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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妄想
自家老大这会儿又是趴在办公桌上睡得很死的样子。
小林尤杉犹豫了一下，把自己一直放在橱柜里的空调毯拿了出来，蹑手蹑脚地走到朝日奈枣边上，轻轻披了上去，还特意把毯子的边缘往里折了一些。
小林尤杉蹲下|身，对着男人的侧脸发了一会儿呆。
——老大长得真的是很帅气啊……
这么想着，她眯上眼睛，挽了个柔软的笑容。
“尤杉……？”哪知道感觉到动静，朝日奈枣立即颤了颤身子，像是要醒来的样子。
小林尤杉心虚地把重心往后放，却一不小心坐到了地上。
“呃……那个，尤杉，真的是你啊……”朝日奈枣的视线可疑地移开，小林尤杉反应了几秒，立即合拢双腿。
“啊哈哈，老大你睡得真是浅。”小林尤杉挠挠后脑勺，尴尬地直起身，却把松松扎在脑后的卷发扯乱，惹得朝日奈枣笑出声来。
“没办法，实在困，一不小心睡了。现在几点了来着？”朝日奈枣拉下身上的毯子，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六点整。我本来还想着今天我能得早到第一名呢，哪知道老大你就已经先出现了。”小林尤杉歪了歪脑袋，走回自己的办公桌。
“这么早？尤杉你真是勤奋。”朝日奈枣头疼地看看散乱在自己桌上的企划表，觉得世界末日简直不能再近。
“毕竟截止期限要到了嘛。再不交出改进版本就……来不及了啊。”说着，小林尤杉从背包里拿出一叠彩绘，双脚蹬了地面一下，把转椅滑到朝日奈枣身边，“你要我改的人设部分。”
“你的效率总是那么让人安心。”朝日奈枣纤长的手指夹住那几页画纸，抿着唇看了几页，连连点头，“比桐人那个白痴的版本好多了。好的，就用这些，到时候要麻烦你再做一次全面设定了。”他把画纸扣在自己桌上，冲着小林尤杉笑了笑。
“客气什么，老大的吩咐就是圣旨咯。”小林尤杉做了个抱拳的动作，又逗得朝日奈枣摇头笑了起来。
“对了老大，我一直没有问出口，你桌上放着的那个照片里的女孩子，是……女朋友？”小林尤杉把椅子往朝日奈枣身边又凑了凑，八卦地点了点极简的透明相框。
“哦，是妹妹。”朝日奈枣忙着手里的工作，没有抬头看她。
小林尤杉一愣。她从来不知道原来除了一堆兄弟，她老大竟然有个妹妹？
她想看看清楚，于是伸手想去拿那幅照片。
却在指尖触摸到冷质材料之前被朝日奈枣抢先一步。相框被大力地按倒在桌上，玻璃没有办法承受这么大的力气，被硬生生摔碎了表面。
朝日奈枣也没想到自己竟能把相框弄坏，懊恼地把照片又翻起来，小心地检查相框里的照片。
——不只是……妹妹吧？
小林尤杉看着他，有一点点说不出的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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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朝日奈枣，她对他绝对是了解到不行。
毕竟……从国中开始对方就一直是自己的学长。
不知道是该称为孽缘还是命运。
一开始，国中一年级的小林尤杉并没有刻意去调查这个总是出现在自己视线里的人究竟是谁，只凭借校服的区别辨认出他是比自己高一个年级的学长。
但很快，她莫名其妙地就知道了关于这个人的信息：他叫朝日奈枣，是他们年级很活跃的三胞胎中的弟弟。
究竟是为什么会知道，小林尤杉真的完全不知道。
在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高中一年级的自己又有朝日奈枣做学长。
然后，在一年级开学第一周，一个下雨的放学日，这个小林尤杉本以为不会和自己有交集的学长叫住了正在换鞋的她。
“你是小林吗？”他湿着头发，用酷酷的表情看着自己。
小林尤杉点点头，不明所以地给了个疑惑的尾音。
“哦，我是高二游戏研发部的部长。知道你对虚拟世界的构建很有一套……对了，你有参加社团吗？”
“来招新人啊。”小林尤杉笑了起来，“好啊我加入你们部。只是我要做什么呢？”
