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點站

　　【火黑】終點站

　　文/妖_幺

　　八月的□□得像個蒸籠，悶在裡頭，悶出火神滿頭滿腦的煩躁。

　　手腕力度恰好地輕甩，球從□□穿過，彈地躍起，右手穩穩接住，急停，後退，突襲上前，轉身，起跳，腰身發力——是個漂亮的灌籃！
　　眼前一道黑影劃過。
　　“哇——！！！！！！！”
　　球砸籃而出，火神掛在籃筐上，目瞪口呆。
　　“這什麽東西！！”
　　視線緊隨黑影而去——黑色的蝴蝶。
　　這年頭連蟬都沒了居然還有蝴蝶？在這……悶熱得跟沙丁魚罐頭似的東京？
　　手一松身體自籃筐落地，火神撩起T恤下擺抹汗。衣服早濕透了，黏在身上影響動作。
　　周圍的樹紋絲不動，陽光灼烤大地，毫不留情。
　　他單手抱球仰頭灌下半瓶寶礦力——不行，再下去要中暑。
　　真是可惜了，難得沒人搶球場。

　　*******

　　雷雨是突然襲來的。
　　毫無徵兆。
　　背包甩上單肩時眼前突然有光亮炸開——沒錯，憑空炸了閃。
　　緊跟著便是晴天炸雷，隆隆作響。

　　比起怕狗，火神還有另一個更不為人知的秘密。
　　火神怕打雷。
　　不、應該這麼說，倒也不是怕打雷——他只是討厭閃電。
　　那一道道閃光劈來，閃得人煩躁。
　　“會影響視線。”
　　當然這只是火神自己的解釋。

　　火神在便利店們口嚼著棒冰。
　　他看著這個被雨聲所覆蓋的籃球場，眼前忽然劃過某些畫面。
　　破碎而淩亂。
　　模糊不清。

　　*******

　　當火神像只落湯雞般站在黑子家門口時，對方的表情淡定如水。
　　“火神君，這麼危險的事情以後請不要做了，如果火神君有什麽意外的話大家會很困擾的。”
　　“黑子你、還是一如既往的犀利啊……”
　　火神撓撓頭，似乎有些臉紅。

　　這個球場離黑子家並不遠，偶爾也曾像現在這樣打完了球去黑子家串門。只是如現在這般狼狽的，這還是頭一回。
　　“火神君，還是開一點熱水吧。雖然是夏天，這種情況下用冷水沖澡對身體並不好。”
　　“哦、哦好……”

　　身上替換的衣服是合身的。
　　爲什麽？因為原本便是火神的尺寸。
　　爲什麽？這很自然吧。就像自己家裡也有黑子尺寸的居家服。

　　很多時候，喜歡是一回事，現實是另一回事。
　　火神明白，黑子更明白。
　　“我沒有辦法想像火神君不打球的樣子，但即使如此，考試不及格的話就什麽都沒有了。”
　　喂喂，明明是來幫我補課的不要一頭倒在桌上就睡著了啊！
　　黑子低頭看了看卷了三四層的褲腿。
　　火神偷偷瞄了瞄纏了三四層的衣袖。
　　那天起，火神家中備了黑子尺寸的替換衣物。

　　我說黑子，其實你的成績也比我好不到哪裡去啊。
　　偶爾火神也會如此打笑。
　　對方默不作聲。
　　很多時候，喜歡是一回事，現實是另一回事。
　　火神明白，黑子更明白——
　　即使再如何喜歡籃球，這樣的我，終有一天也會走到終點。

　　火神閑閑看黑子屋中的擺設。
　　簡單。
　　除了簡單還是簡單。
　　他看見書櫃上的照片。
　　照片中自己捧著獎盃笑得開懷，前輩們眼角閃著若隱若現的淚光，屋子的主人——
　　勾著嘴角，淺淺的微笑。
　　吶黑子、夢想實現以後呢？
　　夢想有沒有終點？

