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宰辅》同人

　　四月中旬。九州池。家宴。

　　武曌自登基之后，大大小小举行了十数场武李家宴，也为两家的后辈赐婚使两家有姻亲之好。一番筹划现已初见成效。宴席之上，两家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绝于耳。武曌欣慰于心，不由不觉喝了好几杯酒。

　　何当归看见武团儿又拎起酒壶朝李旦走去，忙叫了一声：“武尚宫。”武团儿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何当归。何当归笑道：“陛下今日高兴多喝了几杯，我和武尚宫扶陛下去外面略歇歇散散酒气吧。”武曌笑道：“朕又不是第一次喝酒，这点酒不算什么。你也别太小心了。”何当归瞪她一眼：“那我想去外面站站，陛下不肯陪吗？”武曌笑着起身：“肯，何太医发了话，朕哪敢说个不字呢？”武团儿忙放下酒壶，过来和何当归扶武曌。武曌一挥袖子：“朕哪有那么娇弱？不用扶，朕自己走得。”武团儿笑道：“知道陛下年富力强，团儿不过想献殷勤讨陛下高兴罢了。”何当归一边笑着应承，一边悄悄转身对可儿使了个颜色。可儿微微点了下头。

　　登春阁外阳光正好。远处蓝天白云青山绿水，又有亭台楼阁点缀其中。登春阁临水，春江水暖，阵阵夹着水汽的清风拂面而来。身子略有些热的武曌，站了一会儿便觉得浑身通泰。一边欣赏春风拂柳的悠闲，一边说道：“可惜这时候莲花还没有开，不然池面上重重叠叠的都是绿色的荷叶和粉红色的荷花，那风景就更好了。”武团儿笑道：“陛下说的是。团儿记得以前每年夏天，婉儿都要来这里玩好几日，还缠着陛下把奏折搬到这里来陪着她。陛下有一次还欺负婉儿说人家不如荷花长得好看，气得婉儿和陛下又哭又闹，要赶陛下走。”武曌哈哈大笑：“谁让她那么笨，连朕是在故意气她都听不出来。”自从何当归劝武团儿诬陷李旦造反以得到李旦后，武团儿便觉得何当归此人心术不正，拐弯抹角在武曌面前劝武曌接上官婉儿回宫。

　　何当归本是灵通之人，自然猜出武团儿的意思，只是时机未到，一直按兵不动。现在又听到武团儿这么说，笑着接口道：“我倒是记得陛下说张昌宗容貌俊美，好似六月莲花呢。”武曌笑着叹口气：“密叶因裁吐，新花逐翦舒。攀条虽不谬，摘蕊讵知虚。”何当归到武曌身边晚不清楚，武团儿却是明白的。她奉了武曌之命，一直带人把上官婉儿随手写下的诗句和做了点评的书籍都妥善保存在侧殿，还要经常检查是否损毁，对那些纸上的内容再熟悉不过。武曌现在吟的分明是上官婉儿第一次面见武曌时应对彩花之题做的诗。既然武曌认定了那张昌宗是假花，上官婉儿才是真花。接上官婉儿回宫也就指日可待了。

　　何当归虽听不出这么多意思，然而看到武曌不复刚才的喜悦，武团儿倒是有些得意，也猜到和上官婉儿有关，便说道：“陛下，这里风大，咱们出来有半日了，回去吧。”武曌嗯了一声，转身回去。两人落座不久，武团儿自去给李旦倒酒。何当归就着菜喝了几杯酒，一张脸如抹了胭脂般光彩四溢，分外招人爱怜，引得武曌看了她好几次。就在杯盏空了满、满了又空中间，李旦忽感头晕得厉害，随手一招，可儿上前侧耳听李旦吩咐几句，便让侍女扶着下去歇息。自己跟在身后。过了一会儿，可儿回来在武团儿耳侧悄悄说了几句。武团儿大急，转头看了看武曌，便让可儿在这里先照应着，自己匆匆出去了。

