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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相见
-再听风声起-
月簌从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子。
但是正因为她是女子,神威才越觉得诡异。
别的女孩子不都是怕黑,怕血,怕死人之类的什么吗…为什么这只就恰恰相反。
不怕血,不怕死人,反之还喜欢杀人,喜欢刀尖沾上鲜血的感觉。
——而且最重要的,她怕光。
怕白天。
就像……传说中的吸血鬼一样。
怕光,怕白天。
仿佛就是生于影子里面的,从来没有见到过她被阳光照到的面影。
每到白天总是要拉上窗帘,美其名曰:保养皮肤。
她说被阳光晒了皮肤会黑。
神威对此不以为然。
显然这个女人撒谎技术不高。
但是他喜欢强者,恰恰这个女人很强。
……于是就莫名其妙地收留了她。
“哗——”
纸门被拉开,黑色长发的女子打着哈欠走出来,揉了揉眼睛,墨色的瞳孔里面还带着些许迷茫,黑色的和服穿在她身上显得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一身黑。
大概除了白皙的皮肤了吧。
她的皮肤简直苍白的像是死人一样。
“哈——早啊神威。”又打了一个哈欠,从云迷迷糊糊地挥了挥手,道了一句早安。
“现在是晚上。”神威重复着每一天都会重复的话,“很困吗?”
“唔……有一点啦。”少女就地坐下,理了理衣服。
其实神威一直很奇怪,少女应该生活在黑暗之中很多年了,日夜颠倒的日子为什么还会说早安,而不是晚安或者日安。
他不知道的是,少女曾经生活的地方是阳光最耀眼的存在。
“唔……”少女洗了一把脸,稍稍清醒了一些。
“啊,神威。”从云愣了愣,显然不清楚为什么神威突然凑上来。
“真是美好呐,从云。”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在她脖颈处,却没能换来满意的颤栗,而是少女凉凉的话语。
“美好什么?我一直没看出来啊神威原来你是御姐控?”从云微微眯起眼笑得欠揍。
“……呵,”神威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原来从云你……自诩为御姐?”
从云讶异地睁大眼,“原来你真的控我?”
“……”
看着神威不怎么好的脸色,从云才摆摆手,“……你认为呢?”
神威瞟了一眼她的胸前,“大概只有萝莉等级吧。”
“原来神威你是萝莉控……恋童癖!”
神威依旧笑着。
笑得令人发杵。
“……”
“……”
于是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对持着。
空气之中弥漫着点点的灰尘,散落着少女不易察觉的失落和茫然。
-
万事屋老板坂田银时带回来了一个浅金色长发的女子,她甚至连身上的振袖和服都是难以见到的金色,却不显的维和。
当有人问起她是谁的时候,银时却只是眯眯眼,“她是来找人的~阿银我人好所有就把她带回来了~”
当然,这句话没人会信,却也没人会想到其他地方去,除了心思缜密的高杉。
银时不会无缘无故带不相关的人回来,除非那个女人想要找到的人是和他们有关的。
当然,只是猜测。这个女人是不是来找人的都不能够确定。
金发女人从来到这里就十分沉默,也不吃饭,偶尔有些莫名其妙地跟歇落在枝头的小鸟说几句话,却从来不跟人类沟通。
终于有一天晚上,金发女人发呆的时候突然抬起头,铂金色的瞳孔闪了闪。
“……来了。”
她用沙哑而遥远的声音低低说道。
银时回过头,“是你要等的那个人来了吗?”
他用的是等,而不是找。
因为这个女人一直在万事屋休息,而并没有出去或者寻找过。
这分明是等待的行为。
“来了……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她像是诡异的梦呓一般呢喃着。
“我看见了……被诅咒的身躯……被圈禁的魂灵……她从黑暗之中归来了……”
然后轰的一声,弥漫的呛人烟雾之中,神威挂着略带扭曲的笑容站在门口。
“神威?!”一向腹黑而毒舌的神乐忍不住惊呼出声,显然她对于这个哥哥的抵制不浅。
“呵……不孝的妹妹。”神威扯了扯嘴角,最终吐出了经典的鼬殿下台词,只不过弟控变成了妹控而已。【哪里不对……
金发的女人没等所有人开口便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挡在所有人面前,支起屏障,并且顺手开了日光灯,神乐微微一僵,然后支起伞,黑暗之中的人影顿了顿,想要攻击的动作慢慢还原。
神威勾了勾唇角。
“今天可不是我要来这里的……是她哟。”他测了测身,可惜和他一样害怕光的少女却往后退了一步,面影融化在夜色之中,模模糊糊地仿佛一张被水淋过的旧照片。
