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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解释
林少永是典型的下班就归家,楚吕很轻易就摸透了他的生活规律,如果哪天七点钟之前在家没有见到他,那他只可能有两个去处,一个是可怜巴巴地困在了勇登全国“堵王”排行榜榜首的江明交通道路上,再就是又当老好人替同队的哥们加班。今天是张大喇叭老婆生孩子,明天是小哑铃女朋友过生日,后天张大喇叭弟妹生孩子,大后天小哑铃弟弟的女朋友过生日。
有一天楚吕终于忍无可忍:“张大喇叭这个月都生几回了,他们家新生儿都能组个足球队了!还有那谁,就他那样子能那么好的行情泡那么些女朋友!”林少永又用他那个招牌憨笑企图蒙混过关。楚吕看不得他吃亏,故意板着脸说:“人家里都有事,就你闲得,你就不能回来陪陪我吗?”说完,林少永傻了,楚吕自己也尴尬地抹鼻子。
林少永有个女人都喜欢的好习惯,只要下班不能准点回家,必会打电话跟楚吕报备。有一回跟队里同事出去喝酒,他打电话回来,楚吕听着电话那边的欢声闹语,笑说:“你就不怕被你兄弟们笑话妻管严?”他却一本正经地说:“怕老婆的都是好男人。”为此她乐了一个晚上,赵维说:“楚吕你走狗屎运捡到宝了。”
她是走运了。那天从大相国出来,林少永凑巧打了个电话,说他妈妈不好了,问她能不能和他假扮结婚让他妈妈放心。她却说自己怀孕了,反问他愿不愿意真娶她。后面的对话她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天热闹的江滩,七色的彩灯,踩着舞步的老年人,欢快的鼓点,还有远方平静的江面。三天以后,林少永成了她的丈夫。
未来,他还会是她孩子的父亲。
楚吕返回大伯妈家连吃带拿回来七点钟,林少永再有半个小时到家。她将骨头汤倒进锅里又热了热,一股清甜的萝卜香飘在厨房,她吸吸鼻子,又有些饿了。
林少永家房子不大,两室一厅,是林妈妈单位分的房,老式的格局,厨房旁边就是卫生间,主卧里边套了个阳台。
外面早就黑透了,借着万家灯火,可以看出雪更密实了。楚吕摸摸阳台上晾着的衣服,都好几天了还润着。预报明天温度在零上,她想着要是没有雪的话,让林少永把屋里那几盆花抬出来见见阳光。
林少永一身冷气进屋,肩膀上还有白绒绒的雪花。
“外面雪又大了吗?怎么今天这么晚?”楚吕手上拿着饭勺从厨房里出来。
“我买了这个,今天没什么人排队。”林少永递给她一袋板栗,黄色的纸袋被热气浸得柔软,捧在手里还尤带着热意,里面一个个饱满的板栗上沾满晶亮的糖浆。
“这么大的雪,谁这么大老远地去排队啊,也只有你。”她拈出一颗板栗咬在嘴里,融化的糖浆似乎也流淌进她心里。
林少永脱了外套洗过手,楚吕已经将菜和汤端到饭桌上了。
“你吃过了?”林少永见桌上仅有的一副碗筷,问。
“我在大伯家吃了。”楚吕走开离饭桌远一些。
“要不要再吃一点?陪我吃。”林少永眼里带笑。
“看你可怜,就算陪你。”她最近饭量奇大,体重比原先重了二十几斤。孩子才七个月,能有多重,她每天多吃多餐敢情都胖她自己身上了。赵维前两天捏着她又粗了一圈的胳膊,语重心长:“你把自己吃成这样,是等休产假闲着没事减肥玩?”
可是没办法,她就是想吃。
每天睡前的胎教时刻,耳边放着舒缓的音乐,楚吕半躺在床上拿一本胎教故事念出声,林少永坐在床边给她按摩浮肿的小腿。
她今天有些心不在焉,一个故事停下了好几次,都是林少永提醒她,她才回过神来。
“林警官,宝宝可能都睡着了,其实是你想听故事吧!”楚吕将故事结尾,说道。
林少永将热水盆和毛巾放回卫生间,回到房间,脱掉毛衣,钻进被子里。楚吕靠过去,将头枕在他肩膀上。
这多不可思议。刚刚搬进来时,领了结婚证合法睡在一张床上的两个人都老老实实各躺一边,躺下关灯,闭目屏息,找不到话说,这种情况维持了足有大半个月。后来是怎么越睡越近,还有不知道是不是林少永初夜的那一晚上,到底都是怎么发生的,楚吕至今仍喟叹不已。现在她非但不尴尬,更是习惯了这个男人宽厚的怀抱,安心、温暖。
还是别告诉林少永今天她去找冉培闹的乌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冉培后来打过来的电话她都统统按掉,也没有什么值得汇报的吧,不用心虚。平平淡淡才是真,她现在总算是体会到了,林少永是她走了运才撞上的,是她这辈子需要用心珍惜的真。
“我听支队长说,明年局里分房,我也可能分上,到时候一间作婴儿房,我们好好布置布置,你说怎么样?”林少永手掌摩挲着楚吕的肩头,兴致勃勃地规划。
“好啊,男孩子就布置个黑猫警长的主题,要是女孩就飞天小女警!”楚吕想象一下,也有些兴奋,睡意全消。
“不好,女孩文静些好,白雪公主的怎么样?”林少永打着商量。
“林警官,老实交代吧,你心里住了个公主是吧?”楚吕不客气地戳穿他,他那天一不小心说漏嘴小时候羡慕女孩子过家家扮公主,她可还记着呢。
