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女

作者:俺*******试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邀约


      一连三次,沈汶发现沈湘在来看她时心不在焉。两个人说几句话,沈湘就闭口不言了,默默地坐她在床边,过好一会儿,才像醒过神儿来一样,匆忙告别。

      等沈湘走了,沈汶对苏婉娘说:“你去问问她,有什么心事。”

      苏婉娘就在下午估计沈湘练完了武时去了沈湘的院子。沈湘沐浴后,正坐着由春绿给她擦头发。听说是苏婉娘来了,沈湘让她进屋。苏婉娘一见,就过去说:“我给师傅擦头发。”

      春绿吭哧笑,沈湘也笑着对春绿说:“你去弄点茶水来。”

      春绿把巾子给了苏婉娘,苏婉娘翻到了干的一面,给沈湘拧头发,一边说:“师傅这头发真是又浓又密。”

      沈湘说:“你跟我那个妹妹学得也甜言蜜语了,她的头发不好?吃得那么多,还天天睡觉,肯定也是浓密的。”

      苏婉娘笑:“她是她,你是你呀。你的头发好还不许人说了?”

      沈湘叹气:“我是说不过你。”

      苏婉娘趁机问:“你怎么啦?最近怎么跟丢了魂儿似的?”

      沈湘又叹了口气。苏婉娘使劲用巾子拧她的头发:“快告诉我!”

      沈湘笑了:“你这是逼供呢?

      苏婉娘笑着说:“就是就是!快说呀!”

      沈湘想起大哥临走时叮嘱说有事找苏婉娘商量,而且,她也的确想对人倾诉,就扫了一眼门口,小声说:“元宵节上,三皇子在街上,对我说……他要娶我……”说到最后,声音小得像蚊子了,脸也涨得通红了。

      苏婉娘听了,皱着眉头,好半天才低声说:“他也够大胆的!”给沈湘擦干了头发,把巾子放一边,坐在了沈湘身边,问道:“你生气吗?”

      这种事直接告诉了女孩子,算是唐突佳人,而且沈湘还不到十三岁,三皇子这么大咧咧地说了,沈湘就算原来不喜欢他,也要受他的影响,弄不好就把心放他身上了。如果日后这亲事不成,沈湘可怎么办?

      沈湘垂目,红着脸说:“有点……”苏婉娘刚要骂三皇子,可沈湘马上说:“他也是……没有其他的办法……”

      苏婉娘对沈湘瞪眼:“你还替他辩解?!”

      沈湘低着头说:“皇帝肯定不会为他想的,不然也不会容太子对他行刺。皇后,也不会对他好……他有什么长辈能为他出头?自己也不能亲自来咱们家求亲……”

      苏婉娘皱眉道:“万一日后皇帝不让他娶你怎么办?”

      沈湘垂目道:“那我就……不嫁人了……”

      苏婉娘下巴要掉了:“你不是觉得……他人不怎么样吗?!”

      沈湘的脸红得要流血一样,低声说:“别人……也不怎么样……”

      苏婉娘哀叹:“大小姐!那是龙潭虎穴呀!”沈汶现在想的是把太子拉下来换上三皇子,若真成了,后宫粉黛没有成千也得成百,就是沈湘成了皇后不也得与众多女子共享丈夫?可这话不能告诉沈湘,苏婉娘只能说:“三皇子日后怎么也会是个王爷,你就是成了正妃,那也有侧妃什么的,你愿意吗?”

      沈湘闷闷地说:“那我就……不嫁人了……”

      又是这句话!这是不一棵树上吊死了?!苏婉娘挥手:“什么呀!你不能就这么认定了一个人呀!你知道他品行如何?你别看咱们府里的公子们一个个都干干净净的,你可不知道外人呀!也许他根本不值得……”

      沈湘小声说:“他也是干干净净的……”

      苏婉娘惊问:“你怎么知道?!他跟你说了什么?!”

      沈湘小声回答:“他以前跟大哥说过,皇后在他十一二岁时就给他塞人了,有的宫人……脱光了爬他的床……都让他踢出去了,他一个都不要……那时大哥还和他玩笑,说他幸亏……不然肯定虚得别说拉硬弓了,弹弓都拉不开……”

      苏婉娘骂道:“那些混话也能当着你的面这么乱说?!”

