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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互不相让
《山亭夏日》
高骈【唐】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
水清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晴空万里,骄阳似火,楼阁院落一片寂静,这个时间连知了都躲了起来。汐灵推开闺房的门,来到围廊上,风吹过撩动她的发丝,发丝不安分的拂着她的香腮。
汐灵的闺房位于冬寒楼的二楼。一楼分为三个厅室,左右两边偏小的屋子分别是厨房和晓华、冬寒(每个楼宇都有与楼宇同名的丫鬟)的睡房。正中是迎客厅,绕过正厅的屏风便可顺着楼梯上得二楼,二楼还有一道门才能进得汐灵的闺房。
汐灵的闺房格局很是整齐,正中的厅室前后两扇门,一个是进房门一个是围廊的门,中间摆了一张红木圆桌,四把圆椅。圆桌上摆着一套茶具,汐灵喜欢茶艺,无事便会自己煮来吃。
通往围廊的门上挂有一扇珠帘,是汐灵亲自动手做的,珠子成水滴形,晶莹剔透,在阳光下泛出如同湖水般粼粼的波光。门边两步远摆着一张琴,汐灵甚是喜欢敞开门,微风袭来,坐于琴前,将府邸的风景尽收眼底,然后悠然的弹着琴。
睡房在右侧,最让汐灵叹为观止的就是这张巧做天工的拔步床,整张床像一间独立的屋子一样,必须撩开纱幔,迈进门去,再走两步才到床边。床是用红木制成的,四面有十扇床窗,寓意十全十美。整体刻有精细的镂空雕纹,床顶雕有五只蝙蝠,寓意五福临门。床下还有三个大抽屉,可以装一些衣物。床的四周都挂有纱幔,整体感觉既古典又梦幻,还有种现代的浪漫情调。
紧挨着拔步床有一道绣着蝶绕兰花舞的屏风,屏风后摆着一个浴桶,和一排衣架,这便是汐灵沐浴的地方。房间里还摆着一个与床相配套的衣柜。衣柜旁边的地上摆了两个竹筐,是汐灵亲手编的,里面铺好了小褥子,布置得很温馨,这就是柳小乖和刚抱回来的小野兔的家,汐灵还没来得及给小野兔起名字。
左边的房间便是书房,其中一面墙是通体的书柜,摆满了图书,还有汐灵平日里自己写的笔录和画的图样、景物。书柜前摆有一张红木书台,上放文房四宝。对面的窗下放着一张软木榻,榻上放着陶供桌,供汐灵白天时小息。
从二楼看下去,楼宇和自己的身影倒映在院落中的池塘里,风吹动池塘里的水泛起波光,颤动倒影。荷叶也随之摆动,荷花露出尖尖角。鱼儿都已隐在水底,它们也怕这骄阳带来的炎热。
一阵微风袭来,汐灵展开双臂,感受着这少有的凉意。冬寒楼在将军府的最里面,又是汐灵的院落,所以很少有人来,汐灵见天气如同下火一般的热,她实在是受不了这个时代人的保守,大热天的偏得像包粽子似的将自己捂了个严实,除了手和脸没办法得露在外边,其他的部位都得捂上,甚至还得捂上两层,桑拿天呀,也不怕悟出痱子!
