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宰辅》同人

　　这日，房无痴和李光顺从山上又采了些野蔬野果回来，留了一些在厨房，让李光顺给韩妈他们送过去一些，自己把剩下的洗干净放到篮子里去了镇上。

　　房无痴走到镇上，路过一个卖小玩意的摊子，想到上官婉儿一向喜欢这些，就停下来打算挑几个有趣的买回去。正挑选间，有一人靠近过来，房氏皱眉正要躲开，忽然听到来人低声说道：“请太子妃移步到寒舍一叙。”房无痴心中一突，离开转脸看向此人。太子府离镇子远，她也从未和别人说起过自己的过去，是以镇子上的人一直以为她就是村子里的人。那么，“你是谁？”灰衣男子轻轻一笑：“我乃无名小卒，说了名姓太子妃也不知道的。太子妃还是赶快和我走吧，别让小王爷久等了。”说罢也不等房无痴说话，起身就走。房无痴脑子纷乱，脚已经跟着灰衣男子走去。

　　七拐八弯来到一个小巷子门前，灰衣男子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顿了顿又重重敲了两下。立刻有人开门，灰衣男子转身看向房无痴：“太子妃，请。”房无痴手足发颤，强自镇定走了进去。叶凡正和张虎喝茶，看到房无痴进门，立刻放下茶杯，笑道：“就这么把太子妃请来实在失礼，还请太子妃不要见怪。”房无痴抓着篮子的手因为用力过大指节突出，她虽然努力镇定然而声音还是流露出一丝颤抖：“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抓顺儿做什么？”叶凡笑道：“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妃可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又收敛了笑意说道，“大家都是明白人，我也不想多说废话。太子妃，上官姑娘是当今圣上的女宠，此事天下皆知，你不会不知道吧？太子妃的胆量真是让人佩服，连圣上的女人也敢碰。太子妃怕是忘了先前两位王爷是怎么故去的了，所以今日在下特地把小王爷请过来提醒一下太子妃，这触龙鳞的事该到此为止了。”终于来了。房无痴心中大恸，她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张虎看到房无痴不说话，便说道：“太子妃，你可想好了。我们本来有的是法子把你和上官姑娘分开，不过是不想费事罢了。你若主动和上官姑娘分开，我们保证小王爷平安无事。若是执迷不悟，你要知道，上官姑娘是陛下的女人，你无论如何也留不住的，不过是白白搭上小王爷的性命。”房无痴听着张虎话语心疼得像刀绞一般，尽管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失了身份然而眼泪就是不受控制地滚滚而下，慢慢跪到了地上。叶凡见状皱眉说道：“太子妃，你也是宫里呆过的人，难道不知此事并无商量的余地？太子妃还是赶快回去把事情完成了好让小王爷早些回家罢，我们也好回去交差。宫里马上就要上官姑娘回去，我给太子妃三天时间。三天过后若是不成，太子妃可别怪我对小王爷下手太狠。我劝太子妃也别打着告诉上官姑娘的主意，不然小王爷也不用等到第三日了。”房无痴心知此事无望，不顾昏昏然的脑袋想要站起身，然而努力了几次也站不起来。叶凡朝左右示意，两人立刻扶起房无痴出了门。

　　房无痴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坐在河边槐树下的石凳上，篮子也好好地搁在一边。我要失去婉儿了。这个念头甫一在脑中出现，心脏就仿佛被人狠狠戳了一刀，痛得缩成一团，喘不过气来。房无痴慢慢从石凳上滑到地上，紧紧搂着膝盖，头埋在两膝中间，无声流泪。过了许久，房无痴才抬起头，长叹了一口气：自己不是从和婉儿在一起的第一天就料到了今日了么？婉儿从来都不属于自己，能有这么一段开心的日子已经是上天格外开恩了。怎么能不知足还要奢求永远呢？我的婉儿，从来都不是我的。

　　起身回到凳子上坐下，收拾好杂乱的心绪，房无痴整理了下头发，拎起篮子朝裁缝铺走去。快到铺子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上官婉儿说话的声音和一个小姑娘的笑声，猜度着是上官婉儿和邓碧荷在一起，轻轻吸了一口气，暗暗告诫自己：顺儿的性命在他们手里，万万不可只想着自己让顺儿有危险。打定了主意，房无痴继续往前走。