　　又过了片刻，可儿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回到阁里，朝何当归轻轻点了点头。何当归闪了闪眼睛，又喝了一杯酒。转头去拉武曌的手：“陛下，我头晕得很，你陪我回去。”武曌笑道：“活该。明知道不能喝酒还喝那么多。”何当归气鼓鼓说道：“还不是陛下。上官姑娘明明都不会回来了，你还老想她做什么。既然我就是不如她，那你找她去呀，别理我好了。”武曌看了看席上，众人闹得正欢，应该没注意到自己这边的动静，这才笑道：“走吧。再耍酒疯，就要害朕丢脸了。”

　　何当归摇摇晃晃站起来，一个不稳就要倒在桌子上。武曌手疾眼快，赶忙扶住她。周围的侍女赶忙上前想帮忙，武曌挥挥手：“朕扶着她就行了。你们留在这里伺候。”武曌扶着何当归在前面走，众人跟在后面亦步亦趋。何当归踉踉跄跄，嘴里含糊着念叨：“水……我口渴了，把水给我……”这和平日那个温柔恭顺的何当归大不相同，武曌看在眼里皆是好笑，原来是个酒疯子。便扶着她朝附近那间屋子走过去。到了跟前，却听到武团儿断断续续的声音：“殿下……不能这样啊，殿下……殿下……”武曌不动声色把何当归交给身后侍女，说道：“你们扶着她到那边石凳上，不要跟着朕。”何当归见大功告成，这才放心任由早已不堪酒醉的脑子彻底陷入混沌，由侍女一左一右扶着到一边坐下。

　　过了晚膳时分，何当归才从酒醉中苏醒。梳洗完毕出门，看着夜空繁星满天，有一刹那的茫然。这时可儿走上前轻轻唤了一声：“何姑娘。陛下下旨，皇嗣李旦幽禁东宫，不得出入。无旨不得前往探视。听说武尚宫自认是她纯心勾引皇嗣，并非皇嗣用强。宋先生也查出来是武团儿给皇嗣倒酒的酒壶里放了相思方。不过陛下说皇嗣德行不够才着了道，须修身养性，所以还是下了旨。听那些宫女说，武尚宫到现在还在房里哭呢。”何当归默然半晌，说道：“此事是我陷害她。武尚宫确实没有勾引皇嗣的意思。”可儿笑道：“虽然如此，妄想皇嗣就是大罪。武尚宫是后宫的最高女官不假，可那也是个奴婢而已。不守着自己做奴婢的本分，思慕主人，就犯了目无尊卑的大罪。落得如此也不算冤枉。”

　　何当归看了可儿一眼，淡淡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可儿却笑着说道：“奴婢还有一事要禀报何姑娘。公主说要何姑娘设法除去宋昭华。”何当归诧异道：“宋昭华不过是个书院的先生而已，何必大动干戈。”可儿笑着摇头：“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不过是听公主吩咐做事而已。公主还说，何姑娘是惯于从男女之事上下功夫的人，恰好她也知道点宋先生的私事，让我转告何姑娘。那宋昭华和御史苏纨素有故，不小心被陛下发现了。本来陛下是打算削了苏纨素的官职，让她去侍奉宋昭华的。是那宋昭华在陛下面前发誓绝不再见苏纨素，求陛下留下了那苏纨素的官位。”何当归笑道：“请可儿姑娘转告公主，何当归要杀谁不要杀谁全凭何当归自己裁断，不受别人指使。这件事还是派她的下人去做吧。何当归看在过去的数面之缘份上，此事就不禀报陛下了。”可儿不怒不慌，笑道：“公主也说了，若是何姑娘不答应，就让我再转告何姑娘一句话，宋北川现在在公主府上做侍卫，威风得紧呢。”何当归心中恼恨不已，然而拒绝的话始终说不出来。可儿知道这是应下了，笑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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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婉儿和房氏从镇子里赶集回来，远远看到家门口站了一个黑衣男子。因为这家人身份不简单，向来没什么人上门拜访，就是街坊也只找韩伯韩妈。上官婉儿诧异地看向那个黑衣男子。那个黑衣男子转头，也看向他们，放下了交叉在胸前的胳膊。这架势……是来找自己的？是宫里的人？