      沈湘深低着头嘟囔着:“他们不知道我在周围,我那时小,好奇他们在干什么,离开后又偷偷回去听来着……”

      苏婉娘气得推沈湘:“大小姐呀!就是他以前规矩,也不能保证他日后不乱来呀。”

      沈湘任她推得晃了一下,没还手,小声说:“我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

      苏婉娘问:“你怎么知道?”

      沈湘说:“因为……他在冬狩时,没有扔下我自己跑……”

      苏婉娘深叹,搭了沈湘的肩膀说:“你还没及笄,咱们先不急,慢慢看看,日久见人心,别就死认了他好不好?”

      沈湘点头嗯了一声,但是苏婉娘觉得无法相信她,只好又说:“有什么心事一定要来同我商量,我待你如妹妹,能为你出主意。”或者你那位心里有谱的妹妹会为你想办法。

      沈湘红着脸说:“我也是一直把你当姐妹的……”

      苏婉娘拍拍沈湘的肩头:“你一定要找个好人,一定要美满幸福,不然我可不会认你当师傅的!”

      沈湘一下子笑了,眼睛亮亮地看苏婉娘,抓了她的手说:“好,我们都要好好的。”

      两个人对着点头。

      苏婉娘回到沈汶处,笑容就没了。等没人的时候,就对沈汶说了这事。沈汶切齿,低声对苏婉娘说:“皇家的人没一个是省心的!人都说三皇子直率简单,你看看他做的这事!用了最简单直接,最有效的方法!他是真傻还是假傻?!”的确,不用去找皇帝,不用去找镇北侯和夫人,直接找了沈湘,从最根本处把这个人给自己定下来了。

      苏婉娘叹气:“算是真傻吧,我倒是不觉得他是用心想了才这样的,大概就是糊里糊涂地就对大小姐说了。傻人有傻福,偏他这么干了,就让大小姐动了心。”

      沈汶长叹:“我姐姐怎么能当皇后啊!她哪里能掌管后宫?来个狐媚的就把她整得一愣一愣的。”

      苏婉娘说:“也许三皇子不会像太子那么烂呢?你看以前那么多送给他的人他都没有收。”

      沈汶沮丧:“我是个悲观的人……”

      苏婉娘问:“什么是悲观?”

      沈汶回答:“就是凡事往坏处想。”

      苏婉娘说:“也不用这么想。三皇子那个人看着就是个爽朗的,自己也斗不过奸佞的,大概不会喜欢那种人。他如果是真心想娶大小姐,两个人性情上还是挺般配的。你心里不是一直想让他上位吗?”

      沈汶叹气:“这不是一回事。他心性单纯,不像太子那么狭隘而阴险。他要是当了皇帝,有季文昭辅佐着,至少不会自毁江山。可在情感上,我就不知道了。要是姐姐和他在一起,他那时会不会对我姐姐好?别说那时,就是现在,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为了借镇北侯的势力来保护自己,才想娶我姐姐。”

      苏婉娘也郁闷了:“这还真看不出来。”

      两个人轮流长吁短叹,为沈湘的未来忧心忡忡。

      二月里,天气转暖。冬天因为寒冷不常出宫的四皇子,又开始频频光顾观弈阁了。他很少见到张允铭,倒是经常见到四处转悠的沈卓,偶尔也有沈坚。两兄弟时常来与他对局,虽然都是他的手下败将,他倒觉得和自己年纪一般大的沈卓更有意思,行棋中有些古怪之处,沈坚虽然细致严谨,却是可以预料。

      经过冬狩,许多人知道这个坐在观弈阁的少年人就是四皇子。平时里也有来和他下棋套近乎的。这种人一上棋盘,四皇子就能知道:下棋没有求胜的意图,完全是在哄着他玩儿。四皇子心里不快,表面虽不表露出来,在棋盘上把对方迅速击败,以后就再也不会同对方下棋了。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要想赢得这位四皇子的青睐,得在棋盘上下赢了他才行。可惜,真正的棋手,不会去找个皇子显示棋艺:谁吃饱了撑着了要找皇家人的不痛快?即使是个失宠瘸腿的皇子也不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麻烦。而富贵的人家里,想得到皇子尊敬的,又没几个能下得过四皇子的。于是,四皇子孤独求败,很有些想念季文昭。

      柳氏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但还是有一天气喘着让丫鬟扶着自己,带了几个人来了沈汶的院子。

      沈汶现在从屋中“静养”进化到了可以在屋外晒太阳。她见到柳氏,忙从躺椅上起身,柳氏赶忙说:“妹妹快不要起来,别把身上的毯子掀了。”

      苏婉娘赶紧从一边搬了椅子,放在沈汶身边,沈汶有气无力地笑着说:“大嫂,我最近总是累,好久没有去见你了,身子还好吗?”

