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咫尺

　　Chapter 24

　　这边宋昱衾还未处理好与时薇的关系，那边却又东窗事发。时薇有个堂妹，叫做时艾。一日前她叔叔找到时任海，说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手足无措的事情，时艾被□□了。

　　而□□她的男人，就是陈继坤。

　　这是时艾版本的故事，而陈继坤版本则有些不同。他们在新天地的酒吧认识，那里龙蛇混杂，多数是海外背景的旅客。陈继坤与时艾是在fountain吧台认识的，大家都是成年人，几杯过后自然在附近的五星酒店开了房，滚了床单，常人看来可谓是你情我愿。

　　不好善后的事情是，两个月后，时艾发现自己怀孕了。时薇得知这个消息时正在苏青家里玩麻将，柳斯奇和赵琳达也在。她最近姨妈在身，加上跟宋昱衾闹得不愉快，心情已经low到极点。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知道消息后时薇第一时间跟宋昱衾打了个电话，开口第一句便是“你弟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知道吗？”

　　桌上三人立刻望住时薇，她也没在意，继续道，“我表妹跟你弟弟出了点事。”

　　宋昱衾茫然，“阿曦？他做什么了？”

　　“是陈继坤，回家说。” 她的话语里一点好气都没有，冲的要死。

　　时薇挂了电话，也无心继续牌局，便call来了宋家的司机。其余三人送她至楼下，苏青苦口婆心劝道，“Clara，你注意下自己的脾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老公做了什么坏事，讲话怎么那么冲。”

　　她翻了个白眼，“宋家人都是一丘之貉。”

　　赵琳达拍了拍她，“按说这是你的家事，我们不该发表意见，但是Clara，扪心自问宋昱衾待你相当不错，你又何必时刻摆出一副他欠你的样子。”

　　她一挑眉，扬起一个不善的笑容，“没错，我之所有底气这么做就是因为他真的欠我的。”

　　“欠你什么？”柳斯奇追问。

　　时薇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欠我自由！”

　　话音刚落，宋昱衾从宋家的车子里下来，他穿戴整齐，撑着手杖，但脸色却苍白。

　　四个人同时愣在原地。

　　这台车子原本只有时薇在用，她忘记最近宋昱衾辞职后也是一直用这台车，大概刚才什么好话坏话都已经被他听了去。

　　“苏小姐，赵小姐，柳先生。” 宋昱衾一一跟他们点头打过招呼，目光才回到时薇脸上。

　　“你……你怎么在车里？”

　　“刚才见朋友，刚好顺路过来。” 其实他原本在家，接到时薇的电话后心里有些担心，想尽早见到她。刚好时薇叫司机接她，这才才用了车子一起赶过来，没想到却听到她这么一番话。

　　苏青见大家都尴尬万分，便拉着赵琳达道，“好啦我们还约了晚上吃饭，你们先走吧。”

　　时薇默默点头，看到柳斯奇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她勉强笑笑，只当是朋友间的正常关心。宋昱衾看了看两人，没有说什么，跟在时薇后面道了别，上了车。

　　看着车子远去，苏青大摇其头，“我搞不懂了，宋昱衾找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干嘛这么忍让一个跟他整天唱反调的女人。”

　　赵琳达勾上她的肩膀，“这你有所不知，有钱的男人呢就喜欢跟自己唱对台戏的女人，有挑战性。”他爸跟她妈就是吵了几十年，感情依旧很好。

　　“也对。” 苏青认同的点点头。

　　“也许他是对她真心的，他喜欢她。” 柳斯奇不紧不慢的说。

　　其余两人闻言哈哈一笑，“豪门深似海，能有真爱？”

　　他咧嘴一笑，“作为男人来看，我觉得是这样的。反而更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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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内气压低到恐怖，司机不断从后视镜望着后座上面色如土的二人，连大气都不敢出。时薇抱着胳膊看窗外，尽量让自己当做宋昱衾不存在，虽然这很难做到。僵持几分钟，还是他最先松了口。

　　“你准备去哪里？”

　　她仍旧不看他，回答道，“回爸妈家，我堂妹一家应该已经去了。”

　　宋家住在西郊，时家住在佘山，中间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宋昱衾低头想了想，跟司机道，“去佘山。”

　　司机看了后视镜中的两人一眼，点点头，“好的，宋先生。”

