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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刘意从医院出来就一直撅着嘴,不,确切地说是,从知道必须去医院开始就撅着嘴了,一直没收回去过。
太欺负人了!不就是吃着他的,住着他的吗?难道寄生虫就没有自由和尊严了吗?
她决定了,她要赚钱。只有赚了钱才能独立自主,自己说了算!
“安童你借我点儿钱呗?”
安童吓得往后退,差点掉下椅子。
这女人要干嘛?从他逼她去医院开始看他的眼神儿就像讨债鬼上门似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咬他一口解恨。刚才进门时还差点儿把门甩在他脸上。这是怎么了?脑袋伸过来,笑得这么暧昧,想勾引谁是不是?劳驾您也看看自己的家底好不好,瘦不拉几的小身板,精瘦的小脸儿,再抛媚眼也和风骚扯不上半点儿关系好不好!
板着脸,把那张倒胃口的脸推回去,冷冷地问:
“你要钱干什么?”
刘意想说,你又不是我爸,管我干什么?
刘意从小对妈妈的记忆就是照片里的漂亮女人。爸爸是她对她对父母亲情唯一的认知。所以,别人碰到紧急情况喊妈时,她喊的是爸爸,哥哥,唯独没有妈妈。
心里不忿,不过,寄人篱下的自觉她还是有的。
“那个,我想工作,开个花店。需要本钱。借我好不好?我一定还你?”
安童想了一下。嗯,她有个事情做也好,免得闲着没事乱想。常骐知道他在罩着她应该不会再找她麻烦了。
“你想在哪开?需要多少钱?”
安童是做大事的人,给刘意开店纯粹是逗她玩儿,所以答应得很痛快。
刘意哪知道安童的算计,早感动地在心里给安童插上了一面“好人”的旗帜。
隔着桌子,抱着安童的手摇啊摇,激动地语无伦次,
“安童,恩公,你太好了。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刘意在洗茶杯,手上还沾着水。安童嫌弃地咧嘴,挣开手,
“你想好要在哪开了吗?找到合适的店面了吗?”
刘意兴奋的神气马上没了,脸刷地冷了,直起上身,赌气地偏头,
“你在笑我是不是?我整天被关着,哪里去找店面,连路还认不全呢!嫌我苯,就明说好了!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反正我现在随你怎么欺负,也没办法反抗。”
这句容易产生歧义的话,让安童浑身一震,慌了,连忙摆手解释,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乱想。瞧你!我就是就事论事,帮你想想该怎么做。这样吧,我去找店面好了,我的一个朋友是搞商业地产的。他一定有合适的店面房。”
“不用了,我不想再麻烦你。”
刘意面沉似水,侧过身去,不搭理他。
“不麻烦,我愿意。你说说想找个什么样的店面?有什么特别要求没有?”
要求?刘意不情愿地撇嘴,想了一下,说:
“那——就找个房租便宜点儿的,地方不大不小的,地段热闹点儿的,周围没啥竞争对手的,水电免费的,有免费装修,还有阁楼可以住人。嗯——就这么多了。”
安童瞪眼,这是挑店面吗?这分明是抢钱!有这种好事还会你来挑?早就被人哄抢一空了!
“很难找吗?常骐只用了一天就找到了,第二天就开业了。”
是呀!因为是抢来的店,当然方便。
安童默默看着刘意。闭紧了嘴巴,决定不再打击这只脆弱的小鸟。
刘意看着一言不发的安童,忽然想起什么,才有些神采的眼睛又暗淡下来。咬着唇,难过地垂下头,半天才说:
“我怎么这么蠢。他……”
不知是不是在和常骐一天搞定店面的极限速度较劲,安童第二天中午就回家来告诉刘意她的店面找到了,如果她愿意下午就可以开张营业了。
“怎么这么快?”
刘意好像还没从昨天谈话的阴云中走出来,坐在沙发上,皱着眉,不大相信地看着安童。
安童存心让她惊喜一下,也不和她啰嗦,拉起她就往外跑。
刘意站在路旁,瞪大了眼睛,是花店!崭新的招牌,四个粉红色的花体字“留意花店”,透明的玻璃窗里堆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
是真的!