      柳氏这第二胎也许是因为丈夫不在身边,也觉得很累,忙说:“妹妹快别这么说,是我没来照顾你。你大哥临走时还反复托付过我,我真是抱歉……”提到沈毅,柳氏有些难过。

      沈汶笑着说:“大嫂已经够辛苦的了,切莫要如此为难自己。”

      柳氏笑了一下,指着自己身后的几个人说:“你大哥让我从柳家找几个人来帮你,他说我们柳家世代书香,下人们都很懂礼。我和母亲说了,她说你和大小姐年纪都大了,也该多两个人。我让柳家好好选了几个人,现在才送来,你挑了,我再去大小姐那边。”院子里旁观着的人中,夏紫哼了一声:这是说苏婉娘不知礼吧?

      沈汶明白大哥的意思,是怕她身边全是眼线,想如果从柳家来几个人,该是可靠的。就转脸对苏婉娘说:“婉娘姐姐去挑吧,婉娘姐姐看着合适就行。”

      柳氏呆了一下,现在才明白丈夫为何让给这个小姑找仆人——小姑简直不是个主人哪,完全是这个丫鬟苏婉娘做主。

      苏婉娘好好看了柳氏带来的几个人,笑着挑:“这位妹妹还有这位妹妹吧。”

      众人一看,她挑了长得最平常的两个女孩子,都了解她的意思:不就是怕有人比你漂亮吗?苏婉娘再接再厉,说道:“这位妹妹就叫夏青,这位妹妹叫夏蓝。”

      好嘛!她还就这么给起了名字。柳氏没有经历过苏婉娘以前的手腕,自然又是被惊住,转了眼睛看沈汶,沈汶笑着点头说:“好呀,好呀,就听婉娘姐姐的,叫夏青和夏蓝,大嫂觉得如何?”

      柳氏微蹙了眉头,小声说:“这是我给你找的人,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沈汶茫然摇头:“婉娘姐姐都替我想了,我就不用想了。”

      旁观的夏紫暗地里狠狠地鄙视了沈汶一把。

      苏婉娘一笑,对两个丫鬟说:“你们跟着我来吧,我带你们去房里。”

      柳氏看着苏婉娘带着人走了,叹了口气,示意人扶自己起来,沈汶又想站起来,柳氏制止她,俯身到了沈汶耳边说:“你要觉得哪里受了委屈,就到我那里去告诉我。”她以为丈夫叮嘱自己多照顾沈汶,是因为这府里没有人给沈汶撑腰。

      沈汶一个劲儿点头,笑着说:“大嫂真好。我很好的。”

      柳氏又暗叹,扶着人走了。

      傍晚,沈汶在屋中铺开了纸,苏婉娘一边给她研磨,一边小声对沈汶说:“你大嫂看来是不放心你呢,这是给你送帮手来了。”

      沈汶也笑:“至少,她们不是那边的人。你们先处着,如果处得来,就收到你的手下。如果要和你作对,我就找个机会还给她。”

      苏婉娘叹气:“我的名声,肯定是要坏到底了。”

      沈汶也笑:“你以为我有什么好名声?咱们两个得作伴才行。”她用笔沾了墨,好久不下笔。

      苏婉娘问道:“你要写什么?”

      沈汶皱着眉:“我就想写,那个,我以前给你的香囊里面有个纸条,你看了,咱们见个面吧。”

      苏婉娘忙问:“这里面哪个字你不会写?”

      沈汶扭肩膀:“婉娘姐姐,不能这么笑话人!”

      苏婉娘不解:“我怎么笑话你了?”

      沈汶瞪眼:“我这么难下笔,是因为不会写字吗?当然不是,我是因为不会写诗呀!”

      苏婉娘蹙眉了:“为何要写诗?”

