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女

作者:俺*******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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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别


      四公主渐渐明白了,表情从不信,震惊,到绝望,最后到悲伤,她捂脸嚎啕大哭起来:“我不……不要……”

      太子等着她哭得差不多了,才又开口道:“不这样,就无法给你报仇,无法保证本宫能登上王位。如果你去了,就能协助本宫,说服北戎的人与本宫合作。等把沈家张家和三皇子都铲除了,本宫登基,一定把你接回来。”

      四公主只是哭,太子叹气道:“父皇已经打定主意了,现在只是耗着时间,不能那么快就答复北戎。你别去告诉母亲,她现在病着,大概不能听这些事……”

      四公主一听,转身就走,上了车辇,就往贾静妃那里去了。

      到了贾静妃的冷宫,四公主哭着一路跑了进去,贾静妃昏昏沉沉地躺着,四公主哭着坐到了床边。

      贾静妃做了一个感觉非常真实的梦。在这个梦里,她还是皇后,她没有下毒失败,也没有替太子承担罪名,更没有被废。在这个梦里,什么都特别顺利。太子在冬狩上安排了刺杀,虽然没有伤到三皇子,但却杀了一直保护三皇子的谷公公。谷公公一死,陈贵妃就成了她的囊中之物,她很快就毒死了她。接着,北戎前来结盟,她最看不惯那个她恨了十几年的贱人的女儿,就让太子向皇帝提议要对北戎表示真心,自己做主将五公主和番给了北戎。当五公主哭着穿着嫁衣向她礼拜时,她从心底高兴,竟然有点遗憾陈贵妃死了,不然就能看到这一场景。

      她为四公主挑了一门好亲事,对方乃是淮南阀门的一支,算是书香门第,族中有众多高官,男子为人温存,父母和善,四公主很满意,太子也觉得不错。四公主的婚礼豪华而势大,满城结彩……

      就是她眼中之钉三皇子,也被成功除去了。她得知北戎破了燕城,沈家军覆灭,皇帝一向忌惮的平远侯领了兵,与三皇子北援,可皇帝接着就得到了镇北侯通敌三皇子有逼宫之嫌的证据,其实她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太子的手脚,皇帝何尝不存怀疑?只是镇北侯已死,岂容借着镇北侯之力竟然对皇位觊觎的三皇子活着?镇北侯平远侯死后,他们留下的一门妇孺,也没什么用处了,不如杀一儆百,让人们看看不尽忠皇家的下场。

      她满意地看到太子终于巩固了自己的地位,势必登上皇位!可美中不足的就是北戎太厉害了,竟然无人挡得住!朝廷在一片混乱中迁都南逃,北戎先锋几乎在她刚一离城时就杀入了京城北门。她一路日夜不敢停留地向南奔逃,还不忘让人趁乱除去了五皇子。沿途听说北戎火罗血洗了京城!万千女子被强++暴而死,十几万百姓遭屠,太庙被砸个干净,皇宫被烧了大半……

      过了长江,她才放下心。到了临都,皇帝和太子开始让人兴建行宫,她就赶快让人寻找四公主。可找了半年,才有了确切的消息,四公主没有逃出来!而是落在了北戎手里,如那些京城的贵贱女子一样,死在了北戎的蹂++躏下。

      她快疯了,又到处查问,才知道四公主成亲后,与驸马吵过几次,驸马就冷淡了四公主。四公主不忿,开始对驸马很蛮横,动辄辱骂,驸马就开始借故回父母家长住。四公主终于怒了,带着人冲到了婆家,当着自己公婆的面让下人绑了驸马迫他回府,还打杀了驸马养在父母家的一个妾室。她的婆婆受了惊吓,一病不起,听闻北戎杀来,恐惧之中去世了。北戎接近时,驸马让人给四公主带错了道路,将她送入了北戎的乱军中,自己则与父亲带着母亲棺柩回了淮南祖籍……

      在梦里,她也病了,就如现在这样,躺在床上无法动弹,总觉胸中疼痛……

      突然,贾静妃醒来,感觉身边有人,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见四公主活生生地坐在身边哭泣,一时突感巨大的欣慰:太好了!那是梦!

