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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子小兵
腊七腊八,冻死寒鸦。不巧,佟菡雅便是在腊七的深夜腊八的凌晨,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出生。她经常觉得自己就是深夜里冻死的寒鸦投胎而来,芯子里有摆脱不了受冻受虐的命。
譬如顾寒禧,不管顾寒禧如何剥削利用她,如何践踏蹂躏她的尊严,她都死忠的维护他,不肯背离。
自甘下贱,所以身边所有的人都视她为见之必踩不踩有违天理的臭鱼鳔。她从起初的打破牙齿和血吞,百般隐忍唾面自干到粗鲁野蛮极力爆粗,把自己浇上大粪变成人人想踩又嫌臭怕粘脚的烂狗屎。
她一直没把大刀哥和洪涛带入自己和顾寒禧的圈子,所以在他们心里她还是个有着朦胧情愫的女孩。她向他们描画自己心中最澄澈的王子和灰姑娘的梦想,最美好的渴望,以此为精神的支撑在顾寒禧的冷酷对待下不退不弃。
佟菡雅抬头吸吸鼻子,没有眼泪就只能吸鼻子了。
蓝调酒吧里依旧飘着清清淡淡的音乐,依旧是记忆里的模样。
她缓缓走进来,脱下厚厚的羽绒服挂在臂弯。她清丽的容貌清瘦匀称的身材吸引众多目光。
佟菡雅选择一个对着门口的卡座坐下。和顾寒禧有约时她习惯提前半个小时到。
“卢小姐,这么早?”她刚坐下没一会,顾寒禧从旁边的卡座走过来。
佟菡雅抬头看他,却没有那一日葬礼上的激愤失态。她静静看着他,仿佛隔着这么漫长的岁月,隔着这么清苦的记忆。
“顾先生,真早。”她仿若陌生人语气淡而远。
“提前赴约是绅士的礼貌。”顾寒禧在佟菡雅对面优雅落座。
看着面前翩翩公子,佟菡雅觉得如坠五里云雾,心中生出一股压抑让她无力动弹。看着这样虚假的他,她甚至没有开口的欲望。
“小雅,我的脸上有没什么不对吗?”顾寒禧轻笑,声如大提琴。
佟菡雅抬眸未语。
“听我妹妹顾惜这样叫你的。我这么叫没关系吧?”他眨眼做出一个调皮而又不失礼的表情。
佟菡雅淡淡看着他。
“小雅一定是口渴了?是我太粗心了。Waiter!”顾寒禧一副好脾气丝毫不生气,打个响指招呼服务员。他的目光顺着菜单从上看到下,思索一会才说道。“两杯长岛冰茶,谢谢!”
“小雅应该是第一次来酒吧,一定不会喝酒。看了一遍,好像只有长岛冰茶不是酒。”他温和而体贴地对她说。
佟菡雅心中更凄凉。若她真的是卢雅涵必定为他的体贴而生出好感,可惜她是佟菡雅,她太清楚长岛冰茶是酒而不是茶。
“小雅,你一直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我和顾南哥长的很像?算起来我和顾南哥比起顾惜和顾南哥关系更近。我妈妈和顾南妈妈是亲姐妹。所以我和顾南哥长得几乎像双胞胎,小雅你一时分不清是很正常的。”顾寒禧以为佟菡雅是为那天的失态而尴尬不语,很贴心地给她铺台阶。
“顾南的遗物在哪?”对顾寒禧失望到透顶后,佟菡雅身体里依然残留着卢雅涵的感情冒出来,急切地想看到顾南的遗物。
顾寒禧理解的笑着递过一个纸盒。
佟菡雅伸手去接,顾寒禧却又缩回手。
“答应我,看完之后不要哭,要笑着面对明天。你也不希望我哥在天之灵为你操心。想我哥的时候,我愿意把我的肩膀借给你靠。”他的表情看起来温柔而可靠,和煦温暖如阳光。
为什么他可以这样对沈洁瑜,可以这样对一面之缘的卢雅涵,对独独吝啬于给她一个这样的表情?而她又为何无法不听他的调遣。
“想走出你控制的领域却走进你安排的战局我没有坚强的防备
也没有后路可以退
想逃离你布下的陷阱
却陷入了另一个困境
我没有决定输蠃的勇气
也没有逃脱的幸运
我像是一颗棋
进退任由你决定
我不是你眼中唯一将领
却是不起眼的小兵
我像是一颗棋子
来去全不由自己
举手无回你从不曾犹豫
我却受控在你手里”
不知何时舞台上的歌手唱起王菲的《棋子》,清雅慵懒的嗓音充斥着无力挣扎听之任之的悲凉情感,佟菡雅心中凄楚瞬间产生共鸣。这么多年来积压的委屈不平随着眼泪倾泻而出。
“你犹豫过吗?送我去坐牢的时候,你犹豫过吗?”她捂住自己的泪眼,声音哽咽不清。可顾寒禧却如闻惊雷,脸上布满惊诧。
“佟菡雅?”他猛地站起来问眼中闪过一抹欢喜。
“你犹豫过吗?”她挪开手,直直看着他大声问道。
顾寒禧愣怔,然后缓缓坐下,脸色已经恢复到以往的冷漠。“果决是一个男人必备的品质。”
佟菡雅泪如雨下,心中却还有一丝希望。
“你有没有料到我会被枪决?”她不敢再看他冰冷的目光,目光哀哀如求饶的看着他的嘴唇。
“做决定前自然会考虑到各种后果。”顾寒禧眼中闪烁,却毫不犹豫地吐出最冰冷的答案。
佟菡雅面如死灰,终于绝望。她低声喃喃,“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对我?连哄我也不愿意。为什么?我们明明是最熟悉最亲近的人。”
顾寒禧面部肌肉抽搐,却攥紧手臂不肯和缓。
“我是什么人你很清楚。以后离我远点,不是每次都那么好运。”他冷声留下一句话,站起身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小心沈洁瑜,她脚踏两只船!”佟菡雅冲他的背影喊道。
顾寒禧脚步微顿,“她的家世是我的助力,她的感情我不稀罕。我这种人,你早该清楚的,心里只有利益,没有感情。在我眼里人只有两种,能利用的,不能利用的。”却是在回答佟菡雅之前的话。
佟菡雅怔怔看着他罩着寒霜黑雾的背影,心中抽痛而充满功亏一篑的遗憾不甘。她不信,不信他没有心,不信他的心里没有她。可是她那么努力的剥他的心,一层又一层,一边笑一边哭,最终豁出命,却还是没有看到他的心。究竟是她偏执地坚持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还是她当局者迷?