啊~~~刘意惊喜叫着,跑进店里。
安童欣然地笑着,目光追随着奔跑的女孩,柔情融入眉眼。
她这声惊喜,唤起他曾经简单的喜悦。好像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纵情地叫过,笑过了。掺杂了太多的拖累,即使是欢笑也无法化解心底的阴霾。
不枉他为了这个店面欠了邓拓一个人情,值了。
刘意像采蜜的小蜜蜂似的在屋里飞来飞去,摸摸这儿,碰碰那儿,手被刺扎疼了,呼着气,还是笑的。
终于疏解了惊喜的激情,刘意得意洋洋地走到安童面前说了一句话,
“我就说嘛!哪有那么难?你还不信?”
安童本来如春日般温暖的心,瞬时刮起了西北风,气得长吐出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
“刘意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无耻吗?”
刘意歪头想了一下,若无其事地看着气红了脸的安童,
“我知道呀!不然我怎么会厚着脸皮在你家住下呢?你的名声这么不好,我要是但凡有点儿廉耻心,能到你家住吗?”
刘意说话时直视着安童,毫不心虚,一点儿笑意没有,说得跟真事儿似的。
安童正气得要骂她得了便宜还卖乖,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好像从没在嘴巴上赢过刘意。几次被她转晕了,稀里糊涂地办傻事。不行,再不能被她左右了。你不是气我吗?我不理你,看你怎么忽悠我。
想到这儿,安童咳了一声,转身找了一把竹椅坐下,
“刘意,你就折腾吧,小心我哪天真的生气不管你了。”
“我知道,我是什么人呀。小学都没上过,在大学混了两年,只学会了打毛衣。你们说的事,我听都没听过,更不要说明白。你不说我也知道,我不过就是个没见识的乡下丫头。过了这天,没明天,为了一口饭吃,死皮赖脸地缠着您这样的大人物,利用你的同情心,让你为了我浪费那么多时间,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懂,真是对不起。我……”
她一面哀婉地说着,头一点一点地低下,别开脸去,声音更加悲切,哽咽得语不成句。
安童瞠目结舌地看着陷入悲情中的刘意。
他说什么了?他不过是说了一句“……”,他也记不清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话,惹得这位又在装可怜了。装得真像!哭得声情并茂。
安童开始冷眼看着,等着刘意演不下去,自己收场。渐渐就不对了。
终是捱不住良心的鞭打,他状作不耐地叫了一声,
“哎!别装了,戏演多了,小心变成真的。”
“哎!刘意!”
没人理他,外面车水马龙,屋里一室清冷。
他里里外外看了个遍,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落在屋里这个女人身上。抽搭的小肩膀,看着太碍眼。叹了口气,站起来,走过去,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既无奈又别扭,
“别哭了。你赢了行不行?”
午后的阳光里,一滴泪滑过一道亮线,落在她的黑色皮鞋尖上,绽开。
安童不是个怜香惜玉的男人,虽然和女人交往很多,但大多直奔主题,进行的是非自然状态下的交流。对一个哭得稀里哗啦地女人该如果处置,他无从得知。恍惚记起一个画面,一个哭泣的小孩抱着一只小狗,一人一狗,两人脑袋凑在一起,轻轻摩挲着,彼此安慰。
笨拙地拉过哭泣的女人,揽在怀里,手滑到她的背上,一下一下地拍着,下巴挨着她的头顶,轻轻地摩擦,
她的身体有点儿凉,出来得急,忘了帮她加一件外衣。
“别哭了。我的心都被你哭乱了。”
半晌,怀中细弱的女人枕在他的胸肌上,哭后的嗓音朦胧而娇软
“安童,谢谢你。有你做朋友真好。”
感动,心里有点儿甜又有点儿涩。
胸肌被细细的手指头戳了几下,有点儿痒,有点儿麻,
“你最近是不是在健身?好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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