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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黄沙暴
西陆的风一旦刮起来大的吓人。因为广阔的沙漠没有拦阻风沙的峭壁和森林，狂风卷着砂砾像是一片大雾一样由远及近。黄沙暴是沙漠上最可怕的敌人，春秋风季时西陆的商人都不敢轻易踏上行程。
禁地有着大片草场又有大片森林，黄沙暴到来的时候，森林阻隔了打量了风沙，虽然漫天都是昏黄的，可是禁地之中的人们没有感觉到往年那种呛鼻的尘土味。
东方陌站在禁地皇宫的高处望着黄沙暴到来的方向：“真是可怕。”
崔继忠站在他身边，一只手扶着城墙一只手拄着拐杖：“听说，若是在这样的天气里踏上沙漠，片刻的功夫就会被埋进沙堆里，每年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关好门窗整日整日待在屋里，有时候风太大，第二天风停下来会发现自家门窗都被沙子掩埋了。”
“先生，咱们下一步要怎么办？跟着往返运送物资的队伍返回泉城么？”东方陌看着崔继忠，他带来的人不剩几个，借兵要借多少呢？古陆那些誓言会效忠自己的人还在等自己么？
“不，我们不去泉城。”崔继忠回头看了看四下，压低了声音：“泉城会有变故，我们现在不能参与进去。”
“什么变故？”东方陌心头微微有点感觉，那个刺杀加亚西的士兵，应该就是一个预兆。
“泉城的争端一定会是一场血雨腥风，而且以我看来，已经迫在眉睫，现在盐城封君在这里，他不日会返回盐城，我们跟他走。”崔继忠的眉头微微锁着，咳嗽了两声。
“盐城。”东方陌想了想艾尼斯，微微有一点舍不得，他知道自己有更重要的使命，复仇也好权利也罢，那么多人为了他已经死了，他不能放弃只能走到最后。
“有盐城封君那份痴情，你不会见不到公主殿下的。”崔继忠淡淡的笑了一下安抚东方陌，东方陌被说中了心事，一时涨红了脸不知如何应对，握着腰间的剑柄局促原地踏了几步。
“而且，盐城封君的人马，更合适。”崔继忠随口说了一句，心里却在想别的事情。
西陆借兵是他当时的最下策，只因为走投无路才不得不踏上西陆之行。
来到泉城，看过了艾敏的老奸巨猾，崔继忠本无太大信心能够在西陆借到足够兵马。
他本存了走一步算一步，尽人事听天命的念头，想着若是实在不行，也可以让东方陌在西陆安稳度过余生。
当他见识过了蚁族，他的心思忽然动了起来，那群人是乌合之众，可是也是无主的匪盗，借兵要看人脸色，征兵却只需要手段。
崔继忠一直在思考，如何能够把蚁族征集到东方陌的麾下，这个念头在他心里越来越清晰。
“什么人？”守卫拉弓对准了来人，风很大，离得远箭不一定能够射中，所以守卫没有放箭而是大叫预警。
来人站住了脚步，没有回答，晃了晃晕倒了。
那是两个人，守卫迟疑了一下，放下弓箭招呼同伴持刀靠近，看到是两个中年男人。
两个人面黄肌瘦，满脸都是砂砾，皮肤干裂面无人色，守卫将刀收起来，将两个人拖到了背风的树林里，用水泼去他们脸上的砂砾，然后掰开二人的嘴给他们喂了一些清水。
“不要命了啊，这种天气赶路。”狂风呼啸，守卫将身上的皮衣拢了一下，站起身继续盯着入口处。
“将军，从各城过来的工匠的牧人每天都有，现在黄沙暴正厉害，还是挡不住他们来。”哈希提跟在加亚西身后，加亚西的伤好了一些，拄着拐杖在城里各处巡视。
工匠们到达了城里就会立刻加入修城的队伍，他们领着极低的工钱，只要求，在城里可以挑选一处修成属于自己的宅院。加亚西应允下来，这些工匠会给自己修建宅院，然后等来城里的人多的时候出租或者出售给别人，赚一大笔钱。
牧民则是带着牲畜一起来，在城外树林里扎帐篷居住，并圈定属于自己的草场，他们圈定之后，会上报给加亚西评定，若是加亚西认为他们圈定的土地范围合适便会应允，他们从此便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草场。
城里处处热火朝天，黄沙暴也抵挡不住人们发财的欲望。
加亚西满意的听着，笑着说：“很快店铺都会在废墟里开起来。”
