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爱

　　第六章
　　自从上次与许远的那番诚挚的交谈后，我感觉仿佛放下一切心理包袱的自在。毕竟，那种莫可名状的恐惧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是无法了解的。
　　但是对于我陆秋言来说，至今，许远可能都是一个潜在的危险人物。我们相错过的这八年，谁都不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尤其是生在一个家庭破碎的孩子，他心理是否会扭曲，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老爸曾经告诉我，最好不要和离异家庭的男孩子有什么牵绊，我想，这是出于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关爱才会这么说。
　　联想到之前许远对我近乎威胁的言语，我不得不理解父亲的告诫。曾经的那句话，在我的心里烙下很大的一块，以至于之后的每日每夜，想想就会感觉后脊梁发凉。
　　扪心自问，我不确定是否真的放下了对他所有的戒备，许远，令我总隐约感觉感觉藏了一千个谜。
　　而他的笑容则如装满了迷迭香的神秘漩涡，一旦跳进去，或许就会彻底沦陷。
　　我乱七八糟的想着，或许这样，又或许他仍是之前的样子呢。
　　快到情人节了，绮慧拉上我为给他的男友挑礼物。
　　六层的百货公司全是大红色、粉色的装饰横幅或彩带，一切温馨而甜蜜的架势纷纷指向着即将到来的情人节。
　　在珠宝专柜，绮慧仔细挑选着纯银的情侣对戒。每个专柜的白炽灯与银色的饰品发出的光交相辉映，通透明亮。人的皮肤在这种光彩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白皙。
　　就连绮慧这样略带小麦肤色的女子，戴上一只戒指后，也有华丽丽的风范。
　　“哎，秋言，你看，这款怎么样？”
　　“嗯嗯，蛮不错的。”我正在刷微博，粗略的瞥了眼大概。
　　“这只呢？”她让导购小姐又拿出来另外一只来，“哦哦，还好啦”
　　一时无语，绮慧开始翻我白眼，“喂，怎么哪个你都说好啊，这样我还怎么选？死丫头！”
　　“好好好，罗大小姐，我仔细看，行了吧。”看来微博是不能刷了，言归正传，我仔细帮他挑了一款。
　　“小姐，这个我觉得挺简约的，很干净的设计，蛮好。”
　　导购小姐听我这么一说，紧接着说：“这位美女的眼光真好，这是我们家在情人节推出的主打款，‘罗曼之吻’很简约，清爽，象征纯粹的爱情……”
　　绮慧听了好不开心，咧着嘴笑，立马决定要这款对戒了。
　　买好之后我们绕着巨大的购物中心闲逛着，我问她：“你怎么之前纠结这么久，人家导购说一句，你立马就确定下来了，心也不慌了，手也不抖了，一口气能爬五楼了……”
　　绮慧知道我这无厘头的讽刺，立马里装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来。我在一旁大笑着，喝了一大口奶茶，差点没呛着。
　　“呛死你丫的。”
　　“你这恶毒的女人。”我翻了她一眼，估计我眼睛再大点，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谁叫你刚刚心不在焉的……”她嘟囔着。
　　“拜托，买情侣对戒本来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好吧，我一个局外人能来帮着参谋就不错了，您老还这么多要求，我真是躺着都中枪，没有天理了。”
　　“那人家准备的惊喜，提前让他知道了多不好啊！”这丫转而开始发嗲。
　　“卖萌可耻啊。”我对此表示深恶痛绝。
　　“对了，你怎么也不给他买啊？”绮慧的话题一转。
　　“谁呀？”我甚是纳闷。
　　“装啊，接着装，装了也没奖状啊。”