      沈汶撒娇:“是你说过的呀,咱们头一次去邀请人家见面,要有些格调!不能让对方看轻了咱们。要表现出咱们也能拽个文,胡诌几句。婉娘姐姐快帮帮我。”

      苏婉娘问:“你要见谁?”

      沈汶说:“就是张家大小姐。”

      苏婉娘怀疑:“这么多年,没人见过那位大小姐,她会见你吗?”

      沈汶点头:“她读了我的诗,就该见我。”

      因为我六岁时给“她”的香囊里面,有一个字条,上面只写了四个字:张允铮,男。

      苏婉娘想了想,迟疑着说:“当年赠香囊……”

      沈汶忙点头:“好好,就这么写。”下笔写了,然后等着苏婉娘。

      苏婉娘继续绉:“锦绣囊内藏。”

      沈汶一边写一边嘟囔着:“一个字条也不算是锦绣啦,但是说得好一点也没什么……”

      苏婉娘又想了片刻:“若问有无事。”

      沈汶笑了:“太好了太好了!就是这样……”忙写下来。

      苏婉娘半天不说话,沈汶等不及了:“要怎么样呀?”

      苏婉娘也着急:“要押韵呀,江阳辙有桑、长、光、黄、商……”

      沈汶说:“商!商量!”

      苏婉娘点头说:“相见细商量?”

      沈汶高兴地写下来:“可以啦可以啦,婉娘姐姐就是才女呀!”

      苏婉娘吓得说:“可别这么说!这些都是打油诗,会让那些书生笑掉牙的。”

      沈汶折了纸签说:“我觉得很好,比我的便条好,给咱们长了志气!”她把纸签递给苏婉娘说:“好好找个好看的封子,外面最好有些松竹梅之类的,特别高雅那种,让人一看就不敢随手扔了。”

      苏婉娘笑着接了,问道:“你什么时候送的香囊?我怎么不知道?”

      沈汶说:“那是你来之前了,我六岁那年的春天送的,都快五年了。”

      苏婉娘问:“那人家还会留着吗?”

      沈汶说:“我上面放了一个珠宝,但是平远侯府那么富裕,也许人家看不上。如果他没有扔,很快就会让张六小姐邀请我和姐姐过府,如果他扔了,就会来个不疼不痒的回条或者根本不回信,我就得夜里去了。”

      苏婉娘说:“那她最好别扔了吧。”

      沈汶却叹气:“两种都要费些功夫的。”

      次日,苏婉娘去找沈坚,给了他一个信笺封,说是给平远侯张大小姐的,让沈坚交给张大公子转交。沈坚自然不知道这个张大小姐其实不是“小姐”,虽然奇怪沈汶怎么会跟张大小姐有了联系,但现在这个妹妹可是整个计划的中枢,一定得去做才行。

      沈坚不想直接到平远侯府上投书求见,以免显得太过正式,就先送信邀请了张大公子出来骑马。

      张允铭在家中躲风头,正憋得难受,接着请柬就出来了,到城外与沈坚和沈卓碰了面,三个人在外面骑了半天马。沈坚和沈卓自然谁都没敢提四公主的事儿,免得被张允铭当成出气筒。

      分手时,沈坚将一个信笺封给了张允铭,说道:“是我小妹妹给你大妹妹的,你帮着递一下。”

      张允铭一愣,瞥见了一边毫无所觉的沈卓,脸上现出一丝狞笑:你们也有今天!过去沈卓垂涎我的妹妹,现在,你们肯定不知道,你的妹妹在给我的弟弟送信吧?

      忙笑着接了,说了声谢谢,与沈卓和沈坚告辞,回了侯府。

      回到了家,张允铭去见平远侯和李氏,讲了一天的活动,拿出了封子递给了平远侯。

      平远侯接过封子,皱眉思索:“沈二小姐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们的大小姐了?”在府中,未免失口,就是知道内情的人,谈到张允铮时,也呼他为“大小姐”。

      张允铭说:“她小时候常问起……他,最近,可是好久没提起了,不知道突然又送来了封签是什么意思。”

      平远侯放下掌中的玉石球,就要将信笺拆开,张允铭迟疑着说:“这怎么说,都是给他的。”

      李氏摇头说:“那也不能给他!这是女孩子送的东西,那边不知道他是谁才送过来的,日后露出了真相,私传书信给外男,可就损了那二小姐的名节。”

      平远侯拆开了,读道:“当年赠香囊,锦绣囊内藏,若问有无事,相见细商量。”

      李氏惊讶道:“这是要求见面的诗呀,这二小姐几岁了?”

