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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白与对白。
李源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父亲不断打电话来催,让他出发去郁家吃饭。两家是世交,父亲对郁菲儿的偏爱是溢于言表的事情。但有时候,他真的受不了这种强制的情感转移。
从小,他对父亲就怀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敬畏,两人之间也缺少亲近。或许他也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言听计从的人,没有理由,只是因为一种习惯。
饭吃的很平静,倒像是某种形式的叙旧。李源坐在郁菲儿旁边,两家家长是有意撮合二人的,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
这种心照不宣由来已久。郁父是他尊重的人,父亲是他敬畏的人,所以,他始终在这种没有明说而人人自知的暧昧不明理明确表达过立场。
李父先开口,说:“你们二人也都不小了,该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了。”
郁菲儿在长辈面前一向保持着娇羞,只是一脸无辜的看向李源,把所有的话语权都给了他。
李源本是低头吃饭,冷不丁的对上这个话题,又出于双方家长都在场,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才能顺利的圆过去。想了想,还是淡淡开口说:“我对菲儿就像是妹妹一样。”
这下轮到郁家父母无言以对,郁菲儿低头绞着披肩的发。
这显然不会李逸想要的答案,他不明白,一向乖顺的李源为何总是在郁菲儿一事上表现出不愿妥协来。
出于场合又不好厉声质问,只能按捺下情绪。
饭局也由原来的相安无事变得气氛诡异。倒只有李源,心无所恃的扒拉着碗里的饭。
“Leo,我没有要逼你。”郁菲儿坐在花园的秋千上,和着淡白色的月光开口,她柔软的发丝贴在肩上,在月色的衬托之下,是她原本秀气的面庞显得愈加娇弱。
李源坐在旁边的藤椅上闭目养神,嗅着花园里沁人的草香,心中难消的块垒总算是有短暂的停歇。
“我知道,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郁菲儿的脚从半空抵到地面的时候,看到神色从容到可以用毫无波澜来形容的李源,月光在他眼皮上轻踏,他安然享受宁静的一切。
郁菲儿无言。她不是他的那个在意,惊不起他心中的一点点情感。
“我知道我比不上慕景兮,我没有她的那些你最在意的单纯...”
李源像是在巨大的安逸里受到了惊扰,马上睁开他原本带着和缓而现在变为悲悯的眼睛。
“菲儿,你别这么说,你们都像天使,只是情感就像缺失的那一片羽翼,我们恰好不是彼此要找的那个人。我只希望你懂得,你很珍贵,这种美好不是我李源配得上的,因为我给不了你幸福,这么多年,你应该忘掉那些不该发生的事情,放生自己才会快乐。”
“李源,不是每件事都像你说的那么简单。我觉得宿命于我是一个玩笑,连你都不要我,我就是一个因迷路而无家可归的孩子。”
“不。你有家。你爸爸妈妈爱你,你哥哥爱你,只是你太在意那些得不到的东西而刻意回避触手可及的幸福。”
“你为什么不爱我?”郁菲儿定定的看着他,想要从他可以倒映出月光的眼睛里看出答案来。
“因为,我爱的人只有一个,恰好是慕景兮,而你,又恰好不是慕景兮。”
“可是我为什么爱你?”她低低的自语,像是问自己。
“菲儿,你觉得你真的爱我么?你在太小的时候被一种依赖的情绪蒙蔽,你在长大之后又急需一个人陪伴与救赎。爱是不离不弃的坚持,你做到了后者,但却没有前者。”李源说话的时候还是那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完全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我没有做到前者么?”郁菲儿自嘲般发声。
李源看着她,没有说话。
每个人对于另一个人都会有一种特定的身份,即使只是那么简单的陌生人。
李源跟郁菲儿一块长大,他为她打过架,她为他流过泪。
他们像是世俗最为期待的青梅竹马,以及,门当户对。
当李源十五岁那年开始读那本《小王子》的时候,他开始像个小哲学家一样认真的思考爱情这个命题。
后来,当他看着郁菲儿因为摔了一跤而哭的梨花带雨时,他只是很理智的拿出创口贴,给她细心地贴上。
当时的郁菲儿像极了那朵骄傲敏感而在所爱之人面前想要表现柔弱特殊的玫瑰花。
也正是在那时,李源清楚的看清了自己的内心,他理智的反应是最有力的证据。他不是那个会为郁菲儿耐心寻找玻璃罩以使其不受伤的小王子。
郁菲儿于他,只是那五千朵玫瑰花之中的一朵,而他于郁菲儿,也只是一个会悉心呵护但再无其他的园丁。
那年李源十七岁,距离他遇见慕景兮还有一段时间。
他是一个不断积累理论知识,以及对爱情,对人生充满各种奇思妙想的少年。只是在他没有遇到他的独一无二之前,他没有办法去告诉别人,他不喜欢郁菲儿。起码不是那种你们所谓的喜欢。
因为没有体会过真正的爱,怎么去阐释呢?