      贾静妃的手颤巍巍地指向茶几,四公主透过泪水看见一张纸条,上写“何时成亲”,字迹歪斜,可还是母亲的笔记。她知道贾静妃还以为她要嫁入长乐侯府,一时哭得更厉害。

      但贾静妃却微笑了:只要四公主嫁进了长乐侯府,那梦里的情景就不会出现了!她甚至有些庆幸自己成了废后,不然也不会选了长乐侯府。人有时还是该谨慎些,自己要死了,四公主如果能与自己的外甥成亲,她就能瞑目了。

      四公主却是根本不想嫁给长乐侯府的那个贾公子!她觉得他是个癞□□,根本配不上她!在她内心最深处,一个念头渐渐成形:就是去和番,她也不想嫁入长乐侯府!如果真的不得以要嫁给北戎,那她就使尽全身解数,让北戎攻打沈家军!彻底消灭了沈家,报仇雪恨!等到哪天太子哥哥登基了,自己回来,不仅镇北侯沈家,平远侯府也别想逃!没有了三皇子,五公主就是嫁给了张大公子又怎么样?她要他们全家的命!让他们后悔此时没有让自己如愿!……当然,那只是个解气的念头,现在,她真的不想去和番!谁想离开京城去荒野之外?!她就是不嫁人了,也不想和番呀!

      想到此,四公主的哭声小了,贾静妃以为四公主还在为要嫁给长乐侯的小儿子而闹脾气,她虽然说不出话了,可还是挣扎着抬起手,拍了拍四公主的膝盖。

      四公主呜咽着说:“母亲,我不想嫁!”

      贾静妃皮包骨的脸上浮现出极为痛苦的神情,张了张嘴,却发不出音来,眼睁睁地看着四公主一下子站起来,倔强地走了。

      --------------------------------

      等到沈汶从苏婉娘口中知道市井上的传言时,茶楼的事已经过去了三天。沈汶急了,当夜就往院落跑,她不知道如果那里没有人,她是不是会夜闯平远侯府。

      幸好,等她到时,房屋里亮着灯光。沈汶也不拿沙子打门了,上去就用手拍,门应声打开,张允铮一身平民便服地站在门后,张允铭也是便衣,大剌剌地坐在椅子上扇着扇子。

      沈汶愤怒地对张允铭说:“你怎么能不告诉我?!”

      不等张允铭开口,张允铮说道:“告诉你干吗?!你才几岁?!这种事你都不该知道!”

      沈汶现在顾不上害羞了,对张允铮说:“什么叫不该知道?!你事先知道吗?!”

      张允铮一抬头:“我现在知道了!”

      沈汶跳脚了:“我也知道了!可是晚了!”她用手轮流指张允铭和张允铮:“你们听着!不能这样瞒着我!要出事的!你爹这次肯定惹怒了皇帝了,他定是要报复的!如果你爹出事,北戎进来时怎么办?!我说过多少次了!太子,哪怕是皇帝,都不是问题!战乱!江山倾覆才是问题!你们怎么能不顾大局?!”

      张允铭不在意地说:“来了就打呗!”

      南朝的人对北戎没有印象,只觉得他们是北方野蛮的民族,没有开化。可是北戎在地域上,占有着后世的内蒙外蒙东北三省和一部分青海新疆和俄国的广大领土。幅员辽阔,资源丰富,民风彪悍。只不过游牧民族不喜耕种冶炼,才在物质上没有达到南朝的富裕程度。

      沈汶说道:“打哪里有那么容易?!北戎之广阔,不让南朝。能在这一片土地上称霸的力量,强悍而凶暴,绝对不能轻视!”

      张允铮瞪眼:“不能轻视就得把我哥卖了?就得让他们骑在我们脖子上拉……?!”