　　进了铺子果然看到上官婉儿正抱着邓碧荷教她认字。上官婉儿抬头看到是房无痴，笑着说道：“姐姐，你来了。今日怎么这么久？”房无痴嗯了一声，说道：“在山上耽搁了一会儿。”上官婉儿听了忙放下邓碧荷，起身接过房无痴胳膊上的篮子，说道：“那姐姐先歇一会儿，我去做饭。”房无痴冷着脸说了句：“我不饿，不用给我做了。”就往后院走。上官婉儿小小吃了一惊，转身塞给邓碧荷几块点心让她出去玩，自己连忙去后院找房无痴。

　　上官婉儿把篮子放到厨房，回到卧房看到房无痴正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上官婉儿轻轻走过去，扶着房无痴的肩膀看着她问道：“姐姐，你怎么了？”房无痴也不看上官婉儿，望着门口说道：“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喜欢你和张秋娘她们来往，你总不听。既然你这么喜欢她们，那和她们一起过好了，别来找我。”上官婉儿一听，又是因为这件事，便笑道：“姐姐，我没有和秋娘来往，只是小荷经常来铺子里玩。小荷还是个小孩子呢，姐姐，我总不能和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房无痴冷笑道：“你不必敷衍我。难道那张秋娘上门的时候，你就听我的话不理她了吗？还不是和她有说有笑的。上官婉儿，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想法。”上官婉儿还是第一次看见房无痴生这么大气，连忙解释道：“姐姐，不是那样的。我怎么会不在乎姐姐的想法。我知道姐姐不喜欢秋娘，只是人家既然上门总不能冷着脸。那些都是应酬，我没有打算和她深交的。姐姐，你别生气了。”上官婉儿看着房无痴的脸仍旧冷着，轻轻摇了一下她的肩膀，唤了一声：“姐姐。”

　　听着上官婉儿软语央求，房无痴感到自己心又软了，忙转过头说道：“总之你以后还要接待她们是不是？”上官婉儿为难地叫了房无痴一声：“姐姐。”房无痴立刻起身，挣脱上官婉儿手，走到床前背着上官婉儿躺下。上官婉儿跟着来到床前，对着房无痴说了许多好话，然而房无痴就是不回头，也不接话。看着房无痴认真和自己生气，上官婉儿苦恼着不知如何是好，自己坐了一回，决定先去做饭。听到上官婉儿出去，房无痴轻舒一口气，松开了手。若不是狠狠掐着自己胳膊逼着自己咬牙忍痛，只怕听不了上官婉儿几句，她就转身了。

　　上官婉儿在厨房忙活半天，做了一小桌子菜出来，把碗筷摆好，看看米饭也熟了，这才去叫房无痴。房无痴神色仍是淡淡的，一言不发来到院子里。上官婉儿看房无痴在饭桌前坐下，盛好米饭放在她面前，说道：“姐姐，走了一上午的路肯定又累又饿，你吃过饭就去歇着吧。”上官婉儿刚才在厨房一边做饭一边想着张秋娘的事情，想来想去也无法可解，只能等着房无痴自己消气。房无痴端起米饭吃了几口菜，忽然一下子把碗扔到地上，接着把盘子也全扫到地上，看着吓呆了上官婉儿冷笑道：“放这么多盐，想咸死我，是不是？我知道你心里怪我心狠，不必用这种暗地里使坏的法子。不想做就别做，少给我使脸色。”说完就匆匆回屋。上官婉儿急忙站起来，跟着进屋，看到房无痴又背对着她在床上躺着，叹口气，走上前说道：“姐姐，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会生这么大气？姐姐，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是不是？”

