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身

作者:般若兰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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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四三:沐霜尘


      这一路虽有马匹代步,仍称得上是风尘仆仆多有辛劳,一连几天路过的皆是些小不打眼的村落,所谓投宿休息,也不过就是一床一饭罢了。今日难得到了繁华城镇,思及绮罗生毕竟比不得自己,既然有了条件,总还是好好歇息一回才是,意琦行十分爽快的便包下了一套客栈中顶尖的天字号客房。那房间一明一暗布置得考究,更兼同一座小院中另几间上房尚无客人下榻,倒成了个独门独户的套院,又是清静又是雅致。
      绮罗生扔下那语焉不详的一句话就独个跑开,这般行为倒也少见。只是意琦行深知他的性子,想来不会是去惹是生非,若当真要买什么东西,也无需事事还向自己知会,就不算在意的随他去了。只吩咐客栈中的伙计留意见到人回来,再将晚饭开到客房一桌。
      这一等倒也没有太久,意琦行不急吃饭,先叫了热水将一身风尘洗干净了,正坐在床边慢慢擦着还湿润的头发,房门一响,跑没了小半个时辰的少年有点蹑手蹑脚的迈了进来。
      虽说是在同一间屋子,即便再小心翼翼不搞出什么动静,也避不过对方的耳目。但绮罗生这般陪着小心,一看便知很是揣着几分心虚,似是才醒过味来自己突然跑掉的行为多少有欠考量。
      只不过模样做了出来,绮罗生到底也是清楚,意琦行断不会因为这些小事上就心生不悦,扮足了乖巧的样子才片刻,就又眉眼带了笑意,也挪步过去在对面坐下,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捧物件,“哗啦”一声尽堆在了床上:“意琦行,你可有喜欢的,选一个?”

      其实自打绮罗生进屋,虽说一室澡豆水汽的湿暖气息还没散尽,意琦行仍是嗅到了一股……有些不好形容的味道,似是三四种各不相同的香气混杂在了一起。虽然也说不上刺鼻难闻,但总是有些奇怪。这时见了绮罗生一把撒在床上的,正是好几个各式各样的香荷包,如意的、梅花的、鸡心的、葫芦的,足有四五个,花团锦簇都做得十分精巧。那股糅杂了的香气随着荷包一一被摊开愈发鲜明了,想来是每一只里头都缝了不同的香料,这般堆在一处,饶是本来各自香气芬芳怡人,此刻也不免有些熏得人头痛。
      不想绮罗生出去转了一圈,竟是买了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回来,意琦行没什么不悦,却是着实有些意外,瞧了瞧那些小巧的女红,又看了看随手抓起一个在对着自己献宝的绮罗生,倒有些涩口:“你去买了这些东西?”
      “怎么,不好看么!”绮罗生仿佛浑然不觉意琦行的意外,抓起个鸡心花样的在他面前晃了又晃,“你看这东西做的多精致,扎的花样活生生的,这个给……唔,这个的香气不配你……”他丢下那个荷包,又换了个月白软缎梅花的,兴冲冲在意琦行的腰带上开始比划,“这个不错,很趁你!”
      那个荷包被他举到身前,一股白檀香气中,又隐隐夹杂了些清冷梅香,在大片杂驳的香味中脱颖而出,不浓不淡,似疏似近。饶是意琦行从未在这些风月闲情之事上分心过,也不得不承认这缕香选得当真贴合自己心意。他念头到此,也就不与绮罗生客套什么,由着他将荷包给栓上了腰带,还用手轻拍两下,带了点小小的得意半跪床上抬头看着自己:“喜欢么?喜欢吧!”
      说是疑问,口气却很笃定,意琦行便也微微笑了,点了点头:“不错。”
      “你喜欢就好啦!”绮罗生很是开心模样,又扒着他的腰带端详片刻,才重新坐直了身子,将床上剩下的几个荷包挨个拿起来都看了看,从其中捡出一个如意款式的葱绿荷包,也给自己挂上了。余下的划拉到一处,又不知打哪扯出一条帕子,胡乱裹了起来塞进怀里。
      意琦行倒不在意他选了什么,只是虽说那几个荷包香气纠葛在一处,也还分辨得出,绮罗生挑中的这个,内中香料气味浓郁得几乎有些刺鼻,非但远远不及自己身上那个的品味,甚至连被他重新包起来的几个也不如。这般浓艳风味,无论如何不该是自己熟悉的绮罗生的喜好,不知为何偏偏被他属意。
      许是他眼中的疑问颜色太过明显,绮罗生很难视若不见,咳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的扯扯头发:“最近真是背运,借它的吉祥口彩,说不定还能改改我的运气……”他说到后面,索性大大的叹了口气,有点不顾形象的向后一歪,直接躺到了床上。一手拎起腰间的荷包,摇了摇,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道:“如意如意,如我心意,霉运去去,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意琦行这一回倒是当真被他逗笑了,那一点有些刺鼻的香气也就不再觉得如何。又听绮罗生嘻嘻哈哈说了些街上的热闹,与些没见过的新鲜,不知不觉也扯了半晌,直到两个伙计抬着食盒送饭来,才算打住。