      张允铭大声咳嗽,沈汶尖叫:“你这个混球!”

      张允铮撇嘴:“我还没说出来呢!你以为我要说什么?不就是……”

      沈汶使劲挥手:“你说什么说什么呢?!”

      张允铭呵呵笑起来:“说什么也没用了,我们明天一早就去南方。其实,我爹已经放出话去了,说我当日就离开了京城。”

      沈汶一愣,突然明白了平远侯的用意:我就和你死磕了!我把儿子送出去了,你敢动我吗?

      这次平远侯出手,明白地表示自己手下有足够的人,不是个任人宰割的羔羊。他只需说自己儿子不在身边了,皇帝就不敢公然灭门。如果那样,斩草不除根,外面的那个儿子肯定会带着人犯上作乱,在这大旱的荒年,给政局平添不稳。

      一下子,沈汶算是看清了,平远侯的确是个狠辣的人物。对人狠,对自己也狠,干下了这么大的事,自己还敢带着夫人小儿女照样住在京城,简直是滚刀肉,浑然不怕!

      沈汶嘘了口气,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她觉得至少皇帝不会灭门了,可还是带了忧虑地说:“皇帝肯定不会甘休的,如果不来明的,就会来暗的。”

      张允铭说:“那又如何?我们家这些年没干别的,就是守秘密和防暗杀,我爹会安排好。”

      沈汶对他的倨傲只有翻眼睛的份儿,问道:“那些失踪的人去哪里了?”

      张允铭一笑:“我怎么知道?”

      沈汶竖眉:“你别撒谎!”

      张允铭扇扇子:“当然不撒谎,我爹的事,我可管不了,但是我知道一句老话。”

      沈汶问:“什么话?”

      张允铮呿了一声:“这还不懂?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呗!”

      张允铭收了扇子,嘴角噙了丝冷笑:“人若是有了为财的心,自然是要死的。”

      沈汶叹气:“咱们让罪与罚尽量相符好不好?”她其实也明白,平远侯过去是征战沙场双手鲜血的人,这种人肯定不会因为杀人而感到歉疚。

      张允铭摇头说:“不好!只打他们一顿?让他们接着闹?继续欺负人?继续干下贱的事?妇人之见!”

      沈汶努力想教育他们一下:“这样容易招来怨气。”

      张允铮说:“他们怨也只能怨自己,贪小便宜吃大亏,这是金科玉律!”他狠狠地看了沈汶一眼。

      沈汶心里一忽悠,马上反省自己是不是贪了小便宜,一想,还真是!拿了人家的果干衣料什么的……沈汶有些心怯,脸红了一下,对张允铮说:“那个,我不吃果干了还不成吗?”

      张允铭又哈哈笑起来,张允铮却冷着脸说:“不成!还得从笨猪变成人才行!”

      沈汶对着张允铮叫:“谁笨?!谁笨?……”突然,她停住了,愣愣地看着张允铮,张允铮眉如墨黑,睛如点漆,鼻挺脸正,一点也不像女的……

      张允铮眯眼:“看什么呢你?!”

      沈汶突然拍手:“太好了!我知道怎么替你爹挡下皇帝的报复了!”

      张允铮马上问:“要怎样?”

      沈汶一抬头,给了他鼻子孔:“我不告诉你们!谁让你们瞒着我来着!”

      张允铭笑着说:“南方可是好地方呀……”

      张允铮接口道:“喂猪的吃的多了去了……”

      沈汶傲气地说:“我不要了!还有一年我自己就能出去了!不需要你们……”话还没说完,张允铭笑得弯腰,沈汶刚要怒,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立刻软了,也不计较张允铭,很友善地笑着说:“哦!差点忘了,得请你爹帮我找个京城外的尼姑庵,离京城远一点,三四天的路,清静的地方,里面全是自己人,特别可靠……”张允铭笑得更厉害了,张允铮对着沈汶摇头说:“你能不能讲究一点,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地笨!”

