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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好人颜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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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交锋



      顾薇从前对待张晚溪,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委曲求全过。

      时间追溯到顾薇十五岁,初中刚毕业。她的亲奶奶孙湘前脚去世,年近花甲的爷爷顾青山后脚就要娶进来一位年轻漂亮的继室张晚溪。更可气的是,那时候爷爷和张晚溪就有了十八岁的儿子顾锐和十四岁的女儿顾柔。

      顾薇从来就不敢细想,黄泉之下的奶奶是否知道,爷爷和张晚溪早已暗度陈仓近二十年。

      张晚溪进门遭到了顾薇的爸爸顾齐和二叔顾天的激烈反对。顾锐和顾柔这两个便宜弟弟妹妹跟自己的孩子差不多大,传出去简直丢尽了顾家的脸面。

      顾齐和顾天兄弟俩扬言要跟顾青山断绝关系,顾青山硬是折腾出了严重的心脏病。最终双方都不肯妥协,顾齐和顾天不肯再踏进老宅半步,只让放了暑假的顾薇和顾敛留下来照顾生病的爷爷。顾青山也没能如愿和张晚溪正式领证,只把那母子三人接回顾家居住。

      那天也是骄阳似火的七月,血红的烈日炙烤着顾宅南墙上的爬山虎,几乎要把那片翠绿染成鲜红。

      顾薇牵着顾敛的手,就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冷眼看着顾青山指挥几名壮汉把张晚溪的行李抬进来。

      七岁的顾敛是二叔的独子,年幼懵懂,只知道唯姐姐顾薇马首是瞻。夏日里小孩儿容易犯困,顾敛揉着眼睛问姐姐:“他们是谁啊?为什么要抬那么多箱子回家?”

      顾薇的声音跟她的表情一样冰冷,“是啊,那么多的箱子”。

      张晚溪一个二流酒店的服务员,从哪里得来的钱能买上十几个路易威登的行李箱?不用想就知道顾青山这么多年是怎样无微不至地照顾他的小情人的。

      张晚溪春风满面地走进顾家,还不忘嘱咐那几名搬运工:“手脚可千万轻点儿,箱子里的东西千万撞不得啊……”

      她明媚得意的笑脸在看到顾薇时戛然而止。

      “你们是……顾敛,顾薇?你们长得真漂亮。”张晚溪脸色僵硬了一瞬,立刻恢复过来,换成讨好的笑容慢慢走上楼梯,朝着白白嫩嫩的顾敛伸出手……

      “不许你碰他!”

      顾薇尖叫,大力扯了一把顾敛退后一步,高高昂起头来,满脸敌意地瞪着张晚溪,看起来像一头倔强蛮横的牛犊。

      张晚溪的手尴尬地伸在半空中。

      顾薇首战告捷,以胜利者的姿态从头到脚审视着张晚溪的窘态,还发出一声嗤笑。

      外面日头这样毒辣,张晚溪竟不嫌热的穿着长袖的Dior佩斯里印花套装,两个手腕上都带着质地不同的玉镯子,脖子上是一条硕大的砖石项链,头上闪闪发亮的发饰更是不计其数,还有镶满绿宝石的胸针,看得顾薇眼花缭乱。

      只有完全不懂得服装搭配的人才会这样穿。

      “暴、发、户”,顾薇一字一顿,轻悠悠地吐出这三个字。

      赤裸裸的挑衅像是扇了张晚溪一个耳光。她的脸色霎时变得五彩斑斓,十分好看。

      张晚溪还不曾有回应,她的贴心小棉袄顾柔倒是忍不住出头,“你是谁啊?为什么要骂我妈妈?”

      彼时顾柔比顾薇还小一岁,这姑娘人如其名,长得文文弱弱,眉眼秀丽柔婉,身姿若风扶柳,眉间微蹙,愁绪不展,隐约能看到张晚溪年轻时的影子。

      顾薇当然不会把我见犹怜的顾柔放在眼里,哼了一声,轻蔑地回答:“我是谁,你还不配知道”。

      顾青山到卧室给搬运工指完路一回来,就把这句话听到了耳朵里。

      他自觉亏欠了张晚溪十几年,见不得她受委屈,当场大怒道:“薇薇!怎么这么没礼貌!你爸妈是怎么教你的?这是你的奶奶和姑姑,赶紧跟她们道歉!”

      跟在顾青山身后的顾锐第一次见到顾薇,他狭长的凤眼也紧紧盯住她,墨色的瞳仁深不见底,整个人的气质十分阴厉危险,剧烈的仇视像毒蛇一样包裹着她。

      顾薇第一次领悟到什么叫滔天的愤怒,她涨红了脸冲顾青山吼:“我这辈子只有一个奶奶,她已经死了!要我道歉,你们休想!”

