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短篇合集]妄想税

　　[1]
　　橘真琴推开门，真杉娅纪正蜷缩在沙发上。
　　她手里握着的是和自己同款的情侣机。
　　还记得这是当时，橘真琴用自己工作拿到的第一份薪水送给真杉娅纪的第一份礼物。
　　是她钟爱的浅草绿。

　　“娅纪，我回来了。”橘真琴把西装外套挂到衣架上，走到真杉娅纪身边坐下。伸出手，试图环抱住她。
　　“哦，回来啦。辛苦。”真杉娅纪从沙发上跳了下来，顾不上穿鞋，跑进厨房，倒了一杯凉水递给橘真琴，“喏，喝水吧。”
　　橘真琴接过玻璃杯，冲着她笑了笑。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橘真琴把真杉娅纪拉到自己身边，长臂一揽，箍住了她的腰。
　　“你不才是？不是中午还发了短信说会加班？”女人试图抵抗，实在挣脱不了，只好乖乖地靠在橘真琴身上，视线粘回了手机屏幕。
　　“原来你收到了啊……”橘真琴有些不满女人一直盯着手机不放，他把她的身体板正，玻璃杯搁置到茶几上，腾出一只手捏住女人的下巴，“收到为什么不回我？”
　　真杉娅纪不舒服地皱著眉头，回答道：“知道不就好了？有什么好回的。”
　　橘真琴睨她，最终叹了口气：“就是因为你不回我我才早回来的……我害怕你遇到什么事。”
　　“哦。”真杉娅纪终于逃出了橘真琴的钳制。
　　踩着靠垫去了沙发的另一边，坐在边缘。手指动作了几下，短信铃声响起了一秒然后被掐断。真杉娅纪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蓦地笑了出来。
　　“看到什么了？”橘真琴有些好奇，也挪到了那一边想要看看手机屏幕上的内容。
　　“走开啦。”他却被一把推走。
　　这次真杉娅纪没有再留在沙发上。赤着脚跑去了餐桌边，粗鲁地拉开一张椅子，盘腿坐了上去。
　　橘真琴看着她，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娅纪。”他叫着女人的名字。
　　对方只是动了动身体，把自己调整到一个更加舒适的位置。没有回答。
　　“娅纪，过来。我和你说一件事。”橘真琴把手伸进口袋，松开拳头，用力握住里面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你在那边也能说的不是吗？……噗！”女人又笑了起来。但她展露笑容的对象明显不是自己。
　　“娅纪。”橘真琴握着绒盒的手更加用力一分，“过来好不好？”
　　“不要啦，你就在那里说就好。”她脸上的笑意正浓。
　　橘真琴出神地望着她。
　　——娅纪的那张笑脸啊……
　　——真的好喜欢好喜欢。

　　橘真琴起身，绕到真杉娅纪的背后，从这个角度矮下|身体，紧紧地拥抱住她。
　　被抱住的纤巧的身体，明显变得僵硬起来，橘真琴从上面能看到那笑容凝固，取而代之的是真杉娅纪为难嫌恶的表情。
　　“你干什么啦真琴！放开我！”她没有乱动，只是用一种说不清的眼神仰头看着自己。

　　“娅纪……”橘真琴又一遍唤她的名，贪婪地嗅着她发丝间的香气。
　　“娅纪，我们……”
　　“分手吧。”
　　话语最终是说出了口。
　　滑出口腔，那么短的距离，却像是过了半个世纪。
　　裤侧口袋的盒子硌着橘真琴的大腿，有一些疼。

　　[2]
　　隔阂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橘真琴觉得要回想起来还真是太难为他了。

　　[3]
　　他和真杉娅纪是在他找到工作以后一起搬出来租的房子。
　　双方的父母早就在大学三年级的时候就相互拜见过了。各自的父母满意，两个人的感情又稳定。
　　这几乎就是会共度余生，相拥白首的信号。
　　橘真琴一毕业就找到了工作。是一份收入比较稳定的工作。
　　他拿到了第一份工资，瞒着真杉娅纪买了两部同款的最新型号的手机，她的是浅草绿，而他的是深海蓝。
　　摆放在一起，不能更般配。
　　他在真杉娅纪生日的那天把手机送给她。
　　是十月份。
　　十月十六日。
　　真杉娅纪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不停地问着“你怎么这么大手笔？”
　　橘真琴从来没有告诉过她。
　　其实他从大二就开始打工攒钱了。虽然都零零碎碎，但积攒到一起，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除却那两部登对的手机，橘真琴送给真杉娅纪的惊喜还不止如此。