　　平靜的聲音從屋外傳來。
　　“火神君，我去一下隔壁的便利店買飲料，家裡現在沒有可樂。”
　　“啊、我跟你一起去！”
　　黑子是不喝碳酸飲料的，火神知道。

　　*******

　　雷雨過後，空氣中瀰漫著泥土的氣息。氣溫驟降十幾度，清清爽爽。
　　火神提著袋子，目光下意識流轉于街角的籃球場。
　　“如果一直是這樣的天氣就能打得過癮了啊。”
　　黑子頓住腳步，思緒在這炎熱的夏日亂成了一團。

　　在沒有認識火神君之前，這個球場他經常來。
　　曾經也有那麼一天，有個紅髮的同齡少年對著十四歲的黑子說，雖然與我無關，總之你還是加油吧。
　　也同樣是這位同齡人一年過後將他忘得精光，惡狠狠凶巴巴地勸告他，你還是放棄籃球吧。
　　這個人爾後成為他的搭檔，他的光，同他一起攀至夢想的頂端。
　　這算不算命運呢？

　　打敗“奇跡”，成為全國第一，實現夢想。
　　然後呢？夢想有沒有終點？
　　火神沒能問出口的話，黑子同樣沒能問出口。
　　我的夢想應該就在這裡畫上句號了吧。
　　終點站？
　　是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終點站。只不過——火神君的終點站還遠在無止盡的天邊，火神君還將飛向更高更廣闊的天空。
　　再也不是你的影子了。
　　無法繼續成為你的影子了。
　　黑子說不出那是遺憾或是難過。
　　這種情緒堵在胸口，攪在心底，同這悶熱的夏天一般煩躁。

　　“吶黑子，真的決定了嗎？不再……繼續打籃球了？”
　　“是的。”
　　“黑子，你覺得……夢想究竟是什麽呢？”
　　笨蛋偶爾也會有認真的眼神。
　　“如果夢想實現後感到的不是高興而是失落——是不是我搞錯了真正想要的東西？”
　　不是高興而是失落？！
　　向來涼淡如水的臉龐難得有了表情。
　　黑子怔忡。
　　是嗎？
　　拿到IH冠軍時的那種心情不是高興？怎麼可能不是高興？那種心情怎麼可能是假的？
　　然而火神君沒有說錯，堵在心口的那股說不出的情緒——
　　是失落。
　　“吶黑子，籃球對我而言是生命的一部份，但我的夢想，真的只是全國第一嗎？”
　　“黑子，現在呢？現在的你，想要的是什麽？”
　　“總覺得沒有黑子就沒有動力啊。”
　　“吶、黑子，認識了你是我的幸運吧。”
　　火神拎著袋子重新開始向前走去。

　　“我不知道夢想究竟有沒有終點——至少現在，我不想讓它成為終點。”

　　是那最熟悉的笑容。
　　以及面對強敵時最認真的眼神。
　　這樣的火神君，再熟悉不過。
　　心頭似乎有什麽東西劃過，清明一片。

　　“誠凜真是隻好隊伍呢。”
　　“誠凜是我的起點。”
　　“現在——”
　　“我也不想讓它變成我的終點了，火神君。”

　　水滴自葉尖滑落，墜入水漥，顫動兩處心弦。

　　*******

　　悶熱漸漸重襲，涼意尚未褪卻。
　　“話說明明是我家，爲什麽是火神君先進屋？”
　　“誒？啊？？”
　　剛放下手中的袋子火神一愣。如空氣般自然的動作。你家，還是我家，似乎已并沒有那麼重要。
　　“我開玩笑的，火神君。”
　　抿著嘴角的搭檔輕輕忍著笑。
　　火神眨了眨眼，力度恰好地抬手一個肘擊。
　　“總把我當笨蛋可是很過分啊，黑子。”
　　對方沒有回答，直直望著，隨即脫鞋進了屋。
　　“火神君，我也渴了，請把剛才買的飲料給我。”
　　“唔、哦好。”
　　他伸手掏向袋子，卻在可樂旁邊摸到了小小紙盒。
　　“？？”
　　“生日快樂，火神君。”
　　火神君目瞪口呆的表情還是那樣有趣。
　　黑子笑道。

　　*******

　　思緒被八月的悶熱膠著，濃稠得化不開。話語堵在胸口，淹沒于最後一道防線。

　　“夢想有終點站嗎？”
　　“就算有的話我也會緊緊抓住你，繼續向著未知的前方拼命奔跑吧。”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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