“我走了,菲儿,你早点休息吧,最近忙得挺累的吧。”
郁菲儿低头看着他的脚步来来去去,拿走了挂在藤椅背后的外套,又走过来喝完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咖啡。
只是,他没有宠溺的摸一摸她的头,没有温柔的对她说一声晚安。
她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
他不爱她。她又何尝不知。只是她所爱的人,总是不遗余力伤她最深。她几乎已经习惯。
在爱里面没有骄傲的姿态,只有我爱你,你爱不爱我这么简单的道理。
“跟我回家一趟。”李源准备驱车回自己的公寓时候,李逸敲了敲他的车窗,冷声对他说。
当然李源知道,言语之间不是商量,只是通知。
李源无奈的笑了笑,父亲到底还是强势的,不可能愿意这么平和的接受他的决定。
书房里,李逸坐着,李源站着。两个人一直是这样的相处模式,谈话也多用这样的格局。
高下立见的模式。
在李源眼里,李逸就像是冥顽不灵的维护着他至上权威的神,而不是一个平常父亲。
这次,李父没有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开口说话,而是打开手机,给李源看了一张图片——慕景兮跟周子弋喝酒的那张。
“你是为了她才一直不肯接受菲儿的?”他的口气听不出愠怒,但却有显而易见的嘲笑。因为他不明白,这个出生平常,甚至不知道与男人保持距离的女人是怎样捕获儿子的心的。
李源看着照片,先是心中一惊,但马上回过神来:“这只是年轻人之间的玩笑,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景兮是个洁身自好的女孩子。这点我比你清楚多了。”
“洁身自好?那你们之间呢?”李源冷静分析了一下李逸说这话的目的,李逸出生书香门第,对男女之事也保持着老一辈人的传统思想,他话中之意再明显不过,现在他能做的只是最大程度的保全景兮。
“没有,我把景兮当珍宝一样对待,她也是个矜持的好女孩。”李源说的话是真心实意的,虽然内容可能出现了隐瞒。
他不明白父亲的目的,却看到他分明冷笑了一声:“不过,这恐怕是你一个人的想法吧,李源,你太天真了。那么菲儿呢,你别忘了,你们在美国发生过的事情。”
李源像是被踩住了痛脚,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索性不再开口。
李逸反倒对他的反应很满意,乘胜追击:“一个男人,最重要的是责任,你不能因为年轻就放任自己。我不会允许你做这样混账的事情的。”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总之我对菲儿问心无愧。你若想让我娶她,这辈子是不可能了。”李源终于在李逸一番自以为言辞恳切的教训里选择反驳。
他倒不是后悔当初的决定,但还是不希望这成为牵制他一生的绳索。
因为他李源,从来不是木偶。
“那你要娶谁?慕景兮么?”李逸的神情还是看不出愠怒,这很不正常。二人之间的谈判也明显是李源处在了弱势。
“对。”李源寻不到章法,虽然毕业自最好的学校,又在商场上摸爬滚打有一段日子,但是论经验气势,还是比不上李逸。他不知道此刻的李逸在走哪一步棋,所以自己也不敢去轻举妄动,只好说出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你出去吧。下个星期带菲儿一块去香港。”李逸淡淡开口,甚至不再多看他一眼,而是又将精力集中在桌前的文件。
李源早就受不了这种被动的局面,听到让他出去更像是刑犯收到了赦免,快速转身准备离去。
走了两步,又回身对李逸说:“我知道我还年轻,手段比不上您高明。但是我只希望,您不要为难景兮,她是女孩子,受不了这些权谋手段,有什么就冲着我来。”
然后不等李逸从文件中抬起头来,就断然的开门离开。
李逸看着儿子甚至没有一刻停留的背影,心中有一丝悲从中来。对于李源,他从小就要求严苛,只是不想让他沾染世家公子的游手好闲,纨绔之气,两人之间也向来没有平常人家的亲近。
但是现在,他为了一个外人,用这样的语气来告诉自己,像是宣誓,又像是警告,到底还是会让这个年届五十,逐渐退却奋斗激情,而渴望亲情安定的父亲感到一丝难堪吧。
他的目光顿在桌上的笔筒里,里面那支钢笔是他在李源五岁是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但是却被李源哭着扔在了垃圾桶里,他要邻居家小孩都有的玩具手枪,却不要这支昂贵的钢笔。
他大概是打了李源一巴掌,他只是不想这个孩子从小就任性。从此李源看他时的眼神总是透露出某种恐惧,学校里发生了什么开心不开心的事情也只愿跟母亲分享。
李逸这个年轻时就意气风发,成功出众的商人总是在父亲的角色上体会到挫败感。
索性李源虽与他不亲近,但都还一直成熟听话。让他接受自己的决定,比如出国深造也都是毫不费力的事情。对啊,自己做的每个决定都是为他好,他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现在他不懂事,只是因为还没有遭受过挫折,他的每一次机遇都得来的太容易,让他忘了去考虑,其中的原因。
而作为站在他背后的那个人,李逸早就已经为他布好了每一步棋。他要做的只是亦步亦趋。
或者李源会抗拒,会反感,但那又怎么样呢?他总一天会明白道理,而不是这样冲动的来跟他对峙。
李逸看着那支钢笔愣神了好久,打了电话给李源的助理,告诉她明天自己去新一,让慕景兮去见他。
李源,无论现在你有多么爱她,你都要明白,爱情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我只是帮你决断,什么才是最有效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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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李源为什么喜欢慕景兮了吧,对!因为她喜欢读《小王子》哈哈哈哈~
读者:什么傻B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