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章三十七章 “病”
十五前,都是各家自己在家宴请宾朋,连皇上也要在宫中同皇后团圆过节。虽只有皇上皇后二位主子,可今年这节过得也要比平日更热闹些。
到了十六那日,便是宫宴的日子,朝中上下,但凡能站到皇上眼巴前儿的都能入宫参与。
这一日间,虽也分男女而坐,却是在后花园子中,男子在东庭,女子在西面的水榭处,远远的隔出了两处,遥遥相望,却又瞧不清个分明。
楚瑄瑶同皇上一齐坐于中间一处高台上,自是两边的男女都能瞧见的。
下头臣子一拔拔的敬酒,那边命妇们一圈圈儿的见礼。楚瑄瑶因有着身孕,连几杯清酒都免了去,皇上那里还要喝上少许呢。
楼阁上头四处里放着炭盆儿,坐在里头一时觉着身上热了,低声对皇上说了句:“我去换换衣衫。”
皇上点了点头:“朕也一同,多打几个灯笼,叫她们仔细脚下。”
二人先后离了席,往后面一处稍作歇息。
楚瑄瑶慢些,待收拾妥当再出来,皇上那里听说已先回去了,便叫人打着灯笼往那头走着。
皇上离席,下面臣子多有瞧见的,众人只做不知,坐在下头依旧用着酒席。这会儿已快回了台子那里,就见水榭那处行过了一行人,当先那个见是皇上,忙袅袅拜下:“玲儿见过表哥。”
皇上本没细瞧那几人,只当是离席躲酒的女眷,此时听见她说话,眉头不禁锁了一锁,向那人看去。
夜色深邃,那女子一席天青色斗篷,斗篷边儿还滚着一圈儿白狐狸毛儿,只露出里面银红一解的裙杉,正袅袅拜下,便如那秋荷一般,似风一吹就能败了一般。
“嗯。”了一声,她既叫得表哥,若是不说话就去了也太不给母后娘家脸面,皇上只得道了句,“早前听闻你又病了,外头天寒,略歇歇就回去吧。”
那女子又深福了一福,柔声道:“一直说要进宫拜见皇后娘娘的,只身子向来不好,娘娘又有了小皇子,便不敢前来。这几日已大好了,还想着等过几日便入宫拜见皇上皇后呢。”
皇上又点了下头,手负到背后:“既如此便哪日邀了和悦她们一并进来吧。”说罢,也不待那女子再说,便带人回了高台处。
那女子这才直起身来,身子在寒风中摇摆摆的,转头朝皇上离去那处遥望着,待见不着人了,才叹息了一声:“回吧。”
待楚瑄瑶过来时,只隐隐瞧见那边有人回了坐席处,再无其他。
十六这日热闹了一整日,转过天来,便有入宫拜见皇后的贵妇等人递进牌子。
望梅那里也有了身子,且日子尚浅,程家跟得了得了珍宝似的,生怕她磕着碰着了。倒是楚瑄瑶这里,只在自己住处,那些入宫之人又不能上前靠近,身边跟着的人又多,且又是年后头一日入宫觐见,便直叫那些人进来了。
似是知道皇上这里担心皇后的身子,近日不叫她多劳累,这回那些命妇们倒是带着自家的女儿入的宫,没再分出几回来。
和悦郡主那里跟着的是两位王妃,另又有数位常见的命妇,带着各自家的女儿坐到一处,说说笑笑倒也热闹。
几位命妇凑着趣,说些有了身子后的养身之事,楚瑄瑶面色亲和,却又不失尊严,坐在上首只管听着便是。
一眼扫去,下面坐着的女子中倒有几个眼生的,有的是本身身上没有品级,以往没资格单独入宫的。有的则是因着些事情早先没见着,这一扫,就正看见坐在方夫人身边的那位方玲县主。
知道她早先病着,头日宴上她也不过跟在几个年纪相仿的女儿堆里,连台子都没上,就在外面拜了一回,并没亲眼见着她,只因她的名子多听过几回,这一次楚瑄瑶多少有些个上心。
正想问她身子如何,却见她正侧坐在椅子上面,扶风摆柳一般的坐在那里,就好像那椅子也不大结实一般,但凡有人从外头打了帘子吹进来阵风,说不定就能把她从椅子上头掀起来似的。
这样子,倒不似只是这一两日病成这般的模样,只怕早先也应是这副作态才是。
心中刚刚转出这个念头,外头就有宫女打帘进来,端着鲜果点心送了进来。猛一听那边帘子处有动静,那位县主便忙侧脸朝门那里看去,楚瑄瑶虽离得远些,却也一眼就看到她脸上先是惊喜后又一副失落模样,心中一动,脸上淡淡一笑,转头朝接了那边的和悦的话道:“……你说的那花样子倒是新鲜,回头我叫人去你府上取去,让她们得了闲绣出来瞧瞧。”
“娘娘这里得出来了好的,必要也给我一份才是!我们寻的绣娘哪里有宫里的手艺好?”