　　走近了，却听到房氏笑着给她介绍：“婉儿，这就是韩妈的儿子，韩平韩大哥。你也跟着我喊他韩大哥就好。”原来如此。上官婉儿笑着喊了一声：“韩大哥。我是上官婉儿。我虽然从来没见过韩大哥，却经常听到顺儿提起你，说你见多识广，又有一身好武艺，对你佩服得紧。”韩平脸上殊无笑容，打量了上官婉儿一眼，说道：“原来你就是上官婉儿。我听我妈说了，你因为膝盖受伤所以一直在太子府上养伤。现在伤可好了？”上官婉儿见他寒着脸，也收了笑容淡淡说道：“已经好了。多亏了韩妈照顾。”房氏早知端倪，忙说道：“我们别在门口杵着，回家里坐着说吧。”谁知韩平一抬胳膊拦住了去路：“夫人，太子府并非等闲之地，岂可什么人都往里迎。”

　　房氏一皱眉，正色说道：“韩大哥，你刚从外面回来对有些事不了解。等闲了我再跟你解释。现在先回家里。”韩平丝毫不让：“夫人，你不说，我也从顺儿那里听明白了。夫人心软，看这女子受伤留她在家里养伤也就罢了。可是长住不行。夫人不出门不知道，我在外面却是清清楚楚。这女子背弃祖宗，做尽无耻之事，天下人人皆知，可谓声名狼藉。太子府乃光明磊落之地，夫人又是世家高门之女，不能让这种不知羞耻的女子给玷污了。”韩平的话，上官婉儿在来巴州之前不知听了多少，闻言只是微微一笑，既不发怒，也不反驳。房氏却大为恼怒，重声说道：“既然韩大哥已经听顺儿说了，也省得我再费唇舌。我已和婉儿定下白首之约，她和我一般，都是这府里的主人。日后在府里，你要尊她敬她，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好了，我和婉儿已经走了一天，都累了，要回屋里歇着。韩大哥自便吧。”韩平见房氏发怒，虽然脸上愠怒，身子却让开了。房氏牵着上官婉儿的手自往里面走。

　　回到房里，上官婉儿先梳洗了在椅子上坐下，看着房氏换衣裳，忽然笑道：“姐姐，我和你在一起这么久，你从来没问过我从前的事。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吗？”房氏放下毛巾，转身看着上官婉儿说道：“我和婉儿朝夕相处这么久，婉儿的品性如何，我明白的很。至于过去的事，我不瞒婉儿，确实也听到些市井的闲话。我想，过去婉儿是真心喜欢陛下也好，受了她逼迫也好，如今对婉儿来讲都是些伤心事。既然是让婉儿的伤心事，我只希望婉儿快些忘记它们，多记得些高兴的事。知道是人家的伤心事，还故意提起，就是素不相识也不应该如此，更何况婉儿是我爱的人，所以我才不问，并不是介意。”房氏边说边走到上官婉儿跟前，拉着她的手，诚恳说道：“婉儿，你喜欢陶潜的诗，该知道他那句‘悟以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我只希望今后婉儿开开心心的，让那些伤心事都留在从前好了。”上官婉儿点点头，倾身倚在房氏身上。房氏轻轻摸着上官婉儿的秀发，轻声劝道：“婉儿，那韩平性子是鲁莽了些，不过不是坏人。给他些时日，让他了解你就好了。我和顺儿这几年亏了韩伯他们一家照顾，婉儿你看在我和顺儿的份上别和他这个粗人计较。”上官婉儿在房氏怀里点点头。房氏笑道：“好了，你先在房里歇歇腿。我去厨房做几样你喜欢的菜。饭好了让顺儿来叫你。”