所以汐灵回到闺房就偷偷换上自己缝制的绿色绸缎的吊带裙,这块布还是她六岁的时候猜灯谜得到的奖赏之一,她记得她第一次去墨安布庄选布就喜欢上了,不曾想居然就给她得来了,一直不舍得用,今年才拿出来为自己缝制了一身罗裙,剩下的布料才做了这条吊带裙。只可以汐灵平时多以男装示人,所以罗裙做好了也是压在箱底,穿的机会很少。
吊带裙汐灵只是一个人在房里确定无人打扰的时候才穿的,因为天气实在热得要命,她讨厌那种衣服都黏在身上的感觉,这样露出肩膀和胳膊,露出小腿和脚丫,别提多舒服了。要是可以,她恨不得跳进池塘里,像鱼一样躲在水底不出来。
汐灵深吸了一口气,闻见好闻的花香,望向院落门旁的一架蔷薇,开得煞是美丽。这一望吓得汐灵马上躲回房内,因为她看见通往自己院落的小路上有一男一女正缓缓走来。眼尖的汐灵一眼便看出来人是柳汐婷和安墨然。
汐灵恨得牙痒痒,赶紧转身穿回衣裳,连个放松的午休时间都不得安宁,重点是来者是欺压了自己七年之久的安墨然,只要一念这三个字,汐灵就忍不住咬着后压根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恨不得把牙咬碎了。
汐灵真的不记得上辈子欠过谁的,这辈子要这样的受折磨,起因就是一盆自己根本就没放在眼里的仙人掌,结果就是那盆仙人掌在这个时代很值钱,而且千金难寻,所以安墨然就成了黄世仁,自己就成了杨白劳,眼下怕是黄世仁又来逼债了。
汐灵穿戴好,下了楼来到迎客厅,坐在正位等待着柳汐婷和安墨然,安墨然很有绅士风度的一伸手让柳汐婷先进门,随后自己也跟了进来。
等二位坐定,汐灵唤冬寒上茶,“姐姐,你怎么同安公子一起来的?”汐灵眼光瞟都没瞟安墨然一眼。
“我要来找你下棋,正巧遇见默然说要找你,就一路同来了!”
汐灵转向安墨然,冷厉的说“安公子三天两头的往我这冬寒楼跑,难道家里的生意不忙吗?”
安墨然也不示弱,仰起头挑着眉毛,完全没了平日里对他人的儒雅,当柳汐婷不在似的“以为我愿意来此,我是关心我的仙人掌。你承诺,会让它一株变十株的,还株株开满花。这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也不见你的承诺兑现,那么贵重的物种,那些钱要是放在钱庄怕是滚出不少利息了吧?不然你连本带利的还来。”
汐灵别过头,鼻子冷哼,想拿话顶他几句,心里又是怕的,毕竟是自己的疏忽,但她实在气不过每一次安墨然像进自己家一样进她的冬寒楼,而且次次拿这事打压她。重点是她如此厌烦的一个人居然博得了府里上下所有人的赏识和喜爱,仿佛安墨然是这个家里的人,而自己才是个外人。
以前也和安墨然针锋相对过,最后挨骂的总是她,陈若兰显然一副将安墨然当成干儿子的态度,说汐灵不知礼节;柳宏涛显然认定了这个莫逆之交,看那架势仿佛要生死不渝一样,所以每次汐灵一顶撞安墨然,柳宏涛就狠狠的瞪她,还说“墨然兄不要见怪,都怪我们平日里太宠溺她了,惯出毛病来了!”若是柳汐婷也在场的话,也不会帮她说话,就抿着嘴在旁边捡笑。
汐灵讨厌死这种气氛了,所有的人都偏向着安墨然,帮着他一起欺负自己。唯一站在自己身边的就是柳小乖,每一次柳小乖见了安墨然都弓着脊梁、竖着毛,嘶嘶的叫着,一圈又一圈的围着他转,好像随时都做好扑上去撕咬一番的准备。
谁让安墨然七年前第一次进四季楼汐灵的房间时就打扰了柳小乖睡觉,柳小乖虽然只是一只猫,但是它很通人性,它虽然不知道安墨然到底和汐灵说些什么,但是从说话的语气上,它能觉出火药味,它能看出汐灵讨厌这个人,所以安墨然一直不招柳小乖的待见。
这不,柳小乖仿佛嗅到了安墨然的气味,蹭蹭两下从楼上窜下来,两眼放着敌视的光,弓着脊梁、竖着毛,脚尖轻点,围着安墨然踱来踱去,喵喵的嘶叫着,那样子随时都有可能扑上去冲着那张浪蝶蜂拥的俊脸给上两爪子。
汐灵心里暗笑,安家大公子,品貌非凡、面如冠玉,清新俊逸的魅力引得无数邻女窥墙,是闺中适龄少女想要嫁与的不二人选,平日里一副玉树临风、温文尔雅的假象,只有自己知道这个人多卑劣。汐灵头脑里已经出现一副安墨然被柳小乖挠花了脸的画面,一个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柳汐婷疑惑的看着汐灵“妹妹,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
安墨然紧盯着柳小乖,生怕它轻举妄动“还不快把你的猫抱走!准是想象我被它挠,才高兴成那样的!”