朝日奈枣愣了一愣：“意外地简单啊。”他轻声念叨着，然后拿出厚厚的一叠游戏企划案，递给小林尤杉“我们想要在这一年完成一款游戏并且让它上市。毕竟明年我就要三年级了，没有时间操作。大概的想法已经在这里了。游戏的研发部分想要你帮忙。”
“所以就是人物设定或者剧情故事可以用我的想法的意思？”小林尤杉显得很有兴趣，她粗略地翻了翻企划案，表示一定会参加并且加油。
“松了一大口气呢。本来还以为你不会答应的来着，小学妹。”朝日奈枣拨了拨自己额前被雨水粘在一起的碎发，呼了一口气，“你可能不知道我。我叫朝日奈枣。以前常在国中部和你擦肩而过呢。真是巧，没想到在高中也能做校友。看到你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可惜之前一直没找到机会和你说话。”
小林尤杉的眼睛睁大了些：“朝日奈学长你也知道我？我还以为一直是我单方面地能收到学长你的消息呢。”
朝日奈枣爽朗地笑了两声，朝小林尤杉挥挥手，愉悦地道了别。
“学长，不一起走吗？”小林尤杉从橱柜里拎出一把长柄伞，“反正你家和我家在一条路上，很近的。”
朝日奈枣顿了几秒，点了头。
这是她和老大的第一次对话。
简直不可思议。
从那以后，小林尤杉就成了朝日奈枣麾下的战友。她负责产品背景的设定和细节修整，而朝日奈枣则是最后审测和销售的负责人。
在朝日奈枣三年级之前，他们还真的成功地完成了一款单机游戏并且进行了公测。
小试牛刀的成功让小林尤杉兴致勃勃，她说以后也要跟着朝日奈枣继续做游戏。
没想到这么一做，竟然就是好几年。
真是该说时光荏苒。
当年那把长柄伞划出的狭小空间，现在俨然变成了两个办公桌之间的距离。
那么近，那么近。
因为热络起来了，于是无意间得知了的只言片语，构成了小林尤杉对朝日奈枣的所有认知。
这是她，最伟岸的老大。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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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日奈枣最近的状态较之前又下降了好几个百分点。
他一直很累很疲惫。强撑着头看文件的样子苍白如白纸。
小林尤杉猜测是这款游戏又没有通过发售许可。
游戏预计不到一定程度的销量就不能发售。
二课接手的这一款游戏已经搁浅近几个月了。
小林尤杉多少能猜出一点原因。游戏的难度过高，能够通关的玩家数量很少。这样势必就会损失一大批客源——通关以后得到满足的顾客对他们的亲友进行推荐，这是他们经常能够得到的额外客源。
如果不把难度降低，就很难达到预计销量的底线。
但朝日奈枣有他的坚持。
这真的是一款很棒的游戏。小林尤杉可以保证，即便是没有办法通关的状态，这款游戏的剧情和动作体验都是极好的。
游戏的世界观和形象她都反复修订过，绝对没有瑕疵。
也正是因为有这些高品质内容的支撑，朝日奈枣才格外较真，不愿意改变游戏应有的高难度。
他已经无数次强调，提供符合游戏档次的操作难度，只会让这款游戏的忠粉萌生互动宣传，带动市场的念头。
并且这批忠粉中很大一部分都是老玩家，他们甚至可以把游戏录作实况，发到网络，带来一大批受其号召力影响的网络玩家。
由此可见，销售量一定不会小于估计底线。
这的确是很有力的说辞。
但是无奈这一企划就是不被批准。其他人都不愿冒这一个风险。
销售部二课的大家已经为这件事烦恼很久了。
朝日奈枣甚至还发起了网络投票，征求玩家的意见，希望能用市场的呼声说服固执的“铜臭商人”。
可那些人的思想并不是这么一些小手段能够改变的。
除了一遍又一遍地修改、合议，他们别无他法。
老大一定早就累坏了。
但小林尤杉渐渐发现，朝日奈枣的疲累并不仅仅由于工作这一点。朝日奈绘麻似乎也是让他伤神的因素之一。
那是老大的妹妹。
桐人说，老大的妹妹是他母亲再婚对象的女儿。这也就解释了最多只有四哥一个姐姐（……）的老大突然有了个妹妹的原因。
那么同样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意味着什么呢？
朝日奈枣不止一次在工作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抽身消失一个小时，总是手机不离手地检查短信，开始有了喜欢往那个“家”跑的新习惯。以及，从某一天开始，突然的郁郁寡欢。