　　房无痴心下一惊，若是让上官婉儿察觉到，顺儿的性命就不保了，连忙转身说道：“我不该生气是不是？我没资格，是吗？我本是靠你养着的人，若不是你我就该挨穷受饿了。我该对你的大恩大德感激涕零才对。怎么能同你吵？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白眼狼？好啊，那你走啊。我没良心，有的是人有。你瞧谁好，找她去好了。”上官婉儿伸手握住房无痴的手，凝目望着房无痴说道：“姐姐，你知道我不是这么想的，我也知道你没有这样想我。姐姐今日自来到铺子里就不对头，一定有事情瞒着我。姐姐，无论有什么为难事都说出来好不好。不要一个人在心里憋着。我们两个人一起想法子，好不好？”房无痴差点就哭出来，连忙忍住，冷冷说道：“没有事。我只是倦了，原来和婉儿在一起的生活也不过如此。是我从前想象太好了，我已经尽力了，可……”房无痴没有说下去，她看到上官婉儿脸上露出受伤的神色，心中一痛，那些伤人的话就再也说不下去了。怕自己心软，房无痴连忙下床，嘴里说道：“我要回去了，你就在这里住着吧，先别回去了。我们两个分开都好好想想，到底以后要怎么办。”上官婉儿这次没有拦着房无痴。房无痴快步走出卧房，看到地上一片狼藉，有几只麻雀正在啄米粒吃，心中疼痛难忍，连忙捂住嘴，以防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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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曌在昏迷后第二日便醒了过来。虽然身体虚弱，但是意识清醒。宋昭华心下稍安，请过脉息后，又向武曌禀报了她昏迷期间的安排，看武曌无异议，便小心问起武曌蛊毒的事情。武曌淡淡把何当归的那些话讲给宋昭华听。宋昭华一听，果然是何当归下的蛊毒，立即命人把已经埋掉的毒蛇和罐子重新挖出来送到太医院，期盼着那些御医能找到解毒之法。

　　“……陛下，这醉蛊的蛊毒里除了蛇毒，还有几味极厉害的毒草。臣等无能，只能查出一两种，其他的尚不清楚。至于这几种毒草和蛇毒混到一起又会制成何种毒，臣等也不敢下定论。臣罪该万死。”太医院一群御医跪在武曌面前磕头不止。

　　武曌不忧不怒，淡淡说道：“那就是没有法子了。”众御医冷汗直流，又开始磕头。武团儿看武曌端起茶杯，遂上前让御医退下。看着众人退下，武团儿回头说道：“陛下不必担心。宋先生已经派人在洛阳城查访所有给人看病的大夫，一定会找到解毒的法子的。”

　　武曌嗯了一声，说道：“那何当归说，中了醉蛊的人，她整个人都是有毒的，别人碰了也会中毒。以后朕用过的东西，无论烧掉还是埋了，不要让别人碰到。”说着又低低笑了一声，“以前我看何当归也不喜欢别人碰她的东西，还以为她和婉儿一样爱干净，原来是因为有毒。我的婉儿，朕实在对不住她……”武团儿看着武曌的头慢慢低下，声音也含含糊糊听不清楚了，忙说道：“陛下累了，我扶陛下就寝吧。”

　　武曌随手一甩袖子：“朕是中毒又不是生病。朕有力气，自己能走。才告诉你朕身上有毒，你还来扶朕，不怕跟着中毒吗。”武团儿哽咽道：“我怕什么呢？我12岁就进宫跟着陛下了。我本是依附着陛下才活到现在的人。有陛下一日，才有团儿的一日。”武曌静静看她片刻，末了笑道：“下去吧。”

　　等武团儿下去，武曌不再忍着胸口的闷痛，咳了几声，嘴里有些腥甜，掏出帕子，捂着嘴又咳了几声，放手去看那帕子。雪白的丝帕上，几抹嫣红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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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无痴回到府里果然没看见李光顺，心不在焉地打发走韩平，便坐在桌前发呆。不知道那些人会怎么折磨顺儿。这几年顺儿的身子刚养好了些，若是再那样打一顿，如何是好呢。一转念想到上官婉儿，疼痛难抑，趴在桌子上悄悄抽泣。这次婉儿被自己伤到了，再也不会理自己了。自己还是让婉儿讨厌了吧。恹恹在桌子上趴到天黑，周围静悄悄的。李光顺没有出现，上官婉儿也没有回来。房无痴万念俱灰，也不用晚饭，和衣躺在床上。一夜无眠。

　　第二日也静悄悄过去了。李光顺仍然没有出现。上官婉儿也没有出现。房无痴在院子里呆坐了一整日。

　　第三日，房无痴起来，梳头洗脸，准备去找叶凡他们要李光顺。收拾整齐正准备出门，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是顺儿回来了？房无痴连忙起身出屋，一掀帘子。是上官婉儿。房无痴猛然掀起帘子吓了上官婉儿一跳，她定定神喊了一声：“姐姐。”房无痴心中惊喜万分，面上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只嗯了一声，低了头不敢看上官婉儿。上官婉儿微微一笑，伸手握住房无痴的手拉她进屋。房无痴咬了好几下牙，无奈就是狠不下心来甩开上官婉儿的手，只好跟着她回屋。

