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佚史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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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求一诺


      华——第四部风冷西疆——第六章只求一诺

      华坤化十三年秋,西疆战事终了,雪片般飞往长安的众多文书中,夹杂着一个令华朝君臣皆感陌生的名字——卓伦。

      “太傅,卓伦是个什么样的民族?”

      “卓伦族人口极少,闻说是以药草为生。因为其族太弱,以前也没人注意它。”

      “这一族,可曾加入西疆联军?”

      “没有。若不是卓伦主动上书,怕也没人会注意到这一族。”

      “哦?”李睿露出了然之色,“即使是个无名小族,也算是开了个好头。它既有心归附,我朝倒也不好亏待了它。”

      “是。”

      “徐先生尚未班师吧?”

      “还没有。部分将士已陆续还府,但本队因押着阿乞力汗一干人,未曾拔营,正等候皇上的旨意。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处置这些人,又打算如何处置阿乞力等族?”

      李睿眉头一皱,自龙椅中站了起来:“太傅以为呢?”

      姚鉴想了想,道:“臣以为,当恩威并举……”

      “如何恩威并举?”

      姚鉴一怔,他所长者是处理实务,这些方面却远不如润之甚至翟月了,一时竟答不出来。

      李睿这些日子以来也大致知道了几名重臣的能力范围,见姚鉴怔住,知他心无成策,不由大感无奈:“罢了,传朕的旨意给徐先生,西疆事务,由他便宜行事!”听得姚鉴应声,他心中不禁微恼,哼了一声道,“卓伦族的事,也交给他了!只要卓伦是真心归附,就别亏待了它。”

      话虽这么说,但时至今日,还是不得不倚重润之,李睿心中却颇感不快。这少年虽为君王,此时的眼光却还是有限,竟不曾注意到润之已为他物色好了的翟月,于此空自烦恼。

      而李睿的旨意传至西疆,却让李华文佩几人大大地为难了。润之失踪,文佩虽扮作她的样子,却无法处理众多事务,交至帅帐的一应事务皆是由李华处理,往来文书也幸而有文秀代笔,才未让人看出破绽来。如今润之未寻着,皇帝却下旨令她处理西疆各族之事。文佩虽扮得润之的模样,却是个不擅言语之人,怎能代她周旋各族呢?心烦之下,只想抛开一切不管了。

      最后,还是李华一笑道:“润之虽是‘病了’,却还有我修罗将军呢!皇上只说让润之便宜行事,也没说要她事事亲为啊!我代她出面,总能解决些事情!”文佩这才默然点头。

      虽是解决了一事,但人人心系润之的安危,却也无人露出欣悦之情。

      润之未在后山见到卓沉鹰,只因她随着丹玛往后山之时,卓沉鹰正出前山去迎接华朝的使者。

      为示诚意,卓沉鹰带着一队人远远地迎到了草原上。卓沉鹰率先驻了马,族人们也随之停下。

      秋风劲疾,卷着枯黄的草叶划过众人的脸庞。卓沉鹰不开口,众卓伦人也就肃然不语。一幅幅披风皆被疾风卷得飞舞了起来,如巨大的羽翼般张扬在身后。

      相当准时地,一骑桃花马领着一小队人乘风而来。

      随着桃花马上那英气逼人的戎装女子渐驰渐近,卓沉鹰身后那些满面肃容的卓伦人,全忘了袭面的劲风,忍不住一个个睁圆了眼,张大了口,愣在马上。

      也难怪卓伦诸人会看傻了,世上的美人虽多,又有几人能似来人这般,集风华绝代的明艳、英姿飒爽的挺拔,与眉宇间婉然的风韵流动于一身?连多问一句也不必,人人心中都明白,来的正是传说中的华朝第一美人——修罗将军李华。

      卓沉鹰却微微地皱起了浓眉。

      他事先已得到消息,华朝是命身在西疆的徐文英先行安抚卓伦族。然而既然真正的徐文英在卓伦,今日前来的自当是个假的。他表面上带着众多族人出迎,摆出一副恭敬的样子,心底里却不免存了几分嘲讽,只打算等那假扮的徐文英前来,双方敷衍一番了事。却忘了华朝军中除了徐文英,还有“修罗将军”李华这样一位颇具威胁性的人物。

      心头不由微凛。真是疏忽了,与那徐文英相处多日,明知她目前的平静态度只是刻意示弱,不知不觉中,还是有几分被迷惑了,以致得意中竟忽略了别人。

      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卓沉鹰面容不由一肃,打点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看着那些渐行渐近的华朝人,卓沉鹰以华朝的礼节拱手相迎,朗声道:“卓伦全族欢迎□□使者!”

