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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欢宴
东西并不多，加亚西一件一件看过，将金册拿在手里翻动：“我给大君写信要求派一位圣人过来破解两千年前的文字，他们近期就会到了。”
崔继忠的心里始终在活动：“这些符号，我曾经在大郅见到过。”他指着一块石板，手指微微有些颤抖。
加亚西看了一眼那个符号，抬起头来关切的问：“老将军，你的伤还是很严重么？”
崔继忠苦笑摇头放下了石板：“老了，不中用了。”
加亚西拿起那块石板，伸手抚摸着那个符号：“这个符号为何将军会有印象？”
崔继忠将自己所见精练的说了几句，虽然说得很少，但仍旧让加亚西等人动容：“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事情？”
秘术在西陆一直认为是□□，因为西陆人信奉圣人，认为那些叩拜塑像画像的宗教都是□□，从古到今都为西陆砂族不齿。秘术更是被认为类似巫蛊一类邪恶害人的行为，被砂族严厉的禁止传播。
加亚西忧虑的看着那块石板：“我听说，那个蚁族的人还是拿走了几块石板是么？”
法哈德点点头，眉头也皱了起来。
按照砂族的法典，使用巫蛊之术的人要受到刑罚处罚，可是如果蚁族掌握了那种强大的秘术，交战的时候砂族拿不出抵挡的办法必然惨败。
“圣人到来的时候，我们可以让圣人解释一下这些秘术，这种奇怪的东西想来也不是是人想学就能学会的，能够学会我们就能够抵挡蚁族，学不会，或许蚁族也学不会……”法哈德显然觉得学习秘术是十分必要的行为。
“那就是必须有人违背法典，我们不但不能惩罚违背法典的人，还要嘉奖他成为战争中的英雄。”加亚西抬起头来看着所有人：“那么从此以后，还有人会遵守这一条法典么？”
“这是非常时期，紧要关头我们也不能太在意这些细节！”哈希提辩解。
“所以，在危险的时候违背法典是可以的，在安全的时候违背法典就是不可以的。”加亚西的语调十分温和：“那么是不是可以解释为，贵族们恐惧的时候可以违背法典，贫民或者罪人任何时候都不能违背法典？”
崔继忠讶然的看着加亚西，这个女人不仅可以领兵，也能如此有见底的治下，这样的女人在崔继忠一生还从未见到过。
“这一条法典的制定，是为了杜绝在西陆砂族人的生活中存在巫蛊之类的秘术，人和人的争端应该公平的对抗而非卑鄙的偷袭。法典的制定，绝非儿戏，若是用堂堂正正的手段都无法获得圣人的庇佑无法赢得战争，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真理可言？”加亚西依然和颜悦色，哈希提低下了头显得十分羞愧，法哈德则更加窘迫。
“将军。”崔继忠咳嗽了一声：“我们不是砂族人。”
加亚西看着崔继忠的脸：“老将军，你的意思是？”
“大家都知道，蚁族人里面有一个古陆人，或许就是这个古陆人会掌握这些秘术。而咱们这边，也有古陆人，还不止一个。没准这场战争最后会变成古陆人和古陆人之间的战争。”崔继忠微微笑了一下，哈希提和法哈德的眼睛都发亮了，他们忍住了没有赞同，但是很显然他们很赞成崔继忠的建议。
加亚西下意识的捂了一下石板，在崔继忠眉头挑了一下之后她又松开了手，将那双有力的手随意的放在自己受伤的腿上：“老将军，你是个很聪明的人。”
她顿了顿，笑了出来：“有时候有些聪明过了头。”
“多谢将军。”崔继忠忽略了加亚西言辞之中的不快，他很清楚加亚西不愿让他掌握这些东西，这些东西由什么地方传播至西陆并不重要，如今它们已经是西陆大君的财产，如此轻易的被外人掌握，加亚西不快是应该的。
“我累了，法哈德我忠诚的朋友你陪我喝一杯，其他人你们退下休息吧。”加亚西将石板和金册放在了自己裙子边，哈希提鞠躬行礼，和崔继忠一起退出门外。
法哈德为加亚西倒了一杯水果酒，在酒杯里加了一点点盐巴，加亚西喝了一口，望着窗外：“我的朋友。”
“加亚西。”法哈德坐在加亚西的身边，如今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他神往的看着加亚西的面容。
“我不希望我的妹妹和那个古陆的皇子继续相处下去了。”她指着窗外，神色中带着几分悲伤：“我怕她受到伤害。”
“那个柔弱的小子能够干什么呢？”法哈德不以为然。
“我怕她受到爱情的伤害，爱情不是只有甜蜜，还有别离，甚至是永别。”加亚西转过脸来看着法哈德：“你可以帮我么？”
“我可以做任何事，只要是你要求。”法哈德的脸又开始红了，明明他还没有喝完那一杯水果酒。
“带着那个古陆的皇子到盐城去，让他和艾尼斯分开，直到他和他的仆人们离开西陆，我希望他和艾尼斯之间的爱情还没有萌发，让那情感死在摇篮里比较好。”加亚西很羞愧的说着，操纵别人的事情从来不是她愿意去做的，她也不认为她有权利插手艾尼斯的爱情，可是当她想起崔继忠的样子，她就深深觉得艾尼斯会在那些古陆人身上得到伤害。
