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花开

作者: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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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迦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冷笑两声,“果然不愧是天信楼里出来的人。”
      摊主似乎有点小小的惊讶,不过右手还是那么摆着。贺迦很坦然地说:“上次扫了眼你看的书,虽然你很快把书合上了但我还是看到了。你们天信楼对很多事情都了解的很清楚啊。”说到后一句时他的语气里已经隐隐有点危险的味道,然后他话锋一转,“不过因为你们没有触碰到朝廷的底线我暂且还不会追究什么,你快把杜青的下落告诉我!”
      “你非要认定我是天信楼的我也无话可说,那你应该很清楚在天信楼买消息是需要什么,而到了我这里就更不可以没有这个东西了。”摊主很淡然的陈述着自己的要求,只是嘴角微微露出的弧度出卖了他真实的心情。
      贺迦没想到自己会碰见个这么死认钱的人,脸色很差的掏起钱来。摸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根本没钱,他皱眉想了一下,从腰上解下自己随身佩戴的玉佩,放到摊主的手中。“我身上没有银子,你先把这个拿着,日后我再拿钱来赎。”
      摊主看了眼手中的玉佩,又递了过去,“那等你有钱的时候再来问我问题吧。”
      “你难道信不过我吗?况且这个玉佩可比银子值钱多了。”贺迦很是恼火。
      “太值钱的东西不好,会有很多麻烦。”
      贺迦板着一张脸,随手挥了一下,然后本来空荡荡的摊子旁边凭空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带着面罩看不清楚面目的劲装男子,腰间挂着一把细长的剑,剑鞘朴实,没有任何花纹。
      贺迦对着这个男子说:“把你身上的所有银票都拿出来给他。”
      于是摊主捧着一大打银票眯起了细细的眼睛。
      “这回你总该可以告诉我杜青的下落了吧。”贺迦恶狠狠的说,那个劲装男子又重新消失不见了。
      “你的人找到光光没有,就是那个小道士。”摊主把银票非常大方的纳入怀中。
      “没有,这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吗?”本来贺迦只是怕漏掉什么才要找那个小道士的。
      “事情确实跟他没什么关系,但如果你要找杜青跟他就有关系了。”摊主拿起书继续扇起风来,一脸漠然。
      贺迦心中打了几个转,“你说清楚点。”
      “这个光光是个炼师,喜欢炼些稀奇古怪的丹药然后胡乱用在别人身上。然后……说不定他那天在杜青身上用的那种正好是那种会标记其位置的丹药。”摊主把脸埋在书下的阴影中。
      “那光光现在又在何处?”
      摊主沉默了片刻,缓缓才说:“他在西柳北街,具体在哪我就不清楚了。”
      贺迦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后,立即转身离去。
      摊主在他背后沉静的看着他,徐徐摇着手里的书。到看不见他身影的时候,一个洪亮的声音从摊子所靠近的屋顶上传来:“你刚才为什么想那么久才告诉他光光那个臭小子的位置,不是你让光光上那里逛的吗?”
      摊主偏了偏头,“你不要随便出声乱吓人,我刚才是在考虑要不要再收一道钱,因为那是他问的第二个问题。”
      “那你后来怎么没收呢,不像你的作风啊。”屋顶上的那个人跳了下来,与他那庞大的身形很不相符的轻巧动作,落地的时候也没有半点声音。一个闪亮亮,圆溜溜的光头出现在摊主的面前。
      “真刺眼,别靠那么近,那是因为觉得那个人太烦了,跟你一样,我不想跟他讲太多话。要不是这回是光光来拜托我,我才不会趟这道浑水。”摊主拿书扇了扇身旁浓厚的酒味。
      胖乎乎的和尚对他的小动作毫不在意,笑嘻嘻的贴近他说:“子非啊,你就是太心软了。”
      子非斜斜瞟了他一眼,“那谢谢你这么夸奖我了,你要记得多给别人灌输点这种观念,别一个个见了我都跟见了猫的耗子似的。”
      和尚摸了摸自己圆溜溜的脑袋,咧嘴一笑,“抱歉,那我可办不到,要知道我也是很怕你的,哈哈,我去看戏去了……”胖和尚脚下轻轻一点,人已经飘上了街对面的屋顶上。

      贺迦赶到西柳北街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脏兮兮的小道士肆无忌惮的在大街上四处乱晃。旁边的路人都不知为何离他远远的绕道而行。贺迦也没心思想那么多上前拦住那个小道士,正想开口说话的时候,他闻到一股刺激的味道传到鼻中,让人忍不住想逃开,这味道自然来自于这个小道士身上,怪不到大家都离得远远的。他强忍住不适,开口问:“你就是光光吗?”
      那个小道士摇头晃脑了半天,“正是区区在下,阁下有何吩咐呐?”一张古灵精怪的脸。
      贺迦开门见山的说:“你能帮我找到杜青吗?就是前两日和你一起去洛楼的那个人。”本来贺迦还准备好要费点口舌的,没想到小道士“嘻嘻”一笑,很爽快地答应了。

