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流富贵门户

作者:木三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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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职查处


      蓝仪便道:“我只是看着这儿景致好,风也凉。”

      景重便道:“风既然凉了,大人何不把袍子披上?即使一时酒热,也不耐风寒侵体。”

      蓝仪瞥了一眼那官袍,便笑笑,又对景重说:“难得你还记挂着我。”

      景重见蓝仪目中似有亮光,一时唯恐他会错了意,斟酌半晌,自己也斟酌得心凉了,落寞便道:“毕竟是相知一场。”

      蓝仪听了这话,口中似含了个苦橄榄,又扭过头,说:“也难为你记得我爱吃什么茶,用什么碗。”

      景重便道:“也是仗着我年轻记性好罢了。身为内官,金玉隐、昭文昌等列位将军、都尉及各级文官吃什么茶用什么东西,我都要留心。”

      蓝仪心中越发冷了,只道:“那倒难为你了。”

      景重便道:“你我都是为国办事,哪里谈得上这个?要说‘难为’,你身在朝中,恐怕难为之事怕是多着了。我跟着凤将军,倒也还好,素知凤将军性子直爽,对什么上位者要‘喜怒不形于色’‘心意难测’的一套都不以为然,高兴是高兴,喜欢是喜欢,也不必费心猜度。”

      蓝仪便道:“你是在夸他,还是在贬我?”

      景重见蓝仪这样,便也说开了:“你也既打开天窗,我也不怕说亮话。我怎么会是贬你呢?我身在长乐,都时常感受到乐大将军的喜怒无常、手段凶残,你在他身边,岂不比我更明白?你安心当个享清福清誉的国公也便罢了,可你偏生是有抱负的,在别处难道就施展不开了?何必要去虎狼之穴?”

      蓝仪默了半晌,只道:“唯有在皇上身边才是正道。非为匡扶圣上而大展宏图的,那就是叛逆了。”

      景重听了,也默然半晌,只是苦笑,说:“金玉隐总说现在没人买皇帝的账了,凤将军却说不,还是有的,还有很多。我起初还不信,现在倒不得不信了。连你这等聪明之人都跳不过这个魔障,又何况旁人?”

      蓝仪并不辩驳。

      景重也唯有一叹,转身便要离去。

      蓝仪看着他的背影,似突然想到什么,便道:“且慢。”

      景重便回过头来,问道:“怎么了?”

      蓝仪说道:“我不想住酒楼,也不想住驿站。只想住个以往那样的大宅。”

      景重听出来蓝仪是想到景家去住。以往蓝仪必不会拉下脸面这么开口,以往景重又必定不忍就答应了。蓝仪不是以前的蓝仪,景重也并非昔日,便道:“枉你是个最庄重谨慎的中书令。京官到访哪里有不住驿站的道理?我是个小人物,不怕被人说话,只怕你被诽谤说什么‘收受贿赂’、‘往来过密’的。若是大人怀念深潭大宅的模样,我倒可以现在去着人安排您到将军府上住,那儿雅致得很,房间又多,不愁不能圆大人之念。”

      蓝仪听了,怅然一笑,说:“那是我多吃了酒,就想不通事情了。”

      这么一番对白,景重已无言可答,只能告退。蓝仪见景重离去,不觉恻然,又从袖中取出那枚黄铜灯造型的领扣,仔细摩挲着。

      景重翌日照常到内书房办公。一上午景重跟魏貂一起写字,半日下来,凤艳凰才从外头回来,后面跟着几位要紧的人物,一个个都神色凝重,景重和魏貂奉了茶便退下。二人便在外边廊下坐着聊天,魏貂又笑道:“你眼下有乌青,是不是昨晚没有睡好?”景重道:“还不是你们给灌的?酒吃多了,就睡不好了。”魏貂却笑着说:“胡说!我每次吃了酒,都睡得可香了!”

      外面倒是闲闲的,屋内却是另一番世界。朱长史肃然道:“若不是我们截了这份电报,那机密可就要被乐海得了去了!既然有内鬼,难道不抓?”昭文昌也说道:“这事确实不同儿戏!”

      凤艳凰坐在席上,说道:“我哪里让你们觉得‘儿戏’了?随便定罪就不‘儿戏’了?”

      朱长史便道:“这话虽然不好说,但那天留在内书房值班的,难道不就只有舍人景重一个么?”