      顾薇说完,拉着受了惊吓的顾敛头也不回地往卧室走。

      从一个人降生到这个世界上开始,可以选择朋友,选择爱人,选择和别人都不一样的人生,可是,唯有血缘亲情,是必须接受,无法选择的事情。

      爸爸和二叔都不能让爷爷回心转意,她人轻言微,没有办法改变爷爷的决定,能做到的只有——决不妥协。
      ————————————————————————

      顾家别墅的二楼有一排卧室,以前顾齐和顾天都常常携儿带女回家小住,顾薇和顾敛都有自己专属的卧室。此刻,顾薇把弟弟带进自己的卧室,紧闭房门,不愿看到张晚溪那帮苍蝇一样惹人生厌的身影。

      “姐姐,你力气好大,我疼”,顾敛从没见过顾薇发这么大的火,唯唯诺诺地想抽回自己的小手。

      顾薇这才发现自己把顾敛的小白手攥红了,连忙放开给他轻轻吹气,“对不起啊小敛,姐姐不知道”。

      一边说着,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

      她想起了慈爱温和的奶奶。

      C市的夏天总像一个火炉,特别是正午时分,炽烈的温度让人无法忍受,只能躲在空调房里避暑。

      有一天,顾薇回老宅看望爷爷奶奶,中午好巧不巧停电了。顾薇热得汗如雨下,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焦躁得没办法,是奶奶拿了把竹扇,心疼地安慰她:“乖薇薇,奶奶给你扇扇风,保证一会儿就不热了”。

      也不知是不是奶奶平和柔缓的嗓音起了作用,顾薇燥热难耐的心竟真的慢慢平复下来,在奶奶一把竹扇的拂动下安然入睡。

      两个小时后,顾薇一觉醒来。耳边的阵阵微风依然持着相同的频率。她侧头一看,奶奶布满皱纹的脸上密密麻麻全是豆大的汗珠,她闭着眼睛,像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只有手腕的动作机械而有力地进行着。

      顾薇红着眼睛叫了一声奶奶,不好意思地说:“我不热了,脸上都没有汗了”。

      奶奶开心地点着她的鼻子:“薇薇脸上的汗珠子都跑到奶奶脸上去了呀,哈哈哈哈……”

      奶奶永远都是温柔祥和的,快乐得没有烦恼一样。这么好的奶奶,爷爷为什么要辜负她呢?

      顾薇想不通爷爷的心思,浓重的悲哀止不住涌上心头,升腾而出的热泪滴落在她永不消解的心结里。

      “姐姐不要哭,我不疼了”,顾敛以为是自己惹恼了顾薇,举起小手毫无章法地揉她的眼睛。

      “姐姐是哭爷爷不要我们了”。

      “爷爷怎么会不要我们了?”

      “爷爷被坏女人抢走了,就是不要我们了”。

      “……”

      顾薇正准备进一步给顾敛洗脑,卧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是爷爷”,顾敛眼睛一亮,从凳子上跳下来抢着去开门,“我就知道爷爷不会不要我们的”。

      敲门的人却是春风满面的顾柔,她抬高下巴,修长的脖颈白皙细腻,“顾薇,我来看看我的房间”。

      顾薇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淡淡地说,“你走错了吧,这是我的房间”。

      顾柔在人前表现出来的楚楚可怜早就消耗殆尽,斜睨着顾薇,语气更是骄横跋扈,“爸爸说房间随我挑,我喜欢这间,我就要住在这里”。

      “你做梦!”顾薇怒从心起,厉声道:“滚开!”

      她用力把顾柔推出去,就要关上门。

      “你们在干什么?”顾青山听到动静,匆匆赶来,顾敛喊了一声“爷爷”,就飞奔到他怀里。

      顾柔见状,捂着脸边哭边跑了。

      顾薇和顾青山对视,虽然神情还是怒不可遏、绝不屈从的顽固模样,但是眼睛也跟着顾敛亮起来。

      她在心里还是亲近、尊敬、崇拜爷爷的。C市商业圈谁不知道顾青山?当年他只找岳父借了十万元的启动资金,算是白手起家,短短十年间创立了享誉全国的顾氏商业王国。

      顾薇心想,爷爷心里一定还是最宠她和顾敛的,怎么会让她把房间让给顾柔?迟早爷爷会醒悟过来,赶走张晚溪他们。

      顾青山看到姐弟俩期待的眼神,心下有些过意不去,但一想到张晚溪没名没分的跟了自己那么多年,顾锐和顾柔也吃了很多苦,遂强迫自己硬下心肠,冷声冷气的开口:“薇薇,你赶紧带着小敛把房间收拾一下,一会儿你姑姑搬进来住这间,你就先和小敛挤一挤”。

      顾薇和顾敛打小就被奶奶和爸妈宠惯了,顾家二楼最好的两个房间全都拨给了姐弟俩,空间最大,设施最齐全,温度适宜,采光充足,距离书房和活动室都很近。

      从顾青山的角度来讲,孙子孙女毕竟都有自己的家,老宅只不过给他们提供一个小住的房间就够了,条件稍微差点儿也没什么。可顾锐和顾柔不一样,好不容易把两个孩子接回来认祖归宗,自然想把最好的东西都捧在他们跟前。

      这个在顾青山看来合乎情理的要求对顾薇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这个无耻的顾柔!抢走了她的爷爷不说,还要来跟她抢房间!

      顾薇眼里燃起熊熊烈火,整个身体气得发抖。她看都不看顾青山一眼,捏着拳头旋风一样飞奔出去,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找顾锐寻找安慰的顾柔。

      二话不消说,顾薇一把扯住顾柔的头发死命往下擂,把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到手上,青筋□□的拳头狠狠冲她的脸蛋砸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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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第一次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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