“你这丫头,说是给小皇子寻的肚兜样式,你又要来做甚?”安国府王妃笑着拍了她的胳膊一下。
“就不许再做个大的?我来穿?”和悦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晃荡着安国府王妃的胳膊。
听了她这话,下面众人笑成一团,正要说些什么呢,就听那边忽然有人叫了声:“县主?县主?!”
方夫人本也是向上头看着的,听了和悦郡主的话正捧场的要说笑呢,忽听身后丫鬟忽然叫了起来,唬了一大跳,一转头,就见自家女儿如西子捧心一般的蹙着眉头,小脸煞白的样子,坐在椅子上头直晃悠。
“这是怎么话说的?莫非县主的身子还没养好?”那里吴大学士的夫人王氏慢声开口,“这会儿发作起来……快扶着点娘娘,别惊着了。”
方李氏闻声一下子惊出了一头冷汗,皇上和母族本就不亲,如今自己入宫前来也是为了能讨得皇后娘娘的欢心,这会儿要是叫女儿把这事给扰了可就……
“倒是无妨,春燕,把太医请来,彩绵,扶县主到后面先歇息着。”楚瑄瑶脸上笑意不便,抬手点着几人叫她们各自行事。
方李氏不安的起身,先朝上面谢过,干笑了两声:“这丫头自小身子就不大好……”正说着,方玲那里就由两个宫女扶了下去。
“怕是有什么不足之症吧?我记得县主自小就比同岁的女儿家身子要差些个呢。”吴夫人捏着帕子在嘴边按了按,京中贵女自小就爱扎堆,一个个的都是天之娇女,行事难免随性了一些,因这些年南面战经常起伏,连京中女儿也多爱尚武。
虽拿不得重剑、骑不得骏马,可这些女儿家们偶尔骑骑小马、母马也是时常的事儿,只这一位,向来就没入了这个圈子,只知道拉着人家和悦郡主,恨不能生到那两府里头才好。
方李氏勉强一笑,只得垂了头,那边又有人把这话头接了过去,这才没人再提适才那事。
这边众人说话,那边太医过来请了一遍脉,太医过来的时候方李氏自要过去,等了一会儿这才回来,脸上笑容更尴尬了几分,硬着头皮道:“太医说无大碍,只这孩子这会儿子头晕的不行,连起身都……”
话越说到后头声儿越低,楚瑄瑶笑得和蔼可亲,关心切切的道:“那便叫她多歇息一会儿,春燕,过去问问,把太医给她开出来的药方先给她熬上。”
“怎敢在娘娘宫里……”李方氏惊得牙齿打战,那孩子今儿个也不知怎么了,只叫唤头晕,说下不得床,只能歪在那里,自己这才厚着脸皮过来同皇后娘娘说上一声。可她平日在家虽只身子弱些,最多不过喜欢对月吟诗、迎风流泪而已,傍人若是劝劝,也是该哪儿去就哪儿去的。今儿个怎么如此不听话?!可要是硬拉她回去……这里可是在宫里,她哪里敢闹动动静再惊了皇后娘娘?