　　“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许远啊！你们的关系那么的……你是不是应该直接挑明了啊，到时候我们四个人，两对璧人，造就两段佳话。”绮慧又开始沉浸在幻想中了。
　　“还佳话，还璧人，你妹的，哪和哪啊。”我真是受不了这个话题。
　　“你就老实招了吧，啊，在姐妹面前无需隐瞒。”说完，绮慧坏坏的一笑。
　　说到这我突然想起了之前的一件事。
　　“喂，现在是你应该老实交代了，”我一把把胳膊挎在她的脖子上，慢慢的把她往跟前拉，“说，上次求我去探病的事，全是你的计划吧。”
　　一时间，绮慧的脸有点发烫，试图把头扭转过去。
　　“怎么不说话了？”我又好气又好笑。
　　“哎，哎呀，那是因为我们知道你们两个人之间肯定有故事嘛，就想当个月老来牵牵线，别的一点想法都没有，你看你，都是为你好，还来怪我。”
　　“你们？？？”
　　“对呀，我和我家子文。”
　　“原来如此”我在心里暗暗地想。
　　见我半天不说话，这个话题也就没有什么价值了，立马沉寂。
　　这边，我和绮慧并肩走出商场，那边，萧白和范沁怡一同走出升降电梯。
　　“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啊？”萧白一脸惊喜。
　　“是啊，我今天出来买点东西，你呢？怎么会一个人在百货商场的？陪妈妈买东西？”范沁怡美好的笑着，甜甜的酒窝挂在两边。
　　“没有……”被追问起来，萧白有点不好意思，脸颊都有点泛红，“我是来买情人节礼物的。”
　　“噢……”范沁怡故意拖长了尾音，但此时心里已经小小的幸福了一下。
　　两个人边走边聊，不一会就到了珠宝专柜。
　　“正好，我不知道手指的大小，你和她的感觉差不多细，等下帮我试一下啦。“说完，萧白双手合十，做出了很萌的拜托的造型。范沁怡“唰”下面颊微红，心里也越发的小鹿乱撞，可是表面上仍旧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淑女样子，她心里暗暗想着“萧白，还真是浪漫，直接对我表白就是了，我，我待会应该怎么做才好呢，对，配合他，暂时不要拆穿。”
　　“小姐，麻烦你，把这款拿给我，谢谢。”萧白有礼貌的姿态，为原本就帅气的脸庞加分，所以到哪里都很吃香。一会儿这边就多了一位导购小姐。
　　两位导购小姐的合力服务，让沁怡的心里瞬间有种当女王的感觉，立马摆出了高傲的姿态，那表情在说“这是我男友，在给我挑情人节的礼物，羡慕吧！”果然，这句内心潜台词好像被听到一般，与他们隔一个专柜的两名导购小姐立马向她投射来齐刷刷的艳羡的目光。这让本来就傲强的沁怡更加自信和傲气，加上天生丽质，一张漂亮脸蛋儿，此刻便越发如白天鹅一般略微昂着头。
　　“沁怡，你看这款样式怎么样？”萧白选了另一款指给沁怡看。“嗯嗯，好漂亮，我喜欢。”她在一旁越发的像女主角了。“女生的品味都差不多吧？”说完笑嘻嘻的看了一样女导购们。“嗯嗯”导购小姐微笑着回答他，这让旁边的沁怡微微得意。
　　“戴上试试。”说完就递了过去，沁怡优雅的套在了手指上。这幅画面不知多少次浮现在她的脑海中了，所以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她的眼中闪动着亮晶晶的，满满的洋溢着都是幸福。
　　“嗯嗯，大小什么的正合适呢。”萧白拄着一只胳膊靠在柜台上微笑着看着沁怡白皙的手。
　　“那就定下来这款吧，小姐，麻烦你把这对对戒包起来。”
　　“好的，请您到那边的收银台付款。”导购比了一下方向。
　　沁怡在这边笑眯眯的等着，萧白过了一会便拿着发票回来了。
　　“走吧，不知道明天看到这枚戒指的时候，秋言会不会喜欢。”拎着包装好的礼品袋，萧白径直的走去。
　　“什么？陆秋言，陆秋言，还是她。”范沁怡小声的说。
　　“哦，对了，这件事希望你一定要给我保密啊！”萧白冲她吐了下舌头，“你是我的恩人，走吧，我们一起去吃牛排。”