　　两人一路再无言，从上海市区去到佘山可谓是长途跋涉，车子断断续续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时薇睡得有点迷糊，宋昱衾拍了拍她才醒来。

　　“到了，困的话回房睡吧。”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似乎并不在意之前她说的那些恼人的话。

　　时薇没有回答，开门下了车。

　　她瞧了他一眼，问道，“你不下来？”

　　宋昱衾揉了揉眉心，“我怕不方便，还是在这里等你吧。”

　　“不必了，你回西郊吧，今天我住这边。”

　　时家有自己的车子司机，严格上来说不需要他做什么。

　　他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你注意休息，有什么事情不要着急……” 他本想说遇到问题可以找他，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伸手不打笑脸人，听到他关心的话语，时薇也不能再挑出刺。她上了别墅前的台阶，钥匙还没拿出来，大门却被佣人打开了。

　　“小姐？”

　　“张妈？怎么了？” 见佣人一副慌张的样子，时薇不禁担心。

　　“你叔叔一家来了，事情闹得不好……”

　　再往后看去，另外一个佣人和常苒扶着半晕的婶婶从客厅走出来，时艾一副凄惨的模样跟在后面，眼睛鼻子都哭红了。小叔叔与时任海走在最后，看到时薇后愣了一下。

　　“你怎么过来了？” 时任海问道。

　　“出事了自然过来看看。”

　　“就你一个人？” 他往院子里看去，宋家黑色的林肯还没来得及离开。

　　“Winston送我过来的。”

　　“小薇，宋家人在这里？” 时明冲皱着眉问。

　　时薇回头，看到宋昱衾已经下了车，撑着手杖往这里走过来。他走的有些蹒跚，却不影响气度，虽然慢，但每一步都很稳当。

　　“爸，妈。” 宋昱衾礼貌的打了招呼，常苒和时任海也对着他点了点头。

　　“听说你前段时间病了，最近怎么样了？” 时任海客气的问道。

　　“已经没事了，让你们操心了。”

　　时薇有些呆不住了，“你们怎么都出来了？”

　　“你婶婶刚才有些心脏不舒服，正准备走。”

　　“既然宋家人在这里，那么我要讨个说法。我家小艾刚刚二十出头，就被陈继坤搞大了肚子，却还不认，我倒要问问这是什么样的家教养出来的儿子。” 时明冲说话向来不客气，如今女儿吃亏，他更是不能忍。

　　宋昱衾皱了眉，看了看站在旁边穿着入时的年轻女孩子，“我不太清楚整件事情的过程，不过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应该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其次，陈继坤还没正式入宋家，一切还不好说。”

　　“不要给我来这套，陈继坤是你爸的私生子，这个圈子里哪个人不知道？！成年人怎么了，成年人就能干出猪狗不如的事情？”

　　“别说了，解决办法以后再议，先冷静下来。” 时任海发话了，但他弟弟似乎根本不听。

　　“你们家小薇嫁的好，一家子人跟着一劳永逸，生意做的再差也有给你兜着的！可我家小艾呢？小小年纪被陈继坤糟蹋，还不认账！你叫我怎么冷静？”

　　半晕的婶婶这时也醒了过来，脸上已经有了泪痕，“将心比心，谁家的女儿不是捧在手心里护着的。大哥，小薇嫁的好，能让你们在宋家人面前说上话，你们可要为我们家小艾做主。小艾也是你和嫂子看着长大的，绝不可能看她吃亏而不理吧？！”

　　常苒赶快帮她顺顺气，接着自己也叹气，“我们也没什么话语权，也要拜托阿衾帮忙说话……”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宋昱衾身上，都在等着他的一句话。虽然他并非宋家最高的决策人，可众所周知他的话语权在宋家是可以与宋坤相争的。如果他能为时艾说上几句话，其分量顶的上站在这里一圈人磨破嘴。

　　“我会回去问Brian，看他怎么说。但事情的决定权不在我手里……”

　　“还有什么可问的？！难道我们还能说谎不成？！如果这件事情宋家不好好解决，我们肯定要走法律程序，讨个公道！”

　　“宋家不是一言堂，就算你走法律程序，也不见得有好处。”宋昱衾看了看站在一旁悄悄注视着一切的时艾，继续道，“打官司走程序也要数月，到时候时小姐怀孕恐怕也……”

