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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生之年，狭路相逢（14）
在临时布置好的总经理办公室外，H&L法务部的几名精英干将有些惴惴不安地等待着。他们虽然对李铎这个名字不陌生，但对他这个人却是陌生的，他作为大中华地区的总经理原本在梅城就有自己的团队，可如今李总偏偏临时在这里办起公来，总部的精英们非常担心自己的工作能否让他满意。
而他们的担心也是有原因的，因为起诉案已经起草拟定了几次，却都没有通过。
信心大受打击的总部精英们不得不向与李总走得最近、也最能探到第一手资料的李总秘书梁宇宗请求指导了。这一次，他们按照梁总的暗示，再次将起诉案大改了一番，可以说是除了把人家祖坟挖出来这种缺德事无法书面写出来之外，再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写的了。
只是他们几人还没来及把拟稿送给李总过目，就见梁宇宗风风火火地先一步冲进了李总的办公室，随即他们被关门声隔离在了紧闭的办公室大门之外，于是只能认命地在外焦急等待了。
而就在这时，法务部的精英们瞧见88层的电梯里走出了一位美女，他们也都认识她，她也是法务部的，只不过base在梅城，而部门里视频会议时经常会出现这张代表性的美女脸，让人一眼看见后就忘不了。
人如其名，别有气质。
几位精英见她走过来，赶紧都熟络地打起招呼。
陆静言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在李铎办公室外等候，有些吃惊，待看清是视频会议里几张熟悉的面孔后，她心里大致有数了，便笑着问道：“起诉稿弄好了？”
“唉，”一听她提及这件事，同部门的战友就不得不吐苦水了，“这也都不知几稿了，不知道李总满不满意，如果再不行，我们都要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了，是不是该回学校再回炉重造了……不过话说回来，陆经理你要是能加入我们，给我们点指导就好了，毕竟你与李总都在梅城工作，肯定对他的思路把握的好……”
然而陆静言听后却只是笑着摇摇头，“抱歉，我前两年的年假都没用，这次来月季城也算半个带薪休假状态，回家看看父母亲戚朋友什么的，所以帮不上忙了，对不住各位了。”
她不是傻子，法务部的这趟浑水她怎么也不能蹚进去的。
在一片惋惜的唏嘘声中，办公室的大门开了。在大家还没看清楚是什么情况的时候，李铎拿着外套一阵风似的急匆匆地出来了。
他一眼也没看聚集在办公室门口的人，径直按了电梯，等众人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就这么地……走了？
精英们一脸抽搐状，貌似他们刚才看见李总手上是拿了车钥匙的，那他们废寝忘食弄出来的拟稿怎么办？？？
在其他人的吃愣中，陆静言是最先回过神的，她转过头看向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梁宇宗，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可惜梁宇宗也是一头雾水。
之前老大交给他的追查任务这些天来还是没有头绪，不过他刚才得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据说那个顾小姐突然病的很严重，有几天都处在昏迷的状态中，这难道不就是上天对恶人的惩罚么。
连老天都看不下去帮他们解气了。
于是梁宇宗兴致冲冲地跑到老大办公室里汇报情况了，他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充分发挥他汉语言专业的天赋把这事说给李铎听了。
然后，李铎就走了。
此刻面对陆静言的疑问，梁宇宗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老大该不会是亲自去查看对手的悲惨处境了吧。虽然有那么一点不太符合老大平时的作风与气质，但想到这件事能让这几年从不露面的最大boss在千里之外大发雷霆，也许也不是没可能的。
不过为了维护老大在下属面前庄重的形象，特别是在陆静言面前，他更要维护老大的男人形象。
于是梁宇宗一改迷蒙的神态，虽内心狂喜仍十分镇定地回道：“哦，李总去见一位十分重要的商业客户了，今天大家都别打扰他了啊。”
**
黑色的大奔在月季城宽阔的马路上疾驰，斑马线上一个女生的裙子被急速而过的气流掠起，幸好因为天冷，女生穿了打底裤，不然就糗大了。
肇事车里，李铎手握着方向盘，眸光沉淀地看向前方的道路。
他此刻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想能快点见到她，哪怕是几秒钟的红灯都不能阻止他的油门。原本三十分钟的车程，硬生生地被缩成了十五分钟，这其中他闯了多少红灯，他没心情去数。
到了警局停车场，李铎扔了车子以最快的速度进了警局大楼，试图拦截李铎的当班小警务员被他一道凌厉的目光瞪得腿都软了，赶紧喊了领导出来，然后李铎在一个小屋子里找到了她。
他上前扶起她，却被她浑身透凉的温度刺了手。
对不起，望望，对不起，我来迟了。
***
被子下的女子安静地躺着，她闭上眼睛的模样让人看起来觉得很舒心，便会忍不住想坐在边上静静地陪她，只是她因为瘦削，整个人都被埋在了雪白的被子里，娇弱地像一朵随时会被捏掉的花朵。
