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宰辅》同人

　　上官婉儿被侍从强行扶下去后，李治命在地上跪着的众人回到座位继续饮酒玩乐。经过刚才这么一出，大家已不敢向刚才那样肆意玩笑，然而也不敢就此离开，只好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表现得好像没有刚才那一出一样。然而，举杯间，彼此又交会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上官婉儿当庭抗旨拒婚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到底内幕如何值得商榷。众人中有眼尖心细的，看到皇后娘娘出去一会儿又进来，不由对自己的洞察先机颇为自得，这上官婉儿如此作为定然是出自皇后授意，可惜太子身在局中竟然茫无所知。

　　李贤已经顾不上周遭人的言行举动，他只想把自己灌醉，忘记刚才的一切。上官婉儿竟然拒绝了他！她竟然不愿意！李贤不敢相信，也想不出上官婉儿为什么不愿意嫁给他。他是把上官婉儿当做可以交托灵魂的知己的啊，难道她平日的百依百顺都是假的吗？

　　一壶酒灌下去，李贤已是醉眼朦胧，正要吩咐赵道生把上官婉儿叫过来，却听到明清远的声音：“太子殿下何必借酒消愁呢，其实上官姑娘拒婚对太子殿下而言，未尝不是好事。”

　　又是这个整日在父皇身边花言巧语蛊惑圣听的家伙。李贤勃然大怒，横眉看着明清远，喝道：“放肆。本王的事情也是你一个江湖郎中可以胡言乱语的吗？”

　　明清远也不动气，微微一笑：“明某素有相术，据清远所看，上官姑娘之命大富大贵，是权臣之相。太子虽为大唐的储君，恐不相及。”

　　李贤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闪着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他几乎就要冲上前揪住明清远痛打一顿，赵道生见状赶忙劝道：“殿下，他此举正是为了激怒你，你千万别上了他的套。”

　　李治听了明清远的一番言辞也皱起了眉，正要斥责他，武媚娘出声了：“太子都福不相及的话，这天下岂不是没有福堪承受婉儿的人了？我倒是觉得那上官婉儿虽有一副好相貌，然而材质平常，也不过是个庸脂俗粉罢了。”

　　明清远拱拱手，起身说道：“蛟龙得云雨，终非池中物。那上官婉儿现下虽身份卑贱，然而终有一日得势而起，为万众瞩目，非旋风掣电之人不可与之相与。”

　　武媚娘盯着明清远淡然的面孔看了半晌，轻轻一笑，不置可否。

　　李治气极反笑：“哦？近日之宴会，无论主宾都是大唐最为尊贵的人物。那依明大夫所见，竟是无人可配得上那上官婉儿了？”

　　“微臣不敢。”明清远诚惶诚恐地连连叩头，眼神却是一派清明冷冽，陛下九五之尊，文治武功，才智兼备，举国敬仰，自然是可以将她收为己用的。”

　　李治闻言又可气又好笑。好话人人爱听，可是，刚刚自己才宣布了要将上官婉儿赐给太子，现在又说自己可以收下，这成何体统？难不成自己和太子争抢那上官婉儿不成？

　　李治还未出言，李贤已按捺不住，跳了起来，指着明清远骂道：“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竟敢挑拨我和父皇的父子之情。今日我断不能容你苟活。”

　　李贤说完奔出殿外，拔了侍卫的长剑，返身回到殿内就要刺向明清远。明清远不躲不闪，只笑着看着他。周围早有人上前拦下，一时场面乱哄哄的。

　　武媚娘不悦地呵斥：“行了，一个两个都喝得醉醺醺的，道德礼仪都抛到脑后去了。谁跟他们两个来的，赶快把他们扶下去送回去，其他的都散了吧。”

　　说罢，也不等李治发话，武媚娘拂袖自去了。李治暗自恼怒，他苦心孤诣地将上官婉儿派到东宫，本是为了壮大太子的朝中势力，却不想弄成今日的局面，此时此刻他恨不得将上官婉儿乱棍打死。看着太子和明清远都被人扶下去，底下众人都肃立等他发话，李治意兴阑珊，随意挥挥手：“散了吧。”

　　上官婉儿对她走后殿里发生的一切自是毫无所觉。听了武媚娘好一番温言软语，她才意犹未尽地从偏殿出来，和程亦薇坐上了回太子府的马车。

　　“姑娘，皇上给你和太子殿下赐婚，你怎么拒绝了呢？你不愿意做太子殿下的侧妃吗？”甫一出宫门，程亦薇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上官婉儿一想到以后如何面对李贤就头疼。天后总说时机一到就会接她回宫，到底什么时候才是恰当的时机啊，她真想找明清远掐算一下。

　　程亦薇看着上官婉儿避而不答，无奈地问道：“姑娘，你的妆花了，要不要……”

　　程亦薇还没有说完，上官婉儿便啊的大叫一声，和她要了面铜镜过来一看，脸上白的红的黑的乱成一团，立刻捶胸顿足起来：“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刚才天后就是和这幅模样的她说话的吗？怪不得天后的脸色一直像是在憋着笑，坏人。上官婉儿气鼓鼓地把铜镜还给程亦薇。

