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香满溢

　　我惊讶道：“你是说你娘，沧水圣女石莫薇，怀了你之后一直住在这里？”

　　李洌点了点头，又道：“当年我娘以沧水圣女的身份怀了我，被各大所谓的名门正派逼着跳了沧水，如今她下葬的地方就是当初她怀着我跳下沧水的地方。”

　　我暮然睁大眼睛看着他，李洌说的这个地方不也正是我当初被他打下悬崖的地方吗？

　　李洌看着我，“谁也不曾想到，我娘跳了沧水不仅没死，还发现了这个藏在瀑布后的山洞，更是在这里生下了我。”

　　我点头道：“你娘真是福大命大。”

　　“我娘受了那么多苦难，这是上苍怜佑。六岁前，我一直住在这山洞，闲来无事，我娘便教我画画，教我剑法，我那时候最喜欢做的就是一面听着我娘吹笛一面拿剑在石墙上画画。”往李洌所望方向看去，石墙上果然布满了许多长短不一，密密麻麻，奇形怪状的剑痕。

　　李洌继续道：“那时舅舅待我很好，经常给我带好吃的，还带我去外面放风筝，骑木马。”

　　我问：“那你父皇呢？他一直不知道你们在这里吗？”

　　“父皇？”李洌顿了顿，“每年我和我娘的生辰，父皇都会来看我们。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他是谁，娘不让他抱我，像是生怕他会把我抢了去。每次见到他，我娘总是很生气，可等他走了，我娘又会掉眼泪。在我六岁生辰那一天，他将我和我娘带去了京城，他说，他是我的父皇。”

　　我将头靠在他肩上：“我不知道你的童年是这样的。”

　　李洌轻轻摸着我的头道：“傻瓜，在山洞里的那段日子是我遇到你之前过得最开心的日子。”

　　看来李洌回宫后的日子并不好过，他现如今的隐忍坚硬都是当初磨出来的吧，我仰头闪着大眼睛，嬉皮笑脸道：“是吗？这么说，遇到我以后的日子是你一生中过得最开心的日子？”

　　李洌被我逗笑，继而抱着我，将下颚搁在我头上，“遇到你以后，酸甜苦辣痛，我都尝尽了，有最开心的日子，也有最痛的日子。”

　　“痛么？”我抬起头在他耳朵上重重咬了一口，“是这样痛吗？”

　　李洌的身子僵了僵，继而将我拢进怀里，也咬上了我的耳朵，“是，像这样痛着，开心着。”

　　我按住他胡乱咬我的嘴，有些话我必须亲耳从他口中听到，“你老实告诉我，当初你在沧凌山顶把我打下，是因为知道我从上面掉下来不会死，但笛子若是掉了，却很难再找到？”

　　李洌摸着我的脸，他的手有些冰凉，“不止是这样，还因为木子叶．．．．．．”

　　我插口道：“子叶怎么了？”

　　李洌看着我，欲言又止，我了然笑道：“你知道子叶在崖下，知道他会救我的，所以这是双重保障，我这条命是万万丢不了的，对吗？”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欢喜，这么说的话，我当初的落崖是他为了让我躲避石莫垠的攻击而设计的，所以当初李洌并没有为了湘妃笛而放弃我，而是选择了一个相对安全的方法保护我。

　　李洌看起来却没有我这样茅塞顿开，“蓝儿，事情没有你想的那样简单，子叶他．．．．．．不过你知道这些也就够了，你要知道，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李洌说完又要咬我，我抵住他的脸：“既然你知道我不会死，刚才在山顶你做什么那样慌张？”

　　李洌抵住我的额头道：“我知道你不会死，却不知道你的心会不会死。我已经伤得你太深，我不想再一次看见你对我失望至极的样子，不想再一次看见你伤心欲绝的模样。”

　　李洌这话说得肉麻，我却十分受用。

　　说着，李洌从怀里掏出一只灰色布袋，这是山顶上他拿着的袋子，他将袋子交到我手里，“这是你的，你要好好收着。”

　　我打开布袋，一只带着斑点的墨绿色竹笛映入眼眸。

　　“湘妃笛！”我惊道，我一直以为袋子里装的只是支寻常笛子，是李洌用来应付嫣然的，却不想他真的把湘妃笛带了来，“你不怕没了这笛子吗？”

　　李洌道：“没了什么也不能没了你。”

　　水滴从湿发落到他麦色的脸庞，像夜里的星星一样泛着光，我懒洋洋地靠在他肩膀处，看着他的脸，“石头，你说情话的功夫越来越好了。我若是听上瘾了，那该怎么办？”

　　李洌笑道：“那我以后不说便是了。”

　　我坐起身翘着嘴斜着眼瞪他，哪有人情话讲着讲着讲成这样的啊。

　　“有些话说与不说，都在这里，你可以自己听。”李洌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硬把我的头塞进他怀里。衣裳还是湿的，胸膛却有些温热，隔着几层衣布，仍旧可以听到带着急促节奏的心跳声，我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身。

　　“石头，我很开心，我想一直一直就这样抱着你。”他说了那么多情话，我也红着脸回了句好话。

　　李洌刮了下我的鼻梁，头靠在我头上，“我该拿你怎么办，恨的时候那样决绝，喜欢的时候又这样磨人。”

　　我猛然抬头，因抬得急，还跟他撞了，一边按着头一边道：“你不喜欢么？那我以后不抱你就是．．．．．．唔．．．．．．”

　　李洌又趁我不备亲了上来，“喜欢，我喜欢你抱着我，喜欢你磨着我，也喜欢你对我发脾气时的模样。”

　　他的眼睛离我这样近，近得可以看见他眼里的漩涡，“那我以后就常对你发脾气吧。”

　　“你发脾气时固然别有一番风味，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你能先给我生个孩子。”他低笑了声，“蓝儿，刚才在沧凌山顶，你说了什么？”

　　我回想了会儿，抬起眼皮望着山洞顶，嗯，这洞顶还蛮高的，我眨了眨眼睛道：“没说什么呀。”

　　李洌道：“我记得有人说，如果有下辈子，还要嫁给我，然后给我生一堆小石头。”

　　我不算太薄的脸皮瞬时变得火辣，还好我整个脸在他怀里，他应该看不见，“那个，那个，今天天气不错．．．．．．”

　　李洌道：“在这不见天日的山洞里，你也能看到天气不错，蓝儿，你着实很不错。”

　　我打了几个干哈哈，被李洌捧起了脸，从他漆黑透亮的眼珠里看到一张通红的脸，听到他说：“蓝儿，你欠了我这么久的洞房花烛夜，是时候该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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