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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心似古井水
远山迷蒙,绿草如茵,无数缕温软的阳光从树冠的缝隙纷纷洒下,轻轻跃到她白色的衣裙上,她回眸一笑,映着金线一样穿梭在她身体之上的阳光,仿佛一朵白花,虚无缥缈的摇曳在晨风中,她的手依旧指着李麟,满不在乎道:“喂!你若是还不承认看上我了,我可要跟他们走了!”
李麟一时痴了,回过神后才见地面跪了一大片人,全都“咚咚咚”的在磕着响头:“奴才叩见武业王,王爷吉祥!”三皇子身边的人,自然是认得他的。
李麟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只直径走到洛雁书身边,柔声问她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洛雁书的笑容淡到仿佛没有:“奇怪了,难道这里只有你来得,我就不能来吗?”
如此相似的神情,如此相似的话语,难怪李麟的心无端端的一叹,他还记得,在黄沙漫漫,酷热似火窖的荒漠中,他用剑指着她,冷冷的反问她道:“你又是何人?为什么要跟踪我?”
她仿佛在笑:“谁说我跟踪你了?难道这里只有你才能走,别人就走不得?”
前尘往事不过是旬月前的事,但一再相遇,却是一生错误的开始!
早有人抬起头来大声喝斥洛雁书道:“放肆,大胆民女,居然敢这样顶撞王爷,你不想要脑袋了吗?”
说话之人是三皇子李琉身边最得宠的家奴,他有心在李麟面前奉承,未料等待他的却是两道凝着冰霜的目光,那样冷冽的注视,咳得他双膝直哆嗦,然后,李麟面无表情的对着他吐出一个字:“滚!”
洛雁书学着他的样子,老气横秋道:“滚!”似乎这样说还不足以解气,而是又加了一句:“滚得越远越好。”
她的话刚刚落下,李麟已经轻笑出声,那些恶奴哪敢多作停留,只恨脚底未能生风,一个个很快便退得无影无踪,他们一走,洛雁书的身体忽地一阵摇晃,眼看就要栽倒在地,幸得李麟眼疾手快,一把便托住了她,这一托,方才发现手中人身体滚烫,衣衫早叫冷汗沁湿,他又急又痛,心里一颤问道:“你病了?”
洛雁书目光迷离,神志瞬时就有些不清,只喘息道:“我没事。”
她的身体本就娇小,叫李麟这样掬在手中,更像没有半分重量一般,李麟心如刀割,但知她的性子甚是倔强,便也只能无可奈何的顺从她的话道:“好、好、好!你没事,你没事,只需好好休息,吃一剂药就没事了。”
洛雁书的头紧紧的贴着李麟的胸口,她听得见他的心跳声,一声一声的平稳有力,她同样也听得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咚咚咚”的一下接一下的撞击着胸腔,仿佛一把锋利的小刀,正狠狠的剐着那里的血肉,想要破膛而出,在毁灭自己的同时也杀死那个靠她最近的人,她极力隐忍,方能平静道:“我伯父还在山下等着我,你,你送我下山吧!”
李麟还未回话,一个长相甚为清秀的华服女子忽地扑上前来,跪在他面前道:“王爷的大恩大德,民女没齿难忘。”
她跪在那里,李麟却懒得理会她,只凑近洛雁书的鬓角,低声对她道:“好,我这就送你下山。”
他原本想打横抱起洛雁书,未料洛雁书自己倒脚步虚浮的站了起来,他们相携着,刚走出恩业寺的大门,前方忽地响起长鞭击地的声音,一时之间,整座空山全都回荡着同一个声响——啪!啪!啪!
与此同时,两队御林军飞奔而至,大声的驱赶着寺院门口的各色人等,洛雁书隐隐猜到是谁来了,心刹那间剧烈的跳动了起来,果不其然,李麟俯首对她道:“雁书,我父皇来了。”
李成业来了!李成业来了!洛雁书倏地抬起头来,一双眸子清亮惊人,那脸色却是白雪似的冰寒,她的手抽搐着握成了一团,整个人散发着森森的冷意,李麟只道她害怕,连忙柔声安慰她道:“不要害怕,我父皇想是过来朝佛的,你到时只需依礼接驾就可。”
说话间,底下所有的人早就匍匐跪了下去,有一队御林军朝他们奔了过来,见到李麟后旋即就施礼道:“王爷,皇上即将驾临恩业寺,请王爷准备接驾。”
李麟挥手示意知道了,再回过头去看洛雁书时,洛雁书已然恢复了平静,她垂着头低声道:“我先下去了。”
李麟一把执起她的手道:“好,你先在下面等我,等我见过父皇后,我就去找你。”像是不放心般,又重重的重复了一遍:“你一定要等着我。”
洛雁书缄默不言,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点头,但李麟已经放开她的手了,她一步一步的踏下台阶,僵硬的挪到了人群中,她学着别人的样子,茫然的跪了下去,眼睛的余缝中看得见的只有挡在她前面的御林军铮亮的铠甲,那样刺目的寒光,像刀光剑影。
长鞭击地的声音越来越近,那鞭子仿佛不是甩地而来,而是狠狠的抽在洛雁书的心上,要怎样的自持才能够不冲动而起,那样的想手刃自己的仇人,急切到像热恋的少女,奋不顾身的想投身进自己爱人的怀抱,洛雁书只能狠狠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一直咬到鲜血迸出都不能够松开来——
所谓的御驾终于来了,明黄的辂伞冠盖遮天蔽日,天地间一片寂静,只有车轮轱辘滚过的声音,重重的碾地而过,变故就是在这一刻发生的,它发生得太快太忽然了,以至于那一声怒吼响起时,洛雁书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李成业,你拿命来!”