　　上官婉儿拉着房无痴在案前坐下，看着房无痴认真说道：“姐姐，我昨日好好想了一下，知道是我错了。我知道自己太固执，也不懂得体贴人，让姐姐难过了。都是我的错，以后等玉娘她们上门，我会和她们说清楚的。姐姐饶了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保证，以后一定都听姐姐的，再也不惹姐姐生气了。”婉儿，我们已经没有以后了。房无痴看着上官婉儿脉脉柔情，心中愈发难过，偏过头去不敢说话。上官婉儿看房无痴不再像前日那般夹枪夹棒，以为她心软了，便笑着倾身去吻房无痴。房无痴既愧疚又心疼又欢喜，意乱情迷间不由自主就回应起上官婉儿。

　　待上官婉儿叫房无痴起来用午饭的时候，迷糊的房无痴猛然惊醒过来。她本来是要去镇上接李光顺回来的。而这日已经是第三日了。上官婉儿看到房无痴发愣，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于是拉她起来坐好，问道：“姐姐，你有事瞒着我是不是？到底有什么事是不能和我说的？我不是非要逼着姐姐告诉我，只是不想看姐姐这么为难。姐姐，你说出来，我们一起想法子不好吗？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强些。”房无痴摇摇头：“我没事。”上官婉儿皱眉看着房无痴，原来这个人也有这么倔强的时候，又想了想说道：“我想，姐姐最关心的不过是我们三个人。能让姐姐这么犯难的也只有我们三个人了。我和姐姐无事，那么，是顺儿那里有什么问题吗？是……”上官婉儿还未说下去，房无痴怕上官婉儿猜出来，忙打断她：“不是顺儿。顺儿好好的呢。”上官婉儿看着房无痴，等她说下去。

　　罢了，罢了。房无痴狠狠心，咬牙说道：“婉儿，你知道，我以前做过太子妃，是先做过太子的妻子的。”上官婉儿咬着嘴唇问道：“姐姐心里还是介意别人的闲话吗？姐姐，我在外面很小心的，只告诉别人，我是姐姐的表妹，并没有乱说。这种事也不常见，女子之间亲近些，别人也想不到那里去的。姐姐不用担心。”上官婉儿自然不愿意这样畏首畏尾。在她看来，她又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别人接受不了她就要躲躲藏藏的呢？只是上官婉儿也知道房无痴因为过去那些事怕了风波，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所以也就顺着她的意思来了。房无痴嘴里满是苦涩，婉儿，为什么非要逼着我说伤害你的话。轻轻吸口气，房无痴说道：“婉儿，你并未经历过真正的男女之事，你不懂。两个女人因为寂寞而互相抚慰和男女之事是不同的。我以前觉得有婉儿的爱就足够了，可天长日久处下来……婉儿，你明白我的意思的吧？”房无痴看着上官婉儿脸色渐渐发白，不忍心再说下去，心里轻叹一声：自己在婉儿心里想必十分不堪了。房间里一时静悄悄的。过了一会儿，上官婉儿勉强笑着说道：“姐姐，我本来是叫你起来吃饭的，结果说起来没完把正事都忘了。那些事待会儿再说，姐姐先起床吃饭吧。我去厨房把饭端过来。”

　　两人坐在案前默默用饭。上官婉儿吃不了几口就放下筷子。房无痴心里一梗，也停下来。上官婉儿略一思索，抬头看着房无痴说道：“姐姐，你前日发脾气不是因为玉娘她们，是因为……因为你刚刚说的那件事，是吗？”房无痴沉默着点点头。上官婉儿叹口气，房无痴心里一紧，也放下碗。上官婉儿挪到房无痴身边，执起她的手说道：“姐姐，我这个人很笨的。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我猜不到你心里在想什么。以后若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姐姐都明明白白告诉我好不好。不然让我去猜，我就猜一辈子也未必猜得出来。”顿了顿又说道，“姐姐，过去我和陛下闹到最后不可收拾，就是因为我明明很不喜欢她做的一些事，可是不想她不开心所以没有告诉她。结果事情越来越糟，最后就再也回不了头了。我不想和姐姐也互相忍着不吭声，再犯同样的错误。姐姐，我们都对彼此坦白一点，有什么话都说出来，一起努力，好好过完这一辈子，好不好。”房无痴心中大痛，眼泪止也止不住地流下来。上官婉儿轻轻揽过房无痴，把她抱在怀里，说道：“我知道姐姐说的那些事也很重要，只是一直不知道原来我做得那么不好。让姐姐忍了这么久，都是我不好。我会想法子的。姐姐也别觉得尴尬，我喜欢姐姐把心里话都告诉我。”

