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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月衣站在别墅前,吸了一口气打开门走了进去。
“啊,月衣,你来了啊。”月衣第一眼就看到为金钱而努力的父亲赶了出来,身后还跟了两三个人。
月衣冷着声音:“我事先说明,我并不是为了你的公司而这么做的。如果事成之后,立刻腾出五十万给我。”
“你要五十万做什么?”父亲的面色不是很好看。
强忍住内心的厌恶,月衣道:“这好像不关你的事。”
“好,好。”父亲又摆出一副热络的表情,朝后做了个手势,几个人上前来。
“月衣,这几位是我请来的发型师和服装师、化妆师。”父亲不断搓着手。
月衣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感觉乱的很,冷眼看着发型师和服装师、化妆师在自己身边转着。
透过镜子的反射,她看到哥哥背对着自己站在阳台上,地上已经丢了几个烟头。
月衣站在镜子前,完美的搭配璀璨地竟让她有一种错觉,似乎今天已经变成了公主,只是公主的脸毫无表情。
挤出一丝笑意,但似乎看起来更像哭。
月衣耸肩,放弃。
“走了。”哥哥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眼神没有落到月衣身上,直径走下了楼。
月衣跟在他身后。
楼下坐在沙发上的父亲站了起来,一脸的欣喜。
月衣无视楼下的父亲,仿若做机械般的动作,她进了一辆擦得漆黑的宝马,看上去还真像是一个骄傲的公主。
四个人挤在一辆车里,月衣隐隐觉得有些压抑,往右看去,哥哥大开着车窗,一脸心事地望着外面的风景。
月衣靠着车背,仿佛这就是她仅有的依靠。
路程不长,但是堵车堵的很厉害,开开停停让她有些反胃。
不知道母亲早饭有没有吃好,早上还有点低血压。月衣坐在车里漫漫地想着,思绪绕着绕着,又回到琪涛的身上。
月衣撑着头,望着车窗外的景色有些惆怅,以前和琪涛走过的就是这条街,她似乎还能看到街上一对恋人手牵手,对眸而笑的样子。
月衣闭了眼,可越是这样,记忆却偏是一点点渗透思想。
车忽然一停,月衣惊的睁开眼,听到司机低沉的声音:“老爷,酒店到了。”
光明大酒店到了。
顶级的酒店,还真是有钱人的做法。
月衣略微嘲笑地看着挂在顶上的招牌,迈开步子。
还未走到豪华包厢的门口,里面传出了声音。
一个较为苍老的声音:“再等等吧,今天的车挺多的,再说,女儿家再怎么说都要打扮打扮。”
“我先走了。”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却带着乏味的无趣。
月衣觉得耳熟,脚步紊乱,似乎没有踏进去的勇气。
父亲先进去了,月衣在门口听到父亲抱歉的话语,月衣慢慢踱到包厢门口,垂在地上的目光终于敢一寸寸移上来,望到那张思念过无数次的脸庞时,无力感蔓延至全身,脚步再也不敢迈出第二步。
琪涛的眼神诧异而古怪,琪涛身旁的中年男子趁着琪涛愣神的时候将琪涛按回了座位上。
“月衣,你怎么还站在门口呢?快点进来。”父亲的笑意不断不断地往外冒,月衣慌张地回神,急急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琪涛坐在自己的对面,目光落在桌子上,月衣不敢再去看。
这顿饭吃的怪异,餐桌上就听到双方家长的谈话,两个主要的人物自从见面后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华丽高贵的餐具,精美的食物,令人看了食指大动,却在月衣看来却是一堆废物,味同嚼蜡。
“不好意思,我离开下。各位慢用。”琪涛彬彬有礼的态度让月衣的父亲十分满意,不住地点头。
月衣慌张地看着琪涛从座位上离开,走出包厢。她知道这时候她应该熟视无睹,应该留在这里继续让琪涛父母看看他们未来的媳妇是怎样的,因为只要这样做了,他们从此以后就可以在一起。
可月衣像是着了魔般,留下了一句“我出去看看”起身跟了出去。
留下双方的父母一脸的疑惑,月衣的父亲暗暗窃喜。
月衣跑出包厢,寻找那抹身影。
急急地追了上去,琪涛站在玻璃前,外面是风景怡人的公园。
公园里的人寥寥无几,一群白鸽乘风而去。
琪涛转过身,正欲离开,恰好看见月衣喘着粗气站在自己眼前。
月衣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刚才的一时冲动只知道不想让他离开,并未想清自己想要跟他说什么。
难道说,我相亲是为了母亲的手术费?
到现在才说未免显得太过于矫情。
“这就是分手的原因?”琪涛陌生的眼神、冰冷的语气让月衣的心一点点冷却。
“琪涛,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琪涛语速快的几乎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给月衣留。“我们的爱情比不上后半生的荣华富贵?”