汐灵瞬间没了笑意,这个人简直就是算命的,还是大师级人物,怎么每一次自己心里的小九九都能让他看透,简直无处遁形。“柳小乖,不气了,来,让我抱抱!”
柳小乖回过头看着汐灵,汐灵做了一个抱抱的手势,柳小乖便乖乖的朝汐灵走去,走了两步还不忘回过头示威的喵喵嘶叫两声。
汐灵抱起柳小乖安抚的摸着它的毛“好了小乖,不要和这种人一般见识!”
安墨然心里窝火,居然敢拿畜生跟他比,嚯的站起身,指着汐灵怒吼“柳汐灵,你什么意思。”
只见柳小乖瞬间窜起,扑向安墨然就是一爪子,汐灵心里暗叹,柳小乖你该去练练跳高了,都怪平时好吃懒做,将你喂得太肥了,不然是不是就能毁了他那张嚣张的脸了,可惜呀、可惜,只挠破了他的手。
这七年来的打压,今天总算让自己舒服了点!汐灵心里开心的都冒泡了,脸上却一副急的要哭的表情,连声的赔罪“安公子,实在是抱歉,刚才你那一吼肯定是吓到小乖了,它以为你要伤害它,所以才会自我防卫的。”
“自我防卫?每一次见了我都像见了天敌一样!我怎么招惹它了?嘶!”
安墨然痛得吸了口气,汐灵心里鄙视,这么大一个男人了,被猫挠了一下就痛的直哼哼,真没出息。长得白白嫩嫩的,脸倒是长得很俊,除了会赚钱,一点男人样都没有。
汐灵欣赏的男人有两种,一种是像凌天羽和苍穹那样的武林大侠,可以行侠仗义为民除害;一种是像爹爹和大哥那样的国家栋梁,可以带兵杀敌保家卫国。安墨然这种富贵傲人的公子哥,她实在是不喜欢,太娇气。想起在墨安衣坊第一次看见安墨然时,自己被他俊逸的外表所吸引,站在楼梯上傻愣愣的盯着他看的窘迫模样,汐灵真是恨自己的寡见少闻!
“默然,这可怎么办呀?怕是要留下疤痕了!”
柳汐婷忙走上前,端起安墨然的手看得仔细,用罗帕试着安墨然手上的斑斑血迹。
汐灵凑过去看了一眼,“这不算什么,小伤口罢了!姐姐不用这般大惊小怪的!”
安墨然将手从柳汐婷手中抽出,白了汐灵一眼“哼,伤口在我手上,你当然说得轻松!”
汐灵笑道“手上留下道疤,应该不打紧,排着队追求你的姑娘比比皆是,不影响的!”
柳汐婷瞪了汐灵一眼“妹妹真是过分,女儿家怎么能说出这等话!”
见柳汐婷训斥,汐灵马上住了讽刺,“安公子再此稍等片刻,我回房去取药!”
汐灵转身上楼,只听安墨然的声音传来“不必了,小伤不碍事的!”
进了房,汐灵迈进拔步床,打开靠近枕头的抽屉,从里面拿出药来。柳小乖呀、柳小乖,今日你怎么变得这般的残暴,一爪子下去抓出三道,中间那道伤口很深,估计现在还能在柳小乖的爪子上找到一块肉那吧!幸好凌天羽给了自己两瓶药,说是凌云门里对愈合伤口和除疤最有效果的药,为了以防汐灵练武的时候伤了自己。
汐灵拿着两瓶药走到安墨然身边柔声的说,“把手伸出来,让我瞧瞧!”