      那厢桃花马上的李华嫣然一笑,明艳绝伦。她一身戎装,也就还以武将之礼。

      李华当年扮男装驰骋于西疆之时,虽有着天生美貌,却还只是个粗鲁武将,但随了润之这么多年,于美丽的容颜之外也平添了优雅从容的气度风韵,正是明珠生光,美玉现晕,今日今时的她,才真正称得上是华朝的第一美人。

      她尚在远处时,众卓伦人已是惊得合不拢嘴,此时见她来到近处,众人更是张口结舌了。

      李华早已见惯了这般模样,并不在意,只笑道:“卓伦王客气了!李华前来,也是代致我朝天子与卓伦永世交好之意。”

      优美的声音入耳,愈发倾倒了众卓伦人。

      卓沉鹰见她身为华朝使臣,言语却是客气有礼,心中不由暗赞。他客气地笑了笑,正要开口,回首间却见到众族人沉醉的模样,脸色不禁一沉,扬鞭在空中虚击一记。

      “啪”的一声脆响惊醒了众人,见到王沉肃的表情,多数人露出惭色来,低下头去。还有好几人清醒过来时,察觉口中沙沙地甚是难受,却是适才口张得太大,吹进了不少沙土草叶。有几个悄悄地吐了,还有几个觉出玛尔斯的怒意,不敢吐出,只能咽了下去。

      卓沉鹰平静地回首,向李华道歉:“卓伦是偏僻小族,难得见到‘修罗将军’的风姿,族人们失态了!”

      他此刻的冷静从容与适才的扬鞭惊人间,自然流露出一派与众不同的魄力,让李华心中也不禁暗暗吃惊,对这个小小的卓伦族顿时重视了起来。

      能鲜明地认清局势,以一无名小族而得到华朝的庇护,这位王者显然是不凡之人,若是润之见了,一定会对卓伦另眼相看。

      李华如此想着,却怎么也料不到,润之此刻正身在卓伦族中。

      “请各位□□使者到我卓伦族中来看看吧!”卓沉鹰虽敛了笑容,语气却还是相当客气,拨转马头,当先引路。

      众人正欲前行,华军队后却忽然驰出一骑白马来。

      那马儿一声欢嘶,直奔卓沉鹰,马上乘者出其不意,忙拉住缰绳。白马虽然驻足,兀自向着卓沉鹰的方向引颈嘶鸣不己,似是诉说着什么。

      那白马正是润之的追风驹。当日卓沉鹰在草原上救起润之后,想到马儿擅识途,因此虽是难得一见的神骏,他还是将它赶走了。这样即使它回到华军营中,也最多只能带人找到润之留下的那滩血迹,不可能找到卓伦族来,却没想到追风依然还记得当时救走了主人的他。

      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卓沉鹰脸色不变,朗声而笑:“好一匹神驹,看来和我挺有缘的!”

      西疆族众,哪个与马儿无缘?然而西疆历来流传着神驹会择主之说,无论是汉人还是西疆各族人都相当相信这种说法。追风毕竟不会说话,让卓沉鹰这么一说,华军诸人倒也真以为是这位散发着王者气息的男子折服了追风。

      李华也是个相当爽快之人,朗声道:“季卿,这匹马送给卓伦王了!”