　　停了几秒钟，“那个，不用了，我……我还有事，不能和你一起吃晚饭了，我，我就先走了。”沁怡满心的羞愧，头也不回的走了。还没等萧白说开车送她回家的话。
　　就这样，两个人分道扬镳。
　　刚一回到家的沁怡，一把把黑色小牛皮手袋往地上一扔，连鞋也不脱直接冲到卧室，把门反锁住，之后控制不住情绪，直接靠着门慢慢滑倒下来，大声哭泣着。
　　不知情的范妈在门外记得不知所措，直呼着沁怡的小名：“怡怡啊，你怎么了？不要吓妈妈啊，说话啊……”沁怡的眼泪像八月份的大雨，断了线，一直一直的流……
　　睡觉的时候，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回想起从前的一幕幕。
　　高中的时候，范沁怡经常准备牛奶啊、饼干啊、巧克力之类的甜蜜的小礼物，在第一个到教室后偷偷地塞到萧白的课桌里，然后等待着自己的收获。
　　可是每次都没有什么好的结果，对于这种神秘的礼物，萧白向来不敢接受，也没地方还，又怕被大家误会，尤其是某个人。所以这些爱的礼物的下场，要么就是被木勺子等当场消灭，要么就是他挑下来最好的，表面上佯装自己吃，后来都给了陆秋言。
　　当年，她和陆秋言是同桌，而萧白、穆尧坐在她们俩后面，罗绮慧坐她们前面，记得罗绮慧他们吃那盒费列罗时说了那么些话。罗绮慧说：“老白，多好的姑娘啊，送你这么贵重的礼，你也不好好珍惜。”陆秋言帮着打开包装纸：“就是啊，萧白，人家要看到你这样，多伤心啊。”“靠，老子天生丽质也没碰到这么个痴情的妹子，真羡慕你，老白，啧啧啧……”萧白只在一旁，也不好说什么。
　　他们中，只有她没吃，背对着陆秋言他们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所有的这一切，她都默默的放在心中难过。
　　“即使到现在了，你依旧如此。”沁怡翻了一个身，暗暗说着。从当初她开始喜欢上萧白时起，她就一直在和陆秋言较劲，尽管她的家境比陆秋言家还要好，她也怕自己的一个疏忽就败给了她。所以历来，但凡她都要争取第一，学习比她好，衣食住行面面都比她要好。
　　最终也做到了，范沁怡是他们中成绩第二好的，和成绩第一好的萧白一同考取了一本院校，只是很可惜的是不在一个城市。这在无形之中也成为了她爱情路上的绊脚石。
　　无论如何，萧白，都是我范沁怡的，我不允许任何人来和我争。
　　一直以来，在大家眼中那个落落大方的千金范沁怡，那张天使般精致面孔的背后隐藏了太多未知的东西。
　　此时的萧白，却因为即将到来的情人节而兴奋的难以入眠，从高一起就喜欢上的陆秋言，这个时而忧伤时而开朗的女孩，看到这对对戒，应该会知道自己的心意吧。
　　三天后，美好的情人节，如期而至，在这个仍有余寒的季节，为世界增添一缕光明。
　　萧白、穆尧、范沁怡、罗绮慧和我，我们五个人一行约好一起共度情人节，再没有这样好的值得纪念的日子一起出来碰面了，因为很快就要开学了。
　　每个人都在想方设法的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或是帅气的。我选择了深藏蓝的呢子大风衣，搭配米白色毛线帽和手套。不知从何时起我就选择了这个风格，也逐渐习惯了这种类型。
　　“萧白，我现在在外面，打不到车，没有办法了，你现在有时间么？可以接我一下么？”
　　“可以，我正好在路上，你现在在哪？”
　　“我在通阳路200号，我待会就在那个车站等你啊。”
　　“好的。”说完，沁怡优雅的挂上电话。
　　沁怡好像从那个悲伤地夜晚慢慢脱离出来了，事实上，她在选择以一种全新的方式争取她的爱情。时间过去这么多，再不有所表示她真的怕会失去她最喜欢的萧白。所以，她特地挑在这一天做头发，并且第一个出现萧白的面前。
　　到包间的时候才发现来的人只有木勺子、绮慧和我，我们仨。菜上齐的时候萧白他们都还没出现。不知过了多久，迟到的两人才隆重登场。
　　“拜托，少爷小姐，菜都凉了。”绮慧这个吃货撑不住了，两只手一边拄着一只筷子敲着桌子大嚷。
　　“天都黑了。”我对此很无奈。