　　程亦薇诧异莫名，这反应会不会大了点？要知道，上官婉儿可是刚刚当着皇上皇后的面拒了赐婚的圣旨，又差一点被皇后娘娘杖毙，以后回了太子府如何侍奉太子，这些事情哪一件不比妆花了这种芝麻小事重要。姑娘会不会本末倒置，有点抓不住重点啊。

　　重新站在太子府门前，上官婉儿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她在宴上当众拒绝指婚，令太子失了颜面，以后她在太子府如何自处，又如何与太子见面呢？上官婉儿叹口气，太子在求旨前为什么不先和她说一声呢，她纵然有心维护太子，可也不能以自己的清白做代价啊。

　　第二日，上官婉儿尚在梦中，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原来是母亲郑氏。

　　“婉儿，我听太子府的人说，你昨日在宫里拒了皇上的赐婚圣旨？”郑氏满脸的惊慌。多年前，公公因为写废后诏书得罪皇后娘娘害得上官家满门抄斩，现在上官婉儿又抗旨不遵，又是一场大祸。难道这真的是上官家躲不过的劫难吗？他们都注定了全部要死于非命？

　　上官婉儿却是一脸的平静：“是的，母亲。我对太子并无男女之情，如何能嫁给他？”

　　郑氏无奈上官婉儿还如此天真：“婉儿，像我们这样身份低下的人，还谈什么喜欢不喜欢，能活下去已经是老天爷格外开恩了。你怎么能拿着自己的性命往刀口上撞？”

　　难道我就不配有自己的感情吗？上官婉儿立时气恼起来，腾的从床上坐起来，秀眉蹙起，生气道：“身份下贱又怎么样？我们和他们一样，都是人，都有心，有感情。我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他再身份高贵也不能逼迫我。”

　　郑氏瞧着上官婉儿全然不知世事，又心疼她从小没过过好日子在掖庭长了这么大，又担心她这样莽撞不知会落得什么结果，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说道：“婉儿，上官家就剩你一个人了，娘也只有你一个亲人，你千万要保存好自己的性命，这世上任何事都不比你的命更宝贵。你只有活着，才能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若是连命都没了，喜欢又能怎么样。”

　　上官婉儿听了这话立刻又皱起眉头，然而看着郑氏无限伤心，再多反驳的话也咽了下去。

　　萧璟这日估摸着李贤下了朝，便像往常一样来到崇文馆，发现众人没有高谈阔论，都沉默地坐着。

　　“太子殿下，发生什么事了？”萧璟看向同样沉默的李贤。

　　李贤抬头看了她一眼，平静地说道：“明清远之前对本宫多有毁谤，你是知道的。昨日在太平的庆宴上，他又出言不逊。现在朝里大臣都议论纷纷。”

　　李贤不久前曾和他们说过在向李治呈递《后汉书》时听到的李治和明清远的对话，众人都认为那不过是明清远受了皇后的指示故意诋毁太子，圣上至圣至明，对太子向来寄予厚望，绝不会受了妖人的蛊惑，不宜对此事大动干戈。

　　然而，现在他当着皇亲重臣的面也这样信口开河。宴上宾客如云，未免有那道听耳食之人信了他的话，再添油加醋的加了许多内容进去，三人成虎，酿成大祸。

　　萧璟凝神静想了片刻，说道：“殿下，此人为皇上治病有功，颇得圣上欢心，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朝中有不少趋炎附势的大臣都向他打听皇上的心思动向。此人若心怀不轨，只怕会打着皇上的名义鼓动那些大臣和殿下作对，对殿下不利。依萧璟之见，此人居心叵测，应尽早铲除，留必为祸。”

　　李贤叹口气说道：“我也知道此人奸佞阴险，长此下去必成祸害。只是，一则，父皇封了他做谏议大夫，他也算是朝廷命官，纵然有罪也须经三司会审，岂可由我一言独断；二则，此人医术了得，父皇的病症还要多赖此人医治，我不但不能动他，还得保他。清者自清，只要我光明正大，立得正行得直，别人最后自然知道谁是谁非。”

　　“说得好！”突然有人大笑拍案，吓了萧璟一跳。她转过头一看，是学士张大安。

　　张大安站起来，朝李贤拱拱手：“殿下怀真抱诚，行事光明磊落，乃真君子、大丈夫。我张大安在此发誓，我将终生辅佐殿下，保卫殿下，誓死效忠殿下，有生之年，绝不二主。”

　　张大安一番慷慨陈词，在座诸人听得心神激荡，纷纷跪下发誓效忠。李贤从昨夜开始一直抑郁的心情终于也变得明快起来，他起身扶起张大安，又命其他人起身，方才说道：“好。诸位都是大唐的饱学之士。有了你们的辅佐，我大唐必定清平安和，国运昌盛。我替大唐的子民谢过在座诸位了。”

　　萧璟看着意气风发的太子和众人，笑意浮上嘴角。君子先知利害而后行大义。太子，作为将来的帝王，高居庙堂之上，面对风云涌动的朝廷，更应该明白如何平衡四面八方的利害关系。所谓大义，不过是些圣人天子用来愚弄百姓的陈词滥调罢了。如若帝王自己当了真，那不成了自己给自己下套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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