      沈汶撅嘴道:“你们才笨!捅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张允铭想到自己和张允铮这一走,京城可真得靠这个小女孩来出谋划策了,笑着叹气道:“好吧,肯定帮你办了,你也多费心,别让皇帝得手。”

      交易成功,沈汶点头,又有些不高兴地说:“你这么一走,怎么给我三哥说好话呀?”

      张允铭很郑重地说:“我跟我爹说了你的意思了。”

      沈汶马上关注地问:“你爹同意了吗?”

      张允铭说:“我爹说听我娘的。”

      沈汶一摆手说:“哦,那太容易了,你就等着叫我三哥妹夫吧!”

      张允铭扭头对张允铮说:“你能不能接着和她吵架?最好把她气哭之类的……”

      听出张允铭话中的酸气,沈汶嘻嘻笑起来:“你跟你爹说,遇事一定要听我三哥的,后面我们大概还有许多事。”

      张允铮说:“怎么还有事?所有的武器不都设计好了?只需我们到南边造出来了。现在旱灾渐重,都不用给钱了,管饭就有人跟着干活。”

      沈汶说:“当然有事,别的不说,按时间,北戎该来替火罗求婚了。”

      张允铭忙点头说:“我也听说北戎的国书到了,要求和番,但是可没有说有求娶四公主的事。”

      沈汶把食指点在下巴上:“我相信火罗一定求婚了,只是皇帝还没有做出决定,所以不到处宣扬。而现在四公主这个样子……”

      张允铭不屑地一哼,沈汶皱着眉:“我梦里,五公主和番了,不仅是太子出了主意,还有皇后在那里为她定亲,公主的婚事是皇后做主,现在没有皇后了,我可不知道四公主会不会和番……”

      张允铮说:“她最好和番。”

      沈汶也发愁:“不是她就是别人,火罗那个人可不是好相与的,谁都不该嫁给他,我们又打过他……”

      张允铮打断说:“我的意思是,她如果和番了,就说明太子要拼命了,也许又能干出许多蠢事。”

      张允铭用扇子一拍掌:“对呀!她是太子的亲妹妹,太子若让她和番,定是没安好心!”

      沈汶皱眉:“太子会那么狠心?我原来的确想让四公主和番,可一直没觉得会成,毕竟,她可以闹着不去。想来,真的只有太子能促成这门婚事……”

      张允铭扇扇子:“我打赌,太子会劝她去的。”

      沈汶慢慢摇头:“她那个性子,应该不想去。”

      张允铮对他们斥责道:“你们有这功夫不把该说都交代了,赌这闲篇儿干吗?”他带着鄙视的腔调对沈汶说:“我娘说了,到中秋给你们府送车月饼,算是答谢你三哥,里面莲蓉蛋黄还有酸枣泥的都很好吃,贪吃的家伙可别漏了。”

      他这么一说,沈汶又想起他们就要去南方了,这一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她突然觉得心里难受,那种难受似疼非疼,似紧非紧,好像自己的心忽地一下,从高空落下,可没有着陆。

      见沈汶脸色一暗,张允铭知道她要告辞了,忙说:“那些监视太子幕僚和兵器库的人的联络方式都给你三哥了,我还告诉了他夜里入我们府的地点。”

      沈汶没了心绪,恹恹地说:“还有,别忘了给我准备人马,我十四岁后,就是明年的秋天,该去边关了。”

      张允铭笑着说:“放心,一定也是顶尖的人……”

      张允铮坏声坏气地说:“那么挑剔干吗?不就是运猪吗?把马车造得结实点儿就行了。”

      沈汶看着张允铮,张允铮表情恶劣地从眼角看着沈汶,沈汶无精打采地说:“你说了坏话,心里就好受了?”

      张允铮一扯嘴角:“干吗要心里不好受?笨猪懂什么?别总以为自己很聪明……”

      沈汶终于爆发:“你这个混球!坏蛋!”

      张允铭笑了,说道:“行啦,这样你们就踏实了!”