      张允铭目露鄙夷道:“母亲,这怎么能叫诗?简直是……”

      平远侯抬手,止住张允铭,皱着眉问道:“这里提的香囊是怎么回事?”

      张允铭回忆着:“那年镇北侯府开花会,母亲和我带着二妹妹和六妹妹过去,那个二小姐,当时该才六岁吧,胖乎乎的……”

      李氏也掐算着:“那是几时候的事情了?该有五年了吧?我也记得她那时的样子……”

      平远侯不耐烦地用手指点了下桌子,李氏马上闭嘴,张允铭接着说:“那次在他们府的藏书阁里,那个二小姐问了我们府的大小姐,知道她不能来,说她很可怜,就交给了我一个她自己做的丑香囊,只是外面缝了块宝玉。”

      李氏点头说:“对了,我还代写了谢简,比着那块玉的价值,在荷包外缀了金珠……”

      平远侯问道:“那个香囊现在何处?”

      张允铭不好意思地回答:“那段时间,他……心情很不好,我想让他笑一笑,就把那个丑香囊给他了……”

      平远侯皱了眉,放下信笺,拿起玉石球,又哗啦啦地转上了。

      张允铭小心地说:“那我去问问他,把香囊要回来,打开看看?”

      平远侯点头说:“你这就去,要过来,让我看看。”

      李氏说:“我也得看看。天哪,六岁的女孩子往香囊里缝东西,这小孩子的心思……”

      平远侯说:“也许只是小女孩之间写的些花呀草呀的事儿。”

      李氏点头说:“也许是吧,除了那些,还能有什么?”

      张允铭走了好久,神色失败地回来了,头发有些蓬松,见了平远侯说:“父亲,我跟他说想要那个香囊,他马上就说他找不到了,明显就是和我斗气。我说我不信,他就问我为何要,我说不过他,只好说了沈二小姐写了个信笺,他说给他看,我说……给了父亲,他生气了,说给他的东西怎么能给父亲,就开始与我动手,打我……”

      张允铭一副委屈样子,李氏也含泪了,对他招手说:“你过来,让娘看看。”

      张允铭有些不好意思,只挪了一步。

      平远侯撇嘴:“你受这么点儿委屈就难受,他这么多年见不得人,那还不疯了?”

      张允铭低头不语,李氏抹眼泪了:“我可怜的儿啊,娘对不起你们两个。”

      平远侯要站起来的样子:“我和你一同去吧。”

      张允铭忙说:“爹歇着,我再去一趟,对他说个不是,还是把那信笺让他看看吧?”

      平远侯一摆手,张允铭拿了信笺走了。

      李氏还流泪,平远侯叹气:“你呀,就是看不透!他虽然脾气坏,可大郎绝不是个吃素的,能把大郎打了可不那么容易。”

      李氏停了哭泣,皱眉道:“你不是说,去年他师傅被他打跑了以后,能制住他的人就没了。他最近夜里常出去,你都拦不住。”

      平远侯摇头:“虽然没人能制住他了,可大郎滑不溜秋的,他也不见得能制住大郎。”

      李氏疑惑了:“那大郎为何做出那个样子来?”

      平远侯哼一声:“就是为了骗那封信笺呀。你一心疼,就顾不上男女大防了,大郎不就拿走了给他去看了吗?”

      李氏立眉:“这个小……大逆子!”

      平远侯呵呵笑,李氏看他:“你怎么就不拦着呢?!那是个女孩子写的东西。”

      平远侯问:“看了又怎么了?”

      李氏回答:“那不就坏了那边女孩子的名节吗?”

      平远侯看着李氏深叹着摇头,手里的玉球哗哗响。

      李氏周围看看,探头低声问:“侯爷,你在想什么主意?”

      平远侯也低声回答:“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如果推不掉四公主,就得在镇北侯里挑个闺女。那时,就说大郎误拆了书信,算是私相传递了,我家要负责任,让大郎娶那个沈二小姐!”