“……”金发女人沉默的看着那抹模糊的人影,凝了凝眸。
“被诅咒的身躯……不得见光…”仿佛是无意识的举动,女人轻轻喃喃道,黑暗处的人影勾出一个讽刺的微笑。
“被圈禁的魂灵…生生世世不得超脱…与黑暗结下的契约…将撕毁一切‘合理’的‘存在’”
金发女人的眼里转动着繁复的契印,然后突然碎落满眼苍凉。
“……从云。”仿佛刚刚从梦魇里面醒来一样,金发女人带着丝丝茫然地叫着月簌从云。
“……”月簌从云又往黑影深处退了退,然后轻轻笑出声。
“云翳,你是来…彻底流放我的吗?”她轻轻地问道,几乎是小心翼翼。
“与黑暗缔结契约,与夜兔族有什么两样?我们不允许污点存在。”被唤作云翳的金发女子冷了冷眸光,然后眉梢一挑,清冷而决绝的声音飘散在空气之中,凝滞着呼吸。
神乐的神色蓦然一暗。
“……那么,你是来彻底斩除我的了?”从云轻轻问道,几乎是温柔地笑了起来,胸口的黑水晶闪烁着熠熠的光亮,如同她像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一样。
“……”云翳静静看着她。
暗处的从云举起手,“再战一次吧,姐姐。”
云翳也抬起手,一瞬间光与暗交汇着爆炸,绽开一朵朵绚烂的两色花。
光与暗,黑暗与光明,这两者的界限这么清晰,却也如此模糊。
不知道战斗持续了多久。
不知道两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只知道最后,黑暗中的人影跌落进了光明的领域,然后痛苦地嘤咛着。
黑发黑瞳,一袭黑衣。
黑夜姬。
这个人,就是几年前在天人与武士的最大的一场战斗上,堪称死神的黑夜姬。
那么这个金发的女人,就是白月姬了。
银时忽然有些感慨。
虽然不知道感慨从何而来。
云翳看着倒在地上不停痛苦嘤咛的妹妹,紧了紧手,还是慢慢走了过去。
“…不愧……咳咳咳…不愧是姐姐啊…云翳…”少女虚弱的睁开眼,轻轻弯起易碎的微笑。
云翳犹豫再三,还是轻轻把手放在她脸上,慢慢抚摸着,像是许多年前,在灿烂的阳光下,她轻轻地拍着她入睡一样。
从云现在觉得非常糟糕,像是一闭眼就是永恒的黑暗一样。
她看向神威。
“……我很遗憾啊,还未能搞清楚爱是什么就要离开了…”她低低说道,除了云翳没有人听到,站在不远处的神威也只是模模糊糊地听清楚了个别音节,然后看着虚弱却依旧强撑着说话的从云,淡去了笑容。
知不知道自己性命堪忧啊!还在这里不紧不慢地说话!这个笨蛋!神威紧了紧握着伞的手。
从云困难的把手横在眼睛上面遮住了强光,然后开口,声音飘渺的好像下一秒就会随着风被带走一样。
“姐姐,其实一直以来很对不起。”
对不起,我太任性。
对不起,我太固执。
对不起,让你这么操心。
对不起,让你如此疼痛。
我知道,对不起这三个字是世界上最无力而脆弱的,但是我只有说对不起。
还有……神威。
我到死都不确定是否爱上了你……是不是一种讽刺。
爱是什么?
爱是给予?爱是付出?
不,对于月簌从云来说不是。
对于她来说爱是什么?
爱就是神威,而神威便是她此生唯一的真实。
从云的世界不真实。
在她的眼中似乎只有黑白两色,仿佛在看旧电影一样。
然而唯一的真实,却在没有发现的情况下产生了羁绊……并且,最终经自己之手来了一个万劫不复的结果。
可笑而悲哀。
想哭,但是哭不出来。
弯起苦涩的笑容,请让我一个人……静静的等待死亡吧。
云翳沉默的在一旁看着,抿了抿唇。
神威,你可知道从云将要死去都不明白她是否爱你,可是你却在发现自己爱上她的时候……选择了放弃。
你的选择造就了一切。
我想如果没有发生这一切,没有从云的话,没有她的决心,我会改变着一切的。
但是这是她的请求。
她请求我……让她离开这里。
离开这个……对于她来说如此虚假的世界。
神威,你也终于成为了她黑白世界中的一员。
你对于她来说,将永远都不再重要。
然后她低下头,吻上了从云的额头。
“我原谅你。”
她轻轻说道,少女在短暂的微笑之后就陷入了沉眠,胸口的黑水晶泛起莹白的光泽,少女的全身开始不停变化着,最终变成了银发白衣的女子。
原来她的样貌是这么美丽。
只可惜再也看不到她的眼睛了……那一定很漂亮。
神威有些出神地想到。
她在拒绝着他,神威清楚。
因为他于她,是一种伤害。
而她也曾说过。
“我将拒绝一切伤害。”
她用实际行动履行了这一句话的意义。
如此残忍决绝。
------翌日
神威轻轻抚摸着少女的尸体,身体已经冰冷,但是与平常没有什么差别,大概是因为她的身体平常就已经冷得吓人了。
他想起了云翳临走前跟他说的话。
她说你到死都不明白爱不爱我。
可是我却在明白了爱你之后……选择了放弃。
到底哪一种更悲哀?到底我们两个人……谁最愚蠢?
爱是什么?
爱是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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