      沈汶听了一跺脚,对两个人说:“你们好自为之吧!”

      张允铭点头,沈汶跑了。

      张允铭对一脸不快的张允铮说:“你不让我走,一定要在这里等着见她一面,就是故意和她吵架的?”

      张允铮理直气壮地说:“怎么了?谁想要磨磨唧唧假模假式的告别?吵一架最好。”

      张允铭叹气:“你的确是个混球!还是个败家的,就为了让她尝尝你喜欢的馅儿,让娘送一车月饼!”

      张允铮挑眉:“喂喂,那是给你还的债,别记我头上!”他把密室里剩下的武器草图都包入自己从府中带出的装了武器图的油布袋中,重新捆在了自己胸前。然后,他们没有回平远侯府,而是去了城南边一处民宅。那里,白天坐着马车出府的平远侯,一直等在大厅。

      张允铭和张允铮进来,平远侯问道:“和那人告过别了?”他以为兄弟两个是去向那个高人辞行。

      张允铭行礼道:“是,那人说皇上必然报复。”

      平远侯嗯了一声,张允铭又把沈汶要求的一一说了,平远侯缓缓点头。父子们又说了些其他的事情,宋夫子敲门,带着几个人进来,他对平远侯行礼道:“将军,可以走了,到城门处,城门正好开。”

      张允铭和张允铮同时站了起来,张允铭有些担心地说:“爹,您一定要保重!”

      张允铮也少见地庄重,对平远侯说:“爹,今后不要出府了。”

      平远侯哼声道:“你个小崽子还指使起我来了?”脸上短暂地显出一丝笑意,可接着就严肃地叮嘱张允铭:“你一定要万分小心,还要照顾好弟弟!”

      张允铭以为这是因为他们带着各种新式武器的图纸,不能出任何差错,就忙点头说:“父亲请放心,我会谨慎从事的。”

      平远侯又看张允铮,张允铮鼓着嘴说:“我知道,你又让我听他的!”

      平远侯叹气:“你呀,这个脾气,怎么能让我放心!”

      张允铮勉强地吭哧了一声:“我听就是了。”

      张允铭又低声说:“爹,沈三公子对您说什么,您可一定要听呀!”

      张允铮说:“还有那个尼姑庙……”

      平远侯挥手说:“我知道,你们快些走吧!”两个兄弟行礼拜别,平远侯看宋夫子等人,说道:“就托付给你们了!”

      宋夫子和四五个人同时下拜:“请将军放心!”

      平远侯说:“好,你们速速离城吧!”

      张允铭等人趁着黎明前的黑暗,急步穿过街道,城门一开就随着一群百姓出了城。到了一个城外的庄子,那里已经有三十几个人备了马等候着了。他们几个人上了马,一行人快马加鞭,往南方而去。

      不久,京城就都知道,平远侯张大公子因受惊吓,不敢在京城街上行走,已被送往南边山清水秀之处,好好调养去了。

      皇帝听了冷笑了一下:“他倒是想得很周全。”

      孙公公低声问:“陛下还是想对平远侯下手?”

      皇帝说:“当然,不要他的满门,也得给他个教训。”

      孙公公不解地说:“可是他的儿子在外面……”

      皇帝说:“人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是不会铤而走险的。朕不要平远侯的命,他的儿子就不敢反。让人痛苦的方式,也不止死路一条。”

      孙公公连连点头,可脸上带着不解的神情,皇帝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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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汶骂了张允铮,心情也没变好。她气冲冲地回去,躺下就睡,可怎么也睡不着。她觉得这是生物钟的问题,就起来打坐到了后半夜。终于睡了,但醒来后,也没觉得舒服,心里空荡荡的。

      这段时间,张允铮一直在她身边,突然,他就离开了。沈汶一再告诫自己后面还有许多事,绝对不能分心,可还是消沉了。

      这是一种无形的沉重,像一层厚纱一样罩住了周围。什么都变得似有若无,无关紧要。

      沈汶开始后悔上了张允铮的当,和他吵架。也许,自己该好好地说几句话,谢谢他的帮忙之类的。也许,自己该笑着告别,祝他们一路平安。也许,自己该含情脉脉地看他一眼,也许自己该给他点什么东西……