      饱餐之后,才叫人换上新的热水沐浴,三日中不觉如何的疲累,经了这一番休整,登时席卷而来。一个澡洗到一半,绮罗生险些就泡在浴桶中瞌睡了过去,好在又一个激灵惊醒了,立刻快手快脚洗完,钻出来裹上了衣服。
      意琦行瞧他当真倦得上下眼皮都在不停粘连,难得心软的叹了口气:“既然困了,就好好好去睡,还撑什么?”
      不想听他这一句,绮罗生反而又猛的跳起身,连连摇头道:“不成不成!修行的功课不能耽搁,你不要小瞧我啦,我还精神着呢哈……哈欠……”
      逞强的话说到一半,一个哈欠先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还未待意琦行再开口,绮罗生腾的涨红了脸,索性将一块大手巾用力绞住了头发,一边将衣服一件件套上,满口道:“我去外头走动走动,就真的精神了!”他似是生怕意琦行拦阻,又急切切道,“意琦行,习武需日日勤勉可是你说给我的,再不许拦着!”
      见他这般执意,意琦行倒也没再拦他,点头允了:“别耽搁太久,秋夜风凉。”
      “我晓得!”绮罗生立刻应声,一边还在缠着腰带,脚下生风,已是就往屋外走去。好在这处上房小院,直到现在也不曾再有客人住进来,又是夜晚天黑,即便有那么些微的衣衫不整,不被他人瞧到,也就不算失礼。

      虽是一路南行,但秋意席卷,更胜快马疾鞭之速。阳光在入夜后隐去,甫一出门,便是冷瑟之意扑面袭身。即便绮罗生刚刚洗过热水澡,身上还带着暖暖的水汽,也不过片刻间,就被冷风吹尽了。
      他打了个冷战,揪了两下领口,似才适应了这般凉飕飕的滋味。院中一角,布置了一些石桌石凳、后面搭着的花架上,植物早见枯了,没剩下多少绿意。月光淋下,青石材质的桌椅仿佛蒙了一层冷白颜色的霜花,只一眼看过去,就觉得遍体生寒。
      绮罗生又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努力把自己想象中的冰冷触感从脑子里揪出去,蹭到了最角落处的一个石凳上坐下。好在石质虽凉,倒也没当真冰霜般冷彻,深吸了口气也就坐得稳了。只是适才热水澡带来身上的热度到了这时当真已是一分不剩,都变作了一个小小的哆嗦。
      这个位置绮罗生进屋之前就已经大概打量过,看似随随便便,却刚好是从窗子看出来的一个死角。虽说意琦行这个时候想来正在打坐行功,但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小动作,他还是觉得,小心一些为妙。一边这样又张望了一圈四周,看一切皆无异样,绮罗生这才从袖口掏出一个小瓶搁在桌上,又吸了口气,快手快脚将裤子褪了一半下来。
      白亮亮的月光照着,虽说不及日光灯光明亮,到底也是聊胜于无。绮罗生试探着又将褌裤边缘再卷起来些,就清楚可以看见,少年两条大腿的内侧,各是一片巴掌大的熟红颜色,甚至皮肤也已经隐隐浮肿起来,很是凄惨。
      自今早再次启程的时候,才一上马坐稳,绮罗生便察觉到了两边大腿内侧些微泛起的刺痛。起初还只当一时不适罢了,不想越是跑马,越觉那块作痛的位置正在马鞍两边磨蹭之处,避无可避。其实对于初学骑马的人来说,这般情况实属常见,好好歇上一回也就慢慢恢复了,偏绮罗生骨子里的拗性又在这时泛了起来,一边想着自己先前还在意琦行面前满口打了包票,又有那么一股少年人非要迎难而上的别扭,竟是咬死了不曾开口。但一整日奔波下来,双腿内侧的皮肤渐觉火烧火燎一般,刺痛得愈发难忍,甚至到了寻常走路都觉得痛苦的地步。到了这时,绮罗生也明白硬挨下去不是办法,才胡乱寻了借口跑出去买了药膏等物。只是先前任性着不曾开口,如今倒更不好意思叫意琦行发觉,只好又躲到院子里头,遮遮掩掩的行事。
      有点别扭的给自己擦着药膏,清凉的药物抹上红肿刺痛的皮肤,烧灼感登时减轻了许多。身边再没二人,绮罗生这才由着自己呲牙咧嘴起来,心里还在隐约苦恼,不知一晚时间,可够伤处恢复,不然明日再次骑马启程,岂不更是难捱。
      这般一边满脑子想些有的没的,一边将药膏抹了又抹,还要叉开了腿尽量快些晾干药渍,足足折腾了快两刻钟,裸露在外头的两条腿被晚风吹得冰凉,几近麻木,才觉得差不多了。绮罗生飞快将衣裳结束好,又把药瓶软布等东西打了个小包,重新严严实实收回袖子里,这才攥了攥双手,做无事模样,转回房中。