　　“我头发都白了。”木勺子哀叹。
　　“不好意思啊，我做完头发出来怎么都打不到车，没办法，只能麻烦萧白了。”沁怡一边说着一边拉开椅子落座。
　　“是啊，谁能想到今天竟然还堵车，我们在路上耽搁了快一小时。”萧白一脸歉意的笑了笑。
　　“不说了，开吃啊。”绮慧说完立马捋了袖子，那架势，八只牛都拉不回来。
　　一群人就这么边聊边吃，接近一般的时候，萧白跑出去接了个电话，而后跟我们说了句“对不起，突然有事得先走一步。”然后就跑了，临走前还跟范沁怡耳语了几句。
　　“我没时间把这个给他了，你帮帮忙啦。”
　　“放心吧，我懂。”
　　餐后，大家有事各自散去，我和沁怡一起去车站等车。
　　“秋言，我和你说一件事哦。”
　　她神秘的笑笑，满脸抑制不住的幸福，“萧白跟我表白了。”
　　突然间，我感觉有点恍惚。
　　“那很好啊，祝福你。”我勉强笑笑。
　　“给你看我的戒指，”说着，她脱去了手套，右手的中指上套着一只银白色的戒指，很简单。
　　“戒指很漂亮啊。”她听了，轻轻地笑了笑。
　　“对了，秋言，这件事我希望你能替我们保密，还有你也不要和萧白说你知道了这件事，毕竟他最近事情比较多，忙不过来，我不想给他带来太大的压力，也不希望他认为我是个多嘴的人。”沁怡看着远方稍稍叹了下，“你也知道，萧白的性子，要强的很，他的意思找个好机会告诉大家的，本来约好了今天聚会时说的，结果临了又被电话叫走了，没办法，我尊重他……”
　　原来，今天的聚会是另有所指，是这样啊。可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人家成双成对不是蛮好么，你到底是怎么了？陆秋言，你又在乱想什么呢。我使劲摇摇头，想把大脑的垃圾清理一下。
　　每个女生都是很贪婪的动物，在需要王子的爱情时，仍旧渴望得到骑士的守护。有骑士陪伴的时候不懂得珍惜，骑士走了心里就空落落的一大块。
　　“秋言，情人节快乐。”许远在电话那边略显疲惫。
　　“我说，你真好玩，都是单身，还过情人节有意思么？”
　　“单身的情人节才值得好好过呢。”
　　“也对，你，现在在哪呢？”
　　“外地出差，最近事情比较多，这边下大雪，高速都封路了，得待几天。”
　　“那很辛苦啊，自己注意安全啊。”
　　“我会的，你也好好照顾自己啊。”
　　我站在客厅的窗户边，拉开窗帘往黑暗的世界看去，外面扑簌簌的安静，远处的夜灯为每一个晚归的人指引回家的道路，当然，还有那些有家归不得的打工仔以及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春天快到了，明天就要来临。
　　离返校还有一个礼拜的样子，估计大家和我一样都很忙，准备着即将开学的种种事宜。稍稍回顾了一下寒假，冷清，热闹，寂寞，欢笑，或许是最好的标签。对于所学的专业课程，整个假期差不多都没有碰，这也许就是每个学生的劣根性，我们这一代人，生在好时代，从小过着舒适的生活，以至于大多的90后都不知道什么叫辛苦。肆无忌惮的花着父母给的钱，总是在假期的时候和自己的一票朋友出去吃喝玩乐，任性忘我，却又自私寂寞。
　　很久都没有和他们联系了，不知道最近这群家伙们过得怎么样。情人节过后沁怡主动和萧白联系。
　　“萧白啊，不好意思，那天聚会结束后我跟秋言说了，但是，但是她不接受，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了，都怪我嘴笨。”沁怡在电话里满是内疚。
　　“哦，是这样啊，没事，你不用太自责，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还要谢谢你呢，不管怎么样，帮了我这个忙。”
　　“大家都是好朋友，应该的。那么，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办呢？我感觉，秋言心里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说实话，你这么下去，会受到伤害。”