      可是,张允铮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就这么又把自己带到坑里了!忽然,沈汶发现,从一开始,张允铮就主导着两个人相处的基调,他想闹就闹,他想吵就吵,沈汶根本无法抵御。她暗地里把张允铮又骂了几十遍,最后无奈地承认,吵就吵吧,她舍不得他离开,她其实,挺喜欢他的……

      这是不是就是动了“索取”之念?是不是因为她千年孤独,就格外珍惜陪伴?沈汶艰难地告诫自己:不能求。那又该怎么办呢?沈汶想了半天,只有接受。接受现状,不加抱怨。

      苏婉娘明显地感觉到了沈汶情绪低落,本来还有些担忧,可沈汶一说从现在起她大概不会经常夜里出去了,苏婉娘就高兴了:她这一年可是过得提心吊胆!沈汶像活在另一个世界里:夜里回来就睡懒觉,白天起来就笑眯眯的,什么都不在乎,只管吃喝。不去画图时,她就打坐到夜半,次日还是晚起,依然傻乎乎的,看人时都像没看见。

      现在沈汶虽然有些闷闷不乐,可毕竟每天在家睡觉了,苏婉娘觉得踏实许多。

      杨氏从沈坚走后就放权不理事,早上请安也只在每月的初一十五,她只要几个孩子还一起吃个晚饭就行。所以,沈汶大部分时间都是自由活动,她的异常,除了苏婉娘,别人都没有察觉。

      一连几天,沈汶都没吃多少东西,这对于平时以吃为乐的沈汶可是绝无仅有的。苏婉娘在沈汶又一次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饭就推开了碗后,小声问道:“小姐有什么心事?”

      沈汶叹了口气:“张家兄弟走了。”

      苏婉娘明白了,看来沈汶动情了。她暗叹,防不胜防,最后还是到了这一步。但她自己就属意四皇子,自然没有任何立场来责备沈汶,只能问:“为什么?”

      沈汶有些呆呆地说:“平远侯对太子的人大下杀手,虽然太子没办法还手,但是皇帝肯定要报复的。平远侯把他们兄弟两个送走,也是为了保护他们。”

      苏婉娘惊讶:“皇帝会报复?”

      沈汶点头:“当然了,皇帝怎么能容忍任何人蔑视皇家?”

      苏婉娘着急:“你难道不做点什么吗?”

      沈汶说:“我知道大概要怎么办,到时候让我三哥去运作就是了。”

      苏婉娘这才放下心,见沈汶蔫了的样子,宽慰她说:“其实,见不到面,并不是不想呀。人家说,每次在心里一想,就是一次见面呢。你想想,不就见到了?”

      沈汶睁大眼睛:“婉娘姐姐,你是不是就这样总在心里见姐夫来着?”

      苏婉娘气,拧沈汶的胳膊:“我好心好意的,你就这么打趣我?!”

      沈汶低声哀叫,算是解开了些愁绪。她想到苏婉娘也同样见不到四皇子,张允铭这么一走,五公主也别想定亲了……大家都是聚少离多,自己也不是独一份的难过,算是随了主流。没别的办法,只好忍着,平时多与自己的亲人联络感情就是了。

      沈汶十三岁的生日过得平淡而疏忽。府中刚刚忙完了沈湘的及笄礼,都没心思再折腾,沈汶的生日就是大家吃碗面,给了几个鸡蛋打发了。

      前世,沈汶为此气闷得几乎发狂,好长时间把自己关在院子里自怨自艾,谁也不搭理。对主事的柳氏更是不满到极点,日后柳氏和严氏为她操办了婚事,她也没怎么感激她们。有时沈汶觉得那个前世的自己怎么那么讨厌呢?可如果她不是那么糟糕,大概也不会那么自责。