      意琦行虽在闭目静坐,但仍是清楚听到门扇一开一合的声音,熟悉的脚步声夹杂着还不那么适应的香气一并走到了近前,也在自己旁边爬上了床坐下了。衣衫挨擦,带来一股凉意,他慢慢睁开眼,随手在绮罗生的肩臂手背上都碰了碰,微微皱了皱眉:“你该早些回来。”
      绮罗生倒是有点顽皮的冲他扮了个鬼脸,看起来并无异常:“多站了一会才清醒嘛!”一边就飞快的端正盘坐,像模像样做起了晚课。
      见他认真,意琦行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仍继续自己的剑中冥想。只是两人并肩挨得极近,浓郁的荷包香气一阵一阵溜入鼻中,其中似乎还夹杂了些什么更陌生的味道……
      微微晃了晃头,意琦行并未多想,只当自己还是尚不适应这股香味,很快,就又重新沉浸到了剑意无穷的意识之境中。

      与前几日的晴朗天气不同,第二日自打大清早,天际便笼上了一层浅灰色的云层,铅块一样沉甸甸压在头顶,似乎随时都可能酝酿出一场秋雨。只不过南行的大路上,大小村镇城市,并不少见,即便当真落下雨来,要寻一个落脚的地方也不算困难,故而意绮两人仍是依照原本的安排,吃过早饭就退了客房,继续上路。
      不想才到了距离城门还有两条街的地方,就见到前方熙熙攘攘人头车马攒动,几乎将大半条街都占上了,向前一眼都望不到队伍的尽头,只能依稀辨认出也是向着城门的方向移动。
      这一队车马逶迤,虽说秩序井然,但到底壅塞了道路,一时间往来行人,愿或不愿,也都只得先避在道路两旁,等待车队过尽,再或进或出的活动。好在似乎车队主人也知难免扰民,挑在了这个大早的时间出城。此刻天色尚早,行人毕竟稀少有限,也就都那么不算太过介意的零零散散站在路边,一边说些闲话一边看着车队缓缓从眼前挪动过去。
      见这般情况,意绮两人便也下了马,就近让到路旁。那里已经有了两个粗服打扮的乡下人,两担青菜搁在脚边,各自倚着扁担站着,看似一早进城卖菜的农户,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意琦行并不上心这个,绮罗生却还脱不了些小孩子好奇心性,忍不住就留了神递过半耳去。只可惜听到的话大多也是零零碎碎,只依稀几句:
      “年年到了这天,竟都是阴沉沉的天气,就没见过一次的太阳……”
      “……大户人家的事,说不得……”
      “也是也是,这一趟出去,只怕又是……”
      显见那两人也是在谈论着眼前车队,只是这样的只言片语,好似隔靴搔痒,更听不出什么头尾。绮罗生侧耳半晌,无功而返,有点郁闷的扯了扯意琦行的袖口:“这到底是做什么的队伍,不是送亲不是送葬,又不似商行押运货物,难不成是什么豪门大宅的家眷合着三亲六故出门?可又没见几辆坐人的马车……”
      他满心糊涂,意琦行更是看不出名堂。那些车马整齐,篷车板车间杂而行,既和谐又古怪。但看街两旁驻足观看的路人,却又各个不觉为怪的模样,也只好道:“别人家事,不明所以,也就罢了。想来也不是什么蹊跷的行径,不然这些旁观路人,为何各个皆是习以为常的样子。”
      “这样说倒也是啦……”绮罗生又踮脚向着城门方向张望一回,“这车队好似与咱们要走的是一个方向,只怕等下路上还能遇见……哎,意琦行,你瞧!”他忽的伸手一指,“那些马车的车辕上,都拴了个什么……唔……黄布?好像上面还有卍字纹……难不成是要送到寺庙里去的供奉?或是庙里和尚们采买的东西?”
      待到意琦行依着他的指点细看,果然也发现了每一架车辕上拴着的卍字黄布,只是用途到底如何,仍是猜测。毕竟这队车马到底与两人也没什么相干,有的没的聊了一回,也不过胡乱揣摩罢了。又待了一刻钟左右,那长长的车马队伍终于全数走过了城门,一路踩着滚滚烟尘南行而去。而堵塞了许久的街道再复畅通,街两旁渐渐已经聚集了不少的行人立刻“哗”一声散开了,各自重新忙碌起各自的。意绮二人也就不再在这一桩事情上多花什么心思,各自上马,联袂出城。

