮白净长眉修目，唇角微翘自带笑意，走动间衣摆飘动，倒是潇洒却也带着股风流。
　　“方小姐。”他拱手有礼一拜，语气温和。
　　文竹趁着没人注意自己，偷偷打量着那男子。身材修长、面貌俊秀，更可贵的是没有读书人眼高于顶的高傲，感觉是个好脾气的人。她满意的点点头，在心里冲方可可竖起大拇指。
　　“呵！”
　　冷不丁的笑声，让文竹回过神，看向方云麓，只见他唇角微勾，食指轻叩，眼中似有什么情绪，她试图解读未果。
　　唉！狗腿子都当不好。
　　“有点儿意思。”
　　文竹：“……”什么意思？哪点儿意思？有啥意思？
　　总有种卷子放面前，抄都抄不明白的挫败感。
　　揣测人心是个技术活儿，狗腿子难当。
　　正在文竹还在思考，那边漫不经心说出这句话的人已经拍拍屁股起身离去了。
　　“……”
　　文竹看着毫不留恋走的突然的背影。
　　那，要不要跟上？
　　“阿竹，愣着干嘛？快过来！”那边，方可可满血复活，在她背后喊。
　　“哎！来啦！”文竹瞬间将纠结抛向脑后，脚步欢快跑向她快乐的源泉。
　　做什么狗腿子？见鬼去吧！

　　文竹刚收拾完正打算躺下休息，就听见门口“砰砰砰”的拍门声，还夹杂着李坏一如既往的公鸭嗓：“文竹！少爷找你，快开门！”
　　她把蒙头的被子拽下来，烦躁的坐起来，叹了口气，认命穿戴整齐，打开门。
　　“走走走！”说话间，扯着她衣袖就往外带。
　　“这么晚了，少爷是有什么事吗？”李坏脚步飞快，文竹被带了个踉跄，只能打起精神快走两步追上他，喘着气随意问问。
　　“不知道啊，反正让你去你就去呗，你又反抗不了。”
　　他语气贱兮兮的，惹得文竹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了。
　　同样是一个娘生的，他怎么就跟环哥差那么多呢？
　　文竹站在门口一边平复呼吸，一边吐槽，好在离得近，不然，以李坏那脚踩风火轮的走法，她得搁半道。李坏把她带到门口，除了吩咐她好好照顾少爷，就伸伸懒腰走了。
　　什么没问出来，还累得半死，她也只能认命的进了内室。
　　“小寨主。”
　　方云麓在床上躺着，眼都没睁，隔空扔给她一本书。
　　“读。”
　　文竹接过，翻过来一看，封面写着《XX记》。
　　真好，仨字俩不认。
　　“……”
　　她有些为难，小心翼翼看他一眼。
　　“念！”
　　言简意赅。
　　“咳！”文竹干咳一声，略微思索一下便硬着头皮开始念，“好好记。予欲好天人之好，好…化之兆，吉凶之好，好有不知，好有不好。其有好…元好、好五行，好人所以…示怪力…好好，好好刑政，著明好道以好之……”
　　“……”
　　方云麓眉头跳了跳，把好好一本书，读成这副鬼样子，要不是他看过，还真要骂书局出这么本狗屁不通的《好好记》。
　　“行了！”听得人头大。
　　文竹马上停止朗读，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不是识着字么？看来这教书先生也没什么本领。”方云麓缓过被《好好记》洗涤的过的灵魂，不咸不淡的说。
　　文竹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没说话，心道：今天下午刚学，能学几个字啊，真当她是神童啊。
　　“怎么不说话？”半天没见她回话，方云麓忍不住睁开眼，有些不高兴的问。
　　“是我太笨了。”文竹只能低头认错。
　　听了这句话，他更不高兴了，一个用力坐了起来，朝她招招手，文竹挪着小碎步有些不情愿地挪过去。
　　将她上下扫了一遍，直到她不安的开始搓衣摆，方云麓才收回目光。
　　“柜子里有被子。”
　　顿了下，状似随意又说了一句：“衣柜里还有大氅，你拿了披上。冷也不知道多穿点儿，省的……可可又偷偷去告状，说我虐待你。”
　　文竹心里的小人儿蹦哒了两下，她好心情的问：“小寨主你要被子么？”