“不是的……”月衣慌乱地想要解释,可是话到嘴边,不知从何说起,他们的爱情原本就是如此的缥缈,轻轻一碰就碎了。
琪涛留给她的只是一个背影,决然的离开。
大厅里的人们似乎没有发觉到这件事情的发生,只是看到一个极美的女孩站在大厅边独自垂泪。
迎宾小姐将门打开,风顺着门溜进来,将她的发结吹散。
琪涛忽然出现在包厢门口,双方父母诧异了一阵,彼此对视一眼,正欲说些什么,琪涛忽然开口:“结婚是么?我同意了。”
这话像是一颗炸弹,琪涛的父母纷纷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又互相对视几眼,纷纷感到不可思议,向来对相亲反感的琪涛居然答应了?
月衣的父亲则是一副得到了巨大财富似的露出精光,激动地不知把手放在何处。
琪涛瞥了一眼月衣的父亲,继而又平淡地说道:“不过我不希望太过隆重的婚礼,结婚么,一纸契约就够了。”
“啊,这……”无论是琪涛的父母还是月衣的父亲都吃惊地看着说出这句话的琪涛,结婚,无论是多少年轻人都渴望一个隆重的婚礼,而他轻描淡写地说着没有婚礼?
月衣的哥哥抬头瞥了一眼琪涛,眼里流露出一丝不屑,语气依然温和:“先让月衣回来吧,我出去看看。”
说完,月衣哥哥站开身,离席径直走过琪涛身边,有意无意地朝他看了一眼。
哥哥走出包厢,却没有发现月衣的身影,四处张望了一阵,却依然没有看到月衣,哥哥走近了玻璃窗,低头无意地看了看楼下,忽然发现一个身影散漫着移动。
那个身影磕磕绊绊,哥哥担心地跑下楼去,看着月衣的身影即将走出斑马线,前面一辆汽车急速地驶来,哥哥慌忙跑过去一把将月衣扯回来。她的眼神悲痛欲裂,看到眼前的人又转过视线。
“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怎么过马路啊?!”哥哥的声音不觉提了几分,那辆车险些撞上她的镜头惊险地几乎拉不住她的手。
“他不理我了。”月衣重复着一句话,眼神平静如水,仔细听才能发觉她语句中的颤抖。
“他同意跟你结婚了。”哥哥波澜不惊地扔出一句,月衣被惊的愕然抬头。
“哥……你再重复一遍。”月衣愕然的眼神看的月衣哥哥没来由一阵疼痛。
“他同意跟你结婚了。”哥哥又重复了一遍,月衣忽然轻轻笑了,那笑恍恍惚惚:“哥,你一定骗我。他不会同意的,即使同意了,也只是因为报复我。”
“你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他身边,以后的可以慢慢发展。况且伯母的手术费……”哥哥说到这里,月衣忽然抬头,直盯着哥哥。
“跟我回去。”哥哥牵着月衣的手,月衣毫不挣扎任由他牵着,月衣看着哥哥牵着自己的手,这似乎是第一次哥哥牵自己的手。
回到包厢,所有人聚集一堂,月衣不得不丢掉自己的面子走进去,为了那五十万的手术费。
浑浑噩噩地过了这次的相亲,只喝过一次酒的她喝了好几杯满满的酒,对面的伯父伯母吃惊地看着她,琪涛坐在一旁沉默不语地浅饮着红酒。
只过了两天,琪涛站在月衣家门口等她,月衣暗暗吃惊。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神色淡然,宛若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今天去登记。”
月衣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即使他们两个年龄还差那么一点,他们仍是通过一系列的关系取得了联系,今天是去登记。
没有婚礼的结婚,月衣知道那是他报复她的方式。荣华富贵你想要是么?我给你的想法。
公司已经签订了兼并的合同,当然这不关月衣的事情,她关心的只有那五十万。
月衣坐在琪涛的身边,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那条他们牵手走过的大街上的银杏树的树叶一片片掉落,整条大街变得有些萧索,人们裹紧了衣服匆匆走着。
冬天……似乎快要到了。
月衣出神地看着车窗外,根本没有发现琪涛紧紧抿着唇看着她。
登记的事情其实很简单,拿出证件,签个字就可以了。没有婚礼的结婚证书,尽管月衣有些遗憾,但更多的是心痛。
月衣看着琪涛俯下身签字的侧脸,无论如何自己看着这张脸,总有万般情愫,舍不得移开眼。
于是,他们在冬天来临的时候结婚了。
月衣在隔天收到了那五十万的支票,月衣拿着它手略微有些颤抖,无数的感觉涌上,百感交集,月衣不知道该表现出什么反应,她清楚地看到给她开支票的秘书脸上隐隐带着不屑的表情。
月衣赶紧跑到医院,像是获得了娃娃的孩子露出孩子气的笑容对着妈妈说:“妈,我们可以动手术了。”
没有人知道她现在的笑容酝酿了多久,母亲温暖的手掌抚摸在头上的时候月衣鼻子酸酸的,吸了吸鼻子抬起头说:“我去找医生,越快动手术越好。你都拖了这么久了。”
月衣起身离开病房,只是她并未看见妈妈那落寞的笑容,眼里隐隐有着一丝疼惜。
“医生,我想尽快动手术。”月衣急切地看着医生。
“既然手术费已经到了,我们当然会为你妈妈安排的,放心吧。”医生苦口婆心地劝着月衣平静下来。
“医生,只要动了手术,妈妈……应该会好起来的吧?”月衣小心翼翼地问着。
“这个病治好的人很多,你不用太担心。”医生的话不知道是安慰还是什么,月衣总觉得有些不安。
“妈妈,你放心,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月衣微笑着看着妈妈一点一点进入手术室,她的微笑淡的近乎透明。
妈妈的脸庞离自己越来越远,明明仅仅只是隔了一扇门的距离,可是为何总觉得这样冰冷?