      修罗将军这次既是以女子身份出征,自招了一队女兵随身。原本骑着追风的女兵听到她的命令,应声间身形一闪,已到了另一骑马上,将追风驹让了出来。而追风察觉背上一空,已然无人控制,昂首欢嘶一声,竟自行奔向卓沉鹰。这样一来,更是让人相信追风是自行择主了。

      卓沉鹰倒也佩服李华的干脆,拍拍追风的马颈,心道:现在可不能让你见到主人。

      虽然心中相当欣赏这匹护主的骏马,卓沉鹰还是挥挥手,让两名卓伦汉子将它牵了开去,口中笑道:“真是好马,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他犀利的眼光扫向刚才骑着追风的女兵,赞道:“好敏捷的身手!果然像你们汉人说的:强将手下无弱兵,女人也能这么厉害!”

      这却是装糊涂了。他利眼如电,打量过那名亲兵打扮的女子,已知她是少见的高手。神态虽有些冷冷的,长相却与徐文英有些像,只是眉眼不同,气质有异,按自己对徐文英一家的了解,这个应该是她妹妹吧。华军中一直没有主帅失踪的消息,肯定是她假扮着徐文英了。原以为会是她代徐文英前来,所以才让卓尔多回避了。

      李华扬眉笑道:“我大华的女子从来都不逊于男子!”

      卓沉鹰听她这么一说,不由想起润之来,这一文一武的两名女子,别说是华朝仅有,就是放眼天下,只怕也是无双的。他心里暗自点头,面上只是微微一笑,拍马前行。

      此时的润之自是不知夫人与二妹已然近在咫尺。听丹玛说卓伦的药材是运出山去卖给汉人的,心中倒是一动。

      临近西疆的州郡,驻军多,居民少,因此做药材生意的商家也并不多。倒是自家的九春堂,应有几个分堂接近西疆。药材贩子若没决心吃大苦头将药材运到中原去,多半会就地转手给九春堂吧?即使是有些药材贩子为牟暴利将药草运到了中原,这么大量的药材,还是卖给九春堂的可能性较大。若是如此,倒多少可以传递个消息出去。

      这般想着,手下的动作也有了变化。虽还是捆扎着草药,打下的结却有些特殊,形如她通行九春堂的“仲”字花押。无论九春堂哪一分堂见了此结,都应会心生疑惑,追查药材的来处才是。九春堂消息传递颇为迅速,而消息一旦传到西疆军中,夫人与二妹三妹应该能作出正确判断。

      虽说是兜了个圈子,但既然自己无法自行离开卓伦,也只能等亲人们前来接应了。

      看着一车车的草药运出山去,润之心中渐定。只是她到底也非万能,虽能猜到卓沉鹰是有意让丹玛引开自己,却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与亲人们刚刚失之交臂。

      代天子致过友好之意,李华一行留下朝廷送予卓伦的礼物告辞了。卓沉鹰既作出一副客气的模样,索性样子作到底,直送下山来。

      待得送行的卓沉鹰等人离开,一直沉默不语的文佩策马到李华身边,在她耳畔轻声道:“有些不对!”

      李华一惊,骤转秋眸,见了文佩的神色,明白她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

      马儿一向忠心,追风是润之的爱马,素来视润之为主,怎会忽然间对旁人亲热了起来。

      那日润之失踪后,正是追风赶回营来,长声嘶鸣,引着众人寻到草原上那一滩血迹。乍见那滩血迹时,李华脑中轰然一下,险些乱了方寸。幸而追风虽不住嘶鸣,却并无哀伤之意,又未见润之尸体,众人才定下心来,否则这些日子,谁还会有心去撑持那些军政之事。

      今日追风见了卓伦王却是那般亲热,莫不是他与润之的失踪有关?

      看那个卓伦王浑若无事的表现,他是真的误解了追风的意思,还是……

      李华与文佩二人脑中转着相同的想法,四目相交,文佩轻声道:“我晚上去探一下!”