　　“谢谢你，沁怡，我会自己处理的。现在还有事，就不和你说了。”
　　“嗯嗯，那你忙你的吧。”
　　所有的这一切都掌握在范沁怡的手中，她怡然自得的放下手机，快乐的继续做她的瑜伽动作。
　　萧白的心像一块巨石彻底沉入冰冷的海底，面无表情的靠在椅子上，失了色的黑色眼眸呆呆的凝视着右手的戒指，黑色的睫毛像一片黯淡无光的羽毛。
　　回归到校园生活的时候，正值初春。虽然微风中仍旧夹杂着些许寒意，但柳树抽芽，小草吐绿的万物复苏的信号已经在不时的提醒着人们，又是一年春，每个人的人生好像都踩在新的起跑线上，然后，重新开始。
　　自从开学后，我们这一行人便仿佛失了联系。想来也是，大家各归各位，摘掉了假期里自由的面具，套上新的假面具，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做着无可奈何的事，像上紧了发条的小人，来回穿梭在教室与寝室之间，不同的城市之间，距离很远。
　　最近忙着会计从业资格考试，和大家的联系也少了，平时偶尔和绮慧聊聊，除此之外，再没别的什么。绮慧和我在同一座城市，而且是同一大学城里，简单说来，她们学校就在我们隔壁，这是相当神奇和令我们不可思议的事。关系好的两个人竟然在上大学时能离得这么近，全国的高校这么多，概率这么低……再多唏嘘也罢了，事实上，当初填报志愿的时候，罗绮慧这丫就铁了心的要和我在一起，所以我们的第一志愿是一样的，只是她的成绩不够滑到第二志愿学校，就是现在她上的大学。
　　我迫于无奈的选择了会计专业，她学医。当初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大家伙纷纷感叹，真好，一个图财，一个害命，绝配。
　　繁重的学习任务和考试压力让我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情，才刚过去的寒假里发生的事情也丢在脑后，不是忘记，而是不想。
　　刚从食堂回来就接到了萧白的电话。
　　“秋言，你最近过得好么？”
　　“还可以啊，你呢？”
　　“还行。”
　　“最近比较忙，没时间联系你，不好意思。”
　　“没事，萧白啊，我下午满课，现在睡午觉，就不和你说了啊。”
　　“行行，那你好好睡吧。”萧白有点不情愿地放下电话，很无奈的抓了一下头发。
　　令人意外的是挂了那个很无趣的电话后的两三天的样子，萧白竟然开着大奔来到我们学校了。
　　刚好我们下课，乌乌泱泱的都是结伴回宿舍的学生。而萧白就把车子停在篮球场旁边的小路上，那个显眼的位置正是靠近学生宿舍楼。他自然的抱着手臂靠着车门站着，一身休闲的小西服，和干净的亮色板鞋，黑色□□镜卡在轮廓鲜明的脸上，手腕上还戴着一块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表，后备箱打开放了一捧玫瑰。再加上本身的贵公子气质，自然吸引了大批围观者。
　　毕竟他停车的位置算是交通要道，这是连接教学楼和学生宿舍的必经之路。此刻学生们都在议论纷纷，学校的男女屌丝估计在猜想来者何人，他们中有些人暗暗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有些则欣赏般的犯花痴。
　　结果差点造成交通堵塞，学校保卫科的大叔接到消息跑来要求萧白立刻把车开走。我躲在人群的后边，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上次知道他和沁怡谈恋爱后我就莫名其妙的自动回避着他，不想和他再有多余的交集。
　　萧白一面和大叔讲着什么，一面给我打电话。
　　“秋言，你现在在哪？”
　　“在回宿舍的路上。”
　　“那好，你快点来，我都被围观了。”
　　我觉得好笑，慢慢拨开人群挤过去。
　　“大叔，我女朋友来了，我这就走啊。”说完笑嘻嘻的。
　　顿时，人群中一片哗然。