长岛冰茶,红茶的清爽色泽,却有着烈酒的辛辣滋味。浅啜一口,灼热辛辣逼人泪下。佟菡雅不阻不拦,纵着自己泪流成河。
“小姐,你还好吗?”一个清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佟菡雅泪眼朦胧,捧起杯子一饮而尽,然后将空杯子凑到男人面前。“再来一杯。”
男子莞尔一笑,他似乎被人当服务员了。
“好女孩不应该在酒吧喝醉,很危险的。”他拦住她的酒杯。
佟菡雅凄厉大笑,砰砰地拍着胸膛。“好女孩?我是肥鸦,是最忠心的小弟,用完就扔的小弟。”说着,举起手大喊服务员。“六杯长岛冰茶!”
陆俊年蹙眉,这姑娘明显是心里有事借酒浇愁,拦是拦不住的,索性就坐下来陪她。
“小姑娘成年了吗?怎么一个人来这里?”
佟菡雅微微抬眸赏他一个眼角,龇牙咧嘴恶狠狠地说。“你这种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老···嗝!···娘见的多了,滚···嗝!···蛋!老娘不是一推就倒的软···嗝!···妹子。”奈何,这会她哭的直打嗝,气势全无,非常喜感。
陆俊年嘴角直抽抽,他怎么就成了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了?他真的是出于好心才抢先坐在群狼环伺的她身边坐下。软妹子?她不知道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是十成十的软妹子,鲜美娇嫩的小肥羊。
“长岛冰茶后劲很大。这六杯全喝下去,小妹妹你岂不是羊入虎口?”陆俊年摩挲着下巴色眯眯地盯着她,怎么越看她越觉得眼熟。
佟菡雅恼了,红通通的泪眼瞪着他。“你们男人都是混蛋!”她突然抖着肩膀嚎啕大哭,“敢动我,我阉了你。”
陆俊年吓了一跳,目瞪口呆。“哎,姑娘你别这样。我嘴贱,对不起,是我嘴贱,满嘴喷粪。”
“啪!”
陆俊年彻底呆了。这姑娘哭得那么投入,怎么还能抽空给他一巴掌。他得罪谁了?他无非就是善良了点,提醒她人间险恶。
他涨红一张俊脸,嚯的站起来。
佟菡雅哭得很惨,哭得脸痒就用袖子擦擦脸,然后挨个端起酒杯牛饮。
“这是哪里来的奇葩啊?那么小个怎么喝起酒来眼都不眨。”陆俊年此刻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四周已经有不少好奇、跃跃欲试和谴责的目光注视着他们,他感觉其中有一道目光最灼烈仿佛要杀人,可是四处看看却没有发现来自哪。
他索性又坐下来,双臂环在胸前,淡淡看着她。
“哎!姑娘趁你还清醒告诉我你家在哪?或者把你家的电话号码给我。”
佟菡雅仰头而尽,擦擦嘴角的酒液。“别···以为装出一副好人的样子就能骗···到我。等我喝醉了,我一定会打完110再睡。”
说着也不理他,此刻她眼前模糊一片,嘴上甜蜜辛辣,脑中晕乎乎。
她边哭边喝酒,“世界上只有男人和女人。男的做丈夫,是爸爸。女的做老婆,是妈妈。”她呵呵大笑,“妈妈犯了错,然后爸爸杀了妈妈也杀了自己。他们不要丫丫了,丫丫是外人,外人。”
“顾寒禧你个大混蛋,老娘掏心掏肺,你还把老娘当外人,不管我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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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洗白顾寒禧,美人们会不会反感?我觉得顾寒禧其实只是功力。他对佟菡雅还是有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