      李华一行人回转驻地时,日已西沉。江峰见少了文佩,忍不住问起。李华将二人的推断说了,又道:“因天色已晚了,文佩半路上就转了回去,此刻应是到卓伦族山下了。”

      江峰脸色一变,转身就走。片刻之后,守营兵士来报,他竟是自行骑马出营了。

      李华闻报,心中犹疑起来。江峰为人素来沉稳,他如此匆匆赶去,莫不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却说文佩单骑回到卓伦山下时,已是傍晚时分。文佩将马儿放在山下,凭着日间的记忆,悄然上山。此时山中的小路皆林木掩映之下,昏暗难行。文佩担心润之,哪里顾得了这些,提一口气,掠上山来。

      卓伦人散居山间,要一处处寻起人来绝非易事。文佩虽说要来探探,一时间也无从下手,只能自日间曾到过的卓伦王住处开始寻起。

      此时天已黑了。卓伦人虽不是农耕民族,却也算是守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矩。红日既沉,他们也各自还家,有事的点起灯来,没事的就自休息了。

      文佩连看几间屋子,都是漆黑一片。她静心倾听,屋中人皆是呼吸平稳,料知不是润之。润之身子有病,呼吸较弱,又因修习内功,呼吸节奏与常人略有不同。接连几间屋子未发现润之,文佩心中不免有些焦急起来。她于此间地形不熟,黑夜里却要如何找到润之呢?

      正不知所措,眼角瞥见一点微光,却是不远处有一间屋子亮着灯。于黑暗之中乍见光明,文佩不由自主地潜向那间屋子。

      未到屋前,文佩已察觉到屋中的气息并非润之,然而她还是凑到窗前看了一眼,却是一惊。

      只见壁上挂满了润之的字迹,而踱步于其中的黑衣男子,却正是日间见过的,卓伦王——卓沉鹰。

      原来这正是润之所住的那间小屋。此间本是卓沉鹰的书房,他救起润之后无处安置,这才让她住在了此处。而卓沉鹰送走李华文佩诸人后,想起润之,来屋中寻她,她却未归。因为药材出山之事往往会忙到天晚,卓沉鹰倒也不急,自点起灯来看着壁间的字,打算等润之回来。

      文佩见了这满壁润之的字,却是怔住了,一时忘了屏息。卓沉鹰忽有所觉,回身低喝道:“谁?”眼神中没了日间的客气,竟是如刀般锋利。

      文佩心头大惊,足尖一点地,猱身而走。身后却又掠来一道劲风,她俯身躲过,铮然一声,拨剑在手。

      “什么人?”双剑交击,身后来人也低声喝问。

      文佩听出了那人的声音,只觉周身血脉皆是一凉,手下顿时软了。

      “不敢答话吗?”依葛尔发现对方剑势忽弱,暗自奇怪,心中咯噔一下,不由一动。

      卓风既是西疆军的主帅,说不定二哥的失踪也与他有关。文佩想到润之,暗自一咬牙,重振剑势。

      依葛尔却是心头暗惊,借着屋中泄出的微光,定睛看去,待得看清文佩的面目,心中一震,剑势却慢了下来。

      只这片刻的反覆,文佩的剑已指在依葛尔喉间:“二哥在哪儿?”

      依葛尔见她面沉似水,出语如霜,心中大恸,却不言语。

      文佩见了他的模样,这一剑当真是刺不下去,却也收不回来。

      屋中的卓沉鹰一掌击碎了窗棂,浑厚的掌力直奔文佩而来。依葛尔一惊,竟自要伸手去挡。卓沉鹰怒道:“卓尔多你干什么!”声落人止,已跃出屋来。依葛尔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清醒过来。

      文佩没料到卓沉鹰的掌力如此惊人,她也正自心神不定,恍惚间卓沉鹰的第二掌已到了身前,根本无暇躲避,匆忙间身子微晃,卸了一半的力道,还有一半皆受在了身上。借力飞出之时,只听到卓沉鹰冷然下令:“别放走她!”而另一道身影则如风般追来。当她落地之时,喉间微凉,依葛尔的剑已然点在她颈上。

      两人都转过眼去,谁也不看着对方。

      几名闻声惊起的卓伦族人点着火把赶来,将文佩捆了起来。

      卓沉鹰在火光下看清了文佩的面目,浓眉一扬,问道:“你闯到我卓伦族来干什么?”

      “我二哥呢?”

      卓沉鹰先是一怔,“二哥?”随即明白了过来,“徐文英?是那匹马让你们起了疑心吧?”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把马杀了。

      看了一眼依葛尔,见他仍是一副神未归体的样子,卓沉鹰一皱眉,挥手命其余的族人先腾一间屋子出来关押文佩,自己则走向依葛尔,一拍他的肩头,沉声道:“发愣解决不了问题!”

