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

　　“嫉妒？”我不以为然的摇摇头，笑道：“我想每个你的朋友，都会这样说。——都会希望，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嗯……好好的。”

　　她低下头，不答。

　　“原谅我词语匮乏。”我说着站起来，踱步到窗台边，拉开了一片窗帘，玻璃上映出了自己的脸，神情肃然，因见自己过分严肃，我不由下意识的笑了笑，再度开口：

　　“昨夜你说的话，我都记着。所以我以为你什么都懂，本来不需要我多说。可是，也许人越聪明越年轻，就越容易执着。你既然能够轻易看透别人的一切，又何必非要自欺欺人？”

　　透过玻璃窗，我见她终于又抬起头来。

　　“你清楚得很，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是多少人羡慕或追求的对象。……如今你只是咽不下一口气。——可是这口气，你却无论如何都要咽下。因为，只有你原谅别人，才能成全自己。……不是成全别人，是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良久沉默后终于开口道：“我知道了。”

　　我听了，释然些许——话已点到，不必繁复，便说：“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

　　车子停好，我开了车门先下了车，一抬头却看到大门前站着个面貌熟悉的英俊青年，待再细细一看，倒让我吃了一惊，不由惊呼——“青书！”

　　——不错，正是宋青书，是我大哥宋远桥的独子。知道他三年前去了英国读博，怎么现在倒出现在这里？

　　他也呆了呆，显然，他并没有想到会和我“狭路相逢”，等看到周芷若走过来，则更多了层惊讶，张口结舌道：“六叔，你怎么……周小姐……你们？……”那神情分明已有了尴尬。

　　我心思他误会了，正要说话，却见周芷若翩然走来，脸上闪现处三分喜悦，声音柔和——“你真的找我来了？”说着看了我一眼，自然她都明白了。

　　青书见她明知故问，显然不知所措，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随即又看了我一眼，道：“六叔，我……我事先没告诉您，也……没跟爸爸说，我……”他说着又望向周芷若——神情自然是莫大的欢喜，口中却还喃喃的“我……我……”

　　“你也不要我，我，我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别说了。”我打断他的话——他从小家教甚严，这样隐瞒了他父亲，飞到这里来找周芷若，什么意思已经不用解释——同时我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好笑，这世界，怎么有时候就这么小？

　　“六叔，我……嘿嘿。”青书又恳求似的看着我。

　　我会意的点点头，说：“放心吧，我不会跟大哥说。”——我知道，他依然还是怕他父亲。

　　“还是六叔好。”他脱口而出，模样倒还真诚。

　　“我走了。”我朝这两人笑笑，摇摇头，也不再多话，回身离去。

　　听到身后周芷若低低的浅笑声时，我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感叹…… 转念还是想到不悔，心里又充实起来。

　　不悔，你现在在干什么？应该已经睡下了吧？我压制下想要联系她的念头，启程回家，谁想车还没上高速，天又开始飘雪了。我已经有些倦意，于是调低了空调温度，路上几乎没有车，只有货车三三两两的开着，牌照上看，大多也不是本地车。

　　手机却忽然响了，铃声震动声交杂，我看了一眼显示屏，正是不悔的号码，我没有理会，想等找个地方停车再回，过了一会儿又响起来，我低头想要按掉它，可就在这么一瞬间，忽视了后方超车灯信号，左边忽然变道过来一辆车，却不知为什么它没有加足速度，而我在片刻之间想要刹车减速已为时太晚，就这么撞了上去，一撞之后，车身一偏，再度撞上了隔离墙。

　　昏迷中，我觉得自己很想醒过来，可却偏偏无法动弹，甚至无法睁开眼睛，耳边不断有喧闹的声音，可我却无法听清内容，人已不能主动的对外界做出反应了，脑海里还在迷迷糊糊想着不悔的样子，心口又泛上一阵说不出的苦涩——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样潜意识的挣扎后，一切最终回复平静，伴随着平静的，是失去了所有的知觉后的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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