安墨然心里作呕,这汐灵真是喜怒无常、人格分裂,怎么片刻功夫就转性了。
汐灵打开其中一瓶药,握住安墨然的手,将药粉洒在伤口上,安墨然觉得些许刺痛,手不自觉的颤了一下。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闻声,屋里的几个人齐齐的看向门口,只有汐灵头都没抬,若不是刚刚看见朝这里走来的柳宏涛,她才不会用自己都起鸡皮疙瘩的声音说话,她可不想吃亏,当着二哥的面和安墨然抬杠,自己接下来几天的日子就有得烦了,二哥会联合娘亲来教育她的,在汐灵看来就像前世看的大话西游里面的唐僧一样,絮叨!
柳宏涛迈进门来,几步走到安墨然和汐灵身边,“默然兄,我现下才忙完,马上就来找你了。你的手?”
安墨然笑笑“不碍事的,是汐灵的猫无意中挠伤的。”
柳宏涛知道柳小乖救过汐灵的命,汐灵将柳小乖当成救命恩人一样的养着,也不好多责怪,便问“汐灵,能落下疤痕吗?”
汐灵手下动作不停,将药都轻揉到伤口里,然后又撒上除疤粉,最后将自己的随身罗帕绑在伤口上,直起身对柳宏涛说“二哥请放心,这是凌云门最好的除疤药,几日便会好的!”
柳宏涛知道凌云门的威望,所以很相信汐灵的话。汐灵将除疤粉的药瓶递给安墨然“安公子,这个药每日上三次,保你三日后一点疤痕都找不到!”
“没事就好,只是这手今日还能下棋吗?”
安墨然舒展了几下手指头,“不愧是凌云门的药,竟没了痛意!柳兄,走,我们杀几盘去!”
柳宏涛带着安墨然绕过屏风朝汐灵的闺阁走去,“二哥,我的闺房怎么能随便让外人进去呢!更何况还是男子!”
咚咚的上楼声传来,汐灵急了,追追赶赶的拦上去,站在门前不让进门,“二哥,要是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呀!”
柳宏涛扒拉开汐灵,一边推门一边说“墨然兄不是外人,我们又不进你的睡房,就在你的书房下下棋,何妨?”
汐灵生气,她巴不得一辈子见不到这个人,而这个人偏偏像水蛭一样的吸着你,真是斩不断的千丝万缕呀,总是能扯上点关系!安墨然像没听见汐灵说得话一样,悠然自得的跟着柳宏涛进了汐灵的书房,汐灵就是看不惯他那个神情,进她的房间像回自己家一样自然,汐灵想到了一个词来形容眼前的安墨然,那就是‘臭不要脸’。
柳汐婷也凑着热闹进了书房,站在柳宏涛身边观战,汐灵的棋艺跟他们比只能算是一般,每一次和二哥斗棋都被杀得片甲不留,听说这个安墨然更是厉害,每一次都能胜二哥好几招,二哥不服气,所以每一次见了安墨然都缠着和他斗棋。
汐灵转身来到琴前,她才懒得看,重点是不想让自己心情不好,所以就主动屏蔽自己不想看见的人。可是她气二哥不顾她的反对就带安墨然进了她的房间,她一直把这里当成自己很私密的地方,自己的一片小天地,今天就这么被破了规矩,这口气不讨回来她心里就是不舒服。
坐在琴前思索了一下,手落琴响,随着琴弦乱拨,凌乱的琴音弹出,绞得人心慌乱,柳宏涛知道是汐灵不高兴了,知道自己过分了,破了汐灵的规矩,也不好吱声,三个人强忍着,弹了一会汐灵又换了首曲子,安墨然以为终于有机会听到汐灵的琴艺了,都传柳大将军府的四小姐从小便是神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做得一手上好女红,才艺可谓是京城第一。安墨然也只是听传闻,从来没见过汐灵展示才艺,今天能够满足一下好奇心也好。
只是这曲子有点奇怪,前奏一过,只听汐灵捏着鼻子一样的唱起“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直没有鼻子,一直没有耳朵真奇怪真奇怪!”
“柳汐灵!”二哥只要一全名全姓的叫她真是忍无可忍了!
汐灵一下窜起,跑出门去,声音远远的飘来“我去后院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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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感谢热心人的指点,知道自己的段落分得一塌糊涂,我会认真学习的。所以这两天将之前的段落全部重分了。希望能不断得到指点,因为我就是个外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