“这没有问题。”法哈德并不在意这些事情，他只在乎一件事是否能让加亚西高兴。
法蒂的队伍到达禁地的时候，所有人看着那一片绿洲都有些打怵，可是前来迎接他们的盐城黑衣军在禁地的内外来回穿梭，看上去十分安全畅快。
飞驼军到达禁地皇宫的时候，艾尼斯已经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站在台阶上，看到身穿飞驼纹样的军人令她感觉到格外的安心和亲切，她兴高采烈的冲下去，扑在法蒂的怀里：“我的天，法蒂你真漂亮，我早就说你应该从庙里出来。”
“公主，您平安就好。”法蒂笑着抱了抱艾尼斯，然后松开了手，给艾尼斯规规矩矩的行礼。
“圣人呢？加亚西说会有圣人一起来。”艾尼斯拉着法蒂的手朝皇宫里走，法蒂笑着说：“圣人的膝盖已经不能走路了，他说我在庙里学习了那么久，我可以担任翻译的工作，他如果来禁地需要坐着轿子来，等他到来，我想冬天都到了。”
两个人说说笑笑朝里走，哲巴尔和其他的飞驼军人开始卸下物资，这一次随行人员之中还有不少有经验的工匠，工匠们立刻开始勘探禁地皇宫的规模，估计复原整座城市的时间和工作量。
“没有你我将会死在雪封地里。”加亚西热烈的拥抱着法蒂，法蒂抿紧了嘴唇：“我依然受到她的威胁。”她的话声音很小，加亚西听到了，不动声色的松开手：“大君派你来有什么吩咐么？”
法蒂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个锦囊，将锦囊打开，里面是一方白玉印章。
她举起印章，对所有在场的人宣布：“我代表泉城大君，西陆砂族的王，禁地的主人宣布，将封加亚西，泉城大将军，为禁地封侯，她将全权处理所有与禁地相关的事务，直到新的任命到来之前，她将是禁地的主人。”
哈希提等人高兴的欢呼，虽然封侯比封君要低一个档次，但是这是一个预兆。
禁地紧挨着翡翠海峡，而且禁地是整个西陆最大的一片绿洲，如果阿拉义来日将泉城搬迁到禁地，那么泉城的封君将一定是加亚西。
有人高兴的将这件事情解释给崔继忠听，崔继忠替加亚西高兴之余也微微感到惊讶：“怎么封君还能够是女人？”
“女人怎么了？你觉得你自己比加亚西将军厉害么？”解释这番话的人明明也是个男人，可是他却很不快的给了崔继忠一个白眼。
喜讯宣布了，黑衣军在法哈德的指挥下扯掉了树立在禁地周围的盐城旗帜，飞驼军插上了泉城的飞驼旗。
物资充沛，而且还会有源源不断的工匠、牧民、军人赶来禁地，加亚西松了一口气，至少现在可以暂时不必担忧蚁族的侵扰了。
庆祝的宴会在晚上召开，红红的炭火烤着涂抹了香料塞满了果脯的羊羔，葡萄酒里加了肉桂煮开然后放凉，香味热烈冲击着每个人的神经，馅饼里加了剁碎的肉馅还有山葱，沾着酸辣味的酱汁，咬一口让人想要把舌头吞下去。
经历过惨烈战役的汉子们大口嚼着肉喝着酒唱着歌，然后捂着脸嚎啕大哭了起来。
在安全下来之前，没有人敢示弱，当一切安定了，肥美的食物再次填饱了肚子，他们才终于放松了一直紧绷的神经。
加亚西任由她收下的士兵去哭泣，她喝着酒，脸颊泛着红润的颜色，盘子里摆着肋排和浸润了羊羔油脂的果脯，她嚼着，觉得心满意足。
胖子向导也在拼命的吃，他的伤本不太重，现在已经不影响行动，只是再也不能便利的弹奏乐器了，他已经向加亚西恳求过，要求为了补偿他的损失，最好能够给他一片草地的所有权，加亚西点头答应，这让他心情非常的好。
胖子吃掉了一条羊腿，嚼着馅饼用力拍着一面鼓，嘴里嚼着食物含混不清的唱起了歌：
我是街上的狗，我能抢到所有的骨头，美丽的小母狗，你是贵族的狗，我可以养活你，只要你愿意离开你的枕头……
“公孙，我听到了欢悦的声音。”俄法尔冷笑着，裹紧了身上的羊皮，公孙坐在他对面，翻动着手里的金册。
“什么时候能把吃得送来？”公孙的肚子叫了一声，这叫声令他烦躁，他看了看破帐篷外面被月光照的发蓝的雪地，低低的抱怨了一句。
“如今，时代已经变了，他们以为他们可以控制一切，我们要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爬得高一点，然后才能彻底摔断他们的腿。”俄法尔冷冷的说着，他收起了手里的水晶球，小心翼翼生怕加深了裂痕。
“喂，晚饭。”帐篷的门帘被撩开，然后扔进了一只口袋，公孙打开口袋，里面是几块发硬的面饼，没有肉也没有牛奶。
“有酒么？”公孙客气的问。
“呵呵，酒，你真把自己当成上宾了么？”送饭的人冷笑着摔帘子离去。
“很快，公孙，很快你就会吃到你想吃的东西，他们会跪在地上求你。”俄法尔笑着，摸索着面饼，放在嘴里慢慢的咀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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