      待到策马上了大路,缓行渐渐转为疾驰,意琦行走马途中,忽的隐隐觉出几分蹊跷,又一时想不到怪异在何处。身后绮罗生紧紧跟随,却暗地里有些苦不堪言。昨夜涂抹上腿根伤处的药膏虽好,但只一夜休息,恢复毕竟有限,今日再一上马,跑出一个时辰,登时旧伤再发,甚至更甚于昨日,只觉大腿两侧贴鞍之处,宛如万针戳刺,疼痛不堪。他又偏要咬紧了牙根不肯示弱,只沉默着马上加鞭,跟紧意琦行的马速,不肯落下分毫。
      这般一口气埋头赶路,晃眼一个上午过去,天际颜色越发阴沉得厉害,似有大雨不久将至。偏偏两人此刻行到的一处山野,举目而望皆是平缓起伏的山地,莫说城镇,连山户人家聚居的村落也不见半个。这局面有些超出了清早动身之时的预计,意琦行皱了皱眉,勒马回身:“需得快些寻一地落脚,不然恐怕要被大雨困在路上……嗯?绮罗生?”
      这一回头,才发现绮罗生虽是骑在马上紧跟自己,但却是一副皱眉咬牙的怪异表情,似乎连自己刚刚声音并不算低的一声问也没有听入耳朵,依然有些目光放空的维持着一个催马的姿势。
      “绮罗生!”这一下当真觉得了不太对劲,意琦行微一扭身,手臂一探,一把将握在绮罗生手中的马缰勒住了。骏马一声嘶鸣,堪堪在疾驰中刹住了脚步。
      绮罗生也早因这一番大动作回过了神,险些直接从马鞍上跳起身来,匆忙扭头,有些慌乱又有些心虚的看向意琦行,嘴角不受控制的抽动了一下:“啊,意琦行,怎么?”
      意琦行的眉头皱得更紧,将自己刚刚的话重复一遍,末了牢牢盯紧绮罗生,又追问一句:“你有事瞒我,为何走神?”
      “没……”绮罗生愈发有些慌张,咬了咬下唇,登时留下一个有些发白的牙印。大腿上的刺痛难以忽略,还要硬生生在脸上扯出一抹笑,摇头道,“当真没事,我也不过是在想着投宿避雨的事情罢了。秋雨不比夏雨,若当真挨上一场,几乎连骨头都能冷透了,滋味实在难捱!”
      “嗯……”意琦行当真不信他的搪塞之词,但见他这般遮掩,只怕三言两语之中,也问不出什么,倒是将至的大雨更是眼前之患,便也先由着绮罗生忽悠掩饰,又转头将目光向远放去:“无事就好,那就先寻避雨之处,再论其他。”
      绮罗生听出他语意中浓浓的“秋后算账”的意味,不由自主又缩了缩脖子。只是眼下当真骑虎难下,只得也在马背上欠起身,像模像样往远处张望了一回:“继续向前走走,想来总会遇到人家,再不成,有什么废庙破屋也好……啊!”
      他只是随口说着,却忽的发现,前方极远之处,几乎已在目力穷尽的边缘,竟隐隐约约,似露出些高高低低的建筑的影子。只是山岚阴气,模糊视线,一时也说不清到底是真是幻。
      忙扯了扯意琦行,示意他也转头看向那个方向。意琦行的目力之锐远非绮罗生此刻可及,闻声放眼,大片山岚雾气之中,适才似乎还并未发觉什么的本来空旷之处,此刻却好似乍然褪去障目,当真影影绰绰,浮现一片城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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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小绮罗爱逞强这毛病啊……真是天生带来的,难改!聪明都用在逞强上了……剑宿还没发现他偷偷的擦药呢,等发现的时候,嘿嘿……故事进入了新的阶段,陌生的城镇,神秘的车队,荒山野岭,还有若隐若现的城池,是不是很有恐怖片的前奏啊XDD至于那具体是啥地方,保证一定是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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