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兮为镇

　　七、
　　清晨的鸟叫十分动听，婉转又清脆。窗外雨停了，晨曦把莹白的纸窗照得透亮。我推开窗扇，清新的气息很快就钻进了房间。
　　檀香已燃尽，我犹记得，昨夜下了两场好大的雨。
　　我走下楼，向老夫妻问早安，他们笑眯眯地应着。早餐已备好，脆脆的油条，冒着热气的甜豆浆，圆滚滚的粢米饭，颤悠悠的豆花，无一不透着江南小镇的醇香。
　　用过早饭，我结了房，和他们道别，走出旅店。
　　我打算再去东南街看看。
　　湘茹那次回来后，当晚便发了烧，生了场大病，直到晚秋才渐渐好了起来。病好之后，她便再不开口了，别人都当她是傻了。
　　绣姑虽然傻了，但她的绣艺却是越来越精湛，名声也越来越大——上到老妇，下到小儿，都知道绣姑拥有堪比织女一般精妙的绣艺。
　　白玉镇里时常有哪家哪户的小伢儿，晚饭前从外面野完了回来冲爹娘嚷嚷：
　　“妈妈，格秀豁姑姑油拉个桥上登宁哩！”（妈妈，那绣花姑姑又在桥上等人了！）
　　百年过客，她在等谁，二先生？亦或是韶熙？
　　不管是谁，她知道的，错过就是错过了，她等不到了。
　　我走到了绣娘的小门房前。
　　那门和昨日一样半掩着，她今儿个好像都没出来过。
　　我望着那潮潮的木门，一时怔忡，一时感伤。
　　她真的要孤独终老了吗？
　　我转身，决定带着这个故事离开白玉镇。目光忽然被一柄青绸白莲伞吸引——
　　那不是……
　　并未多想，我冲了上去。
　　“先生，请问你这伞哪儿来的？”
　　那人把伞举过头。
　　他很年轻，长着一张刚正俊朗的脸孔，气度不凡，阳光的脸上挂着谦和的笑。
　　“这把伞？是镇西那家伞店买的。”
　　呵，我真是傻了，这样的事，怎么会发生嘛！
　　我摇摇头，嘲笑自己想入非非了，转身便要走。
　　“小姐慢走！”那人在背后叫住我。
　　“还有什么事吗？”我回过身。
　　“请问小姐知不知道这镇上有位老妇人，姓白，芳名湘茹？”
　　电光火石般，我凝眸望入他的眼，无法置信。要知道，这镇上都鲜有人知道绣娘的芳名。
　　“你是不是有块龙凤呈祥的玉佩，碧绿碧绿的？”我痴痴地问。
　　“哎，小姐你怎么知道的？”说罢，他掏出一块玉佩。
　　那块玉上确是龙凤呈祥，通体碧绿，色泽莹润饱满，一看就是人久戴的缘故。
　　“这玉是我爷爷给我的，让我转交给这位湘茹小姐，哎你干什么……”
　　未等他说完，我便拉着他急急地向前奔去。
　　“别问那么多了，我知道她在哪儿！”
　　“真的吗？太好了，小姐你贵姓？我们可以认识吗？”
　　我奔得太快，听到耳旁的风带着他的问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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