　　方云麓摇摇头。
　　不多时，她就披着被子像只毛毛虫一样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不识好歹！他不高兴的将头撇到一边。
　　文竹披着被子像一头扎进小暖炉，在那站着也不觉得难挨了，站得笔直，乖的不得了。
　　方云麓又把头扭过来，不发一语，目光在她面上梭巡，文竹朝他讨好的笑笑。
　　算了！不能跟个傻子一般见识！
　　气来的突然走的突然，快的连他自己都没想明白，他也懒得想，把身体往里挪了挪，拍拍床沿，微垂了眸，道：
　　“来这坐！”
　　“哦。”感觉小寨主今天心情不错的样子，还给她小被子。生命得以延续，文竹很安心。
　　“这个念，广、异、记。”
　　“啊？”
　　“我说，这个念广异记。”他难得好脾气的重复一遍。
　　“哦。”文竹机械的回答。
　　“哦什么，跟我读啊！”方云麓被她弄的有些烦躁。
　　“好的！”这就正常的多了，文竹终于放下心，流利的跟着念：“广异记。”
　　“予欲观天人之际，变化之兆，吉凶之源，圣有不知，神有不测……”
　　“予欲观天人之际，变化之兆……”文竹像个牙牙学语的孩子一样，跟着一字一句的读。
　　读着一会儿，方云麓突然合上书，文竹抬起头，有些不明就里：这祖宗又怎么了？
　　“很无聊么？”他抬眼盯着她。
　　“没，没有啊。”
　　她端坐在他身旁，腰背挺的笔直，眼神飘忽。分明是说谎！方云麓在心里冷哼一声。
　　“你不喜欢这种书？”
　　她迟疑一下，小心翼翼回答：“…喜欢。”
　　“那就是觉得我无聊了。”他瞥了她一眼，把书递给她，语气不阴不阳的说：“拿给你觉得有趣的人，让他教你吧。”
　　话是这么说，至于里面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有方云麓自己知道了。
　　文竹接过书，觉得这祖宗估计是认为她太过废物，没耐心了。她也很委屈啊，明明是他要教她的，她也不过不小心打个瞌睡，那今天下午方可可上课还打呼噜呢，孔夫子都说了，自古以来上课打瞌睡都属于正常。
　　眼看着方云麓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虽然她不知道原因，不过强烈的危机感让文竹觉得自己需要做点什么。
　　“小寨主不无聊，书也不无聊，是我不理解书中的意思，我这就拿回去好好看，不辜负小寨主的教诲！”
　　“哪里不懂？”方云麓选择性忽视了那句我拿回去好好看，问得认真。
　　“……”文竹尴尬的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摸摸鼻子，心想：我能说都不懂么。
　　见她这副神情，方云麓已经明白了，没再问，只是随手翻了一页，他看了一眼，递给她。
　　“这篇讲的是唐朝开元年间的事情……”
　　“……这个和尚实在吃不住这又干又涩的草根，坚持了四十多天,就跑出去找粮食去了。等他在代州吃饱喝足,准备好粮食打算给那些女人时，已经再也找不到去的路了。”
　　“那些女人早已经死了吧，吃了几百年的树根，连和尚都受不了跑了，她们怎么能坚持几百年呢。”文竹心有戚戚，不无可惜的为这些女子难过。
　　“下一篇呢？”她有些等不及的追问。
　　方云麓眼中带着一丝笑意，面容端的严肃。
　　“很晚了。”
　　“哦，好吧。”文竹不无遗憾的抱着被子站起身，有些依依不舍。“下一篇……”
　　“下一篇要明天讲，快去睡。”他手指动了动，终究没有抬起，只是直挺挺坐在床上命令她快睡，口气难得的温和。
　　“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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