这些都意味着……
“尤杉。陪我去喝酒吧。”
朝日奈枣略有些沙哑的嗓音打断了小林尤杉的联想。
“嗯，好。”小林尤杉紧了紧拳头让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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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酒吧，朝日奈枣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不停地给自己灌酒。
从啤酒到伏特加，从兑饮料到直接入口。
小林尤杉试图夺过他手里的酒杯，却总是在朝日奈枣暴躁的喝声下退缩。
“老大你到底是怎么了？一个月以前开始你就开始不正常了……”小林尤杉皱着眉头抚着朝日奈枣的后背。
男人的嘴角勾成让人难受的苦涩弧度，给了自己一声冷哼：“原来一个月以前就开始了啊。”
“到底是什么啊老大，难不成，你还失恋了？”小林尤杉干干地用了自以为最欢乐的语气，开了个玩笑来活跃气氛。
朝日奈枣斜了她一眼，脸上的惆郁更甚：“你连这都能看出来了？”
小林尤杉放空了一瞬。
她回忆起一周以前，她偷偷翘班溜出去买泡芙的时候偶遇朝日奈枣的那一次。
在不远处看到了老大，小林尤杉在心里大呼不妙。
翘班被老大逮个正着也太倒霉了！
小林尤杉只好放弃她的巧克力泡芙，蹑手蹑脚地准备逃走。
而在这时，一个学生模样的小姑娘推门走了进来，她朝着朝日奈枣打了招呼，笑容很甜。
小林尤杉的脚步停住了。
难道老大特意出来就是为了见这个小姑娘？
小林尤杉想了想，决定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摸到离两人不远的桌前坐下，拿餐单虚掩着侧脸。他们交谈的声音不大，但小林尤杉依稀能够明白个大概。
老大花费额外的时间整理资料，原来就是为了她？
她看过朝日奈枣整理的东西。脚本的流程图、道具的数据、地图、还有事件表，一应俱全。
朝日奈枣有一种奇怪的强迫症。他接手的游戏一定要打穿了，并且是到什么问题都能回答的地步才肯罢休。
小林尤杉几乎都可以模拟出那副画面：朝日奈枣穿着他宽松的居家服，煮好一杯咖啡，坐在柔软的地毯上，一点一点琢磨游戏，反复通关一个通宵。
而且偏偏这次又是这一款，难得不得了。
一定用了很长时间吧？
老大做这么多是为了他的新妹妹？
小林尤杉把菜单移开一些，打量起这个妹妹来。
她并没有多漂亮，普通的五官加上普通学生妹会留的发型，一看就是成绩很好的乖巧女生。
她的坐姿很端正，简直就像是在课堂。吃相也是有教养的。
但是无论怎么看，小林尤杉都找不出能让朝日奈枣如此魂牵梦绕的地方。
反倒是，这个小姑娘在和老大谈论游戏相关话题时候的神采奕奕，有那么几分俏皮和迷人。
老大是喜欢她的这一面？
小林尤杉不敢久留，她和桐人保证了的半小时快要到了。
她最后还是冒死买到了泡芙，用最快的速度冲出店门。
……所以老大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追求他的“妹妹”的？
或者还要更早？
小林尤杉手上的动作用力了些：“老大，你真的那么确定你喜欢那孩子？”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喜欢的是谁？”朝日奈枣的眼神变得危险。他眯着细长的眸子，带着醉意，警惕地盯住小林尤杉。
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看过！
小林尤杉有些恼怒：“是老大你自己的表现太过明显了好吧？其实我觉得，你自己都不能分辨对她到底……”
“小林尤杉！”朝日奈枣又冲着她大声起来，“你根本就不知道告白被人拒绝是什么样的感觉吧？因为你根本就没有过这样的经历！那么你凭什么……”
一杯冰水就这么劈头盖脸地泼到了朝日奈枣的脸上。
小林尤杉自己都愣了一愣，但是很快愤怒的情感又涌进了大脑：“朝日奈枣，你才是凭什么，你凭什么为了这么一个根本无关痛痒的人对我这么过分？还有你凭什么为了她作践你自己？”小林尤杉喘了口气，继续道，“请让我把话说完。我觉得你自己都完全没有弄明白你喜欢那个小姑娘哪里。如果只是因为她是一个玩游戏的姑娘，那么，谁不是呢？”