      这次,过了生日后的一天,午睡后,沈汶就带着苏婉娘去练武场旁观沈湘练武去了。

      农历八月,下午的太阳还是火热。单为沈湘圈出来的练武场上尘土轻扬,沈湘驾驭着0胯0下0战马来回奔跑,同时挥动长枪,一次次地刺向地上立着的草人。

      汗水湿透了沈湘的衣服,连裤子都是湿的。她的丫鬟春绿也骑着马在场上跑以练习马术,只不过不舞长枪罢了。

      沈汶让苏婉娘给自己找了个树荫处,摆了桌椅,旁边放了凉茶和小点水果。为防零星从树枝间射下的阳光,沈汶还把一条手帕盖在了头上,显得又娇气又滑稽。

      苏婉娘到了一边,站了半天马步后,就打了一套拳。而沈汶则在看了一会儿后,失了兴趣,拿起桌子上的绷子,绣上花了。

      沈湘练到太阳西落,终于下马,疲惫地走到沈汶坐的地方,恶狠狠地问:“你在这里干吗?!”

      沈汶抬头,甜甜地说:“来看姐姐练武呀。”

      沈湘指着沈汶手里的绷子:“你看什么练武?不在绣花吗?”

      沈汶笑:“我就知道姐姐也看我了!”

      春绿走过来,笑着说:“二小姐绣的是什么?”

      沈汶给她看,春绿皱眉,用眼睛瞥沈湘,沈湘看了一眼:“一个黑疙瘩,你这是绣什么呢?!”

      沈汶说:“是知了!”

      沈湘挥手:“你还是别绣了,没人能知了!”

      说完就走,根本不理沈汶。春绿还好心地说道:“如果加两个翅膀,前面有两个眼睛,也许就像些。”

      沈汶发愁地说:“可我不会绣翅膀。”

      沈湘大喊:“别理她!跟她讲是没用的,有这功夫能粘个真的了!”

      春绿笑着走了,沈汶撅着嘴,把绷子一放说:“我不绣了!”

      苏婉娘过来收桌椅,使劲忍着笑,沈汶这几年横不拿针竖不拿线,手指都是僵的,哪里能绣东西?就是摆个样子招沈湘骂骂就是了,不知沈汶是从哪里学了这种套近乎的方式。

      收拾好了,一起去吃晚饭。晚饭上,杨氏和老夫人坐正席,柳氏和严氏一旁奉了箸后,就一起坐下吃饭。严氏在这种公共场所一向少言寡语,只是偶尔投向沈汶的目光,露出一丝狡黠。

      沈湘和沈汶同坐,沈卓又在外面混着不回来了,一屋子除了未成年的沈强和柳氏两个孩子沈玮沈瑜,全是女眷。

      饭后,碗碟撤下,众人又喝了茶,说了几句家常闲话,柳氏带着孩子和严氏告退了。沈湘面现疲倦,刚要走,杨氏开口道:“湘儿,等一下。”

      沈湘强睁开眼睛看杨氏,杨氏示意一边的钱嫲嫲递上了几页纸,杨氏翻看着说:“这是来探问的几家,一家是……”

      还没等杨氏说完,沈湘就皱着眉说:“我不想嫁!日后我要去边关,和爹他们在一起!”

      杨氏惊了:“怎么可能?!你一大姑娘家,怎么能去边关?!那里都是男子,你一个女的算什么事?!”

      沈湘说:“那我就女扮男装!”

      杨氏看着沈湘丰满高挑的身材:“你以为你是在说故事呢?!扮男装?你带的人呢?也都扮成男的?!你一个人在男人堆里过一晚上,谁还会娶你?!”

      沈湘大声说:“所以我说我不嫁!谁愿嫁谁嫁!”

      杨氏也大声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怎么能不嫁?!至少嫁个武官。”

      沈湘不同意:“嫁什么武官?让皇上以为我们府联络武将?”

      杨氏叹气:“那,就嫁个文官?”