　　房无痴听着上官婉儿温言细语，尽管脑子很清楚必须伤害上官婉儿到她主动离去，然而一颗心无论如何也狠不起来，身体也愈发舍不得这个温暖的怀抱，只在心里默默说道：顺儿，原谅母亲一次，母亲就再贪恋最后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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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公主自何当归被带走以后，这还是第一次来宫里见武曌。她也不知道何当归对武曌说了些什么，只在当日就收到何当归被杖毙的消息。忐忑了几日，宫里就来人传她觐见了。

　　“母亲。”太平公主进了同明殿，看到武曌端坐在书案前看奏折，轻轻喊了一声。武曌抬头看了太平公主一眼，笑道：“这次来得挺快。先在旁边坐一会儿，等我看完这本折子再说。”太平公主暗暗担心何当归把她的事全抖搂给武曌，也不敢再像平日那般张牙舞爪地放肆，就依言坐在椅子上等着。

　　武曌批完手头的折子，起身来到太平公主旁边的椅子坐下：“太平，这几日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武曌虽知太平公主也被何当归传染了蛊毒，然而既然找不到解药，何当归那日也说了太平公主中毒尚浅不致丧命，便没叫太医去看她。太平公主诧异了一下，想了想说道：“没有，我自己觉得很好。”武曌点点头，说道：“以后自己小心些，别不管什么人都往自己府里带。”太平公主连忙说道：“我以为母亲不在乎，所以才……”武曌轻笑一声，说道：“那何当归在自己身上下了蛊毒，碰过她的人都会沾上蛊毒。”看着太平公主睁大了眼睛，不慌不忙继续说道，“你不用怕。她说你沾到的蛊毒甚少，没有性命之忧。”太平公主刚放下心，猛然又想起武曌和何当归经常同食同寝，忙问道：“那母亲呢？”又急着解释道，“母亲，事到如今我也不瞒母亲了。我绝对没有害母亲的意思。我原本想着等九哥的事情结束就杀了何当归的，绝对不会让她加害母亲。我只是没想到她会在我动手之前就开始害母亲了。”

　　武曌又笑了一下说道：“我自然要重些。今日叫你进宫也是因为此事。我近日准备出宫一趟，走之前会下奏折让你做监国。我不在宫里的这段日子，朝廷上的那些事就由你处理。你府上有一帮子人，正好看一下他们才德如何。”太平公主狂喜，面上还是问道：“母亲既然身子不好，不留在宫里好好休养，为何要出宫呢？”武曌笑笑说道：“婉儿走了快一年了也不回来。我怕再不去接她，她要不认识我了。”

　　太平公主退下后，宋昭华便进殿禀报：“陛下，属下的人刚刚来报，萧璟一个时辰前已经启程去苗疆了。属下估摸着，来回路上的时日加上取解药的时日，两个月足够了。陛下的身子康健得很，不会有问题的。”那是在有解药可取的前提下。武曌嗯了一声，问道：“都准备好了吗？朕想三日后启程去巴州。”宋昭华忙禀道：“都准备妥当了。不过，属下想在启程之前再检查一遍。属下多嘴，陛下身子刚恢复，不如再养几日。”武曌淡淡说道：“不用了。既然都准备好了，那就三日后出发。”

　　宋昭华领命而去。武曌这才松懈下来，端起茶杯喝茶。无论萧璟能否在苗疆找到解药，自己都不可能再接近别人了。侍女、臣工、亲人……林林总总不下数百，能相信的、敢相信的，只有上官婉儿一个人。若是这次能活下来，绝不再辜负婉儿。若是不能……武曌沉吟，这世上至少有一个人是真心爱自己的，死在她怀里也不算太可悲。想到薛怀义和何当归两人，一人咒大周一代而亡，一人咒自己孤独而死，心中一阵恼恨。哪怕大周国祚武家无人能继，至少自己还有婉儿，总算不会孤独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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