　　那天晚上，自己一路蒙住真杉娅纪的眼睛，小心地把她带到这里。
　　“生日快乐，娅纪。这是我们的家。”
　　这才是他要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橘真琴和真杉娅纪，两个人的家。
　　“虽然是租的，不过环境还不错，我想……”自己当时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感动得泪流满面的真杉娅纪狠狠堵住了嘴。
　　当时用的是她沾染了甜味的唇。

　　[4]
　　那一天是橘真琴最幸福的一天。

　　[5]
　　然而，一年的时间能够改变什么？
　　答案是——全部。

　　[6]
　　真杉娅纪和橘真琴搬到他们的小屋子里住了大约一周，就也收到了被录用的消息。
　　她很兴奋，雀跃着告诉橘真琴，她说这样她就可以和他一起养家了。
　　然后他们在充满着彼此味道的房间里拥抱，接吻。
　　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拆散这相爱的两个人。

　　[7]
　　除却短短一年的时间。

　　[8]
　　那是在两个月以前的事情了。
　　橘真琴发现真杉娅纪突然开始喝酒。
　　她总是充斥着酒精的味道，跌跌撞撞地回到家里。
　　她痛苦地敲开门，一进房间就奔向卫生间，扑在马桶上，也顾不得脏不脏，连呻|吟都没有力气，一股脑地把胃里的东西全部丢出体外。
　　橘真琴拍着她的后背，细声关心她。
　　真杉娅纪的回答总是“单位应酬”。
　　橘真琴心疼她，他不想要她这么折磨自己的身体。
　　但那个时候还没有怀疑应酬这个理由的真实性。

　　[9]
　　只是半个月以前，橘真琴之前送给真杉娅纪的项链不见了。
　　问她，她却说“不知道。可能是喝醉了的时候被偷走了？”
　　但橘真琴知道并不是。
　　因为在真杉娅纪的床头柜里，躺着他送她的那根项链。
　　是从正中间断了的。
　　像是被谁撕扯断了一样。

　　橘真琴不敢继续再想。

　　[10]
　　可是真杉娅纪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橘真琴看见她光明正大地在左手的中指上带了一枚戒指。
　　那枚戒指做工并不粗糙，橘真琴大约能感觉到它的分量。
　　但是真杉娅纪只是淡淡地解释说，那是她自己买来带着玩的。
　　橘真琴点点头，笑着相信了。

　　[11]
　　是真的相信吗？
　　如果橘真琴没有看到那根被拉扯断的项链，没有发现真杉娅纪中指上的名贵戒指，没有感觉到她的加班越来越晚，没有察觉家里的啤酒罐头越来越多，或者没有看到真杉娅纪藏在肩膀暗红色的吻痕的话……
　　他也许会相信。

　　[12]
　　“你……说什么？”
　　真杉娅纪的动作停住了。
　　她终于放下了她的手机，认认真真地，注视着橘真琴的眼睛。
　　橘真琴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就应该把口袋里的小盒子掏出来，用一贯的笑容，宠溺地说一句：“被吓到了？笨~蛋。用的是老梗啦，我不想你做我的女朋友了，嫁给我好不好。这样的。哈哈。”
　　橘真琴的手伸进了口袋，他摸到了盒子，正准备拿出来，进行预演好的戏码。
　　只是动作慢了一拍。
　　真杉娅纪复杂地看了橘真琴一会儿，浅笑着：“如果你是这么想的话……”
　　“等一下，娅纪……？”
　　“好啊。”
　　她看起来似乎很轻松地就说出了这样的话。
　　“爱不是占有。如果你不爱我了，那就分手吧。”
　　“不是啦……”
　　“自由万岁，真琴。”

　　——诶？

　　橘真琴不明白。
　　为什么她可以这么毫不在意。
　　难道和他分开，已经一点都不值得伤神了吗？
　　她难道一点留恋都没有了吗？

　　她怎么可以这样决绝？

　　[13]
　　那么自己究竟又是为什么，纵容了延缓了的动作，又没有最终把解释话说出口呢？

　　[14]
　　“再见，真琴。”
　　真杉娅纪拍了拍有些皱褶的裙摆，冲着橘真琴扬起笑。
　　“和你在一起我很幸福。”

　　[15]
　　然后真杉娅纪把钥匙放在了桌面上，什么都没有带走，离开了。
　　留下他最喜欢的笑颜，和她的一句“幸福”。

　　[16]
　　他们输给的，只是时间。

　　[17]
　　他们输给的，只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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