　　到了用饭的时候，韩伯一家三口和上官婉儿她们三人都到齐了。一开始大家还有说有笑，韩平在那边大力放碗摔筷子，还时不时冷哼一声，让气氛慢慢压抑起来。韩妈悄悄拽了几下韩平的下襟，韩平不耐烦了，粗声说道：“妈，你吃你的饭，老拽我干嘛？”韩妈对这个一根筋的独生儿子也是爱恨交加，只好由他去了。

　　用过饭，房氏仍赶要留下一起洗碗的上官婉儿回去歇着，留下韩妈一起收拾。上官婉儿只好一个人先回屋。走到拐角处，忽然一个黑影冒了出来，吓了上官婉儿一跳，啊了一声。那黑影粗声粗气说道：“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上官姑娘怕是该好好想想自己都做过什么了。”原来是韩平。上官婉儿行了一礼，就要往前走。韩平一抬脚站到她正前方，抱拳说道：“我有几句话和上官姑娘说，不知上官姑娘敢听吗？”上官婉儿好气又好笑，指了指前面说道：“那边空地大一些，我们去那里说吧。”

　　在空地上立定，韩平转身说道：“上官姑娘是在宫里享受惯锦衣美食的人，不知看上太子府什么了。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这太子府听着名气不小，其实早就是一座空府了。亏了你伺候的那个老太婆，宫里没有赏赐，衙门里不给节礼，连下人也全部调走，只剩了一座空房子。上官姑娘若是以为在这里还能像从前一样，可就打错主意了。”上官婉儿笑道：“韩大哥直言直语，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并非贪图荣华富贵之人，留在这里只为姐姐一片真心。韩大哥或许不能理解，但是我和姐姐确实真心相爱，和世上其他相恋的男女并无不同。”

　　韩平冷笑一声，说道：“你就是用这些话哄得那个老太婆不但不杀你这个灭族之后，还让你做她的女宠的吧。现在在洛阳哄不了那个老太婆了，又跑到这里来骗夫人。也罢，我自知口才不如你，这些虚情假意玩不过你。我来和你讲些眼前的事。太子府自从太子去后，只剩了夫人和小主人两个人，早散了，全凭我们一家撑着。夫人和小主人身份高贵，自然不能自降身份去为生计奔忙。这几年一直是我在外面挣些银两回来支撑这个家。讨生计的艰难苦楚想必上官姑娘也不了解。我只说一句话，我韩平为了夫人和小主人心甘情愿，可你上官婉儿不行。我辛辛苦苦赚的银子不能用在一个欺骗夫人的人身上。”上官婉儿点点头：“我知道韩大哥的意思了。”说完就要走。韩平在她身后说道：“上官姑娘，你既然能把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老太婆都哄得团团转，想必其他人更是不在话下。何必跟着一无所有的夫人吃苦头呢？”上官婉儿也不回头，一边走一边笑道：“因为你家夫人值得啊。”留下韩平一个人站在空地恨恨不已。

　　房氏回到房中，看到上官婉儿在桌前歪着身子看书，笑道：“走了一天的路不歇着，又看书。”上官婉儿放下书转头笑道：“在等你回来呢。干等着无趣，随便拿本书打发时间。”看到房氏手里拎着食盒，奇怪问道：“怎么拿着食盒？”房氏笑道：“我看你刚才没吃几口饭，猜着你这会儿该饿了，就又炒了两个菜给你拎过来了。过来趁热吃吧。”

　　上官婉儿笑着打开食盒，吃起来，一会儿又喂房氏几口。用完饭，两人去梳洗，一通忙活。上官婉儿一边给房氏擦湿发，一边做出不在意的样子问道：“姐姐，你和顺儿这几年一直是韩平在供养吗？”房氏一听便转头问道：“是他和你说的？他又挤兑你了？”叹口气握住上官婉儿的手：“婉儿，你别生气。明日我去和他说。”上官婉儿摇摇头：“我没有生他的气。姐姐你不用去找他。只是，我有几句话和姐姐说。”上官婉儿拿过一个凳子在房氏身边坐下，房氏转身拉着上官婉儿的手。