      依葛尔一震,垂首道:“是!”

      卓沉鹰不再说什么,自行回到屋中。这屋子的窗户刚才被他击碎,夜风拂了进来。秋夜的风颇凉,卓沉鹰看着这扇破碎的窗,沉吟起来。

      润之与丹玛自后山回来,走了一半路天色就暗了。丹玛笑说还是去她屋里取支火把的好,润之自是应允了。待得二人回到润之的小屋,却见小屋窗户破碎,灯光明亮,不禁诧异。

      丹玛先看清了屋里的人,忙躬身行礼:“玛尔斯!”

      润之却觉得气氛有些异样,见卓沉鹰向她看了过来,淡然一笑道:“怎么了?您这么晚来,是有事吗?”

      卓沉鹰目光定在她平静的面容上,信口道:“没事!”

      一言既出,两人都怔了一怔。

      卓沉鹰忙完了一天的事,也没多想就来此寻润之了。见她尚未回来,也就自然而然地留下来等她。此刻“没事”二字一出口,才省到:咦?没事我到这儿来干什么?

      润之这一怔,也是在想:既然没事,却等在这里做什么?

      清湛的目光在屋中上下一打量,定在那破碎的窗户上。碎片皆在外,看上去像是被掌力击碎的。剑眉微扬,润之问道:“这是……与什么人动手了么?”

      卓沉鹰微微点头,笑容如刀:“你猜是什么人?”

      润之容色微变,她本不知是什么人,但卓沉鹰的神色却分明告诉着她,那是与她至亲之人。想及亲人们中最可能与卓沉鹰动手之人,她的声音微涩:“是二妹?”

      讶然之色自卓沉鹰目光中一闪而过:“你居然能猜到!”

      润之心神一颤,笑容渐敛,沉声问道:“她人呢?”

      “关起来了。”

      润之心中大乱。她今日才送出讯息去,却没料到二妹今日就会寻上山来,更料不到以文佩的武艺竟会被擒。

      “能否让我见她?”

      卓沉鹰微一沉吟:“可以。”

      “能否……放她?毕竟她不是朝廷中人,在与不在,对卓伦没有半分影响。”

      卓沉鹰浓眉一扬,唇角勾起一个讽嘲的笑来:“放了她,也就留不住你了!”只要让外人知晓徐文英身在卓伦,卓伦怎么可能关得住她?

      润之心念电转:“二妹来此,必有人知道。若是她不回去,还是会有人来寻,你一样也瞒不住的。”

      卓沉鹰缓缓点头:“我可以把她杀掉,弃尸草原,再把你软禁到没人能找到的山里去。找她的人见了尸体,即使有点疑心再来探看,也发觉不了什么异样。”

      润之心头一窒,不知卓沉鹰说的是真是假,沉吟半晌,才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卓沉鹰看着她,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我可以放她,换你一个承诺!”

      润之深吸一口气,力持镇定:“什么承诺?”

      “我要你正式的承诺,永不离开卓伦族!”

      “为何不要我承诺,永不伤害卓伦族?”

      卓沉鹰微皱起眉,眸色深沉:“很多事的利与弊,都不是当时能够正确判断的。我也不敢保证,自己做的每件事都会永远对卓伦有利,这样要求你当然也没用。”

      润之听得他如此说法,微微一震,清湛的目光看向他。

      “你们汉人有很多‘权宜之计’、‘迫不得已’之类的说法,常常反悔。所以我要你一个正式的、不会反悔的承诺:永远不离开卓伦族。丹玛为证,你作出承诺,我马上放人!”

      润之微启口,心中混乱,不知当如何吐出这一句承诺。

      (中间有事,停了好长时间,真是相当抱歉。本来回来得还早几天,只是看着一段时间没见的文,忽然感觉很陌生,而且漏洞百出,一下子竟然进行不下去,真想一切推倒重来……但是,真的是“在圆一个自识字起就环绕心间的愿”,终究还是不愿放弃,先写下去,回头修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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