“无妨,奴婢下去叫人在太医院里头熬好了直接送过来就是。”春燕笑吟吟的道了一声,转头看了楚瑄瑶一眼,楚瑄瑶抬抬眼皮,那里春燕微点了下头便从前门儿出去了。
从太医院熬好了再送过来?这药是要趁着热喝,苦虽苦了点儿,可捏着鼻子倒是能强灌下去。可吃过中药的人都知道,若是这药放得温凉了,可比那滚烫的还难下咽!可哪个病了敢叫人在皇后娘娘的院子里头熬药?!
下面众人面面相觑,那里和悦坐在那处,低着脑袋眉角直抽,还好年前那会儿没被她鼓捣着带她进宫,不然天知道她要给自己惹下多大的麻烦!
另一边的吴夫人垂着眼皮,捏着帕子再按着唇角,见自己女儿垂头憋着笑呢,不动声色的拿脚碰了她一下儿,叫她收敛着些,看热闹可以,可要是招了上头那位的眼,就要了命了。
后面一处待客用的偏室中,方玲侧躺在榻上,一手支着额头,秀眉紧蹙,低声对一旁站着的彩绵道:“真没想到今儿个会如此,只怕娘娘同表哥会责怪呢。”
彩绵同另外两个彩字打头的,是新提起来的几个大宫女之一,自望梅走后这会儿已经得了用,见方玲不舒坦,特意过来看着点儿,省得再出什么纰漏,耳听她竟说了这么一句话,那圆圆的脸上两条弯弯的眉毛一个没忍住就高挑了起来。
诧异的又打量了这一副西子捧心侧卧的模样,嘴边的笑意深了三分:“县主这是哪儿的话?您本就是皇亲国戚,这回入宫身子不舒坦,皇后娘娘自要好好叫我们照料的,皇上同娘娘哪里又会责怪?”
方玲又皱了皱眉毛,心中暗自抱怨,入得宫来,连身边儿平素使唤的婢女都不能带进来,只能在外头守着,这会儿应是还没接着信儿,不然叫她们想法子打听打听……想着,暗自咬了咬牙,又道:“表哥怕是一会儿就要下朝了吧?若是叫他知道我扰了娘娘……”
彩绵笑着打断她的话头儿:“皇上哪能这么快回来?白日里,莫说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就是连娘娘都轻易见不着圣上的面儿呢。”
听了这话,方玲心下不由得大急,早先那两回都不得空,连话都说不得几句。今天舍下这张脸皮想要多留上一会儿的,若再见不着……就是皇上事后听说了,最多叫太医多跑两趟,只怕再没个下文!
自己年岁已是不小了,听母亲身边儿的婢女嬷嬷们嚼舌头,说是已在给自己相看人家了,要是不能早早定下来……
正想着,那里门帘挑开,去催药的春燕已进来了,听着人有进来,她又忙闭了眼睛,装着头晕不适的模样假装没听见。
春燕眼睛放榻上一扫,那里彩绵忙上前两步迎了过去,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话,春燕点点头,笑着朝榻边走来,口气和蔼的低声道:“皇后娘娘已经叫人吩咐了,这会儿正给县主熬着药呢,您只管先歇息着,待服了那药再叫太医瞧瞧,等何时能回了再出宫回家去也是一样。说起来,县主也并不是外人呢。”
听她如此说,方玲才松了口气,白着张脸孔抬起头来,弱弱的笑道:“多谢姐姐了,还请姐姐帮我同娘娘请罪,今儿个也不知怎么,晕得竟就不行了……”
这里话音还没落下,那边就听门口儿人高声道:“春燕姐姐,娘娘那里找您呢,皇上这会儿回来了,几位夫人正要告退呢。”
一听见“皇上”两字,刚才那话音还没散得干净,方玲那里连忙话声一转,又道:“只我也不能太过……在皇后娘娘宫中用药到底不好,还是同母亲一起先回去吧。”说着,就挣扎着要坐起来。
春燕几个忙假意劝道:“县主怎可如此?奴婢们可是得了娘娘的吩咐,必要看着县主用药的啊……”
插入书签
不想爬表哥床的表妹不是好表妹……话说,我怎么就这么爱写表妹往上爬的段子呢?莫非我有表妹情结?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