　　上官婉儿郑重其事说道：“姐姐，我和你情分深厚，毋须分出彼此来。你养活我，或者我养活你，这都无谓计较。可是，别人不行。我不能一边和你在一起，一边让别人担起你的生计来。慢说韩大哥未必愿意也这么养着我，就是他愿意也不成。我只能接受你养着我。顺儿也是如此。”房氏嗯了一声，说道：“那好，我以后不要他的银子就是。以前之所以没有自己出去做工，一来拉不下那个脸，二来也不会做什么。”说着又笑道，“现在不同了。我有婉儿了。婉儿那么聪明，什么都会。婉儿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了。”又不好意思说道：“婉儿，你比我小，我却这么依赖你。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上官婉儿笑着握住房氏的手：“我说了，我们不分彼此的。我刚才在屋子里筹划了一下。我和姐姐去镇上逛的时候，看到镇子里的布店有几家，但是没有裁缝铺。我正好会做几件衣裳，想着不如去镇子里开一家。不知姐姐觉得如何？”房氏笑道：“原来街上有两家的。后来一家去别的地方了，另外一家不干了。巷子里大约也有，但是肯定是比不上婉儿的针工的。那就听婉儿的好了。我虽然没婉儿的手艺，打下手总算还应付得来。”两个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接下来几日，两个人开始去镇子里转悠，商量着把裁缝铺开在哪里，要先买哪些料子搁在铺子里，价钱该定多少……凡凡种种，不一而数。这日，上官婉儿正在整理刚从铁匠铺里拿回来的那些裁缝用的器具，一边把缺的器具写在纸上，一边又谋划着铺子如何摆设。忙得不亦乐乎间，韩平突然一脚踹开门闯了进来。上官婉儿忙站起来，皱眉说道：“韩大哥，你怎的不说一声就……”韩平几步走到上官婉儿面前，怒气冲冲质问道：“是你撺掇着夫人不要拿我的钱，让她和你去开什么铺子是吗？”上官婉儿点点头：“是我说的。”韩平猛然推了一把上官婉儿，怒道：“夫人是什么身份，你让她去做那种下等人做的活？我知道你恨我那天晚上的话，故意拿夫人要挟我。也罢，你到底是个女人，我不和你计较，以后连你一起养着就是了。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

　　上官婉儿整理了一下衣裳，笑道：“韩大哥有心了。不过，我不会接受韩大哥的钱的，也不会让姐姐再要你的钱。韩大哥的钱也是辛辛苦苦赚来的，还是自己留着或者给韩伯韩妈尽孝心好了。我和姐姐还有顺儿就不劳韩大哥费心了。”韩平冷笑：“你以为你有多大本事？你自己愿意吃苦头我管不着，可你不能拉着夫人跟你一块吃苦。”上官婉儿正色说道：“我有本事就吃用好些，没本事不过挨饿。姐姐跟着我是享福还是吃苦，都是姐姐和我的事。”韩平咬牙切齿，狠命一推上官婉儿：“贱人。我们本来好好的。都是你这个贱人挑事。你一来，大家都不得安生。”上官婉儿站立不稳，往后一倒，手下意识一扶，恰好撑到一把刀子上，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这一幕恰巧落入随后赶来的房氏、韩妈和李光顺眼中。三人都惊叫起来。房氏赶忙拿起手巾按在上官婉儿手上，叫李光顺去拿药。上官婉儿笑着安慰：“我没事。看着吓人，其实是皮外伤。”房氏心疼得直掉眼泪：“你还说。”韩平哼了一声，说道：“活该。”韩妈急得用力拍了他一下：“还胡说。看你闯了多大的祸事。”房氏扶着上官婉儿坐下，头也不回说道：“韩妈和韩大哥回去吧。”韩平不肯走，还是韩妈硬把他拉走了。

　　等李光顺把药拿回来，房氏连忙拉着上官婉儿的手清洗干净，把药敷上，再拿布包好。上官婉儿看房氏小心翼翼的样子，正想说话，忽然听到院子里韩伯的声音：“夫人，小畜生无理，我带他赔罪来了。”说完就听到棍子打到人身上的声音。房氏低声对婉儿说道：“我出去一下，你不要出来。”上官婉儿点点头。