      在光光的指引下,贺迦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来到了邻近晏京的某个不知名的村落中。
      村落里面几乎没有任何生气,十来个黑衣蒙面的人拿着刀剑从各个隐蔽的角落向他们这里冲过来。手起刀落,血流成河。
      贺迦所带着的精锐部队也付出了七人的死亡,贺迦没有让他们放箭,因为怕误伤到杜青。那些黑衣人被尽数歼灭,本来准备留下活口问话的,可是留下那几个活口一看已经逃离无望便服毒身亡。
      光光在众人后面冷眼旁观,在大局已定之后悄然消失了。
      然后贺迦从一间草屋中找到了还在昏迷中的杜青。

      本来应该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可惜杜青此刻的状况实在让贺迦高兴不起来,宫里的御医们穿梭不息,躺在龙床上的杜青奄奄一息。初步判断是中毒了,可是御医根本查不出来是中了什么毒。整个皇宫都陷入一片混乱,时不时就有御医被打入大牢。
      右相劝说无用被勒令禁止入宫,左相阴沉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朝廷众人各自心怀鬼胎。

      杜青沉睡的面容日渐憔悴,贺迦也跟着一起憔悴,这时哑儿带着两个人入宫来了。一个是陆老先生,一个是已经正式拜入陆门冠了陆姓的陆虎。
      贺迦见到这二人,面色一震,说到:“朕真的是急糊涂了,竟然把陆老医师忘了,上次发生那件事情的时候也是陆老先生……幸亏了哑儿啊。”哑儿听后连连摆手,低头请安。
      陆老先生一脸严肃:“先让我看看病人吧,不要耽误了时间。”阿虎则拘谨的跟在老先生身后,表情也是严肃非常。

      “怎么样?”贺迦瞪着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刚刚诊断完毕的陆老先生。
      陆老先生对着阿虎说了几句话,然后回答:“我先施针为他续命,宫里应该有千年人参,玉枝雪莲吧,我需要用此来做药引,吊住他的一口气。但是我却解不开这个毒。”
      贺迦眼中更红,几乎有些疯狂的说:“怎么会,为什么解不开?那杜青会怎样?”
      陆老先生满脸凝重,“我本就不是专攻毒医类的,对这方面知之不详。小青在三日内不会有危险,但如果找不出被下的什么毒,就无法对症下药。请陛下务必要找出元凶,这几日我会尽力在他身边加以看护。”
      贺迦听后,又深深看了一眼昏睡在床上的杜青,转身离去,迈出门槛时的表情把站在门边的哑儿吓得全身发抖。

      事情其实非常简单,李华和马友保是左相那边的人,这是一起让人一目了然的嫁祸事件。但是由于事情的过于简单反而无法处理,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这也是贺迦为什么一直拖着迟迟没有处理的原因,他要处理也只能处理李华他们,而这样做正好合了幕后之人的心意。所以贺迦现在能做的事情就是:宣左相上殿觐见。

      “你能查出杜青所中之毒吗?”贺迦神情莫测。
      “臣惶恐,臣无法替陛下分忧解难。”老狐狸唱念做打一应俱全,戚戚之色比贺迦还入木三分。
      大殿上一片清冷,贺迦沉默良久后再次缓缓问道:“你能查出杜青所中之毒吗?”
      左相领悟到了贺迦的意思,也不再做戏,神色一变,态度淡漠到有些无理,“陛下,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即使会牺牲李姓氏族和马家你也不在乎?”贺迦也不以为忤。
      “陛下,这两家的人可以慢慢的救,而且就算救不回来对朝廷也影响不大。而宫里面的那位似乎等不了多时了吧。”
      贺迦整个人都冰到了骨子里,“爱卿说得极是,朕知道了,朕会封林婉为后。”
      “那请陛下即刻下旨。”
      贺迦随手甩出一个明黄色的东西,左相俯身捡起还在滚动不已的东西,跪拜谢恩:“谢主隆恩。臣定当极力尽忠。”
      贺迦木着一张脸,连冷笑都没有,“平身吧,爱卿记得速速把解药呈上。”
      左相抬头看了眼贺迦,“臣遵旨。”

      杜青醒过来的那天,太阳格外的炙烈,御花园里不知名的小白花开得正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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