　　又一次的，我在一群人的艳羡的目光中踏上了那辆黑色的大奔。
　　在路上，放着那首陈奕迅的《好久不见》。
　　“萧白，你怎么会来？”
　　“我们学校参加了全国优秀广告创意大赛，我们小组最近搞个课题，有两个礼拜的时间准备，我偷跑出来的。”说完冲我嬉皮笑脸了一下。萧白学的是广告设计，他们系时不时会有这样的活动。
　　“越来越没皮没脸了。”我很鄙视的说了一句。
　　“饿了吧，现在就带你去家好吃的店。”
　　“不用那么费事的，随便吃一吃就行了。”
　　“那哪行啊，上次说要请你吃饭的，结果因为一些事就给耽误了。”说到“一些事”的时候，他有点沉重。
　　车开到幸福大街的时候，我要求去旁边的小型风景区。
　　正值中午，游人很少。我们两个下车背对着湖面站在长桥上。
　　“萧白，你刚刚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下说我是你女朋友，你知不知道这会给我带来多大的困扰。”我很严肃。
　　“怎么了，你不高兴么？你的困扰我都会帮你解决。”他走到我面前，双手放在我的两肩上，一脸认真。英气逼人的脸，细密的黑色睫毛，有神的双眸定格在我的脸上。
　　我很从容的甩开了他的双臂。冷冷的与他对视了几秒钟，笑了笑。
　　“你很可笑，现在真是越来越弄不懂你了，萧白。”
　　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一脸疑惑的看着我。然后转身去车上取出那捧血色欲滴的玫瑰直直的递给我：“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但是我希望你知道我这几年来的心意，我喜欢你，秋言，做我女朋友好吗？”
　　我无法知道他此刻真诚的样子是否是真的，我只知道，就在开学前不久的那个浪漫的情人节，沁怡手上套着他们的情侣对戒。
　　这一切都在突然之间来到，让我失去了真实的平衡感。
　　“我原以为你和其他的那些富二代们都不一样，真是没想到，连你也是这种脚踏两条船的人！”说完，我扔开玫瑰，转身就走。
　　萧白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一把抓住我的手。
　　“不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听不懂？”他一脸无辜。
　　我挣扎着想要逃脱他的束缚，眼光很自然的落在了他抓着我的右手上。修长的中指上的那枚戒指，在温暖的春光中熠熠生辉。
　　“戒指都带上了，还想说什么，这是一种承诺，你懂么？”
　　“等下，秋言，这里面分明就有误会，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有了一个还不满足么？真是不负责任，还想左搂右抱的？”我很愤怒，顿时就冲他吼了出来。
　　“有一个了，谁啊，我怎么不知道，你说清楚。”他也急了，眉头轻蹙着，头上出了细细的汗。
　　“还装傻是吧，那我们是真的没什么好聊的了。”
　　“你先别走，有话我们都说开，就算你要判我的罪，好歹把理由说清楚啊。”说着他把小西服的一排扣子解开了。
　　“沁怡，范沁怡，你都和她戴上了情侣对戒了，还有什么好说的。现在知道了吧，清楚了吧，我可以走了吧。”
　　“啊……她难道没替我把戒指转交给你？”
　　我听了，心里一惊，顿时停在原地。
　　萧白一瞬间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虽然初春的季节不是那么热，可毕竟是大中午的，头顶着大太阳，还是很热，萧白和我还有那捧哭泣的玫瑰都在木制的长桥上上演一出解开误会的戏码。场景很好，只是多了些春风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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