      凤艳凰没有说话,眼角却轻轻瞅向了牧菁。牧菁笑道:“只有他就是他了?难道没有别的可能么?再说了,这内书房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也能进来,我可是天天都能在这儿无日无夜的进出的,想必我才是个大大的细作。”

      虽然牧菁无官无职,但谁人也不敢不敬她几分。朱长史也没法,只能说:“季姑娘跟随将军已久,又怎么能一样呢?”

      凤艳凰摩挲了一下茶杯,又对金玉隐说道:“阿隐平常都吱吱喳喳的,今日倒安静起来?”

      金玉隐一来知道凤艳凰的心思,二来确实认为此事事关重大,便道:“我也没什么主意。觉得大家说得都有道理。”

      昭文昌便道:“既不可姑息养奸,也不可冤枉好人。既然他的罪一时不能定,也一时不能洗,不如就先停了他的职,再仔细看看吧。”

      凤艳凰也不语,拿了茶便喝。牧菁便道:“如果他是冤枉的,停职难道不让人心寒?如果他真是细作,那停职就可能打草惊蛇了。”

      朱长史便道:“这也不难,只须随便挑个错处,先罚了便罢。”

      牧菁便看向了凤艳凰。凤艳凰总算吃完了茶,将茶碗搁下,说道:“牧菁,你先去内务部把这个月的单子对了。”牧菁便走到屋外,说道:“两位舍人,我要去内务部对单子,你们且进去伺候吧。”

      景重和魏貂都觉得奇怪,怎么会议开到一半,牧菁就去对单子。但尽管疑惑,二人仍然进去了。景重见凤艳凰的茶碗空了,便去添茶。就于他捧茶到桌边的时候,昭文昌故意作舒展之态,抬起脚来,轻把他一绊,景重站不住,手里那茶便泼到了案上,弄湿了一叠文件。景重以为那些都是机要的文件,不禁急得眼眶发红,只道:“卑职有罪!”

      朱长史便站起来,说道:“这些可都是要件!就你这么毛毛躁躁的,也好来当舍人?”

      景重见他们开的是机密大会,便也以为自己确实坏了大事,竟垂头不敢辩驳。

      金玉隐便也说道:“哎呀,别的也就罢了,偏是这些!”

      景重垂头不语。魏貂却说:“我看景舍人也不是有意的!现在说这个做什么,还是赶紧晾干了文件再说吧。”朱长史喝道:“这儿也有你说话的地方?”景重也说:“魏舍人请不要为我申辩了,这事是我的错。怎么罚我都领了!”

      凤艳凰将案上湿掉的文件揉作一团,丢到地上,说道:“我看你脸容憔悴、心神恍惚,不如先回家歇息吧。”

      景重便知道自己被停职了,只好答应着下去。朱长史把他叫住,便道:“记得先把钥匙和令牌交了才回去。”景重恭顺答道:“多谢长史大人提醒。”说着便去了。景重带着钥匙和令牌到了内务部,只是这一路上都在回想刚才的事,越想越觉得蹊跷。到了内务部,见牧菁也在那儿。景重便苦笑道:“姐姐对完单子了?”

      牧菁也笑道:“是的,你怎么来了?”

      景重便道:“姐姐何苦诓我?难道姐姐没想到我会来这儿么?既然姐姐知道,难道不能告诉我?”

      牧菁道:“你是个明白人,但偶尔糊涂糊涂也就过去了。这事算是委屈了你,将军心里难道就好过了?”

      景重便道:“我当然不埋怨将军。只是魏貂做事毛手毛脚的,只怕一个人忙不过来。”

      牧菁道:“肯定会再安排人的。”

      听了这话,景重半喜半忧,喜是有人继续辅助将军,忧是怕安排了人后,自己便回不来了。

      景重慢慢儿地回到了景府,却见母亲正和父亲在前院坐着,也知躲不过,便上去请安。父母见他这么早回来了,也觉惊奇。粉黛便道:“怎么这么早?”景老爷打量了景重的脸色,便道:“难道是办岔了事?”

      景重无奈点头,说道:“犯了错,被罚了停职。”

      粉黛便道:“你也是个心细的了,缘何会这样?是不是跟将军认识得早了,反而不知道小心了?”

      景重听了这话,更加惭愧。

      父亲却说:“咱们重儿哪里是骄矜轻浮的人?我看是有什么误会罢了。”

      景重正是高兴了些,但却想起自己宿眠于将军房间的事,难道这样的事就不算“骄矜轻浮”么?

      粉黛见景重怏怏不乐,便安慰了他几句。父亲也说:“你这些日子忙得很,不如当是将军赏你将养休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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