哈希提也赞同加亚西的观点。
迎面走来一个飞驼军，朝二人行礼：“封侯，将军，守卫救了两个人，他们俩不是工匠也不是牧人。”说完他回身伸手，两个中年男人站在那里，朝着加亚西的方向点头。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是个瞎子。
“你们是做什么的？”哈希提有些惊讶，一个残疾人还能穿越黄沙暴到达禁地真是强悍的毅力。
“封侯，我们是乐师，来自柳城。”盲眼的中年男人带着很和善的笑容，谦卑却又不谄媚。
“柳城的人这么快就能赶来？”加亚西微微惊讶。
“封侯，我们是没有财产的人，得到消息就上路了，所以来得快。”盲眼男人笑着回答。
“可是你们能做什么呢？”哈希提打量着这两个男人，他们背着乐器，可是禁地没有酒馆，也没有人有功夫雇佣乐师演奏。
“我们希望可以进入宫廷，成为宫廷乐师。”盲眼男人笑着微微弯腰，哈希提哑然：“你们倒是很会找时机。”
“你们可以进入宫廷，但是现在没有人会给你们工钱，也没有人管你们饭菜，你们要怎么活下去？”加亚西盯着那个一直没有开口的男人，盲眼男人没有察觉到加亚西的目光：“封侯，我们可以帮助工匠打工，我虽然眼瞎，但是我可以做一些杂活，我还能做饭，我还会烙饼，我们能够养活自己，只希望在宫廷成立乐团的时候，我们能够加入。”
“为我演奏，让我看看你们的能力。”加亚西坐在了一边的巨石上，眼睛一直盯着那个不曾开口的男人。
男人一直盯着地面，从背后取下乐器，他击鼓，盲人弹琴。
音乐悠然响起，是一首砂族常见的小调，歌唱圣人功绩的颂歌，盲人自弹自唱，歌喉很不错。
击鼓的男人节奏打得很娴熟，在一个乐曲的转折，他忽然从包袱里拿出一把琴，用脚击鼓，两手弹琴，让乐曲变得更加复杂。击鼓和弹琴的动作一点不乱，姿态十分轻松，眉梢眼角带着炫技的得意神情。
周围的工匠被吸引，纷纷叫好。
加亚西起身，哈希提搀扶着她去巡视别的地方，临走她说：“好的，你们可以进入宫廷乐队。”
“封侯。”加亚西在巡查城墙的修筑时，一个人从一堆巨石后面探出头来，擦了擦满脸的尘土垂手立在那里。
加亚西认出他：“你是泉城皇宫的守卫。”
“封侯，我叫哲巴尔，欧德家族的儿子。”哲巴尔的铠甲放在不远处的石块上，因为工匠人手不足，飞驼军每天要抽调几个人帮助工匠修筑城墙，今日恰好轮到哲巴尔。
加亚西点点头：“哲巴尔，你有什么事要说么？”
哲巴尔看了看哈希提，加亚西回答他：“哈希提是我的亲卫，和我的血脉一样亲密，你可以当着他的面说。”
“封侯，在我启程来禁地之前，皇后召见了特使，她要求特使执行一项任务，否则就要处死特使的母亲。”哲巴尔攥紧了拳头，他以高密为羞耻，但是这件事情憋在他的心里让他难以承受，他虽然很生法蒂的气不愿和她说话，可是仍旧不肯放弃法蒂。
在忍了很久之后，他终于鼓起勇气向加亚西说明。
“你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加亚西盯着哲巴尔的脸，这是个很壮硕的男人，肌肉的线条和身上的疤痕说明他勇武善战，勇武善战的男人给人值得信任的感觉。
“我爱她，法蒂，特使。”哲巴尔的脸红了一瞬，他挺直了脊背：“我要娶她，她也爱我。”
“继续说。”加亚西的眉毛微微抬了一下，认为这个话题可以暂时不必讨论。
“皇后要求特使嫁给盐城的豹子大人，如果她能够嫁给豹子大人，就释放她的母亲。”哲巴尔说完，觉得自己是个告密的小人，抿了抿嘴唇，垂下眼睛去。
“我知道了哲巴尔。”加亚西起身，平静的继续朝前走，哲巴尔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继续埋首搬那些沉重的石块。
“哲巴尔，多谢你告诉我。”加亚西一边走一边说，并未回头，哲巴尔微微一顿也没抬头。
“你做得对，你这样做是为了她的幸福。”加亚西看出了哲巴尔的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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