　　房氏起身出去，李光顺赶紧跟在身后。韩伯正拿着一根棍子用力敲韩平的背。韩平咬着牙，一声不吭。房氏出声道：“韩伯，你先停下，听我说句话。”韩伯忙停下来，垂手侍立：“是，夫人。请夫人教训。”房氏问道：“我问韩伯一句话，这府里谁是主人，谁是下人。”韩伯吓得赶紧丢了棍子，跪在地上：“自然夫人是主人，我们一家都是下人。夫人快别问这样的话了，折煞小人了。”房氏转脸看向韩平：“韩大哥，你说呢？”韩平抬头看向房氏：“夫人，你从前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我们都是一家人，要相亲相爱。大家要相互扶持，都开开心心地过完这一辈子。夫人，这些话你都忘了吗？”房氏冷声答道：“不错，我是说过这话。我现在也是这么想。可是，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我也问韩大哥一句，这府里谁是主人谁是下人。”韩平冷笑：“好，好，好，都是那个贱人挑唆的。夫人一向温和，如今也论起尊卑来了。”

　　房氏看了韩平一眼，说道：“那么韩大哥是觉得我不是这府里的主人了。敢问韩大哥觉得这主人应该是谁？是韩大哥自己想要做主人吗？”韩平连忙低头：“不敢。自然是夫人才是主人。只是那贱人……”房氏截口道：“既然我是主人，那么这府里该听我的，还是韩大哥的？”韩平咬牙低头：“听夫人的。”房氏继续说道：“很好。”看到韩妈站在远处，就说道：“韩妈也过来一块听着。”韩妈忙走过来一起跪下。

　　房氏站在他们三人面前说道：“婉儿和我虽然没有拜堂成亲，但她在我心里和太子没有分别。你们大可嫌我不知廉耻离开我和顺儿，……”韩伯韩妈连称不敢。房氏继续说道：“但是只要在这府里，我就是这个说法。婉儿虽然是个女子，在我心里，我只当她是我的夫君。她和我一样，都是这府里的主人。你们以后要像对我一样对她。若是让我看见你们因为她性子好就欺负她，我是不依的。”韩伯韩妈又连连磕头。房氏看着韩平说道：“这世上没有下人不经主人允许就跑到主人房里的道理，更不用说还朝着主人大喊大叫，还伤到主人。”韩平气得一肚子火，又不敢发，只好看向别处。只听房氏继续说道：“我知道韩大哥是直性子，就不拐弯抹角了。以后韩大哥不要来这边院子了。有什么话让韩妈说一声。再不然还有顺儿。”韩妈连连应声。

　　韩伯三人走后，李光顺也说要回屋自去了。房氏回到屋里，看到上官婉儿正笑盈盈看着她。房氏走到她身边坐下，歉然说道：“婉儿，韩伯他们家从太爷爷那辈起就伺候我们家了，是老仆人。我不能赶他们走。婉儿别生气。”上官婉儿笑眯眯说道：“姐姐做得很好啊。我听了姐姐的话欢喜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生气。倒是姐姐，别怪我把你们的关系闹得不和气了。”房氏拿过上官婉儿的手看看，说道：“那怎么会是婉儿的错，是韩大哥太不懂道理了。”上官婉儿笑着凑近说道：“刚刚谁说当我是夫君来着。现在夫君有令，娘子乖乖躺平让夫君宠幸一回。”房氏红了脸，嗔道：“又开玩笑。大白天的成什么样子。”上官婉儿笑道：“这娘子胆大包天，竟然不听夫君的话。”说着就要伸手。房氏忙说道：“好了好了，你手不方便，我自己来吧。”

　　房氏自己动手解扣子，看到上官婉儿就坐在旁边看她，脸红得要熟透了。她本不想昼日做这些事，然而婉儿想要，有什么法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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