“女孩子东西是要比男孩精致好看些啊……”
楚吕脸埋在林少永胸口大笑。白日的悸动依然平静,她想,在寒冷刺骨的冬夜,没有什么比身侧这个温暖的、只属于自己的怀抱更动人了,爱情,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
冉培一晚上没有回家,清晨五点过直接开车去了公司。这是他第二次去到林少永和楚吕家楼下。第一次是在分手后一个月,九月份,他刚结束一个饭局,在一家海鲜酒楼,蟹都肥了,出来时,他就将车开到了林少永家楼下,正看到楚吕和林少永牵手归来的背影。昨天晚上,他打了无数个电话,直到手机没电,楚吕一个也没有接。外面下着雪,他坐在车里面抽了一夜烟。
他是真的没办法了。
“冉总,今天的报纸。”郑秘书没有好奇冉培穿着昨天的衣服早早来到公司,甚至没有给冉培泡茶,直接进办公室放了一份报纸在冉培面前。
娱乐版,冉培看一眼郑秘书,郑秘书表情凝重地点点头。
自从蒋小凤调到了娱乐版作副主编,盛极一时的互捧臭脚姐们团终于宣告解散,办公室里一时间空气清新如浴春风。当然,臭味散尽,是永不消失的八卦,和撕破脸皮的互踩。臭脚甲爆料,蒋小凤曾评价魏霞心水已久的帅哥,原话是:“我就是去人间天堂当小姐我也不跟他好,两年挣两千万还能买法拉利呢,跟着他还不够丢人的。”至此以后这便成了女同事们讽刺烂桃花的必备利器。可怜了那个无辜的炮灰帅哥。
楚吕和魏霞感慨,难怪蒋小凤能作主编,他们俩只能做小编,人家就算损人都是在用生命在打比喻,这样随随便便就能豁出命去的,她不作主编谁作主编。
作为一周排行榜榜首的语录,进办公室一分钟之内没有听见经典再现,是十分反常的。楚吕吸溜着豆浆,迟钝地发现大家若有似无地都目光瞥向她。
魏霞默默地将她拉到茶水间,说:“你看看这个。”
金石晚报娱乐版。
文章用了半个板块爆料,秉承娱乐板块一贯作风,活用大量“疑似”“形同”等词汇,“初阳制药董事长冉培包养多名情妇,其中一名疑似市公安局巡警防暴大队警察的新婚妻子。女方结婚四个月,腹中孩子目测至少六七个月,不得不令人猜测联想……日前记者更是捕捉到女方挺大肚出现在初阳总部楼下……昨晚记者拍到冉培座驾停在女方住处附近……男方假公济私为女方堂妹安排工作……更有大量亲密照爆出……”用作佐证的亲密照则是楚吕婚前钱包里丢失的一张为数不多的她和冉培的合照。照片是在青岛拍的,背景是他们在青岛入住的小洋房。此时这张照片正清晰地印在板块正中间。
“照片上的人不是你吧?”魏霞小心翼翼地问出来,显然是抱有侥幸,任谁都看得出来,照片上面金融中心大厦外面的大肚子女人就是楚吕。
“我就知道是蒋小凤那女人在做怪!娱乐版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老百姓八卦了!”魏霞见楚吕不说话脸色惨白,瞬间火起,就要找蒋小凤算账。
楚吕拖住她,虚弱地摇摇头。她不在乎冉培被捕风捉影成好色花心的渣男,自己被编排成朝三暮四的□□,可为什么要把林少永扯进来,而泼在他身上的那盆脏水正是她自己。如果林少永和他的同事们看到这篇报道……她不敢想了。
楚吕身形晃了晃,连忙拨打林少永的电话,很快那头就接起了电话。
“少永,你看今天的金石晚报了吗?我……”楚吕心很乱,不知道该跟林少永怎么解释。她昨天就不该多管闲事去初阳找冉培,也就不会被拍到,或者她应该昨天晚上就跟林少永说……
“楚吕,队里有紧急任务,这几天都回不了家,下雪天,你走路当心,晚上记得热水敷脚。我抽空给你打电话。”
没等楚吕说话,就听见那边有人喊他名字,接着电话就断了。
什么紧急任务,连说话都来不及?他到底是看过了报纸,还是没看过?楚吕对着电话发愣,心里空荡荡的。
办公室的交头接耳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主编打断了,同时楚吕也猜到了林少永紧急任务的内容。
距离江明市二百公里的三古少数民族自治县今早发生少数民族聚众暴乱,□□烧商店、工厂、民居、学校、医院,已有上百名群众遇难,数十名当地治安警察被活活殴打致死。三古县军警力量不够,正从邻省邻市抽调警力支援。
“报社派两个记者前去三古现场采访,有没有自告奋勇的!”主编召集办公室在场的记者编辑。
“我去!”楚吕想到林少永极可能在三古县,想都没想就报上大名。
“你去干什么,医院都被烧了,没地方给你接生。”主编也不客气,他快速点将,派出狮王李和摇摇立刻前往三古。
前段时间边疆暴动的新闻还没有淡去,想起新闻报道中那些火光弥漫鲜血四射的恐怖画面,她忍不住握紧拳头。现在林少永要前往暴动的中心,她的丈夫可能面临想象不到的危险,她的心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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