月衣孤零零地坐在长椅上,整条长廊上死寂般的寂静,医院的对面是一个很大的花园,很多的病人在那里渐渐康复。
时间总是如此般的奇妙,月衣的头脑一片空白,静静地听着从手术室里传出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忽然传说嘈杂的声音。
“病人心跳停止。”
“快点进行心电复苏。”
“是。”
……
月衣的心立刻被揪起来。
脸色变得雪白雪白,她紧紧地咬着唇,身影单薄得可以让风吹起。
不要丢下我……妈妈。
妈妈,我只剩下你了……
“哗。”月衣看着医生和护士鱼贯而出。
月衣站在原地,愣愣的。
医生摘下口罩,一脸悲痛:“对不起。”
“医生……你不是说只要动手术,妈妈的病就会好了么?”
“我很抱歉。”医生垂着目光,看不出他的情绪。
“骗人,你们都骗我……”月衣忽视一旁的医生,缓缓走向手术室,一个护士正将白布盖上妈妈的脸庞。
为什么要将妈妈的脸遮住?
妈妈的脸总是这么慈祥,为什么遮住它……
“妈,你骗我的……”月衣细细地握住母亲的手,那手似乎还有温度,“不要跟我玩躲猫猫嘛……你说过等你好了之后,我们要安静地生活在一块儿的。”
“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地抛下我就走了?我好不容易拿到五十万啊。”
“妈,你欠我小时候的情你还没补偿给我啊,妈,你起来啊……起来看我啊,起来还给我啊……”
“请问小姐姐是陆月衣么?”一位长的很可爱的小妹妹穿着病服站在手术室门口弱弱地问道。
月衣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想了很久才想起她是隔壁病房的小姑娘。
“这是阿姨托我交给你的。阿姨还说:‘姐姐笑起来很好看,以后一定要幸福地生活下去’。”
月衣知道那“阿姨”指的就是自己的母亲,月衣颤抖着打开那封信。
看完之后,月衣平静地将信收回信封。
“妈……”
月衣的唇轻轻落在母亲的额头上,用手拉上白布遮住了她的面容。
“谢谢你。”月衣的笑容淡然,那位小姑娘笑了,蹦蹦跳跳地出了手术室:“阿姨去了一个很美的地方,小姐姐别难过了。小姐姐记得常来看蝶蝶啊,蝶蝶会很努力的。”
“嗯。”月衣紧紧揣着那封信,是的,妈妈去了一个很美的地方,和最爱的人重逢了。
“妈妈,妈妈,快看风筝!”小月衣炫耀般地扯着风筝线,骄傲地努努嘴,示意母亲看天上的风筝。
“真的好高。”母亲走到小月衣身边,接过月衣的风筝线:“可是,月衣,风筝也需要自由。”
“啊……自由。”小月衣显得有些迷茫。
母亲手一扯,风筝线断了,越飘越远。
小月衣不觉惊叫:“啊,风筝。”
“月衣,你要有勇气去挣脱。”
“月衣,你要有勇气去挣脱。”母亲的话一直萦绕在耳边,小时候没有太注意,原来讲的是自己去挣脱父亲的控制。
而自己这十几年都在父亲的眼光下生活。
可是现在不同了,自己已经挣脱了,可以有自己的生活。
“你去哪里了?”月衣刚一回家(琪涛的家),黑暗中有个人影坐在沙发上,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晶莹剔透。
月衣可以清晰地知道是琪涛。
“今天课也没有上。”琪涛的语气平淡如初。
“我去医院看以前的同学。”月衣的声音也是冷的彻骨。
“陆月衣。”琪涛的声音冷的让月衣心惊,“你生是俞家的人,死是俞家的鬼。一生一世都摆脱不了。”
月衣的身子僵在那里,艰难地几乎开不了口:“你就这么恨我么?”
“没有,我从来没有恨过你。”琪涛忽然嘲讽地微笑:“因为我从没爱过你。一分钟都没有。”
月衣浑身仿佛置于冰窖,手握紧了松开,松了又握紧。
那天,他微笑地说着他从未爱过她。
果然只是为了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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