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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杭州的春天,柳絮飘飞,渐渐温暖的空气,已经开始飘扬的风筝。某天早晨去湖边收集露水,人很少,湖面的冰开始融化。天空零星一朵朵淡淡的云,这样的零落和初春的寂寞与荒凉,在每一个人的经意或不经意的上方自然的张开,流淌。自然就在这样的静寂中安静下来。
于是我也慢慢在暗淡的色彩和阳光里,轻轻想着也许的未来。
一个白天和几个小童一起上街买胭脂和衣裳,西湖畔的集市热闹非凡,外面的喧闹和内里的安静让人不知所措。不相识的人们在同一片天空下共享同一片空间。认识或者不认识,擦肩而过。那几个孩子得了空出门,都悠闲自在地慢慢逛着。我看到上午的太阳照得湖上波光闪闪,偶尔,朴棱朴棱跃出水面的鱼似乎在和阳光、湖水嬉戏。湖面上的雾气,正在阳光下消散。
钱塘江畔的梅园万枝梅萼都已绽开。池塘里泛起绿色水藻。无数鸣禽在绕枝欢闹。
“嘿,你终于笑了!”兰儿笑嘻嘻地看着我,我自己并没有意识到,看着这又一春的浩然,我已淡淡地微笑起来。
“你今天面色红润,看样子有福星高照了,哪位大人会看上您呢?”翠儿模仿着别人的口吻说道。把刚买的珠花插在我头上。
我头一低,装作看店铺上摊着的绣花手绢,不语。
夜晚的杭州碧瓦红墙,灯火辉煌,歌管不绝。
闹了一天我跟着大家一起回去,果然进了门就被劈头骂了一顿。
“你们怎么回事,放你们一天不知天高地厚啦,太守大人大驾光临,快打扮打扮伴舞来!”
老鸨看到我,惊异地说,“你头上怎么戴着珠花?那是给你戴的吗,快摘下来!”我拿了下来,她忽然抓住我的手,“你怎么回事?谁给你戴的?你不要有事瞒着我!”我木然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这样激动。
“不要看高了自己,进了这里,不管你还有没有梳笼,都是婊子。婊子没有资格谈感情的!”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是小翠和我闹着玩的。”
“哦,那就好。你自己注意,一个孩子家的不懂什么,没人会把富春院的女人真当回事的。到时候吃了亏,不是抹脖子就是出家,咱们这里有过好几个呢!”
我茫然地应着。“没资格谈感情”,仿佛在我心中结成了冰,一阵悚然。
我木然地走进厢房,打了一盆水梳洗,水的清冷让我猛然醒悟。伤感的往事如蜘蛛网的丝线一般缠绕上我的心头……泪水是不会流的,我早已经忘记了眼睛湿润的感觉。
缓缓地梳理头发,木梳插进云絮般的长发,青丝扰扰,滑落在我手中。
“戏子无义,婊子无情,是为了自保。”经常会听到这样一句话,本来不在意什么。今天突然觉得心中某种曾经流动的东西结成了冰。
木梳上发出檀香的味道,模模糊糊的距离感陶醉了我。看着窗外黑茫茫的天,什么也没有。
记得第一回被逼着喝酒后头痛欲裂,挣扎着跑出房间,看到月亮依然静静地照着每一个屋顶。夜晚的花如雾。
我的前生,在哪里。我的往生,又如何?
我明明是风陵,风、陵,可是风陵在哪里?
如果我的生命只是联系在这香雾云鬓湿的世界中,只是秋月春风等闲度,那么和死又有什么分别。
谁又理会我或生或死了。
一直听到红颜短暂的说法。那曾经令人羡慕的绣云有娇艳欲滴的红唇和白皙如雪的肌肤,据说是当年一笑万古春的绝代佳人,还传出与某风流才子谈婚论嫁云云,只是那些时光非常短暂,时间一晃而过,几年后只沦落到在厨房打杂的命运。
我想起了,一旦动情即入地狱的故事。
神没有原谅。神不会原谅。
无法醒来的梦,无法结束。
我感到泪水从扑满白粉的脸颊上滑落,突然地,无声滴落在镜子上,就像一切命运袭来的无征召。小小的水滴溅开,成了一点一点的水珠散在镜子上,反射出迷人的七色光彩,但一切都是寂静与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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