      李氏惊叹地说:“侯爷,你可太聪明了!”可马上担忧道:“那个沈二小姐名声可十分不佳,真对不起我们大郎。”

      平远侯眼珠往上看:“你怎么总忘了应该和谁比?四公主!你想要那个二小姐,还是要四公主?”

      李氏勉为其难地说:“那当然……是沈二小姐了。”

      平远侯撇嘴:“这不就得了?况且,如果我能推掉四公主,就说那封信签丢了,反正一两个月不回信,那边也不会催。这样,到时候他露了身份时,就可以说从来没收到过人家女孩子的信,能毁了谁的名节?那么这会儿,他看和不看,又有什么区别?让大郎得手,高兴高兴,有什么不好?”

      李氏终于笑了:“侯爷呀!你可真有颗七巧九玲珑的心呀!”

      平远侯矜持地一笑:“夫人夸奖了。”

      李氏捏着绢子贴到下巴上,眼帘微垂,低声说:“怎么是夸奖?侯爷不是……狐狸精变的吧……”

      平远侯看着李氏嘿嘿地笑了,身子倾过来:“狐狸精可都是好颜色,今晚,夫人可是要……”玉球不响了。

      门口传来脚步时,两个人同时坐直了,都是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平远侯再次哗啦啦地转玉球。

      张允铭又是一副愁眉苦脸地样子,李氏这次不同情了,皱眉问道:“又怎么了?”

      张允铭看了一眼父母,叹气道:“我回去时,见桌子上有个被剪开的香囊,他已经看了字条了。”

      平远侯马上问:“写的是什么?”

      张允铭摇头说:“他说不告诉我。”

      平远侯也皱眉了,带了丝讥讽问:“他不是又打你了吧?”

      张允铭面不改色地说:“这次倒没有。”

      平远侯冷哼:上次就有了?

      张允铭接着说:“他说他要与那个沈二小姐见一面,然后再告诉我们字条上写了什么。”

      李氏马上说:“那怎么成?男女大防,那边沈家小姐也十多岁了吧,他已经十六了,这可是……”

      平远侯抬手,李氏停了口,平远侯盯着张允铭,张允铭这次坦荡地回望,说道:“爹,不然,让他们隔着屏风见一下,我在一边看着?”你大概也好奇吧?!平远侯看穿了张允铭的用心。

      李氏说:“要不,我在旁边陪着?”

      张允铭摇头说:“我对他说让娘陪着,他说不行,说这事既然没有经过父母,直接找上他,他就要亲自处理。”

      平远侯沉思了一会儿,点头说:“好吧,让锦儿写帖子,邀请沈家两个小姐来赏花,你安排地方,就说大小姐有病,只能隔屏见面会谈。你可以在他那边,算是有个见证。”

      李氏想起平远侯方才的谋划,问张允铭说:“儿呀,你……是否有意和沈二小姐结亲……”

      张允铭慌忙打断道:“娘,我在她六岁时就见过她了,她一直像妹妹一样,实在没想过要娶她为妻……”

      平远侯斥道:“你倒挺挑拣呢!快去睡吧!”

      张允铭欲语又止,叹了口气,转身走了。留下平远侯和夫人探讨平远侯是否是狐狸精变的深奥问题。

      过了两天,沈湘和沈汶都收到了张允锦发来的帖子,请她们三月三日去平远侯府赏花,没有别的人,算是两府女孩子们的小聚。沈湘自然高兴,沈汶也喜悦:终于能见到自己从六岁就开始算计的人了。

      为了到时候能出府,沈汶就开始增加自己的活动范围,不再圈在自己的小院子里了,而是让苏婉娘扶着,在侯府的院落里走动,表示身体已经开始复原。有时沈坚或者沈卓看到沈汶那哼哼唧唧一步三摇的走路样子,想起那天晚上她把自己甩出几条街去,就忍不住对她又恨又气。

      三月三日那天,沈汶穿戴好了,和沈坚沈卓还有沈湘一起去向杨氏和老夫人请安。因为好久没有出门,杨氏特意给沈汶做了新衣。也许是希望沈汶保持童年的样子,她又给沈汶选了嫩黄色。

      这是去年冬狩后,沈汶第一次出府,杨氏和老夫人都好好地叮嘱了一番,沈汶一一答应,一副唯恐不及时应了自己的出不去的小心样子。让杨氏心里一阵阵地难受。

      杨氏又对同行的沈卓和沈湘说了通要好好照顾小妹的话,这才放了他们出来。

      他们到院子里,沈强突然跑了过来,左手里挥着一只小铁锅,右手握着什么东西。

      他跑到一行人面前,啊啊地狂叫,苏婉娘俯下身问:“怎么啦?”