也只有这个时候，李铎才有机会好好地观察她。他发现6年的时间竟没有在她容貌上留下丝毫痕迹，她跟记忆中6年前的她一模一样。若非要说有什么不同，她似乎比以前倔强了，也不再是非他不可了。他记得她以前一颗心总是围着自己转，她也总是会无条件地向自己妥协。
可如今，如果不是他冲进警局的小屋子里找到她，那么她可能就会一直昏睡下去，直到再也醒不了。可是她明明清楚地知道他在等着她来求他，只要她肯开口求他，她就不用落到这般境地，可是她宁愿如此折磨自己也绝不低下头。
一丝无奈地笑意逗留在李铎的嘴角，或许这就是真正的她吧，也许6年前的她打从骨头里也是倔强的，只是因为她那个时候爱着自己，所以他才没能注意到而已。
阳光隔着病房的窗玻璃斜射在病床上，李铎起身给她掖好被角，又坐回到床边。一切都静默地美好，连时间仿佛也放慢了脚步，好像他们可以这样地老天荒。
然而这样的地老天荒很快就被巡房的医生打断了。
老实说，当吴泉第一眼看见李铎的时候，他是吃惊的，可是当他再一眼看清他抱着的病人时，他觉得光用吃惊已不能表达自己震惊的心情了。
这么多年没见了，而再见时他已摸不清究竟是什么状况了，至于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连半根毛都不知道。
“这是刚才守在外面的警察让我转交给你的包。”
吴泉边说边把一个红色的双肩包扔给李铎，他猜这个帆布包应该是楚楚的，因为大学时候，他经常会看见楚楚背着红色的书包找李铎，虽然样式与以前的已经不同了，但她喜欢红色背包的习惯应该还是没变的。
“谢谢。”李铎只说了两个字，再没有其他的了。
吴泉本来还想问问外面的警察是怎么一回事，那几个等候的警察一脸惶恐的模样，甚至连交包这事都不敢亲自进来，还要委托他这个医生，吴泉猜想应该是有原因的。
但显然李铎此刻并不想与他多说话，所以吴泉也不能自讨没趣。于是他按常规给楚楚测了体温，检查了心跳，再张开嘴，翻开眼皮。
至始至终病房里都沉浸在一种诡异的静谧中。
哪怕是病人见的再多，吴泉也难免对楚楚的情况产生疑惑，当她刚被送进来的时候，他几乎以为她被冻死了。
冰冻的四肢，干涸的双唇，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孔。
不过好在现在都缓和了，她脸上的气色也渐渐在恢复。
“送楚楚来医院之前，她都经历过什么？她体温不仅快降至极限，甚至还因缺水造成休克。”
吴泉知道一般人体的温度下线在36.5℃，当然也有极少数的人是低于36℃的，而人体最低体温极限大约是14.2℃，楚楚被送来时的温度比它高不了几度。
站立在一旁的李铎眉宇倏然蹙起，吴泉以为他不愿说，只得解释道：“作为医生，我需要知道病人的准确情况才能对症下药。”
“我不知道。”李铎说话时略微低下了头，有点像是被老师逮到办公室里的学生。
他真的是不知道，他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虽故意限制她的自由，却完全没想过要对她做什么。为此，他还特意让梁宇宗每天都跑一趟警局了解情况，他以为梁宇宗很快就会知道她是谁，会代为照顾她，却没想到那个二货一直傻愣愣地在整她。
李铎真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会头脑发热录用他的了。
吴泉这几年里虽然跟李铎没再多联系，但他也能从各大报纸媒体里知道他的消息，甚至还有各种小道消息。哪怕他当年就知道李铎并非池中之物，却没想到他竟能做到H&L大中华地区的总经理，这是完全出乎他意料的。
可此时此刻，能在H&L里、甚至能在领先时代的信息科技潮流中呼风唤雨的李总竟然在他面前露出茫然的神色，吴泉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不过下一秒，李铎又变回了报道中的李总，他绷着一张脸问道：“她什么时候能恢复健康？”
吴泉收好听诊器，琢磨了片刻，回答道：“这要看你怎么想的了。如果想要速战速决，那就按我之前提出的方案，一天挂两三瓶水是少不了的，但如果你不追求速度，恢复的就会慢些，不过有我给她调理，多养些日子也自然会好的。”
“那就让她慢慢好吧。”
李铎没有犹豫，说完话后他的目光重又落回到病床之上，被子里的人正在睡梦中的另一个世界里，那个世界似乎能让她快乐，因为她紧抿的唇角有了松动，额头也逐渐舒展了。
“不要吃药，不要挂水，我要让她用最慢的速度好起来。”
或许连李铎自己也不知道，他这般费尽心思的拖着她究竟是要做什么，只是他脑海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他，不能让她走。
如果这次她走了，也许他们下个6年也不会再见了。
见李铎把话说的如此坚决而无回转余地，吴泉也只好把梗在自己喉咙管里的话咽下去了，他默默地转身出了病房，在外面吹了会儿冷风，忽然脑海里就想起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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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吴泉是在《非你莫属篇》里出现的，不记得这人也没关系，反正我选中了他，让他又重出江湖做配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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