      沈湘鄙夷:“瘦鸡一样,我一手就能把他脖子拧断了!”

      杨氏拍腿大叫起来:“你没事拧人脖子干嘛?!我真是后悔死了!我让你学武干什么?!我让大郎二郎学武干什么呀!我真糊涂啊!你看平远侯夫人,多聪明啊!……”她开始了第一百零二次相似感慨。

      老夫人开口:“她不想嫁就等等吧。”

      杨氏不高兴:“她今年十五,一等就十七八了!没人家可怎么办?!至少要先定下一家来。”

      沈湘跺脚:“不定!就不定!你要是逼我,我就跑到边关去找爹和大哥二哥去!”

      杨氏拍胸口:“你是要气死我呀!我养你这么大,你要干什么我没依着你?!你就这么对我!活着真没意思啊……”拿出手绢来擦脸。

      老夫人叹气:“你就别说这些小气的话啦!湘儿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你就随她去吧。”

      沈湘有点歉疚地看了杨氏一眼,嘟囔着说:“娘就爱瞎操心!以后我要嫁的时候告诉你还不成吗?”

      杨氏拿下手绢:“真的?!你想嫁了就会告诉我?”

      沈湘点了下头,行了个礼,转身走了。

      杨氏郁闷地看着沈湘的背影,扭头问沈汶道:“汶儿是个好孩子,到时候会听娘的话的。”

      沈汶笑着说:“要是姐姐不嫁,我就在家里陪着姐姐。”

      杨氏气愤:“你也要气死我?!”

      沈汶笑着扑过来抱了杨氏:“怎么会呀!我可喜欢娘了……”撒着娇,趁机给杨氏点了几个疏肝安心的穴位。

      老夫人咳嗽了一声,唉声叹气:“汶儿小的时候,跟我亲。孩子大啦,不亲了……”

      沈汶又笑着过去给老夫人揉了揉胸口,笑着说:“祖母最疼我了,自然还是亲啦!”

      沈强也过来,张着双臂啊啊叫,沈汶也抱了抱他,笑着说道:“你怎么还不说话?是不是娘怀着你的时候,我叫小哑巴来玩,把你传染了?来,我教你,说……”

      杨氏打断说:“别说!他这样挺好!我现在都传出话去了,咱们府的四公子是个哑巴!日后决不习武!就在家养着。”

      老夫人皱眉:“这是什么话!强儿天生是个习武胚子,三郎前儿还告诉我,强儿去了习武场,拉开了他十二岁用的小弓……”

      杨氏又把手绢捂脸上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我不想活了……”

      老夫人对着沈汶摇头叹气:“你娘是越活越回去了。你多劝劝她。”说完自己回去休息了。

      沈汶却觉得杨氏这样挺好的。前世,杨氏流产后就一直性子暴躁,时常与老夫人吵架,不可理喻。沈坚走后,她的情绪越来越起伏不定,让前世的沈汶避之不及。沈汶想到最后杨氏选择了那么惨烈的自+焚的死法,很可能是多年抑郁和无奈的爆发。现在杨氏有了沈强,虽然嘴上还是在抱怨,但是那种力度实在是弱了很多。

      虽然如此,沈汶还是和沈强玩了通堆积木,算是陪着杨氏坐到了晚上,才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不用晚上出府了,沈汶只有打坐和睡觉,马上觉得夜晚少了许多吸引力。

      八月十五前,平远侯府送了一车月饼,有二十几种馅。老夫人和杨氏都道这是因为前时沈卓救了张大公子,平远侯府在表示谢意,就把月饼给侯府上下发了。

      沈汶院子里分到的有莲蓉蛋黄的,沈汶挑着吃了,莲蓉微甜而蛋黄却是咸的,很好吃。酸枣泥的却是找了半天,最后听说沈湘院子里有,苏婉娘还得厚着脸皮去那院子给沈汶要了一块,沈湘遥遥地骂了一声猪,沈汶完全坐实了吃货的名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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