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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砂锅狗仗人势
“你可听过‘江南生竹俏园林，沧陆雕竹鸣天音’？”
我摇摇头。
“哈哈哈哈，果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连大名鼎鼎的沧县陆家都不知道！不过这也不能怪你，你哪买得起陆家雕的竹笛？我告诉你，‘沧陆雕竹鸣天音’指的便是陆家雕出来的竹笛，我这妹妹便是陆家唯一的小姐陆柯盈！”金钗姐姐说得字正腔圆，声声震耳，蝴蝶结妹妹貌似不在意地理着腰间的蝴蝶结。
“哦．．．．．．原来是陆小姐啊，”我不知晓这陆家是何家，只是人家这么隆重地介绍着，打心底觉着怎么也得对人家表示点尊重，“那您是陆小姐的姐姐，一定是陆大小姐了。”
金钗姐姐听我这么一说，倒是有些怔住，侧眼瞄了眼打蝴蝶结的妹妹道：“真是没见识，陆家就一个小姐，我打小同陆妹妹一起长大．．．．．．”
“那您是？”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习惯真是不好。
“我是．．．．．．这么跟你说吧，哼，陆小姐是喝我娘的奶长大的，陆小姐的奶娘就是我娘！”
“哦，原来如此，我说今天哪只狗吠得那么响，原来是仗了人势。”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顾自离去，留下脸熟得像可以煎个荷包蛋的金钗姐姐。
“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骂我！你给我站住！”金钗姐姐手脚倒是麻利，像老鹰捉小鸡似的挡在我前头，“你骂我不打紧，可你弄脏了我妹妹的衣服总得赔吧！”
“姐姐，算了吧，我看她也赔不起的，跟这种没教养的人是讲不了理的，一会儿她又该说我们陆家恃强凛弱了。”这陆小姐考虑颇多，只是我可没想到“恃强凛弱”这词，就算你强，我也不弱啊！
“陆小姐，我呢，的确不比有些人有教养，但还是讲理的，若你这裙子是金丝银丝织的，也还有个价，我即便是卖了自己也会凑钱来赔你；可你却道这裙子是贡品，这任谁也辩不出个真伪，叫我怎么甘心赔？”紫南进贡的布料，怎么会在商贾手上，不是这两姐妹信口开河，便是事有蹊跷。
“你，你竟然质疑我的裙子？”约莫是陆小姐觉得自个儿的尊严受了我冒犯，说起话来好不激动，“我本想大人不计小人过，不与你这乡野丫鬟计较，可你竟将话说到这份上了，我告诉你，我陆家的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货真价实的上等品，我这布料可是县令应大人送来的，他与紫南国的达官贵人交情甚好，拿一匹两匹布料也没什么稀奇的！”
“原来是应大人送的，应大人好大的手笔啊。”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都与紫南相交甚好，懂得为两国邦交出力，李洌治下倒是人才济济啊。可我今天怎么老被说成是乡野丫鬟，低头打量了自己的衣着，一身土黄色半旧布衫配一双白色布鞋，嗯，是素了些。
“别瞅了，你浑身上下就没一点值钱的，说吧，怎么陪我妹妹的裙子？”金钗姐姐这话可是刺到我心坎里了，我还真没钱赔。
我望见那房间门口的两个衙役仍然抬头，挺胸，收腹，站得笔直。我没钱，那房间里的人有钱啊！于是乎，我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却被两个衙役一人一只手弹了回来，可恶！
“姐姐，你看她怎么这么粗鲁啊？”
“喂，你赔不出钱就直说，难不成想把自己卖给里面的人？别痴心妄想了！他很快就是我妹妹的夫婿了！”
“谁是你妹妹的夫婿，臭石头，你给我滚出来！”我进不去，你给我出来！
门“吱呀”一声打开，里头好不热闹！李洌的房间里头，木子叶悠悠地喝着茶翘着二郎腿，冯远神经紧绷地抱着啊宝，啊宝似是睡着了，胸口一起一落的正常呼吸着，应清显红着眼耷拉着脑袋跪在地上。
我指了指李洌，又指了指陆小姐，再指回李洌，“你，你们，臭石头，你要做她夫婿？”
臭石头状似无辜地看看我，又莫名地看看陆家小姐，环抱着两臂靠在门边若有所思，陆家小姐看了眼李洌，微红着脸低下头去，好一副女儿家的羞涩绵绵，柔情不断！臭石头，竟然明目张胆地招桃花！
“你胡说什么呢，我妹妹的未来郎君是应少．．．．．．”被我指着的两人含情脉脉，倒是金钗姐姐打断了两人的送水秋波，“呀，应少爷，你，你怎么跪着呀，这，这让人见了还不笑话了去，快起来啊．．．．．．”
陆小姐这才回了神，跟着金钗姐姐快步走来，一把推开我进了屋去，两人左拉右拉要把应公子拉起来，奈何应公子像是膝盖上钉了钉子，楞是不起来。
“应大哥，你这是在做什么呀？”陆小姐道，声音娇滴滴的。
“你们，你们竟然让应少爷跪你们，好大的胆子！”金钗姐姐见拉应公子不动，便火气十足地向屋内众人开炮，“应少爷是咱应县令的独子，这么尊贵的身份，让他跪着，你们消受得起吗？”
“姑娘，你这话可不对了，是他死皮赖脸跪在这儿，我们赶都赶不走，可怪不得谁。再者说了，不过一个县令的儿子，没你说的那么金贵！”木子叶边说着边抓着把瓜子嗑得正香，冯远抬眼看了眼木子叶又盯回了自己儿子，像是稍不留神就要被抢走似的。
“别看了！”我一跨步挡住李洌的视线，臭石头，见异思迁，眼神竟然一直跟着陆家小姐飘，“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李洌还真歪过头上下打量了我一遍，却也不回答我的话，他这会儿的眼睛像是打了蜡似的特别亮，看得我浑身起疙瘩！臭石头臭石头，真磨人！
“你今天这身是给谁戴孝呢？”臭石头自顾自进了屋，竟还不忘挖苦我一番。
“不就是戴孝嘛！我给啊宝他娘，冯远他媳妇戴孝！不行吗！”我转头看向应清显，“诶，应少爷，你怎么没去给你夫人守灵，跑这儿来做什么？”
应少爷一见了我，倒是来了劲，挪着膝盖直往我这边爬，“姑娘，这位姑娘，那日里你也在场，啊宝是我的儿子，是我应家的血脉，长铃亲口说的，你听见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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