一个浑厚的声音在头顶坚毅的响起,人群瞬时疯了似的,乱作了一团,洛雁书快速的抬起头来,这才发现空中跃来数十位手持钢刀的男子,他们身手利落的砍倒了前排抵抗的御林军,目标一致的朝李成业的銮驾杀去,这群杀手个个身手不凡,显然是久经训练的好手,任他御林军人数众多,一时倒奈何不了他们,激烈的生死搏杀中,杀喊声震动整座空山,目光所及处只见刀光霍霍,血肉横飞,洛雁书被四处逃窜的人流挤得步履不稳,她的心在告诉自己,一定是砚石洛家的人来了,一定是砚石洛家的人来了!
“护驾!”两个熟悉的声音几乎异口同声的响起,这两个声音中气十足,刹那间便掩盖住了其他的一切声响,当崔一醉与李麟飞跃而至时,洛雁书的心瞬间冰凉一线,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叫寒流给冻着了似的,挤得骨头咯吱作响,他们的武功有多么的高强,洛雁书早就领教过了——
形势猝然发生了改变,那些灰衣人在李麟与崔一醉的手下,根本就是不堪一击,洛雁书看得那么清楚,她看得那么清楚,她甚至看得见那些灰衣人在他们两个人的手上,鲜血四溅倒地身亡时是怎样的一种表情,那不是痛苦,也不是畏惧,而是一种视死如归的坦然。
那样的坦然,是每一个砚石洛姓都有的,洛雁书知道,如果自己有一天死了,一定也会带着这种表情从容赴死。
一个又一个的灰衣人在李麟与崔一醉的手下一掌致命,由于他们都是武功高手,故而他们杀人时的掌法都有一种说不出的飘逸美感,一招致命,招招精粹,决不会多浪费一分体力,洛雁书冷冷的看着,眼睛只差渗出血泪来。
一名御林军急撞至她的身前,洛雁书毫不犹豫的聚真气于手掌,一掌便拍在他的胸口,混乱中,那名御林军旋即就倒地身亡,洛雁书后退了两步,冷冷的想着,一掌致命,我也可以做到。
再怎样惨烈的激战,总有结束的时候,当一切都尘埃落定时,所有的灰衣人几乎都被击毙了,只剩一个个子瘦瘦的年轻人,被御林军押到了那辆装饰华贵的銮驾前,重叠的帘幔间,一个阴郁的声音不可一世的响起:“说,是谁派你来行刺孤的?”
那个子瘦瘦的年轻人重重的“呸”了一下,在大笑三声后忽地激昂的说道:“老子姓洛,砚石洛姓也。”
帘后的那个声音毒恨到了极点:“拖下去,凌迟处死,少割了一刀,叫行刑之人提头来见孤。”
那洛姓年轻人旋即便被拖了下去,他腿上的鲜血红花一般的溅落了一地,他一边被人押走一边高呼道:“李成业你这只乌龟王八蛋,只要我们砚石洛姓还有一个人活在这世上,他就会来找你报仇,让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他的声音在“咯”的一声脆响中消失不见了,不知是谁生生的捏断了他的喉咙,透过层层布防的御林军留下的空隙,洛雁书在一个短暂的瞬间看到了他的脸,那样干净年轻的一张脸,让她毕生难忘。
洛雁书仰首望天,湛蓝的天空中,有不知名的大鸟疾飞而过,它呱呱的叫声,填补不了远山的空寂,脚下死去的,是她一脉相承的宗室至亲,可她没有落下半滴眼泪,她只是漠无表情,身旁四处逃窜的老百姓总算是安静下来了,他们复又匍匐跪拜在地,洛雁书依旧学着他们的样子,木然的跪了下去,跟着他们三呼万岁——
万岁!万岁!哼!李成业,我恨不得你现在就去死!
李成业的声音再次缓缓的响起:“武业王与清南王,你们二人真仍孤之福星也,孤两次性命堪忧时,都是两位卿家出手相救,孤这次回宫后,一定会论功行赏。”
武业王与清南王!李麟与崔一醉!洛雁书的嘴角恍惚的浮出一个冰冷的笑容,李成业,他们两个是你的福星吗?不,总有一天,他们会变成你的灾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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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啊累啊!这一章就允许我写少一点吧!昨夜写好了,今天也没有力气修改,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