      沈强流着口水,把右手里的东西递过来,沈汶一看,是一只半死不活的麻雀,苏婉娘当场大叫起来:“小黑皮!”

      沈汶借机表现自己,忙抽出一条手帕托在手里,颤声对沈强说:“快,给姐姐,这雀儿多可怜,别弄死了!”使劲眼泪汪汪——未遂。沈汶很有些失败感,她过去说哭就哭,最近情绪波动不大,经常哭不出来。

      沈强把麻雀放在了沈汶的手帕里,高兴得啊啊叫着,举锅向天,表示该抱一下。苏婉娘见沈汶用手绢包了麻雀,沈湘也是一身出门的衣服,就抱起沈强,一边用手拍着他的背,一边说:“小黑皮,你才多大就抓雀儿?可别上树,摔下来怎么办?”

      旁边过来一个婆子说:“小公子不上树,拿了个锅子,到处跑,方才见了一个雀儿,追着跑,一下绊倒了,正把那锅子扣在雀儿上,再拿起锅,那家雀儿吓晕在里面了。”听了的人都笑起来。

      苏婉娘去掂量了下沈强手里的小铁锅,才发现至少有三斤沉,不禁说:“小黑皮劲儿好大,这么小就能挥动这锅子,天生有力气呀!”

      沈强看来是知道苏婉娘在说他好话,激动得在苏婉娘的肩膀上一起一伏,口水像小河一样流淌下来。苏婉娘急着说:“我的衣服!你别弄湿了呀!”

      旁边的婆子过来说:“我来抱吧,姑娘去换衣服。”

      沈强扒着苏婉娘不下来,苏婉娘说:“不用换了,小黑皮的口水也不脏。我们一起走,到了前面,再放他下来。”可其实走了几步,苏婉娘就走不动了,只能放下沈强拉着他走。

      她们到了前门内,沈卓让人把马车赶过来,沈坚走过来接了沈强的手。

      沈强见了沈坚腰间的剑鞘,就又嗷嗷叫起来,去扯那个剑鞘,沈坚忙抱他到肩头说:“可不能给你,你上次差点把剑抽出来。娘骂死我了,你把指头割了怎么办?”

      沈卓扭头笑着:“割了指头是小事,若是割了……”

      话没说完,就听“呼”地一声,沈强抡着手里的小铁锅打向沈卓,沈卓惊叫着跳开,惊讶地张嘴。

      几个人同时说话:

      沈汶:“强儿,不能打人呀,伤着人了可怎么办……”

      沈坚:“好快的臂力,日后必成虎将!”

      沈湘:“你活该!让你欺负小孩。四弟,没事儿,就打他!他过去欺负过我,也欺负过你二姐,你帮我们出气……”

      沈卓:“他懂吗?!他话都不会说,他怎么知道我在讲什么?”

      大家都笑了起来。沈坚拍着怀里的沈强说:“我带你去习武场上看看。”沈强啊啊叫。沈坚又对沈卓说:“你们去吧,早去早回,别玩得太久了。”

      沈卓点头,沈湘和沈汶带了春绿和苏婉娘随着他出门了。

      沈湘和沈卓骑马,春绿和沈汶苏婉娘坐了一辆车。春绿见沈汶手里拿着手绢包着个只露了个头的麻雀,笑着问:“小姐这是哪儿来的雀儿,怎么不放了?”

      沈汶说:“它吓蒙了,我得让它缓过点儿劲儿来。”

      苏婉娘就把沈强怎么抓到这个麻雀的事儿说了,她和春绿两个人说笑起来,沈汶沉默着。

      与计算季文昭不同,去见张允铮,沈汶心里一点把握也没有,到了车上了,她也只有个大概其的想法。怎么才能说服这个才十六岁的少年,沈汶大为头疼。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里的什么见面的打油诗,送别的诗,嘻嘻,都是我自己胡邹的

    ←上一章  下一章→  
    作 者 推 文


    时尚先生
    快乐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2015617/44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评论按回复时间倒序
    作者加精评论



    本文相关话题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