　　宋昱衾话还没说完，时明冲已经一个拳头打过去，他虽然年过五十，但手下的力气一点都不小。宋昱衾被他打的倒退几步，大家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时明冲已经抓着他的衬衫领子将他抵在身后的车门上，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

　　“小叔，你冷静下！”时薇也慌了，上前试图拉住时明冲。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哪及成年男人的力气大，三两下就被甩在一旁，手背上不小心蹭到车门，划了一道口子。

　　刚才那一撞后背刚好卡在了车门把手，让他疼的后背一紧，冷汗都冒了下来。但看到时薇被划上，宋昱衾也顾不得是不是长辈，一拳打了回去。时明冲一下子懵了，大概没想到他会还手。还想再冲过去的时候被时任海和宋家的司机一下按住，动弹不得。

　　这一系列的事情就发生在十几秒钟内，四五个人扭打在一起，再被分开时是听到了常苒的叫声，“快去医院！”

　　佣人和时明冲三五个人一起将婶婶扶进车子，时任海看了看女儿的手背，相当心疼，“你跟阿衾先回西郊，小艾的事情一时解决不了，医院这边我们盯着。”

　　走时他拍了拍宋昱衾的肩膀，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坐进车里，宋昱衾疼得面色苍白，他用左手撑住腰，右手翻了翻车内的抽屉，找出止疼片后直接咽下去。同时他也找出一张band aid，递给时薇。

　　“先贴一下，回家再处理。”

　　时薇没有说什么，默默的撕开包装，贴在自己左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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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西郊的宋家，宋昱衾换了轮椅后，脸色才好一些。她脱了高跟鞋，将手包随便甩在卧室的沙发上，自己则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宋昱衾从书房拿来了医药箱放在腿上，摇着轮椅进了房间，“我帮你消毒，不然会感染。”

　　他拿过时薇的手，仔细擦了酒精。

　　她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过了好一会才说话，“你刚才跟我叔叔说的都是认真的？”

　　再次贴好band aid，他将药箱放到地毯上，“是，现在只是听你叔叔家这么说，并不知道事情真相。”

　　“陈继坤那种嘴脸的男人还会有假吗？说白了你还是帮着自家人，对吧？”

　　时薇上了火，搞大女孩子肚子还坚持不认的男人，她想不通宋昱衾为什么帮他说话。何况陈继坤也不是善类，三番五次找他的麻烦，野心不言而喻，宋昱衾不可能不懂。

　　“帮理不帮亲很难做到，难道你现在不是在帮自家人？”

　　“我叔叔不过要你在处理这事时帮他们说句话，并不过分。”

　　“正因为我说话有分量，才不能乱说。”

　　“乱说？”时薇这才反应过来，“你以为我堂妹撒谎？什么女人会拿自己的贞操开玩笑？”

　　“现在一切还不明朗……”

　　宋昱衾话未说完，就被她打断，“好了，我知道你从未把时家人当做自己家人，这个我不怪你。如果哪天事情拿到台面上来说，你肯帮时艾说句公道话，我谢谢你；如果你不肯说，也没有什么。”时薇说着说着泪水就像断了线一样滑下来，看得他心生不忍。

　　“Clara……”他想帮她擦泪，却够不到她的高度。

　　时薇心中五味杂陈，她不是不知道宋昱衾的用意，也不否定他话里的道理。但在家人面前，她不能背叛。

　　“如果我不管这件事情，你会不会恨我？” 宋昱衾抬头看她，缓缓问道。

　　时薇转身看他，回道，“我会恨死你。”

　　她居然这么直接的说自己会恨死他，宋昱衾顿时觉得心里难受的紧。在她开门准备离开之际，他划过轮椅问她，“Clara，我不知道你能看到我做了多少，但你想过没有，我为什么做这些？”

　　时薇感觉到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很坚定，镜片后的眼睛漆黑深邃，望不到底。为什么做这些？她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她看的到感觉的到，她期待也害怕宋昱衾说出那个字。她怕一说出来自己内心的共鸣会推翻以往的一切，怕自己会禁不住弃家人于不顾，怕他会变成自己的第一选择。

　　“为什么？” 她慢慢的吐出这三个字，紧张的等着他的回答。

　　宋昱衾合眼摇了摇头，最终没有说出令她害怕又期待的字眼，只是露出了疲态，缓缓吐出几个字，“你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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