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流富贵门户

作者:木三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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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重所言不假,内书房只有魏貂一个是万万不行的。因此便安排了一个人来伺候,但总不够殷勤细心。加之凤艳凰本来心情就不好,那人更加是慌乱胆怯,略错了一点就愧得无地自容了。牧菁便将那人调到外书房,再把外书房的香葵换到了内书房。这香葵虽然不曾进内书房办事,但上手得也很快,是个极聪明伶俐的。

      魏貂也把事情告诉了谢姑奶奶,又道:“大将军平常喜欢景重,怎么因为这件事就撵走他了呢?虽然有朱长史在一旁敲边鼓,也未必就要把人停职了。”谢姑奶奶便道:“我看这事倒不是你我能问的。”魏貂说道:“我也知道不能问,便也都不敢问。只是太好奇了,知道姨妈聪明得很,才告诉姨妈,想知道到底如何。”

      谢姑奶奶吃了口茶,略沉吟了一会儿,便说道:“我怎么知道?况且你说个当舍人的,怎么能事无大小的就把内书房的事告诉人了呢?”

      魏貂便答:“我知道要紧,但也只告诉姨妈啊。”

      谢姑奶奶却肃然说:“你自己要分轻重,越是蹊跷的事,越不能与人说,别说是姨妈,连亲妈都不行!”

      魏貂忙答应了。

      谢姑奶奶仔细想了一下,又说:“现在也是个敏感的时期,你机灵着点。”

      魏貂忙点头,又说:“我记起将军曾经叫你‘谢毓秀’?你叫‘毓秀’么?”

      谢姑奶奶冷道:“才刚叫你机灵着点,现在又来好奇啦?”

      魏貂忙缩了头,说:“我错了。”

      谢姑奶奶便笑道:“原来这也不曾要紧。确实是有几年你亲娘叫‘钟灵’,我叫‘毓秀’,本是躲难时起的诨名。当时他正是护送我们的少将军,时常叫我们‘钟灵毓秀’的,道现在也还时常喊我作谢毓秀的。还有蓝仪,那个时候也和我们一起的。”

      魏貂问道:“那蓝仪那时候叫什么?”

      谢姑奶奶笑道:“他们这些‘贵族’那是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

      魏貂更问道:“那时候说将军挨了子弹,是真的么?”

      谢姑奶奶仔细想了想,便道:“这我真不知道。那个时候,将军确实是受伤躺了两天,但也没说是挨了子弹,只说是刀伤了皮肉还是怎么了的。并不说得很严重,两天就下床了,依旧骑着马。后来都说他其实是中了子弹,我听了都不敢相信。如果他真的是挨了子弹还那样子,让我竟看不到一丝破绽,也是难为的了。”

      魏貂离去后,谢姑奶奶吃了茶便走了去楼外,见她的义子也来拜了。她便笑道:“来得倒是好,卫玲君、中书令都还伺候好了?”义子便道:“都好。”

      谢妃往外头看了看,恰好见蓝仪从轿子下来,身边还前呼后拥的,比以前当侯爷时还气派些。谢妃看了看,笑道:“跟着他身边那是谁?”

      义子便答:“母亲指的是哪一个?”

      谢姑奶奶指了指,说:“就那个……长得跟景家少爷有几分相似的。”

      义子说:“原是个在北洲唱戏的,叫‘双官’。”

      谢姑奶奶道:“原来蓝中书这么爱听戏,随身都要带个戏子,真是好文艺。”

      义子听了,也笑起来。

      蓝仪特意却上了楼来见谢姑奶奶,谢姑奶奶忙敛起了戏谑的脸色,换上恭顺的笑颜,请蓝仪进屋坐着,仔细打量,却看不见那双官跟着。蓝仪坐下之后,又吃了茶,便道:“我记得在离乱之时,谢姑奶奶还是个少女,现在都当家了,确实是白驹过隙。”

      谢姑奶奶便道:“大人在上,妾身哪敢当‘姑奶奶’三字?妾身倒记得蓝公当时就已经是一表人才,绝非池中物,现在一看,果不其然,已是社稷栋梁了。”

      蓝仪却道:“当官的是社稷栋梁,难道商人竟然不是了?当今圣上绝非迂腐之辈,竟不讲‘重农抑商’那一套。现在京中百废待兴,正想着要提拔皇商。我看谢家就很好。要是来了,也是‘有功之臣’,圣恩也必然眷顾,门楣也当得光耀。”