朝日奈枣的眉眼堙没在额发的阴影里看不清晰。
他总觉得小林尤杉刚才的那一句话指向了什么。
但是脑内的细胞被酒精钝化，他一时间什么都分析不出来。
小林尤杉紧了紧拳头：“你只知道你自己。你从来没有注意过吗？这段时间大家都多担心你。你有多反常你也不知道吧？只看得见你所谓钟情的人。自私鬼！”
“别说了。”
“我偏要说！你以为自己是悲剧故事的男主角吗？你觉得全世界的灾难都降临到你头上了吗？你觉得自己被那姑娘回绝很崩溃？算了吧！人家根本没有做什么值得误会的事情吧？她把你当哥哥，你一厢情愿地又在受什么伤呢？你现在的颓废，应该留着让她看到增加同情分，不是更好吗？”
“够了。”
“老大。我想也许这些话我说出来以后我们连兄弟、不，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了。你认识你妹妹才几个月，你就陷得这么深。而你眼前的小林尤杉，她在还分不清喜欢和崇拜的年纪，就把自己输给你了了。但是她知道不会有结果，所以一直自诩为失败者。其实你早也就输了。在你对禁断的情感跃跃欲试的时候，你就注定……唔！”
后脑被朝日奈枣一把扣住，牙关相撞，末端连接着的神经一颤。
小林尤杉扬起手想给已然神志不清的男人一巴掌，却不知为什么在粗鲁的撕咬下失去了继续动作的能力。
太讽刺了。
一边在摇醒他，一边又深陷泥沼。
有他在身边的日子已经变作了习惯。长久以来的崇拜在时间的催化下发了酵。它变质成一种小林尤杉完全弄不明白的冲动。
那是一种，想要这个男人一直展露笑颜，并且想要他只看得到自己的冲动。
她真的不知道。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喜欢和崇拜再也分不清晰。
努力地把自己推去朝日奈枣的兄弟的位置，努力地断了自己只有在梦境里才敢妄想的奢望。
压抑实在是太累了。
小林尤杉顺应着男人的纠缠，身体里的氧气越来越少。
如果这又是一个梦，可不可以让她快些醒来？
她真的不想，陷得更深。
以前的每一个带着梦境的夜晚，她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在最最甜蜜的瞬间，用尽所有力气去醒来。
够了。
真的够了。
她不想逼他作选择爱我的人还是我爱的人这样的选择题。
无论哪边，不是相互喜欢都意义全无。
如果……
“尤杉。”朝日奈枣松开了她，身上还沾染着酒气，“如果我说，我在你高一入学之前就喜欢上了你，直到大学毕业才逼着自己放弃和你在一起的念头，你会愿意原谅我吗？”
“你说什、……”
“你还记不记得，开学第一周的星期四，我来找你？”朝日奈枣突然笑了起来，“那是我花了三天才下了决心要搭讪你的。我对自己说，如果在毕业之前没有追到你，我就放弃。”
“但是直到我高三毕业的那一天，我都没有勇气告诉你我的心情。”
“好在我们又是同一所大学。”
“只可惜，我果然还是太胆小了。”
“这次我终于逼着自己放手。”
“可是你跑来和我一家公司真的太狡猾了。”
“你不知道绘麻说起游戏的时候，那神情有多像你。”
“尤杉，你刚才的意思、是不是……”
“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很久了。”
“不知道是从哪个毕业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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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早在认不清心意的年纪，
把自己输给了你。
我在最甜的梦里使自己醒来，
没有人演得了理智的戏。
[1]233弄出这玩意儿累感不爱。
[2]自制封面第二弹。
[3]第一弹在第二章丑得一逼。
[4]朝日奈枣×小林尤杉
[5]HE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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