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为君故

　　“怎么回事？郑旦你说。”吴王坐于厅堂之上，我和伯修披了衣服跪在厅中。
　　“大王，我的确不知是怎么回事……”我的头还是有些晕，即使如此情况，却还仿佛神游天外。
　　“哼！伯修，你呢？”
　　“大王，我亦不知怎么回事，只是醒来便发现……刚刚那样了。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一句误会就能让孤相信你么？看来不用重刑……”
　　“大王，大王，”却见姬夫人仪容微乱地闯了进来，看了眼伯修，瞪了眼我，又跑到吴王旁边撒娇说：“大王，妾的哥哥肯定是被冤枉的，哥哥怎会那般糊涂在大王眼皮底下□□后宫呢。大王，我哥哥可是对大王忠心耿耿啊……”
　　不知是听烦了，还是被摇晕了，吴王微一扶额，便说：“将他两个收押大牢，明日再审。”
　　于是，我穿越来后，首次有幸参观了这吴国的大牢。牢中阴湿，我只穿了一件衣服，不免瑟瑟发抖起来，可是头脑却也清楚了些。想起睡前是在和庄离说话……庄离？难道是她？
　　正想着却听一个女子的声音：“大哥，我看看就出来。这些钱大哥拿去喝酒吧。”
　　媪栖？我看着她匆匆走了过来，停在我的牢门前，蹲下说：“郑旦，你还好吧。”
　　“媪栖，你怎么来了？”
　　却见她面露羞愧之意，看了看周围没人，又小声对我说：“其实你和伯司马的事，是我干的。”
　　“为什么？”我莫名。
　　“郑旦……吴王那么宠你，你说什么他都信的。你明天只要告诉他是伯司马要非礼你就可以了。”媪栖自顾自地说着。
　　我有些生气地说：“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太卑鄙些了吧。”
　　她低下头沉吟片刻，道：“我这也是为了咱们越国好啊。伍子胥已死，吴王相当于断了个臂膀，太子不好动，但是太子鸿的左膀右臂要是没了，那咱们越国也就能早些胜利了。咱们就能早日回家了……”
　　我看着有些怯懦的媪栖，却也知她说的是事实，可还是觉得很不舒服，只能沉默。
　　“我也知西施的孩子不是伍子胥害的。她都能如此牺牲，我们为什么不呢……”
　　夷光……我想起她空洞的眼神，竟连最后一丝辩驳的力气也没有了。
　　媪栖看了我一眼 ，低下头道：“我知道这样不好，可现在只能这样了……我，我先走了，你好好想想吧。”
　　我静静地坐在牢里，思绪却狂乱起来。伯修是好人我是不忍心害他的，我知道这对于越国命运来说显得有些可笑……可是想着夷光，想着媪栖，想着远在越国的母亲和郑戈，我又怎么忍心不去那么做。但是……但是鸿呢？我又要做让他失望的事了啊。夷光的悲伤，媪栖的期期艾艾，郑戈对于胜利的渴望，让我想着当坏人就当坏人吧。可鸿上次被软禁时的悲伤眼神，又似刺一般扎在我的心上。
　　到底怎样才是对的？我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乱世……苦心人天不负，三千越甲可吞吴。这诗句以前看时朗朗上口，可是此时真的自己来到了这个时代，才知它包含了多少人多少家的生死离别啊。
　　“旦。”正在我思绪混乱时，鸿不知何时进了牢里。
　　“鸿？”我看着他，心里的痛苦再也抑制不住，眼泪随即流下。
　　鸿蹲下，将一个披风披在我肩上，又看着我说：“怎么回事？你可知道？”
　　我心中又是一痛，摇头道：“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抓住他的手，看向他说：“鸿，你带我走好不好？我们本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我们离开这里，再也不要掺和这些事情了好不好？”
　　鸿眼里流露出些微痛苦，抱住我说：“伍大夫已死，父王没了可依靠的武将。我虽是穿越来的，却也是从小就被他养大的……”
　　我靠着鸿，知道他有他的牵挂，我又何尝不是？除了流泪我再没有别的办法。又听鸿道：“明日我要去伐鲁了，你只要说什么都不知道，我的人会帮你脱困的。”
　　我点点头，心中的痛更加剧烈，紧紧地靠着鸿，想要汲取一点他身上的温暖，想要记住他的气息。片刻，鸿放开我，说：“我要走了。你明日出去的时候把披风留在这里就可以了。”说罢，他走出大牢。
　　“鸿！”我忍不住喊。他回头，我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便只道：“多加小心。”
　　鸿点点头，径直离去。我看着他的背影，却无力挽留了。
　　第二日一早，我被带到台原殿，便见里面全是人。本来伯嚭之子出事，他这权臣又怎么能毫无动作？一些吴王的姬妾都来求情，她们多是伯嚭给吴王进献的。而在吴王左侧的夷光本是微笑的，见我进来却投来了焦急的目光。
　　“孤问了昨晚的侍者，都没看到什么异样。先前你们有什么，我都可以不管，可是此时郑旦已是苏夫人了，你们对得起孤的信任么？你们可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吴王问。
　　“大王。”
　　“嗯？”
　　“请大王放了伯司马吧。”我说，“昨日之事都是我的错。是我要引诱伯司马的。”
　　“郑旦？”伯修不解的看向我。周围的人也有些骚乱，绮蕊冲我使着眼色。夷光慌忙道：“旦儿姐姐，你……”
　　吴王脸色沉了几分抬手止了夷光的话，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妾说的是真的。我有意于伯司马，可是他却因我已是大王的夫人不理我，所以我便在他酒中下了迷药。我的话句句属实。是我辜负了大王的情谊，也污了伯司马的名节，罪该万死。”我麻木地看着地面说。
　　“哼！”
　　“不是的，”媪栖忽然跑出来，跪在吴王面前说：“大王不是这样的。是我，是我……”
　　“你？”
　　“是我……是我陷害的他们两个……”媪栖瑟瑟颤抖着说。
　　“媪栖！”我止住她道：“你不用帮我开脱，我自己的罪自己偿。”
　　“不是，不是。”媪栖突然举手指向吴王的姬妾们，“她可以帮我作证的，是我想要害他们。”
　　我顺着看去，却是庄离。她先是一愣，而后又出来，对吴王道：“大王，你就饶了媪栖吧，她也是一时糊涂，才帮苏夫人做了这些事。”
　　庄离？我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可是心太累了，不想再计较这些了。
　　我抬手行了一礼，对吴王道：“大王，是我辜负了大王的恩德，与其他人无关。大王责罚我一人罢。”
　　我静静的看着地面，吴王沉默着。忽然牟锋走进来道：“大王，有那人音讯了。”
　　“快过来说！”吴王激动地立起身来。
　　牟锋走过去，悄声对吴王说了些话。吴王站起来，来回踱步，片刻后道：“孤这就换了衣裳，你随孤来。”
　　什么情况？我抬头看着。吴王终于意识到还有这么一大堆的人正囧囧有神地盯着他，便道：“郑旦之罪本该处死，但念你也只是痴情一片……削去夫人称号，贬为庶人，充入太宰府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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