      谢姑奶奶当年因与父母离散,与庶出的妹妹随队避祸,怕人见财起意,因此只说自己是普通人家的女子,换名为“毓秀”,倒见识过蓝仪的孤傲。不想入了官场后,蓝仪这些官腔调调竟是一套套的,对以往最不屑的商人女眷,竟也那么客气起来。

      谢姑奶奶又想,那么多的老门户都坏了,蓝家是为数不多还撑着的。家主却那么年轻,现在又荣升中书令,可见他以前虽然低调,但不代表他不厉害。这么厉害的人,又当了朝廷要员,怎么也不能得罪。因此谢姑奶奶便笑道:“其实也是,这儿本就有景洪两家同气连枝,又已老树盘根了,我也不好做。若是别的地方更广阔,我又何尝不想去呢?”

      蓝仪听了,便笑道:“谢姑奶奶这么说,可见是明理的。”

      谢姑奶奶便站起来,福身说:“那么谢妃就在此谢过大人指点了。”

      蓝仪也站起来,说道:“谢姑奶奶何须多礼?”

      二人寒暄一番,谢姑奶奶便送了他出去。那义子见蓝仪走了,便问道:“母亲真的要去京城?”谢姑奶奶扭过头,笑说:“再看看吧。”

      景重正在家里躺着,却见小保姆进来,手里拿了封信,说是给景重的。景重接过了信件,见上面没有邮戳,便问道:“送信的人呢?”

      小保姆便答道:“也不吃杯茶就走了。”

      景重说道:“这也奇了,可说是什么人?”

      小保姆摇摇头,说:“没有,只说是十分要紧的,须得是少爷自己看。”

      景重便拆开了信封,拿出信来看,半晌抬起头来,对小保姆说:“将我的披风拿来,我要出门。”

      月黑见渔灯,孤光一点萤。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
      ——景重站在岸边,看着这个情景,不禁就想起这么两句诗。景是好景,不觉落了冷寂。两个穿得花红柳绿的女子提着灯笼,向景重打了个万福,引他往船上去。他离岸略远,只堪堪看见孤灯渔火和江上微微星浪,越走越近,才知道那不是十分寂寥的渔船,而是一艘精巧的画舟。

      更让他意外的是,船上的人是蓝仪。

      景重说道:“是你?”

      蓝仪笑问:“你以为是谁?”

      景重道:“不拘是谁,只是不曾想是你。”

      婢女便扶景重登舟,又上来添茶,只是小船虽然精巧,到底是小,微微颠了一下,那婢女失手便将茶碗打翻到景重身上。那婢女忙吓得央告求饶,满面泪痕,景重也是一惊——惊的是婢女这般惊弓之鸟。蓝仪甚知景重,便道:“她原是伺候乐大将军的,因此比一般婢子都谨慎胆怯。”

      景重愕然。

      蓝仪又一笑,道:“陪我来此的仆从,全都是乐大将军的旧人。想来大将军对我真是‘宠遇优渥’。”

      景重无言可对,便对那侍女说:“姑娘不必慌神,我这身衣裳也不贵重。”

      婢女才止了哭啼。

      蓝仪便道:“还不快伺候景公子去更衣?”

      婢女便引了景重进舱内。那婢女又道:“这儿只有小厮的衣服,万望公子不要见怪。”景重笑道:“无妨。”景重将外套脱下,换上了灰色棉麻的袍子。景重好奇地问道:“是什么事?”婢女便道:“公子不必挂心,再有什么事,也烧不到这儿来。”

      外头原是一群官兵,为首的便是朱长史和昭文昌。二人见蓝仪在船上,勉强行了礼,便道:“原来是中书令大人,半夜在这儿,正是好雅兴。”

      蓝仪笑道:“两位半夜带着士兵搜寻,也真是辛苦了。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朱长史便道:“启禀大人,我们发现了一个小贼,一路追捕他,却在这附近不见了,不知可否请大人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去一看?”

      掌船的仆从闻言便怒,说道:“大胆!中书令的船也是你们可以搜的?”

      昭文昌道:“下官也只是公事公办,请大人不要为难!”

      蓝仪笑了笑,说:“要惊动两位的,也想必不是‘小贼’而已。可见还是要紧的公务。只是尊卑有序,而且这船里又多女眷,要搜还是不方便的。既如此,我让管事去看一看,你们且说说,那个‘小贼’大约是什么身量、什么年岁、什么打扮的?”

      朱长史便道:“那人瘦瘦的,身高与我相若,细皮白肉的,十六七左右年纪,穿的一身灰色的棉麻袍子。”

      蓝仪便道:“好的,管事,你听到了,进去看看吧。”

      那仆从便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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